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太監,我一點也不想長生不死

第四百八十三章:紅塵居

陳落並無理會這些。

似乎不知曉城隍神君的陰鷙,也不知曉他心中的不滿。

無他。

不在乎,也不會去介意。

白龍道友僅僅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低頭,繼續喝著手中的鹹豆花。

離去豆花攤的時候她又買了許多,扔在了儲物袋中,空閑時,無聊時,便喝上一碗。

陳落覺得頗有些沒意思。

隻是隻要她喜歡,就算是再怎麽沒有意思的事情也就滿是樂趣了。

“他活不久了!”

白龍道友忽然說著。

“嗯。”

陳落點頭,氣運不複存在,本該滿是香火霞光,也如燭火一樣在黑暗中散發著青色的光芒,可如今卻是黯然失色。

如風中燭火一樣,吹一下,便搖搖欲墜。

活著?

這也是需要一些實力的。

他求得陳落出手,想求得一緣,為的不便是這事。

可惜……

可惜了!

似乎在回應著陳落和白龍道友的話一樣,城隍神君剛回城隍廟的時候,城隍廟前便多了兩尊夜叉。

黑白索命!

夜叉囚神!

見夜叉,魏子陰麵色蒼白,轉身便化為神光欲要逃遁,隻是那神光還沒出去百米,便被一條黑色的鐵鏈捆住,最後跌落在了地上。

不等他說的什麽,那夜叉便綁住了他,消失在了原地,卻是遁入了幽冥。

再看看那城隍神像,本是金光閃閃,此時卻是黯然失色,忽的一聲,那神像破碎,跌落地麵,滿是齏粉。

神像破碎的那一刻,神像下露出了一條黝黑的通道,有百姓發現了這一幕,走入通道,不久就發出了尖叫聲。

通道內有天地……為牢獄。

牢獄內腥臭無比,令人作嘔,卻是有血池。

血池內浮著一具具發臭發爛的屍體,屍體皆是嬰兒模樣,大的僅有五六歲,小的更是剛出生不久。

少頃不久……

京都燈火通明,卻是大唐不良人齊齊出動,為城隍廟而來。

城中燈火自是瞞不得陳落和白龍道友的。

隻是兩人並不關心這些……

人間有人間的事。

神明也有神明的事。

神,他管不了。

這人,陳落也管不了。

唯一能管的,便是麵前這一座許久不曾歸來的宅院了……

昔日離開京都的時候,為擔憂宅院受得歲月青侵噬而毀壞,於是在院中布下大陣。

隻是陣法雖強,千年過後,也總該有了破損,這些年來宅院也不複昔日樣子。

當然,也還不至於荒廢……

門緊鎖。

推開門,發出嘎吱的聲音,好似就要倒下一樣。

陳落並無理會這些,隻是邁步走進去,四周的景色變化了許多。

千年時間,院中的樹已是古樹,盤根錯節,便是原本種在花園中的牡丹,也有了水桶粗一般。

入得其中,倒也不是入了院子,反而有些像是入了森林一樣。

“很久沒回來了……”

白龍道友說著:“隨便一株樹,也有千年歲月……這院中不存在有人,可卻皆是靈了!”

有風吹過。

院中許許多多古樹搖曳。

於黑夜中,竟化為了一尊尊的虛影……

虛影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

他們皆朝著陳落跪下,無聲,卻也有聲。

修仙時代,卻是巔峰盛世,這京都下的千年古樹,加之常聽得陳落講道,便石頭也該有了靈智,這些古樹反而不值得意外的。

“諸位既有緣此地,那便在此地住下便是,咱家並無無情之人,倒也無需擔心。

隻是咱家向來喜歡清淨,還望諸位理解……”

陳落說著。

又道:“這千年時間不曾歸來,院中多了些落葉和廢墟,還請諸位幫個忙。”

諸靈行禮……

散去。

隨著它們的散去,整個院子豁然開朗。

盤根錯節的古木變得普通……

粗壯的牡丹宛若俗物。

院中搖曳的桃花綻放出了粉紅,於月光下零落,不過眨眼時間便結了果,更是頃刻間變得成熟。

桃枝伸來。

帶著桃子,出現在了陳落麵前。

“謝謝……”

陳落伸出手,摘下桃果,吃上一口,滿嘴甘甜。

“好吃?”

