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個超真實罪案故事

第二章

從第一現場開始,我們沿著公路一路飛奔,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一共找014到了11個麻包,數量上跟明哥推斷的十分接近。

當最後一個拋屍現場勘查完畢,明哥若有所思地捏著下巴對所有人說道:“嫌疑人為一人,可能家中種植有田地。”

“什麽?這怎麽判斷出來的?”我站在旁邊,有些好奇地問道。

“首先,咱們從屍塊的數量來看,嫌疑人一定是把屍塊全部裝載在某種交通工具內沿著高速公路拋撒。這樣嫌疑人使用的交通工具,就可以排除是裝載能力很弱的摩托車、電瓶車。再加上拋屍點是高速公路,農用三輪車是禁止駛入的。因此嫌疑人駕駛的交通工具就應該是轎車、麵包車一類。”

“其次,我在這11個現場都發現一個細節,就是在每一包屍塊所對應的高速公路的護欄外側,都發現了浮灰的擦劃痕跡。”

“擦劃痕跡?”一聽到這個跟我學科掛鉤的名詞,我本能地問了一句。

“高速公路上的護欄,不可能像咱們市區的那樣,經常有人去打掃,所以隻要沒有人觸碰,那護欄的浮灰層應該很完整,可奇怪的是,這11個拋屍點,護欄上的浮灰都曾經被人觸碰過,所以我有理由懷疑,造成這種現象很有可能是嫌疑人在拋屍的過程中觸碰到了高速公路的護欄。換句話說,嫌疑人不是在汽車行駛過程中把屍體拋出車外,而是把車停了下來,將屍塊拋向車外。”

說著他拿出了寫得密密麻麻的現場勘查記錄本,指著一行數據開口道:“咱們再看看屍塊到護欄的距離,基本上都是在一到兩米的範圍內,如果是兩人或者兩人以上拋屍,這距離顯然有些近了,畢竟裝載屍塊的麻包隻有六公斤左右,按照正常的成年人體力來計算,兩個人足夠把這一包屍塊拋向更遠的地方。”

“因為經常有大貨車從我們市經過,為了防止貨車撞擊護欄發生側翻,我們市轄區的這一段高速公路的護欄都比較高,距離地麵大約有1.61米。高速公路上的護欄呈現橫向排列,分為上中下三層,除了中間的空隙外,每一層都是寬35厘米的波浪形防撞鋼板。通過焦磊拍攝的照片我們不難看出,這三層的外側都有大麵積的浮灰被擦落,而每個現場的最上麵一層護欄的兩側都有矩形的擦劃斑塊,這種斑塊很有可能是嫌疑人的兩個衣袖觸碰到了最頂端引起的,這樣我們大致就能知道嫌疑人的拋屍方法。”

“也就是說,嫌疑人將車停下,雙手舉著麻包,貼身站在了護欄外,然後將屍塊拋向了護欄外的草地之上?”我在一旁很是時機地補充道。

“對,小龍說得沒錯。”明哥認可道。

“那這怎麽說明嫌疑人是一人的?我還是有些不明白。”我皺著眉頭又接著問道。

“這要從犯罪心理去分析。嫌疑人拋屍的主要目的還是不希望人會發現,當然是拋得越遠越好,這一點也能說明嫌疑人為什麽要貼著護欄進行拋屍。可以說把裝有屍塊的麻包拋到一至兩米的距離,已經是他的極限;如果嫌疑人有幫手,絕對不會是這種情況。”明哥從口袋裏拿出煙卷給我們每人分發一支,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

“那怎麽判斷嫌疑人家裏有田地的?”解開了一個謎團,我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點從分裝屍塊的麻包就能分析出來,麻包因為透氣性好,所以用它去裝穀物長時間堆放也不用擔心會發黴,就目前來看,一般情況下也隻有和種植莊稼搭上關係的人才會使用麻包。嫌疑人裝屍的麻包有11個,如果他家裏沒有種植田地,是不太可能一次性拿出這麽多的。當然這也隻是我猜測的一個方向,還有待其他物證的佐證。”

