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個超真實罪案故事

第九章

玉山街道辦一行,確認了奸殺案的存在,並且局長周海山係當年辦案人之一,證實了這兩點,韓印和顧菲菲覺得是時候探探吳斌的口風了。畢竟沒有吳斌支持,奸殺案的真實案情很難完整地了解到。他們深信,如果能夠徹底洞悉早年的案子,一定會給眼下的“4·7”案,帶來關鍵性突破。

不過他們在刑警隊並未找到吳斌,問專案組其他警員,都表示不知道他的去向,而打他手機竟然也提示關機了。這實在太反常了,這個下午在吳斌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在刑警隊等了好一陣子,一直未見到吳斌的身影,無奈之下,眾人隻得先回招待所再做打算。

次日一早,眾人上車準備去刑警隊,坐定之後才看清司機竟是掛著一臉倦容的吳斌。

吳斌並不急著發動汽車,他轉過頭視線逐一從眾人臉上掃過,眼神中不知為何充滿了審視的味道……

“吳隊,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說,請你放心,我們絕對值得你信賴。”韓印感覺到吳斌此刻正陷入某種困擾當中,猶疑不定,便以誠懇的口吻試探道。

也許是被韓印打動,吳斌緊繃的神情慢慢放鬆下來,隨後,娓娓道出他反複思量掙紮了一夜的決定。

原來,昨天下午,吳斌到市局附近的幾個經營手機和手機卡的小店試著調查,想碰碰運氣看能否找到出售給縱火者手機卡的人,沒想到竟很順利。據一家小店的店員說,那個手機卡是他早晨開店做的第一筆生意,所以對購卡者有些印象。但讓吳斌大感意外的是,店員對購卡者外貌的描述,竟然與局長周海山非常相像,聯想到局長在勘查現場中途匆匆離去,吳斌不得不將檔案室縱火者與局長聯係起來。可是局長為什麽要燒毀檔案呢?他又和凶手所做的第三起案子有何關係?吳斌費力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裏麵一定有見不得人的勾當,甚至是觸犯法律的事件。

局長周海山不僅在市局根基深厚,而且還兼任副市長,與市裏領導關係甚密,甚至省裏都有他的關係網。這樣的人物即使吳斌手裏掌握有對其不利的證據,短時間內恐怕也很難撼動他的權勢。這就讓吳斌必須做出決斷,是順著這條線繼續調查局長,還是如局長所想稀裏糊塗了結失火事件。前者可能令他喪失多年來奮鬥所得的一切,而後者嚴重觸及他作為一名警察的道德底線。就這樣,大半個下午,以及隨之而來的漫漫長夜,吳斌一直在前途與道德之間徘徊、掙紮,是選擇對犯罪置若罔聞,以前途為重,還是選擇做一名問心無愧的好警察呢?

令人欣慰的是,吳斌最終選擇了後者。這就要講究方式方法了,他深知以他一己之力很難深入觸及局長的犯罪本質,隻有依靠支援小組的力量,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好自身,從而保證使命最終完成。

吳斌的態度,正是韓印和顧菲菲想要的,隨即兩人向吳斌通報了最近掌握的奸殺案的相關調查信息……

老檔案室被燒,使得有關奸殺案的所有資料記載全部被“銷毀”,想要了解具體案情,恐怕隻能靠當年參與辦案人員的口述了。問題是局長周海山縱火的目的,就是要阻止專案組方麵對案情做過多了解,所以眼下隻能暗度陳倉,低調行事,不能讓周海山感覺到壓力,以防其生出更多事端,使得調查的切入點難以把握。

能對案情有全麵了解的,一定得是核心辦案人員,如果當年的凶手是被冤枉的,那麽這是周海山的個體行為,還是整個核心調查層的集體行為還不好說。如果是後者,那事情就難辦了,如今在“死無對證”的情形下,沒人會願意為當年的冤案負責。而這還是後話,隻是難點之一,首先要解決的棘手問題,是要搞清楚當年核心辦案人員的名單。

