作為太監,我一點也不想長生不死

第一百七十九章:雨鎖滿城

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什麽是最不能去觸碰的,或許便是道了。

世間三千道,道道為心,道道根本。

蘇寒的道在錢塘。

蛟龍入了錢塘,亂了錢塘,便是亂了他的道,毀了他的道。

於是,他要出手。

在陳落要出麵的時候,他先出手了。

而現在,蘇寒將繼續去求得他的道……

小白不明白為什麽陳落說一句:這是他的道之後,就轉身了離開了……

可是貓娘娘卻是明白的。

道啊……

既已是道,如何能去阻止?

如何能去改變?

蘇先生是師尊的好友沒錯,可既是好友,師尊就更應該遵循他的道。

救他容易。

可救活後呢?

有些東西,可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他斬的不是蛟龍,他斬的是他道上的劫!”

“過了,便大道無阻……若是沒過,便是和那蛟龍,同歸這錢塘江!”

錢塘江上。

蘇寒的身軀變得挺拔了起來。

他的劍,前所未有的淩厲。

有火焰從他的身上燃燒。

這並非是普通的火,而是來自於金丹中的火。

有些人是瘋狂的。

瘋狂得連命都可以不要。

於是,蛟龍慌了。

它哪裏能想到,這一個瘋子會燃燒金丹,也要拉自己一起去死。

於是,它的高傲不見了。

開始想要逃走。

隻是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了。

……

整個錢塘江上的人都在看著那一幕。

看著那男子燃燒了自己。

看著那男子瘋狂的,肆無忌憚的,也一往無前的戰鬥著。

終於……

血洋洋灑灑的落在了錢塘江上。

有他的血。

也有那蛟龍的血。

他的劍,已經斷了。

斷成了兩節。

一同斷的還有那一隻蛟龍的身軀。

他就這站在那裏,笑著看著麵前的錢塘江……

最後。

看向了城中的某個方向。

微微點頭。

說著隻有他能聽到的話:“謝謝……”

他沒出手,便是好。

風吹過來,吹過錢塘江麵,波光潺潺。

也吹過了男子的身軀。

於是……

他化為了齏粉。

轟隆隆……

有雨落下。

起初蒙蒙。

漸漸地大了起來。

最後便是磅礴大雨。

陳落終究還是出手了……他的手朝著虛空抓去,一縷綠色的光芒於天地之間出現,凝聚在了他的手中。

那是一點真靈。

袖珍,玲瓏。

一顆小小的鬆樹,在陳落的手中散發著光輝。

“你說,這是你的道,咱家全了你的道。”

“你說,請咱家不出手,咱家也全了你的意。”

“但,你不該這樣便消失於人間……”

陳落說著。

於是,他收起了這一抹真靈。

看向了錢塘江那一個方向……

“你還想吃蛟龍肉嗎?”

這是問的小白。

小白沒回答。

不知道為什麽,它忽然覺得自己想要哭了,心情變得有些難受了起來……

陳落笑了笑。

隻是手中卻是出現了一把油紙傘、

“煩請貓娘娘看個家。”

貓娘娘收起了書。

點頭:“貓娘娘省得,師尊放心。”

貓娘娘做事,陳落當然是放心的。

……

錢塘的雨很大……

磅礴如珠簾一般。

久違的大地宛若新生一樣,連空氣都變得清新、

陳落撐著油紙傘在走在了街上,看著百姓歡呼,也聽著他們議論著錢塘江上的蘇寒。

它終究是被人記在了心裏。

邁步……

離去。

少許時間,陳落已經來到了一座山下。

山是鬆山、

有小道直通山頂。

但顯然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

雜草叢生。

蛛網皆有。

落葉不淺。

陳落倒也不急,順著小道而上,不久便看到了那一顆鬆樹……

原本成長了上千年的鬆樹,不知道什麽時候倒了。

就剩下一個樹樁在那裏。

陳落的手中出現了那一點真靈……

真靈飛出去。

落入了樹樁。

他沒回頭。

隻是開口著:“大師看來很悠閑?雨天不在寺中抄經念佛,來這,莫非這有什麽吸引大師的?”

