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個超真實罪案故事

第三章

當晚回到中隊,馬莎和全探組隊員一起分析最近幾天的偵查情況,都認為這個靚仔很可疑。當時他跑掉後馬莎安排老牛去走訪了附近的摩的司機,沒人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哪裏人,他也不是每天來,有時隔了好久才會來。好多司機都對他有印象,因為他從來不搶客,有時候還幫著其他司機和客人講價。

當天負責警衛的小丁帶了個錄像機,錄下了那靚仔和馬莎搭訕的情景。小丁把錄像打到牆上,小毛看了第一個說:“咦,還挺帥的哦。”

小丁白了她一眼,不屑地說:“你什麽眼光!這叫帥?真正的帥哥天天在你身邊出出入入你視而不見,竟然欣賞一個準犯罪分子,看來真的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啊。”

馬莎敲敲桌子讓大家安靜,點著那個靚仔的影像說:“大家都來看看,這家夥是不是有點像謝霆鋒?”大家有的說眼睛像,有的說下巴像,有的說身材像,馬莎最後說:“其實他的五官都不像,哪裏像呢?是做派像。”馬莎朝小毛微微一笑:“我們小毛這麽正派的女警察,看第一眼時都對這家夥有好感,大夥兒說,他對處在青春期的打工妹是不是也會有吸引力呢?”

小丁首先嚷出來:“我知道了,犯罪集團一定是使了美男計,讓他去引誘工廠小女工。”

馬莎點點頭:“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看,有這種可能。所以我們現在能采取的第一個行動就是在廠區附近布控,從這個靚仔身上也許能找到突破口。”馬莎中隊的分析得到了大隊和支隊的支持。

當天晚上回到家,馬莎遠遠就見到劉嫂在院門口張望,一見她的車開過來,趕緊把院門打開。“馬科長,”劉嫂神色慌張地剛要說什麽,馬莎見老爸抱著兒子走出來,就趕緊給劉嫂使了個眼色,她事先交代過她,不要對家裏人再說起這個案件的任何事情,以免他們擔心。

“媽媽抱抱,噢噢,媽媽抱抱。”老爸試圖把外孫子遞給女兒。馬莎躲閃著說:“爸您先帶他遛遛,我去洗個手換身衣服。”說完又對劉嫂使個眼色,劉嫂會意,悄不聲地跟隨馬莎來到書房。

劉嫂張口還未說話眼淚又流了出來,她啞著聲音說:“馬科長,今天我哥接到一個電話,說給5萬塊錢他們就放侄女兒回家。還說不許報警,一旦發現報警家裏人就再見不到侄女了。”

馬莎問:“什麽時候打的電話?”

“大概5點多鍾的時候。”馬莎算了一下,那個時候靚仔還在現場,是什麽驚動了他們呢?後來才知道有家報社不知從哪裏得到了消息,在報上登了一個《工廠姊妹花同時失蹤,家人急盼親人回家》的報道,還留了劉嫂哥哥家裏的電話。

馬莎立刻將這個情況向大隊和支隊領導做了匯報。領導們分析認為破獲這個案子有可能會把背後的犯罪集團帶出來,指示一不要打草驚蛇,二趕緊調集人馬,準備大規模行動,三根據以往案件的慣例,要馬莎他們做好化妝偵查的準備。

馬莎接到指示讓大家四處去借了些打工妹的衣服回來,她和小毛試穿了幾套,隊員們圍著她們倆,提些意見。小毛細瘦個子,穿上寬大的工衣還真有點像初來乍到的農家女,馬莎卻怎麽穿都不像。小毛說,頭發不像。馬莎到樓梯拐角的警容鏡前照了照,當然不像了,劉嫂也是短發,是在菜市場附近一個小妹剪的,不洗頭隻要10元。馬莎的短發是在香格裏拉飯店頂樓的美發中心剪的,老顧客打七折還300元呢。馬莎每去一次要花掉一個周末下午,坐定以後先是洗頭妹細細地把頭發洗一遍,接著是很年輕的洗發小弟有點曖昧的按摩,師傅還要和馬莎聊半個小時天,研究馬莎最近的膚色、精神狀態有什麽變化,最後結合馬莎自己的意見才下剪刀。發型出來是一種看似不經意,其實每一根頭發都精心安排的效果,劉嫂那種發型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馬莎說,這容易,今晚回去就自己拿剪刀亂剪個狗啃式就差不多了。大家又對衣服和鞋子提了些建議,可大家也說不出為什麽,就是覺得馬莎還是不像個打工妹。