“嫌疑人是駕駛車輛自西向東依次拋屍,中間的距離有50多公裏,全部都是在我們雲汐市的管轄範圍內,最後一包屍塊距離下一個收費站隻有不到三公裏的距離。”

“每包屍塊的間隔剛好都在五公裏左右,這說明嫌疑人在選擇拋屍地點時有過嚴格的計算。小龍,你給我分析分析,嫌疑人為什麽要選擇在咱們市拋屍?”明哥把頭轉向我問道。

“是不是因為他對我們這裏的環境比較了解?”我按照正常人的邏輯回答道。

“你大體上說對了。因為咱們市是有名的礦產資源城市,高速公路南邊基本上都是塌陷區,所謂塌陷區就是礦產資源的開采造成地表下陷的區域,這種016區域是沒有人居住的。嫌疑人選擇的這50多公裏,基本都是這種情況,而除了咱們這個地方以外,其他路段的高速公路兩邊基本上都有人居住。如果嫌疑人對咱們市不了解,是不會選擇這段無人區作為拋屍地點的。”明哥掐滅煙卷說道。

“可就算是知道這麽多,不還是沒有一點兒針對性?”我皺著眉頭問道。

“現在現場已經基本固定完畢,咱們回去把屍體給拚接起來再說。”明哥說完,抓起最後一包滲著血水的屍塊,放在了老賢早就準備好的提取袋中。

深夜兩點。解剖室內。

此時解剖台上擺滿了屍塊,經過初步的DNA鑒定,這些沾滿血漬的屍塊均為同一人所有,死者的內髒則被一股腦兒裝在一個大號的塑料盆內,整個解剖室內,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屍臭味。

我戴著口罩麵色蒼白地站在一旁。

“國賢,下肢。”

“給,明哥。”

哢嚓哢嚓,胖磊變換著姿勢用相機詳細地記錄整個拚接的現場情況。

“小龍,你去看看屍體的內髒都在不在。”明哥扭頭對我說道。

我無力地點了點頭,轉身朝裝有內髒的塑料盆走去。距離越近,腐臭味越是明顯,當我距離塑料盆還有一米的距離時,胃裏忽然翻江倒海起來,感覺到不適的我,快步走到洗手池邊。“哇!”胃內的食物再也無法控製,晚飯一股腦兒地被我吐在了洗手池內。

“怎麽了,小龍?”胖磊趕忙放下相機,朝我快步跑了過來。

“沒、沒、沒事。吐出來就好了。”我麵色蒼白,無力地衝著胖磊擺了擺手。

“焦磊,不要管他,這種情況他必須要習慣。”明哥的話十分冰冷地傳到我的耳朵裏。

我不求安慰,但也別落井下石。聽到明哥這麽說,我雙手緊握,牙關緊咬,憤恨地瞥了他一眼,在心裏對他剛有的一些好感,瞬間被這一句吹得煙消雲散。

“你去忙你的,我行。”我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對著胖磊說道。

胖磊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又回到了解剖台前。

我擰開水龍頭,漱了漱口中的汙物,強打精神走到那個超大號的塑料盆旁邊,戴上橡膠手套,在一大盆沾滿鮮血並散發著臭味的人體器官中仔細尋找。

“肝髒、心髒、肺、胃、大腸、小腸……”

20分鍾後,我麵無血色地走到明哥身邊,憤憤地說道:“冷主任,死者的身體器官都在。”

明哥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冷主任”給叫蒙了,他停下手中的活兒,瞪著眼睛上下打量了我足足有一分鍾的時間。

“怎麽?主任還有什麽事情要吩咐?”我斜著眼睛,歪著頭問道。

“你就站在一旁吧,縫合屍體你也幫不上忙。”大概是他感覺到了我的異樣,說話也變得客氣了許多。

我聽後,冷哼一聲,拽掉手中沾滿血跡的橡皮手套,丟進垃圾桶,後退幾步站在了胖磊旁邊。

“你呀你,怎麽又跟明哥頂起來了?”胖磊在一旁一邊拍照,一邊小聲地對我說道。

“你聽聽他說話那語氣,多噎人。”我直勾勾地看著在解剖台上忙活的明哥,故意放大聲回答道。

“他也是為你好,你想想,這樣的案件以後肯定還會有,如果你連這樣相對新鮮的屍體都把持不住,那高度腐敗的屍體你咋辦?”