由於不能大張旗鼓,經過吳斌和韓印以及顧菲菲討論之後,決定先由周海山的背景資料入手。他們調閱了周海山的工作履曆,發現1979年時,他正服務於市局的“大要案隊第一小組”,由此推斷白秀雲被殺一案,很可能就是由這個要案一組主辦的。隨後,韓印他們又調閱了長田市公安局的“史誌年鑒”,從中找到了當年要案一組的人員構成名單。

看到這份名單之後,吳斌一臉錯愕,看起來名單中的某個人可能和他有些淵源。

“怎麽,有你認識的人?”韓印看到吳斌的表情變化,隨即問道。

“對,我師傅也在其中。”吳斌指了指名單上的一個名字,說,“他是刑警隊的老隊長,已經退休多年了。”

“你們關係怎麽樣?”顧菲菲插話問。

“情同父子。”吳斌幹脆地說。

“那就好,既然他和你有這層關係,又沒有什麽地位官階的顧忌,咱們去做做他的工作,也許他會願意講出真相的。”顧菲菲接著說。

“這個……這個……恐怕不太好辦。”吳斌拖著長音,支吾著說,臉上表情顯得很為難,“我師傅患了淋巴癌,已經到了末期,現在住在醫院裏,據說時日無多。這個時候為這種事去打擾他老人家,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啊?”

顧菲菲是急性子,眼見吳斌一副優柔寡斷的樣子,便有些著急,但話剛要出口,卻被韓印一個眼神製止了。

去不去向老隊長問話,隻能由吳斌自己決定,案子調查的困難再大,終歸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如果因為這次談話刺激到老隊長,加速他過世的時間,或者讓他“走”得不夠安詳,那對與之感情深厚的吳斌來說,會一輩子良心難安。所以這個時候,吳斌做出任何選擇,都是可以理解的,外人不能要求他做什麽。因為終究那份痛苦是由他來承受的,最終的結果也隻能看吳斌自己的選擇。

吳斌抽出一支煙,默默點上。屋子裏靜極了,大家都不出聲,齊刷刷地注視著他,等著他的抉擇。一支煙燃盡,吳斌使勁將煙屁股撚滅,站起身來,淡淡地說了一句:“走吧,去腫瘤醫院!”

長田市腫瘤醫院,特護病房。

吳斌隔著病房門上的玻璃,看到師傅正拉著師母的手在聊天。師傅今天的精神頭看起來很不錯,不知說了什麽,師母一直抿嘴笑著,吳斌準備推門的動作驟然停住了。師傅這次又住院,醫院方麵表示病情已經到了非常危急的階段,讓家人提前做好相應準備。像眼前這樣聊天的機會,對師母來說隻怕不會太多,吳斌實在不忍打擾他們。

猶豫再三,吳斌還是狠狠心扭開門把手,推門走進病房。

“小斌來了,你看你這孩子,又買那麽多東西幹啥啊!”師母一邊親熱地和吳斌打著招呼,一邊接過他手上拎著的水果和營養品放到床邊的小茶幾上,“你這兩天沒來,可把你師傅想壞了,沒事總念叨著你。”

“呃,這兩天實在太忙了,你可別怪我啊老頭兒。”吳斌走到病床前,細心幫師傅掖了兩下被角,衝師傅笑了笑說,“等忙完這段,我帶著你‘孫子’來好好陪陪你。”

吳斌父母常年生活在國外,在長田他沒有別的親人,幾乎就把師傅和師母當作自己的父母一樣。結婚前他基本都吃住在師傅家,後來有了孩子沒人帶,也送到師傅家,如今那孩子對待師傅和師母,比對他親爺爺和親奶奶還親。

“別聽你師母瞎說,你該忙就忙你的去,還是幹事業要緊,別總往我這兒跑。”師傅嘴上這麽說,但看得出吳斌這一來,他情緒比剛才還要好,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對了師傅,這幾位是刑偵局重案支援部的專家,是來協助市局辦案的。聽說我要來看您,便也要跟著來探望您。”吳斌一邊扶著師傅靠在床頭,一邊指著韓印和顧菲菲等人介紹著。

聽吳斌這麽說,幾個人趕緊過去,分別和老人家握手,又說了些祝他早日康複之類的話。

師傅招呼老伴兒搬椅子給客人坐,又對老伴兒說:“老伴兒,到中午了,我想吃餃子,去食堂打點吧!”