一直沒說話的小胡這時站出來說:“我知道頭兒哪裏不像了,是走路的姿勢不像。一般打工妹到了三十多歲這個年紀老公、孩子、工作哪一樣都不省心,早就身心倦怠,走路是軟趴趴的,哪能像咱們頭兒這樣,走路都能走出音樂節奏來。”

大夥恍然大悟,都說就是就是。

馬莎微微有點臉紅,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說了,上中學時就有女同學攻擊她臭美,走路也想跳舞。剛來深海還沒買車時,馬莎步行的機會比較多,走在路上常會有陌生男人著迷地跟著她的背影走一段。這都是因為小時候那段學舞的經曆造成的。小時候老爸有個同事的夫人自小跟父母在前蘇聯長大,她是軍官夫人中唯一不工作的,整天想的是聚眾唱歌、跳舞。八十年代初期風氣還沒那麽開放,她丈夫怕影響不好,禁止她在家中開派對,她就招了幾個小孩教跳舞,馬莎是其中一個。她最喜歡馬莎,說馬莎樂感好,舞姿有韻味。她送了馬莎好幾雙舞鞋,每天讓馬莎頭頂著一本厚書走到她家上課……

後來馬莎不再走芭蕾那種八字步了,還是習慣性的挺直身板,走成一條直線。

回到家後馬莎特別留意劉嫂、鍾嫂怎麽走路的,自己關上門,在寬大的臥室裏學她們那樣鬆鬆垮垮地邁步,以及和人說話時注意力不集中的樣子,不比當年學跳舞輕鬆。怪不得演員都說自己辛苦呢。

在湖南警方的配合下,劉嫂的哥哥再次接到電話時,告訴對方說錢已經送到深海妹妹那裏,對方說,好,那就讓你妹妹來送錢,時間地點我們會再通知,記住不能讓男人來送。對方讓劉嫂的哥哥聽他女兒說了幾句話,劉嫂的哥哥聽到那聲音有點口齒不清,但的確是大女兒的聲音。對方特別提醒說不能報警,報警的話她女兒就沒命了。

冒充劉嫂去送錢的人選幾乎沒有爭議就選了馬莎,小毛一個是太年輕,另外實戰經驗也欠缺。

在不安的等待中,交錢的時間地點終於說定了,馬莎的頭發怎麽剪都不行,就扣了頂旅行團免費贈送的旅行帽,穿上肥大沒型的衣服和不超過30元的鞋子。馬莎準備出發了,小胡又追上來說,頭兒還要改下口音才好,一個湖南保姆說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會令人起疑的,馬莎就現找了幾個湖南籍同事臨時抱佛腳學了幾句湖南話。

從這一刻起,馬莎就變身為兩個被拐女孩的姑姑,按照拐賣團夥的要求,登上了一輛往廣東汕頭市去的長途客車。到了海豐境內,對方要求她下車,才下了車,又讓她繼續往汕頭市走,到達汕頭客運站,電話馬上打過來,讓她再往潮陽走,到了潮陽又說改在豐順,馬莎故意生氣地說,你們是存心不想放人吧?那你們也別想拿到錢了,我要回深海了。對方過了一會兒又打來電話說,就在豐順境內,不會變了。馬莎隻好按照電話指示,乘上火車去豐順,下了火車,一會上中巴一會兒換摩托車,越走越近山區,直到沒有公路了,對方讓馬莎在路口等一下,有人來接她。

馬莎看了看周圍,山雖然不算很高,卻是非常荒涼,地段也不夠開闊,一旦短兵相接,對方很容易找到掩體,也很容易憑借熟悉的地形溜之大吉。而隨著GPS跟蹤而來的同事還不知能不能找到那麽多摩托車,已經好久沒聽到後麵有車跟著了,這讓馬莎有點擔心。她裝作站累了,像工廠的女工們一樣,張開著兩腿蹲了下來,小心碰了碰綁在腳脖子上的9毫米轉輪手槍,實在不行還有它呢,她想。

這時候已近黃昏,山裏靜得不知名的小蟲的微弱叫聲都聽得很清晰,不時有一兩隻大鳥撲棱著翅膀從草叢裏飛起,又遠遠地落進另一片草叢。

馬莎轉頭去看大鳥的時候,一輛熄了火的摩托車從坡上滑了下來,經過她身邊時沒停就過去了。馬莎心裏正疑惑,那摩托車又轉了回來,車手透過嚴嚴實實頭盔一直盯著她,直到在她麵前停下,一個男子粗聲粗氣的聲音從頭盔後麵發出:“錢都帶來了嗎?”