陳落的身後不知道什麽是時候已經出現了一個和尚。

和尚拿著缽。

持著禪杖。

此為金山寺主持。

“阿彌陀佛……見過不爭公公。”

彌生大師行禮。

陳落卻是連回頭都沒有。

彌生大師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隻是。

“公公既不爭,更不願意招惹這凡塵惱事,為何卻還要參與其中?蘇寒道友既以身死,公公又為何,非要留下這一線生機?”

彌生大師道:“這一縷生機,不該留下……”

潭州有一穀,名為鷹空穀。

穀內有一潭,名為龍澗潭。

這原本是非常普通的地方,可是五年前,突然風起雲湧,裏麵出現了一大一小兩條蛟龍!

小的為銀色蛟龍。

大的為黑色蛟龍。

銀色蛟龍為金丹妖王境……

而大的卻是元嬰妖皇境。

哪怕隻是初入元嬰,但也是妖皇……

這兩條蛟龍的出現,當時還引起了一些動靜。

隻是因為種種原因,最後大家卻是放棄了屠戮蛟龍的打算。

那一條銀色蛟龍後來蟄伏於錢塘江。

“不該留下?”

陳落淡淡道:“若是留下呢?”

彌生大師道:

“蘇寒斬殺蛟龍於錢塘江……你留下他一縷生機,便會給錢塘江招惹無數麻煩!

他已救得滿城百姓,你卻因為救了他,而再次使得滿城百姓再次陷入困境。

公公,此非他所願!

更非你的道!”

“我的道?”

陳落笑了起來。

看向了彌生大師:“大師知曉咱家的道?”

“你為不爭,你的道,當為不爭之道!”

“何為不爭?”

“不與人爭,不與天下爭,不與萬物爭,此為不爭……”

“你倒是明白。”

陳落點頭:“大師走的,也是咱家的道?”

彌生大師搖頭:“並非……”

“咱家以為是呢。”

彌生大師楞了下。

然後,沉默了幾秒才道:“這是錢塘江百姓命中注定的劫……”

“是嗎?”

這話頓時讓陳落來了興趣:“看來大師對命運推算,也頗有些精通,那麽大師能確保,咱家若是毀了蘇寒這一抹生靈,那黑蛟,便不會來錢塘了?”

彌生大師安靜無言。

“看你來不能,還是說,你明白,其實在蘇寒殺了那蛟龍的時候,那黑蛟必定回來……

而你,隻不過是想要拿著一抹真靈,最後求得黑蛟褪去?來一句,冤有頭債有主,身死事消的說法?”

陳落原本是有些生氣的。

可說著說著、

倒也不生氣了!

也懶得和和尚在說什麽。

隻是轉身,便是下了山。

隻留下那彌生和尚一人站在那裏……

……

陳落從鬆山上檢回來了一根鬆木。

這鬆木並非普通的鬆木。

是千年鬆木之心。

撿回來後。

陳落便拿出了一把刀,在這鬆木上雕刻了起來。

前些年還有一把不歸劍是可以用……

可自從徐小年來了後,將不歸劍帶走,陳落身上就沒有什麽劍可以用了。

若是平時倒也無所謂。

可今日卻是不好了。

這劍嘛,總要有一柄好一點。

倒也不是為了要打架什麽的。

放在身上。

拿在手中,總也有一些不錯的選擇的……

不久後。

一把劍便成了……

陳落將它取名為建武!