“好好好,我這就去。”跟做刑警的老伴兒生活了一輩子,她同樣也看得出,吳斌帶這麽多人來,肯定是碰到要緊的案子了,便識大體地在吳斌耳邊小聲叮囑一句,“你師傅今天情緒特別好,早上還吃了半碗粥,人也不糊塗了,你留下來陪他說會兒話,不過別讓他太累了。”

“知道了師母,您慢點走啊……”吳斌關切地說。

師母剛出門,師傅的神情便嚴肅起來,衝著韓印和顧菲菲等人打量了幾眼,扭頭對吳斌說:“說吧,連刑偵局都來人了,看來案子不小?”

吳斌低下頭,有些難以張口。師傅一直都是他的偶像,不僅教會了他如何辦案,更教會了他如何做一個正直的警察,他非常非常害怕,害怕接下來的問題,會揭開師傅不為人知的一麵。

“白……白秀雲的案子您還記得嗎?”吭哧了半天,吳斌硬著頭皮說。

“誰?你說誰的案子?是1979年的‘12·28’案嗎?”師傅身子一震,閃過一道複雜的眼神。

見師傅反應雖有些激烈,但臉上並不慌亂,反而好像還帶著一絲驚喜,吳斌長出一口氣,說:“對,就是那個案子。您當年參與了嗎?我們想聽聽案子的情況。”

師傅沉靜下來,對韓印等人又逐一掃視一番,最後視線回到吳斌臉上,淡淡地說:“你們怎麽突然想起要問那件案子?”

“師傅,是這樣的……”吳斌接下師傅的話,從頭至尾將三起案件,再到檔案室失火,再到他們對局長周海山的懷疑等等,詳詳細細講了一遍,然後亮明觀點,“我們覺得白秀雲一案的凶手,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這樣看來,周海山他們當年果然對案子做了手腳,否則也不至於如此惶恐,竟連老檔案室都給燒了。”師傅微微頷首,深吸一口氣,說,“既然你們今天提起了,那我就說說積壓在我心底三十多年的疑問吧。總的來說,當年案子結得太過草率,有很多疑點沒有捋清楚,而且審訊中可能使用了刑訊逼供,所以我認同你們說的,那很可能是一起冤案。”師父頓了頓,凝神回憶了一會兒,繼續說,“白秀雲一案對我來說,記憶深刻,不僅僅因為剛剛說的原因,更主要的那是我從部隊轉業到大要案隊所參與偵辦的第一起案子。大致情況是這樣的:案發那天早晨6點左右,緊挨著白秀雲家的鄰居,聽到一陣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哭聲持續了很久,鄰居有點擔心,便出來看看白秀雲家發生了什麽,結果就看到白秀雲像個大雪人似的坐在她家院子裏的秋千上……”