“好吃……”

“吾也要。”

白龍道友說著,那桃樹也帶果伸到了白龍道友麵前。

吃上一口,白龍道友終忍不住點頭:“不枉費昔日你種下這樹……”

陳落笑了笑。

邁步,走入房間……

房間中並無灰塵,又因剛不久的諸靈洗滌,於是也便幹淨無比。

桌上有幾本書……

微微一愣,拿起,滿是感慨。

“這書?”

“昔日離去,忘卻帶走的,不曾想這千年後,還能再見……”

“什麽書?”

“皇庭秘事。”

白龍道友:……

沉默,不問了。

也權當自己不曾問過,隻是,看著他將那書收起,又忍不住問道:“這種書,你到底有多少?”

陳落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有多少?

很多吧?

《房中三十術》,《宮廷新秘》,《極樂人間》,《風流秘史》,《鴛鴦蝴蝶錄》,《陰陽雙修記》,《風情萬種》……

百本?

千本?

還是萬本?

哪裏說得清楚了。

昔日閑著無事的時候,陳落也常拿筆成書,起初的時候因為無法掌控筆下的神韻,導致那筆下之人皆自書中出現。

那一幕,**的違規,也令人躁動。

再後來,刻意了一些,但也常拿之反複觀看……甚至嘖嘖稱奇。

最為直觀的便是四藝的不斷暴漲……這些年來可是不下於陣法仙道。

故而這白龍道友的問題,陳落實在是真的無法回答的。

“床……”

陳落想說什麽。

白龍道友卻是已經去給陳落鋪著被子和床褥的。

不知什時候,她的儲物袋中不在都是金銀之物,被子,床單,衣服,便是一些財米油鹽醬醋茶也有了。

陳落笑了笑。

白龍道友啊,卻是越來越如凡人了。

以前她和自己學著做人,想要成為人……現在不知不覺間,若是它不化為白龍,陳落也快要忘卻她不是人的事情了。

燭火點上。

房中幽幽……

陳落是喜歡明亮一些的,覺得這燈光似乎不夠,於是取得著燭火上一點光芒,在指尖上彈出。

那燭火飛去,穿過了院子,走過了回廊,所過之處,許久不曾點亮的油燈在此刻皆亮了起來。

門前高掛的兩盞燈籠也在此間亮起……

於此同時。

門庭上,陳府兩字被抹去,取而代之的卻是:紅塵居!

本在鋪著床褥的白龍道友似乎有所感覺,抬頭看向了陳落,不知什麽時候,他已在院中。

椅子,還是那一張躺椅……

被子,依舊是那一席薄被。

躺在院中,悠閑的沐浴著月光,手中有酒……酒是紅塵酒,輕輕搖晃著,喝上一口,說不出的愜意。

【您悠閑的躺在院中,任由那月光沐浴在身,喝上一口酒,隻覺得這人間再無比這更來得舒心的了。

您的心境有了變化。

PS:浪子遊於天下,雖處處皆是家,但似乎唯此地,才是您心中的家……】

紅塵居啊……

入得紅塵,居於紅塵,見於紅塵,最終,也將於紅塵中消失。

這才是這名字的由來……

……

京都安寧街的陳府,千年沉浸。

那一盞燭火更是千年不曾點亮,這一夜,隨著陳落點亮了院中的燈火,整個京都幾乎是在這一夜,徹底的被點亮了起來。

沉浸了許久不曾有過動靜的大唐氣運金龍這一夜飛入了雲中。

龍入九霄,一飛而衝天。

南陽山上的天龍寺,千年前……了因閉關,於天龍寺中立下一鍾!

鍾為:佛心鍾。

何為佛心?

人心,凡心……

也是見己之心。

隻是這佛心塔自了因大師閉關至今千年,千年來有人欲要敲響,可不管如何,總也無法讓其發出一點聲音。

縱然是強如大乘也是如此、

後天龍寺如今的方丈了無大師道:“此鍾僅一人可敲響,當這鍾聲敲響的那一刻,也便意味著那人出現了!”