為建武劍……

也是陳落現在的六把劍。

劍成……

普普通通、

並無什麽反響。

但陳落很滿意。

這把劍用起來,頗有些得心應手。

……

錢塘江的雨連續下了好幾日的時間,這一場雨好像沒有停止下來的想法一樣。

陳落沒去關心這些。

反而在劍成的第二日,便再也沒出了院子。

貓娘娘依舊看書。

小狐狸最近是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原本平時會變成一個大圓球,在院子裏滾來滾去的。

但這些天來,他卻是不敢了。

偶爾看了下那房間內。

陳落已經將自己鎖在了房間好幾天的時間了。

它有些擔心。

於是它小聲的詢問著貓娘娘:“先生是不是死了?要不要進去看看?”

躲在那裏那麽多天,連出來也沒有,這是不對的。

小白從沒見到陳落這樣子。

於是。

它有些擔心。

擔心陳落是不是死了。

要是死的話,那小白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的那種。

它最喜歡陳落了。

貓娘娘哭笑不得。

這什麽和什麽啊,怎麽就談到死不死的問題了?

不過她還解釋道:“放心吧,先生閉關了……”

“閉關了?”

小白有些高興了起來……

“先生要進入金丹境界了?”

那麽多年了,先生終於要進入金丹境界了,那可是太好了。

想到這裏它拔腿就出門去。

“去哪?”

貓娘娘喊著。

“去抓雞,等先生出關了,我請他吃雞……”

小白頭也不回應著。

因為走得太快,下樓梯還被絆倒了,胖嘟嘟的身體直接滾了下去,撲通摔在地上,屁股都懟到了自己臉上了。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自己能起來……”

它喊著。

已經爬了起來,拍了下屁股,拔腿就跑。

貓娘娘搖了搖頭。

小白是越來越可愛了……

想到這裏,看向了房間內。

師尊這一次應該能晉級金丹了吧?

……

房間中。

陳落說是閉關,可實際上他卻是在看書。

但看的什麽書也是有著研究的。

書是道經。

還是道家最為精妙的書【道德經】

關於這一本書的起源,已無從知曉……陳落倒是有些熟悉。

隻是這經書中很多的和自己知道的也大不相同就是。

這是正常的。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可能是一模一樣的。

尤其是不同的世界,總會因地製宜的。

好在,這無妨……

陳落能看。

在係統的下,這【道德經】逐漸的也有了感悟。

陳落之所以選擇這時候閉關,並非是一時興起的。

自鬆山下來後,陳落的心中就有感。

建武劍成後。

這感悟便是越大。

隱約有了將要突破的錯覺……

索性,也就進了這房內。

金山寺的老和尚擔心那黑蛟會來……這倒是不用擔心的。

他真的會來、

子死,父哪有不怒的道理?

隻是不會那麽快。

從潭州到這裏,有數千裏的路。

沒有十來天,這也是不好做到的。

故而,陳落有充足的時間的。

【您觀看了《道德經》一書,隱隱約約的,好像有了什麽感悟。】

PS:天下萬法,歸於其一,道可道,非常道……天地玄黃,鴻蒙荒蕪。

此書,有大智慧,建議您多看!】

係統的提示聲音傳來。

依舊沒有經驗值……

陳落坦然,

繼續看書。

昔日於蓬萊仙坊進入築基境後,陳落就明白一件道理:順心而為,方為正道。

故而……就算是自己心中有感或許能突破,他也和往常的心境一般。

第一日。

陳落隱約有感。

繼續看。

第二日。

這感倒是多了些,可依舊難入。

第三日……

第四日……

每一日總有收獲,雖不多,可陳落很是滿足。

天下之事,哪裏有什麽一蹴而就的道理?

每日能進步,這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了。

且若是這金丹境那麽好進去,也就不會有這麽多年,金丹強者如此之少了。

要知道,那些人還盡數是轉世之人。

他們尚且艱難。

何況自己這一個需要一路摸索而來的練炁士?

這一日,陳落繼續看書。

或是看得入迷了些,便情不自禁念出來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

常有欲,以觀其徼。”

這一次,陳落有些恍惚了起來。

他問……何為道?

念起。

隱約有解。

道為天。

可道!

天地,玄黃,洪荒宇宙,皆為道,皆有道可循!

故而為道!