“麻煩您說得再詳細些,對我們分析凶手的行為特征很有幫助。”韓印從隨身的背包中拿出一支錄音筆,放到病床邊的茶幾上。

“好。”師傅沉默片刻,在腦海裏仔細搜索了一下當年的記憶,道,“當時院門和房門都是敞開的,客廳裏很亂,白秀雲的睡衣被撕碎扔在地上,她兒子睡在客廳裏的小**。法醫判斷白秀雲是在客廳裏被掐死的,然後被拖到院子裏擺到秋千上,死亡時間大概在發現屍體的9個小時之前。白秀雲臉部遭到大麵積重擊,下體被塞入兩支彩色蠟筆,死前有**的跡象,但下體損傷不大,在其大腿內側發現了精斑,客廳茶幾上有一盒蠟筆,很新,像是剛開封的,不過少了塞在白秀雲下體裏的兩支。雪是淩晨才下的,因此沒發現腳印,但在客廳沙發茶幾等處以及蠟筆盒上,各提取到不屬於白秀雲的一組指紋,茶幾和沙發上的指紋很亂,經鑒定是來自同一個人。”師傅拿起放在床邊茶幾上的水杯,潤了潤喉接著說,“當時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幾乎鮮有謀殺案發生,更別提如此怪異殘忍的作案手段了,所以案子一出,幾乎可以用震驚整個國家來形容。考慮到案件性質惡劣,一旦泄露出去可能會引起大範圍的社會恐慌情緒;另外當時時局複雜,同時也擔心敵特勢力借機擾亂民心,以至案發後市局立即將案件全麵封鎖,指派當時我所在的全局破案率最高的大要案隊第一小組,以‘隱秘’的方式,‘限期’偵破該案。結案後,所有資料歸檔作為絕密封存,任何人未經市局領導批準不得調閱,也未向社會通報過此案,就好像那案子從未發生過似的。”

“為什麽會抓錯凶手呢?”顧菲菲趁著師傅喘口氣的工夫,插話問道。

“唉,其實主要是因為辦案組一開始就選錯了偵破方向。”師傅歎口氣,道,“當時組裏把偵破側重點放在彩色蠟筆上。那個時候商品資源匱乏,彩色蠟筆很不好買,而且非常貴,白秀雲一個人拉扯個孩子是不會舍得買的,那麽肯定就是有人送給她的。而送這樣一個昂貴的東西去給一個單身少婦,這裏麵恐怕有著牽扯不清的曖昧關係,於是組裏初步判斷:白秀雲一案,很可能是一起求愛不成,導致惱羞成怒,進而強奸殺人的案子,希望能通過彩色蠟筆牽出凶手。”

“基於這一判斷,我們秘密詢問了白秀雲單位的同事以及她周圍的社會關係。據她的同事也是好朋友梁豔反映:白秀雲被殺當天中午,有一個相貌平平的矮胖男人到單位來找她,下午白秀雲回來梁豔追問她,她說那男的是她的初中同學,正在追求她。梁豔覺得,蠟筆很可能就是那男的獻殷勤送的。我們通過梁豔的描述,找到那個男人。他叫徐宏,是一家國營百貨商店的售貨員,他承認在和白秀雲交往,但矢口否認蠟筆是他送的。可是我們對指紋做比對以後,發現他的指紋與我們在蠟筆盒上提取的指紋是吻合的,於是就把他抓到隊裏審問。”

“那時,差不多組裏所有人都傾向於徐宏是凶手,而進一步對精液做測試,也正好吻合徐宏的血型,由此看起來證據鏈已經形成了。由於當時破案時限已到,市裏和局裏不斷向辦案組施加壓力,所以在自認為證據確鑿,但還未取得徐宏口供的情形下,辦案組負責人便急著向局裏匯報說凶手抓到了,局領導十分高興,立即向市裏通報,市裏領導也當即表示要進行嘉獎。”

“可沒想到隨後的審訊並不順利,對於我們提出的證據,徐宏都給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釋。他承認蠟筆是他送的,而之所以一開始否認,是因為蠟筆是他在商店庫房裏偷的;同時他也承認白秀雲大腿內側的精液是屬於他的,但強調他們是在中午時候彼此自願發生性關係的。其實他的話倒是蠻符合實際狀況,屍體上確實未有強奸造成的嚴重撕裂傷。但辦案組那時已是騎虎難下,放了徐宏重新再找線索,時間上根本來不及。而且出爾反爾,到局領導和市領導那兒也沒法交代,逼到最後就有些‘是他也是他,不是他也是他’的意思了。或許是忌憚我是剛進組的,怕我亂說話,也摸不清我的底細,當天審訊持續到淩晨,組長和周海山找了個理由把我支走了,說是讓我先回宿舍休息,早晨好接他們的班繼續審。可第二天清早,我一到組裏,便聽說徐宏已經全撂了,他承認在強奸白秀雲時用力過猛失手掐死了她,並且在口供上簽了字,隨後不久他便被槍決了。我還記得那天早晨,我走進審訊室,發現牆上和地上都是血跡斑斑的,我想那應該就是徐宏被刑訊逼供時留下的印跡吧……”