“那他也應該好好說話吧!”我依舊有些不理解地反駁道。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性格,隻能說你不了解他,時間長了,你會發現,明哥不是你想的那樣。不過話又說回來,明哥好像對你有些‘特別關照’似的。”胖磊咧開嘴笑著調侃。

“估計又是我父親搗的鬼!”我氣急敗壞地說道。

胖磊剛要搭話,就聽見明哥一聲召喚:“過來給人頭拍一張。”

我一聽要拚接人頭了,好奇地走了過去,因為如果能掌握死者的麵部特征,對下一步的破案十分有利。

“啊!”

我剛走到跟前,就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死者的眼球脹出眼眶,鼻子隻剩下一些發白的軟骨,下嘴唇已經完全脫落,露出鮮紅的肌肉組織,就連死者的耳朵也呈現出蜷縮狀,搖搖欲墜地掛在頭顱的兩側。死者的整個麵部就如同一個骷髏頭粘連了一些皮膚組織,就目前的情況,根本無法辨別死者的本來麵目。

明哥雙手抱著頭顱仔細地觀察,啪、啪,淡黃色的**順著頭骨的兩側向下滴落。

“這是什麽?難道是屍油?”我皺著眉頭看了看解剖台上的黏稠**問道。

明哥左手托住人頭,用右手蘸了一點兒黃色**在手中來回揉搓,然後他把手放近鼻尖嗅了嗅。

“不是屍油,是食用油。死者的頭被人用油炸過。”

“油、油、油炸過?”我的喉結上下蠕動了兩下,對於這個結論,我十分震驚。

明哥雙手抱住頭顱,閃開了一個空間。

“國賢,過來取樣,一會兒拿去化驗。”

老賢點了點頭,換了一副手套,從身邊的提取箱內拿出了一根玻璃管,然後在玻璃管的頂部裝了一個紅色的橡皮矽膠套,隻見他右手輕輕地捏了捏矽膠套,淡黃色的**被吸入了玻璃管中。

提取完畢,明哥將死者的頭顱放在了解剖台的頂端,接著他拿起掛著羊腸線的彎鉤針,將頭顱僅剩的一些皮膚組織縫合上。待縫合之後,他扭頭對我說道:“小龍,你過來,看看這具屍體你有什麽發現?”

明哥就是這樣,雖然對人冷冰冰,但是你怎麽撒潑,他也不往心裏去,來上班的這一年裏,我自己都不清楚跟他有過多少次爭論,但每一次的結果都是現在019這個樣子,該問的還是問,該考的還是考。跟他賭氣,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犯不著。想清楚了這一切,於是我再一次走到了解剖台前,皺著眉頭仔細地看了一眼縫得像布偶一樣的屍體,幾分鍾之後,我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麽發現。”

明哥歪頭打量著我:“你難道沒發現,屍體上除了被切割的傷口外,體表沒有任何外傷?”

我在他的提醒下,勉強發現了這個細節,於是點頭回答道:“嗯,發現了。”

“現在正值盛夏,氣溫較高,人穿得都比較少,如果嫌疑人跟死者之間有爭執,那在死者的屍表上應該會留有外傷。但目前看來沒有。這說明什麽?”

他又開始考驗我。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就是再笨,也知道他想表達什麽,於是我開口回答道:“你是說嫌疑人有可能跟死者熟識?趁死者不注意的時候將其殺害,然後肢解拋屍?”

“說得沒錯,還有沒有了?”