可惜,無人知曉這了無大師口中的他為誰。

倒是這一夜……

隨著紅塵居三字落下的那一刻,南陽山上佛心鍾無人自響。

那鍾聲傳遍了整座南陽山,也傳入了京都。

……

京都,皇城。

禦書房。

當今貞觀帝李始正在批閱著奏折。

自他登基至今已有十六年時間……

這十六年中,他自初唐奪得帝位,兢兢業業在位十六年,從不曾懈怠過一分一毫。

短短這十六年的時間,大唐一片祥和。

雖不如大漢年最為巔峰的長治長明,可也是政通人和,堪稱大唐盛世。

於此年間,更是誕生出了無數傾世俊才。

這是李始最為自豪的事情,可縱然如此,他也不敢為此而妄自菲薄。

朝中大小之事,事無巨細他皆親自過問。

原本設立的中書省更被他去掉,那大小奏折,盡數直達天聽……

可以說,人雖於朝廷,卻也見得七十二州大小之事。

尤其昔日為求得眼目不閉塞,貞觀帝求得修士無數,建立了一部,為:不良人!

不良人立……

大唐於他眼中,也再無辛秘可言。

隻是一向的,大唐不良人的不良帥很少出現於皇城,便是貞觀帝十來年中,也僅見過一次兩次。

今日……

不良帥卻是入了禦書房,見了貞觀帝。

貞觀帝微微一怔:“不良帥卻是許久不曾來見朕了,今日怎麽會入了皇城?”

不良帥道:“南陽山上,天龍寺的佛心鍾敲響了。”

僅這話,貞觀帝便再也坐不住,直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激動。

“佛心鍾,敲響了?”

他又問了一次,這是在確認。

千年不曾響起的鍾,今日響起,如何不驚訝你……

“是……”

不良帥點頭。

又道:“今日午間,京都宣武門走入一道人……道人青衣,不疾不徐,於蘇洵聊了許久。

聊的是不爭公公之事,聊的是千年之秘!

後道人入得安寧街……安寧街本有不良人守護,可那道人入得此地,卻無不良人心生阻攔。

且……道人本一人,身邊卻是多了一女子……女子為妖,但具體卻是不知。

還有……”

不良帥又道:“城中城隍魏子陰求見,說了幾句,離去,回得城隍廟便有夜叉出現,將之緝拿!

城隍廟破碎,露出廟下血池,池中皆是這些年消失的嬰兒孩童……”

“都死了?”

“是!”

“說是神,和魔有什麽差別?”

貞觀帝臉上滿是厭惡,似乎有些厭神……

不良帥沉默,不做回應。

“還有呢?”

“青衣道人入得陳府,不久,府內原本存在的陣法消失,滿院通紅……

陳府二字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卻是紅塵居三字!”

“是他!”

“是他……”

貞觀帝坐了下來、不知什麽時候,他的手竟在顫抖……

是激動?

還是害怕?

他似乎已不知道了……

隻知道這一刻心中紛亂無比。

他為大漢帝師……

大唐立於大漢之上,雖說昔日大漢已失得民心,但總和他有關聯。

這是其一……

其二,他李始上位並不正。

他非太子,而為秦王。

為初唐帝二子,為李二。

為得皇位,他發動了玄武門之變,殺兄三人,血染皇城,囚禁太上於皇宮。

不過一年,太上皇就死於皇宮。

這些年來,雖兢兢業業使得大唐有了貞觀之治,可說來他心中卻不曾為此高興一分。

他李二對得起天下人,可卻對不起李家人……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忠孝為首。

他本為秦王,以秦王謀奪其帝王之位,此為不忠。

囚禁父親,使得死於內宮,這為不孝。

殺得兄弟,屠之滿門……此為不仁不義。

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登上了這皇位,而如今,一個匯聚了這天下氣運之人,一個足夠可以掌控朝廷生死之人,一個原先的大漢帝師出現在了這京都……

李二不知道除了害怕,自己還該需要有著什麽樣的情緒在。

“陛下,要見他?”

不良帥問著……

李二點頭。

他要見他……

早晚都要見,必須要見。

可……

“不能見。”

這又是李二的話……

“是!”

不良帥也點頭:“至少,不該登門!”

居,非陳府。

為紅塵居……

紅塵人,尋常人,普通人……

他既已是普通人,這自然也便樂得清淨就是了,哪裏還有被打擾的意思?

他啊,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務擾……

不見!

莫要上門……

若是見得這意思了,還上門,這便是他們不懂事了。

當然。

此未必沒有另外一個意思……

貞觀帝道:“即刻起,安寧街撤掉所有不良人,不設禁製,普通百姓也好,誰也罷,皆可自由出入!”

他說著。

又道:“還有……給那些不爭氣帶去一句話:能老實,就老實一些,若是不能老實,詔獄中的位置很多,足夠埋下他們所有人了!”

不良帥微微點頭……

陛下,依舊是陛下。

這點至今還是沒有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