“徐宏有沒有案發時不在現場的人證?”韓印問。

“有,但不夠充分。”師傅點頭又搖頭,說,“徐宏的情況和白秀雲差不多,妻子早年因病去世,給他留下個男孩,不過他結婚較早,當時孩子應該有七八歲了。據那孩子說,案發當晚,他患了重感冒,一直發著高燒,徐宏陪在他身邊照顧了一整夜。但由於是直係親屬,又是個孩子,再加之他當時患有重感冒,可能記憶出現混亂,所以他的證詞未被采納。”

“徐宏的孩子後來是誰照顧的?”韓印又問。

“當時他爺爺奶奶都在,應該是跟他們一起生活吧!”師傅說。

韓印點點頭,瞅了瞅顧菲菲,顧菲菲輕輕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問題了。恰逢師母拎著保溫飯盒回來,眾人便打住話題。

“老伴兒,快嚐嚐餃子的味道怎麽樣?知道你嘴刁,別人包的吃不慣,我特意借了人家的材料親手給你包的。”師母打開飯盒蓋,將熱氣騰騰的餃子送到師傅麵前說。

“不錯,不錯,味道真不錯。”師傅拿起一個餃子放到嘴裏費力地嚼著,將飯盒衝向韓印他們,說,“來,都嚐嚐,嚐嚐我老伴兒的手藝咋樣!”

“不了,打擾您休息這麽長時間,已經非常不好意思了,我們還有案子要辦,就不耽誤您吃午飯了。”顧菲菲推辭著。

顧菲菲這麽一說,眾人都呼呼啦啦地站起身,紛紛與師傅道別。吳斌叮囑師傅和師母,讓他們多注意休息,保重身體,有事情隨時給他打電話,然後便隨著眾人出了病房。走出病房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吳斌忍不住停下腳步注視著師傅,心裏有種莫名的感傷,好像這一別,將會是永遠的分別……

醫院走廊電梯口,眾人在等電梯,韓印像突然想起什麽,衝吳斌問道:“對了,玉山街道派出所那個民警查得怎麽樣了?”

“噢,我讓人查了,報告交到我這兒,還沒來得及看。”吳斌邊說話邊拉開手包,拿出一頁紙交給韓印。

韓印接過報告,其餘人都圍攏過來,一起盯著報告看,見報告上寫著:徐陽,男,41歲,籍貫本市,家庭住址:長田市西城區玉山街道……徐陽畢業於本省警官學院,初始進入警隊分配在黃河路派出所任民警,工作勤勤懇懇,表現良好,曾先後三次申請進入刑警隊,但因各種原因未能如願。兩年前出於個人原因,申請調到玉山街道派出所,獲得組織批準……

調查報告寫得極簡潔,隻有寥寥百字左右,但已足以讓大家猜到這個民警的身份,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就是當年蒙冤而死的徐宏之子!那麽,徐陽為什麽要在兩年前,要求調到玉山街道派出所呢?他出現在後兩起案子中,難道僅僅是巧合嗎?更何況凶手第三次作案,貌似有為徐宏翻案的目的,難道不是他在為自己的父親鳴不平嗎?看來,徐陽嫌疑很大……眾人一邊走進電梯,一邊討論徐陽的問題。眼看著電梯門即將關上,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出一個戴帽子的男人,他伸手拉住電梯門,可正要進來的時候,卻不知為何又猛地縮回身子,低下頭轉身慌亂地衝樓梯口走去。