“還有?”我撓了撓頭有些疑惑。

“看來剛才你還是沒有仔細觀察。屍表隻是一方麵,另外一方麵就是屍塊被切割的創口,創口很平整,形成這樣的創口,說明嫌疑人使用的分屍工具不可能是市麵上販賣的剁骨刀,因為剁骨刀是靠重力的作用瞬間斬斷骨頭,就算刀再鋒利,在骨頭的切麵多少都會有碎裂的痕跡,而在這具屍體上,我沒有發現這樣的現象。這說明嫌疑人有專業的分屍工具。”明哥說完拽掉矽膠手套向洗手池走去。

“專業的分屍工具?那是什麽?”我好奇地跟在他後麵問道。

“看過《電鋸殺人狂》嗎?”明哥甩了甩手上的水漬,拿了一條幹毛巾,一邊擦拭,一邊問道。

“什麽?你是說,嫌疑人使用的是電鋸?”我瞪大雙眼等著他的回答。剛才是油潑,現在又是電鋸,一個又一個名詞,一次又一次地刷新著我的底線。

“不能這麽武斷,我比較偏向是電動工具。”明哥把毛巾往水池的粘鉤上一搭回答道。

聽到這兒,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說著,明哥走到解剖台邊:“現在屍塊基本上就是這樣了,接下來的重點工作就是檢驗,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國賢,接下來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老賢嘴角一揚,很自信地回答。

一夜高強度的工作後,我們四人躺在了休息室的高低**準備養精蓄銳來日再戰。

呼嚕呼嚕,休息室響起了三人的鼾聲。而我卻一點兒困意也沒有,因為這個案件從頭到尾我始終在“擦皮鞋”,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汽車,麻包,電動工具。”

我努力地想去找到這三者之間的關聯,無奈大睜兩眼,腦子裏卻是空白一片。也不知過了多久,我也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啪啪啪,門外皮鞋跟敲擊地麵的聲音將我從夢中驚醒,我揉了揉睡眼,朝門口望去,發現老賢正在走廊上來回穿梭。

被他這麽一搞,我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於是我拿起床邊的警服,穿戴整齊後朝他走去。

“賢哥,什麽情況?”我打著哈欠開口問道。

“小龍,你起來啦。剛好,我這邊有結果了,明哥跟焦磊都已經在會議室了,不行你也去吧,我把這個報告打印出來就過去。”老賢一邊忙活一邊說道。

“得嘞,我先去洗漱一下。”說完,我頂著一個“雞窩頭”朝衛生間走去。

十分鍾後,我走進了會議室,他們三人抬頭齊刷刷地看向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胖磊旁邊坐下。

“小龍也起床了,咱們開始吧。”

明哥說著翻開了筆記本,接著他給我們每人分發了一支煙卷說道:“通過屍體拚接,我們大致地鎖定了一些信息。經過屍體的胃內容物的化驗,死者在生前並沒有吞食致幻類藥物,可以說死者死前意識是清醒的。”

“死者為女性,通過測算骨齡,她的年紀在四十歲左右,死者沒有被性侵害的痕跡,這樣可以大致確定嫌疑人極有可能是仇殺,且是熟人作案。”

“嫌疑人之所以將死者的頭麵部用油炸,很顯然是怕有人能認出死者,這就更能證明嫌疑人和死者的關係不一般。”

“根據拋屍距離來看,第一個拋屍現場距離咱們市西邊的洞山市有十公裏的路程,最後一個拋屍現場距離咱們東邊的六合市隻有三公裏。再加上嫌疑人對咱們市地形比較了解,所以我有理由懷疑嫌疑人要麽是我們本市人,要麽就是距離我們市不遠的其他市的人。從拋屍的方向看,嫌疑人是駕駛車輛由西向東依次拋撒屍塊,所以咱們市東邊的地級市基本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如果嫌疑人不是我們本市人,那緊鄰咱們市的西邊的洞山市,可能性最大。”明哥一邊抽著煙卷一邊說道。