馬莎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不是說好了,先帶一半訂金,看到人沒事了再轉另一半嗎。”

那人不吭聲,拿出手機快速撥了個號碼,用本地話大聲說了些什麽,然後對馬莎說:“你上車吧,我帶你去見人。”馬莎裝作害怕,說:“我不去,你們把人帶到這裏來。”那人不耐煩地罵了句什麽,再次撥電話請示。

在他打電話的時候,馬莎看到半空中升起一顆無聲的紅色信號彈,這表示同事們已經跟上來了。她心裏有了底,頭盔男再次堅持要她上車時,她也說我要打個電話問問家裏人跟不跟你走。“不許打電話,我哪裏知道你素(是)不素(是)打給警察。”“我又不知道你要把我帶到哪裏,我的安全誰來保證?!”馬莎想能拖多一會兒,同事們就可以跟得近一些。

磨蹭了半天,眼見頭盔男已經快失去耐性,馬莎勉強同意了,她坐上摩托車後座,左手抓著她和頭盔男之間的一個把手,右手扶在右小腿上,那裏還有一把警用匕首。她一路在心裏默記下出山的標誌。

好在山區小路崎嶇,摩托車速度也不快,上坡下坡,七拐八繞,十幾分鍾後來到一個小村莊,最後停在一隻惡犬狂吠不停的破舊的農家小院。

天光已昏暗下來,山裏人還沒有點燈。馬莎是憑直覺而不是視覺觀察到院門裏外側、堂屋、廚房約有男女10人左右,除了必須出麵的兩三個男人,他們都盡量躲在暗處。那幾條惡狗叫得雖凶,實際上脖子上都套了繩子。

馬莎一進院門就著急地問:“我侄女呢?我侄女呢”那家主人是個老頭子,坐在堂屋當中,一旁有兩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顯然是他的兒子。他們三人目光灼灼地瞪著馬莎。

“錢帶來了沒有?”那個老頭子問。

馬莎說:“不看到我侄女,不要提‘錢’字。”那兩個壯年男人聽了,一步一步向馬莎湊了過來。馬莎一邊慢慢後退,一邊說:“你們想幹什麽?你們要的是錢,不是命吧?我可告訴你們,隻有我和我侄女安全回去,你們才能拿到全部的錢。到現在為止,要是被公安發現了,你們也隻是拐賣人口,最重的罪也隻是判十五年;要是連我也死在你們手裏,公安不可能查不到的,非把你們全家都判死刑不可。我們是窮人之家,就想家裏人平平安安地回去,說好的,給你們錢你們放人,大家都沒事。”她見那兩個人還要逼上來,故意摔了一跤,裝作摔疼了而抱住腳脖子。

這時老頭子說話了,說的是本地話,那兩個壯漢聽了果然停下來。

馬莎又大叫:“我侄女呢?你們把她叫出來我才能給你們錢。”

側屋裏傳來小聲的哭聲,馬莎大叫:“妹佗,妹佗。”

隨著老頭子一聲令下,有人把一個手被反綁的女孩拖進了堂屋,女孩整個比照片上瘦了一圈,身上有很多傷痕,臉上也流著血。她大張著眼睛,不知所措地看著馬莎。

“妹佗,Im police, come to see you, Im police, come to see you。”馬莎一急,忘了湖南話怎麽說了,也是急中生智,連說了幾遍英語,她相信女孩如果真的高中畢業的話,這句英語能聽得懂。她高舉著手腕,腕上是劉嫂提供的一串“玻璃手我回家吧。”

那女孩目不轉睛盯著手鏈看了半晌,突然明白了,哭著說:“姑姑,他們打我,快帶我回家吧。”

馬莎從腰間解下一個細長的塑料袋,扔給老頭說:“這是一半錢。你們點點吧。”說著拉著那女孩朝門外走去,在院子裏她們被另外幾個人攔住了。

馬莎說:“你們點好錢了嗎?點好錢我們可要走了,你們不要亂來嗬,我和我侄女都出去了你們才能拿到另一半錢。”

這時天空又一道白光閃過。馬莎輕輕在女孩耳旁說:“快,假裝摔倒。”女孩聽了腳一軟,倒在地上,馬莎趁勢大喊大叫:“妹佗,妹佗,你怎麽啦?你們虐待我侄女,她要是死了你們誰也逃不了。”

壯漢之一點著錢說:“什麽虐待,這個你仍(女人)像個母老虎一樣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