“這人有病吧,什麽意思,是怕咱幾個把他吃了嗎?”艾小美沒好氣地使勁按著電梯開關。

“這人怎麽有些麵熟呢?好像在哪兒見過,等等,鴨舌帽……他就是到招待所送信的那個人!”杜英雄反應過來為時已晚,電梯已經向下開動。

腫瘤醫院大堂的一部電梯門打開後,從裏麵衝出一夥人來。他們分工明確:一人直奔電梯左手邊的安全通道而去,一人迅速穿過大堂衝到醫院大門外,另有兩名靚麗女性負責在大堂中機警地四處逡巡,還有一人朝門口值班保安亮出證件,要求保安立即帶他到監控室——“送信者”很可能就是凶手,既然在醫院不期而遇,那就不能輕易放過他。

幾分鍾後,安全通道的紅色鐵皮門被推開,隻見杜英雄押著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子走出來。顧菲菲朝他使了個眼色,示意把人直接帶到外麵車上去。

將人帶到車上,眾人仔細一打量竟然都認識,他就是在第二起案件現場陪在民警徐陽身邊的那個協警。當時杜英雄光顧著嘔吐,對協警隻是恍惚地有點印象,沒有其餘人那麽記憶深刻。

“你是跟蹤我們到醫院的?”顧菲菲皺起眉頭,揚著頭問。

“不……不,我跟蹤你們幹什麽?要是跟蹤你們也不會誤乘一部電梯啊!我是去醫院看個朋友。”協警辯解道。

“那字條總是你送到招待所的吧?”顧菲菲緊跟著問。

“對,是我。”協警點點頭,唯唯諾諾地說,“但……但我是替別人送的。”

“替誰送的?”顧菲菲追問道。

“這個……這個……”協警吞吞吐吐的,看似不想出賣幕後的人。

“你知不知道,也許你幫助傳遞字條的人,就是在玉山街道殺人的凶手,你這樣幫他,是想當幫凶嗎?”杜英雄指著協警的鼻子,語氣嚴厲地說。

“不……不……不,徐陽不可能是凶手……”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協警聲音放輕,道,“他……他隻是想幫你們快點破案而已。”

“你是說是徐陽指使你給我們送字條的?”顧菲菲接下話,轉頭與韓印和吳斌對了對眼神。

韓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剛剛獲悉民警徐陽即是徐宏之子時,便覺得他有作案動機,現在又證明字條是他指使協警所送,那他的嫌疑就更大了。韓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深深打量了協警一眼,說:“你為什麽會覺得徐陽不是凶手?”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我和徐哥相處挺長時間了,覺得他是個特別好的人。”協警遲疑了一下,繼續說,“和你們說實話吧,徐哥他爸的事他和我講過。他說他之所以當警察,就是想有一天替他爸洗清冤枉,為此他一直很努力地表現,想調進市局刑警隊。他跟我說隻有進到刑警隊,才有可能接觸到他爸當年案件的檔案,可是上級一直不給他機會,讓他有些心灰意冷。不過,他說即使去了刑警隊,他爸的事恐怕一時半會兒也翻不了案,因為當年冤枉他爸的警察現在在局裏正位高權重。”

“既然他不是凶手,那幹嗎不大大方方找我們反映問題,而是偷偷摸摸地搞些小動作?”艾小美不服氣地插話說。

“這個我也問過他,他說如果你們知道他的身份,就一定會把他列為嫌疑人進行調查,他不想誤導你們查案的方向,也不想你們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協警回答得相當從容。

“他跟你說過為啥在原派出所幹得好好的,又非要調到玉山街道的原因了嗎?”顧菲菲問。

“好像提到過……”協警稍微思索了一下,說,“說是方便照顧住在玉山街道的爺爺。”

“嗯。”顧菲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湊近韓印和吳斌低聲交談幾句,然後回過身以異常嚴厲的口吻,衝協警說,“今天我們之間的談話,你要嚴格保密,不準對徐陽透露半句。你雖然隻是協警,但想必警察的規矩也都懂,如果你破壞了我們後續的行動,我們一定會把你列為同案犯追究的,明白了嗎?!”

“知……知道了,放心好了,規矩我當然懂,一定會注意保密的。”協警像小雞啄米似的快速點頭說道。

“對了,你叫什麽?”協警將要下車時,韓印問道。

“呃,我叫朱毅。”協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