於是,風出現了……

本是緊閉的房間內,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出現了一縷風。

這一縷風吹到了陳落身上,徑直吹進了陳落的體內,吹到了他的神海中。

陳落還在看書……

可抬頭。

他便發現他已經不在房間內,而是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中。

他認出了這裏。

這裏是自己的神海。

那裏有神台……

神台上的紋路散發金色的光芒,仿佛活了起來。

不僅僅是神台。

還有那金丹。

金丹綻放出耀眼的光輝,照耀得陳落刺眼。

也是在此時陳落發現,自己失去了控製。

這種控製是很詭異的。

明明想要去反抗,可心中好像又出現了一股聲音,它告訴自己:順其自然!

於是,陳落便順其自然,任由自己的身軀失去控製,最後飛向了神台處。

直到……

坐在了基台上。

化為了一尊小小的人兒……

小人兒手心捧著那一顆金丹。

他明明在那裏……

可自己卻好像又在另外一處。

能完美的看到神台上的一切變化。

這是很神奇的事情。

好像自己已經分出了兩道神識一樣。

一道在這裏……

一道卻在神台上。

也是在這時候,他看到,那金丹突然好像活了起來,發出一道,撲通,撲通的聲音……

一股金色光芒從那小人兒身上爆發出來,將一切驅散。

連同驅散的還有自己。

他退出了神海,可他的神識並沒有回歸過來……他飛出了房間。

看到了在院中看書的貓娘娘。

它還是那麽的有氣質。

明明是貓。

卻讓人有種不可褻玩的高貴的典雅。

他的神識繼續飛出……

他去了金山寺。

金山寺香火渺渺。

有百姓虔誠。

他也看到了那老和尚……

老和尚慈悲。

陳落敬佩,於是他想著,是否可上香?

他去靠近那香爐。

果真……那香受到了控製,立足於爐上。

陳落點火……

一根香青煙而起。

想要繼續點,卻做不到……故而作罷,於是,陳落一拜……

剛要二拜,那神識突然退去。

他飛出了錢塘……

也飛入了雲中。

他隨風飄飄,不知道歲月,也不知將要去何處。

但這種感覺,卻是陳落從沒有過的體驗。

比昔日化為清風更佳。

這一次,他若是願意,若是努力,總是觸碰一些什麽東西的……

雖然隻能一點點。

但一點點卻也是很多了。

……

時間悠悠。

便是十日。

也是這幾日的時間中,錢塘江便出事了。

最先出事的是金山寺……

黑蛟來了!

這黑色蛟龍麵相凶惡猙獰,周身散發著詭異的黑色霧氣,殺氣騰騰。

他率先去的便是金山寺。

不知為何,大怒!

彌生大師欲與之戰鬥,卻並非是蛟龍之地,不過幾個回合,便死於其中。

整座金山寺毀於黑蛟之手……

金山寺毀滅之後。

蛟龍盤旋於錢塘江上空。

他也不入錢塘城。

而是於錢塘江上,行雲布雨,興風作浪。

原本放晴了幾日的錢塘城,再次下起了大雨。

“嗷……”

蛟龍仰天大吼。

蛟龍之聲傳遍了整個錢塘城,無數百姓捂著自己的耳朵,震得生疼。

城中。

陳落所在院子。

貓娘娘放下手中的書,抬頭看向了錢塘江。

看向了那一隻黑色蛟龍。

“是原先那一隻銀蛟的父親……”

它說著。

小白張牙舞爪的看著那蛟龍。

嘴裏的口水流下來了。

“我想吃它……”

貓娘娘沒回答。

這話,它不知道怎麽接。

也是此時……

那黑色蛟龍興雲布雨,騰雲駕霧在錢塘江上。

吼著……

“陳落,你殺我蛟兒,今日你若不以死謝罪,本尊便以這錢塘滿城為我蛟兒陪葬!

你不死,這錢塘城,將永不止雨!”

貓娘娘:……

它回頭。

看向了小白:“我也想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