我眯著眼,仔細地聽著明哥的分析。

“對了,焦磊,收費站的監控錄像調了沒?”明哥又補充問道。

“都已經調去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分析。”胖磊說道。

“行,你先把監控錄像備份好。我這邊就這麽多的情況,國賢你說說你那邊的情況。”明哥合上筆記本歪著頭說道。

老賢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把厚厚一遝檢驗報告依次排列在桌麵上,一分鍾後,他拿出印著螺旋形圖案的報告對著我們說道:“這是死者的DNA報告,我已經發出了協查通報,希望能通過DNA比對找到屍源。但就目前來看,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咱們必須從其他的方麵下手。可以說這個案件找到屍源,案件就等於破掉一半了。”

“嗯,說得有道理,看來你有目標了?”明哥眉毛一挑說道。

“目標談不上,你們也知道,我檢驗的功夫還算可以,但是邏輯分析能力十分差,所以我把我知道的結果全部說出來,大家合計合計,興許就能發現什麽也說不定。”老賢謙虛地回答。

“好,你把所有的檢驗結果都說說看。”明哥調整了一下坐姿,認真地說道。

老賢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檢驗完了死者DNA,我又對盛裝屍塊的麻包進行了抽樣檢驗,案發現場的麻包的主要成分是‘黃麻’。黃麻係熱帶和亞熱帶作物,適宜20℃以上高溫多濕氣候。發芽最低溫度為13℃。常年生長於沙質壤土之上。這種黃麻,我們雲汐市不生產,也隻有我們市西北方的幾個市才會有售。從麻袋的容積來看,最多隻能盛放20斤的物品,用它去盛裝穀物,顯然有點兒小。”

“那這種小容量的麻包本來是裝什麽用的呢?”我好奇地打斷了他的推斷。

“這個我暫時也不清楚,這需要你們三個給我解答。”老賢環視一周後回答。

“我們三個解答?”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別打岔,讓他把話聽完。”胖磊說著,用右手使勁地敲了一下我的腦瓜。

接著老賢拿出第二份報告:“我在十一個麻袋的底部分別找到了四樣東西:芝麻粒、碎裂的花生殼、枯葉以及碎土。”

“咱們先來說說芝麻,它屬胡麻科,是胡麻的種子。在我們國家,芝麻的主要用處就是榨油。芝麻這種植物比較耐旱,常用來與矮稈作物混作,比如說在有些地方的花生地裏會種一些芝麻,這樣一方麵可以合理利用土地營養,另外一方麵可以預防旱災。”

“說到芝麻,那花生殼就好解釋了,但為什麽我在底部發現的是碎裂的花生殼呢?這一點有可能說明這個麻袋裏之前裝的不是帶殼的花生,而是花生仁。”

“接著咱們來說說枯葉。通過檢驗,我發現這片枯葉是棉花的葉子,如果說芝麻、花生之類的作物在我們市或許還能看到,但是棉花,據我了解,在我們這裏根本不會有人種植。”

“最後便是碎土,通過分析土壤的成分,我發現了細沙之中的一些微量元素,這些元素和芝麻、花生殼以及棉花葉中的微量元素有相似之處。換句話說,芝麻、花生以及棉花是生長在同一種土壤之上的農作物。”說完老賢放下了手中的報告。

“也就是說,嫌疑人居住的地方同時種植了這三種作物?”我立刻反問道。

“理論上是這個樣子的。”老賢點了點頭。

明哥聽完拿出手機,飛快地點擊手機的液晶顯示屏。一分鍾後,他開口說道:“有了,跟我想的一樣。國賢說的這三種植物都是屬於旱生植物,以我們市為界,南方這些市全部種植水稻,也隻有西北方的幾個市才會種植這種旱生植物,最北邊的以玉米為主,同時種植這三種作物的隻有我們市西邊的洞山市。也就是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洞山市人。”

說著他又打開手機地圖,在屏幕上來回戳了幾下接著說道:“洞山市,呈現南北寬東西窄的分布,種植作物的農村基本上分布在城市的南北兩端。如果嫌疑人居住在最北邊,那裏沿河,他完全可以拋屍泗水河,這樣來得還安全一些,沒有必要搞那麽麻煩,所以我們姑且可以把北麵的村落排除。”

“接下來便是洞山市最南端的村落,一共有四個,呈現階梯式分布。嫌疑人敢那麽大膽地在高速公路上拋屍,說明他對高速公路的情況十分了解,尤其是咱們雲汐市的高速路。嫌疑人肯定是不止一次從此經過,要不然他不會那麽熟悉道路兩邊的情況。洞山市一共有兩個高速路口,一個在市區的西北角,距離咱們這兒有一百多公裏,另外一個就是在我們市的西邊一點兒,直線距離不超過20公裏,而在這個高速路口附近隻有一個村子,那就是石鋪村,可以說這個村子的人走高速,比走市區的公路都要方便,所以這個村子應該是咱們下一步重點調查的對象。”

“我們剛才已經分析,嫌疑人有可能跟死者熟識,也就是說,死者可能也是石鋪村的村民。而且警方到現在都沒有接到人口失蹤的報案,說明死者極有可能是單獨居住的女子。一會兒把這個情況通報給刑警隊的兄弟,讓他們去村子裏摸底調查,我相信應該會有結果。”明哥飛快地衝著我們分析道。

我聽得都有些愣神了。胖磊張大嘴巴看著明哥,豎起拇指說道:“你贏了。”

明哥又續上一支煙卷,看了看老賢手中的最後一份報告問道:“這一份檢材是什麽?”

老賢拿起這份報告翻開:“這是屍體頭顱上的食用油的報告。”

“報告怎麽說?”明哥拿起筆,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老賢清了清嗓子:“通過檢驗,發現屍體麵部的油是花生油。通過成分分析,發現這種花生油含不飽和脂肪酸80%以上,另外還含有軟脂酸、硬脂酸和花生酸等飽和脂肪酸,它們的比例占到19.9%,通過這個數據,我可以判斷出屍體麵部的花生油屬於壓榨花生油。這種花生油跟超市裏賣的油不一樣,它是將花生經過原料破碎、精選,使花生米與殼分離,翻炒至六至八成熟後再進行物理壓榨所產生的油,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土法榨油。這種辦法榨出的油雖然十分有益於人的身體健康,但是出油率十分低,一般這種工藝隻會存在於一些私人的小油坊裏。”

“嫌疑人能一下子拿出11個麻包,麻包裏曾經裝過芝麻和花生仁,這又來一個油坊。”我捏著下巴自言自語起來。

這時明哥開了口:“看來裝屍的麻包起初是裝載榨油的作物用的,這樣也能解釋為什麽麻包的容量隻有十公斤,按照我的分析,十公斤應該是一個計量。”

聽到了這個名詞,我趕忙開口問道:“一個計量?這是什麽意思?”

明哥抽著煙卷在一旁耐心地解釋道:“在很多落後的農村,村民吃油不會像我們一樣去市區裏花錢購買,他們大多都是拿著自家種植的穀物去油坊裏兌換,隻要兌換就會有一個計量,十公斤應該是一個統一的兌換單位,比如十公斤花生兌換多少花生油,十公斤芝麻兌換多少芝麻油。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在袋子底部會發現芝麻粒和花生殼。舉個例子來說,某人帶著花生去換油,他自己肯定不會隨身帶著這種包含計量的麻袋,兌換人到了油坊,把穀物裝滿一麻袋就是十公斤,然後兌換食用油便離開。所以這種麻袋隻有油坊才會提供。”

我一拍手掌,興奮地說道:“現在是越來越明朗了,嫌疑人很有可能居住在石鋪村,有車,開油坊,村子就那麽大點兒地方,這簡直就可以直接找到嫌疑人了啊!”

“你有定案的證據嗎?”明哥唰地一盆涼水潑了下來。

的確,所有的這些都隻是我們的推斷,找到定案的證據才是關鍵。

明哥把目光從我的身上收了回來,對著我們說道:“我先把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告訴刑警隊的兄弟們,等他們的調查結果,尤其是屍源問題,這個必須要解決。因為碎屍案件嫌疑人的作案動機很有可能是仇恨,要調查清楚死者的社會關係,這一點尤為重要。”

明哥話音一落便撥通了刑警隊的電話,我們幾個暫時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老賢剛走出門便一頭鑽進了實驗室,按照他的說法,這裏是他另一個家。

“哎,我說磊哥,你說老賢這一天到晚地待在實驗室裏,他也不嫌煩,我看著都累得慌。”我站在他身邊,透過門縫往實驗室裏瞅了瞅。

胖磊一邊銷魂地挖著鼻孔一邊回答:“他嫌累?從我剛上班那會兒,他就這樣。”說完他手指一彎,把黑乎乎的一團東西彈進了垃圾桶。

“我就鬧不明白,老賢是不是有點兒太瘋狂了?”說著,我和胖磊肩並肩走過實驗室門口。

“要說老賢為啥這樣,這裏麵可是有原因的。”我剛準備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胖磊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我就屬算命先生的,最喜歡“八卦”,一聽到這個,我立馬來了精神:“啥原因?”

胖磊聽我這麽說,停下了腳步,衝我一臉壞笑地挑著眉毛說道:“想知道?”

看著他的表情,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在科室沒誰能比我更了解胖磊,他這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招數,我也不是第一次領教了。

“磊哥,來,咱們進辦公室詳談。”我站在門口衝他招了招手。

“好咧!”胖磊聽我這麽說,很快會意,微笑地搓著雙手閃進了我的辦公室。

啪,一包中華煙被我甩在了辦公室的桌麵上。

胖磊眼睛一瞥,搖了搖頭:026“還不夠誠意……”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我又從抽屜中掏出兩袋酒鬼花生。

“哎喲我去,還有什麽私貨,都拿出來!”胖磊欣喜地從座位上起身。

“噓!招待磊哥當然有好東西,你等下,我把門鎖好,萬一明哥過來,我就死定了!”我躡手躡腳地走到辦公室的門前,把門輕輕合上,又小心翼翼地把門鎖一擰,轉身對胖磊使了個眼色說道:“等著。”

我邁著小碎步走到一個鐵皮櫃前,飛快地從裏麵掏出了六罐德國原裝進口的啤酒,雙手抱在懷中。

“怎麽樣?磊哥,給力嗎?”

“你這上班敢喝酒?”胖磊一邊說,一邊用手抹著嘴巴說道。

“得了吧,這兒就你跟我,咱兄弟倆就別裝了。反正咱們現在就是在等刑警隊那邊的結果,也不知道啥時候有消息呢,先喝上幾口,一會兒中午睡個好覺,比什麽都自在。”

嘭,嘭。我起開了兩罐,把其中一罐塞到了胖磊手中。然後把兩袋酒鬼花生撕開,接著又遞給他一袋。

“來,走一個。”我端起啤酒罐跟他碰了碰。

“幹。”胖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啊,爽!”胖磊一口酒下肚,立刻原形畢露。隻見他一屁股坐在了辦公桌上,左手拿著啤酒罐,右手使勁地往嘴巴裏塞著酒鬼花生。脫落的花生皮掉得整個警服都是,可人家就全當看不見,說實在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胖磊這樣“不拘小節”的。

我皺著眉頭看著胖磊,趕忙說道:“我的哥啊,您別老吃啊,說正事啊。”

“正事,什麽正事?”胖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些納悶兒地問我。

我把啤酒往桌子上一放,開口說道:“我暈,敢情我不提醒你,你就吃完喝完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是吧?老賢的事啊!”

胖磊啪地一拍腦瓜:“哦哦哦,我想起來了。”

說完,他把手中罐子裏最後一口酒喝完,抹了一把嘴:“關於老賢的事,我還是聽他的校友說的,但具體是誰我也忘記了。老賢之所以癡迷檢驗,這事還真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