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個超真實罪案故事

第四章

原來,這些天來,他倆竟然一直都在跟蹤我,而我卻絲毫沒有覺察!當然,如果我真能發現的話,他倆也稱不上是刑偵隊的優秀警員了!

刑偵隊連夜對胡強進行了突擊審訊。胡強對殺害劉小旺和汪東青等人的事實供認不諱。他承認在酒店和太平間等摘取器官,也都是他所為。警方隨後在胡強交代的一處臨時藏身地點,找到了一張完整的劉小旺的人皮。不過,失蹤的所有人體器官卻仍然一個也沒有找到。

據胡強交代,他殺死劉小旺事前並沒有具體的計劃,盡管他確實對劉小旺恨之入骨,也曾有過要殺他的欲望。他認為,劉小旺這個人太假,太不真實,該死。他技術上比不上劉小旺,他認了,他可以繼續百倍地努力,不斷提高,總有一天會超過他。可是,劉小旺不應該假仁假義,故意主動對自己問長問短,還假意傳授他的祖傳心法,要幫自己。尤其是在自己通過努力,終於在技術競賽上趕超過他後,劉小旺當著所有人的麵過來跟他握手,向他祝賀,這明顯是在嘲笑他,自己在其他方麵沒有一樣比得上他。並且更惡毒的是,事後故意散播謠言,說自己贏他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刀好,自己贏是贏在工具上,技術上始終都是不如他。這一切實在令他不能接受,他搞不懂為什麽劉小旺要這樣三番五次羞辱自己。尤其是,每天上班都要跟他相處,劉小旺每天都會想盡辦法找機會對他的工作指指點點,這個應該這樣做,那個那樣來會更好更有效率些等等。本來他很熱愛的工作,這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熱愛幹的事情,最後變成了遭受劉小旺侮辱、折磨的噩夢。如果不想辦法弄死劉小旺,他實在看不出這樣的日子哪一天會是盡頭。他遲早會被劉小旺**到精神失常。

那一天,下班後,他正要去慧海家園一區旁邊的吉野家吃牛肉麵,正巧碰到在西紅門地鐵站下車準備倒車回家的劉小旺。本來兩人打了個招呼後,就各走各的路。可是,劉小旺卻偏偏不放過任何機會羞辱他。劉小旺很虛偽地問他有沒有掌握最近教給自己的無痛放血技術,有沒有遇到什麽技術難題。當時,他就強壓著怒火,在大街上忍住沒有發作。他謊稱自己還有一些細節不明白,剛好買了一隻雞在家,問劉小旺有沒有空耽誤幾分鍾,去他家一趟,他示範給他看,以便指出自己的問題。他告訴劉小旺自己就住在附近,幾步路就到。劉小旺果如他所料,滿口答應,說不再乎這幾分鍾時間。

他將劉小旺領到家後,給他展示了自己的屠宰工作間。劉小旺對他的工作間很吃驚,感到很意外。趁他東張西望,四處查看的工夫,他下手將劉小旺打昏。他將劉小旺剝光綁好在屠宰案台上後,劉小旺慢慢醒來。

他拿出屠刀和準備好的工具問劉小旺,他現在就示範給他看,讓他仔細看好了,自己有什麽地方是不是做得不夠好,讓他指出,以便自己以後改進。劉小旺這時候終於扯下了他虛偽的麵具,一個勁地哀嚎、討饒,讓他放過他,饒他一命。可是他並不理會,照著劉小旺以往教他的方法給他放血。等血放得差不多了,劉小旺也虛脫得再也喊不出來,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呻吟。他這才開始動手剝皮,他告訴劉小旺看好了,自己不單單是靠工具,他的手法一點也不他的差。他以最快、最利索的方式,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劉小旺整張人皮從頭到腳完好無損地剝了下來。那是他技術發揮最好的一次,後來他又在別人身上試了很多回,可始終達不到當時的水準。他至今也沒想明白是為什麽。不過從此之後,他發現剝人皮要比剝牲畜的皮過癮得多。以至於,那次他去醫院太平間,看到一副好的人皮,自己會忍不住手指大動,要將那人的皮剝下來帶走。

皮剝完之後,劉小旺依然沒有死,還在彌留之際。他趕緊找來大麻,點著了吹進劉小旺的鼻子裏、嘴裏。等劉小旺有點恢複意識,他將從劉小旺身上剝下來的皮套在了自己身上,像試衣服一樣讓劉小旺看。他問劉小旺,自己的剝皮技術是不是比他的好。眼看著大麻也快不管用,劉小旺支撐不了多久。他忽然想起自己還有更重要的話要問,於是他問劉小旺,他從來沒有要求過劉小旺,他為什麽要主動幫他。劉小旺為什麽那麽恨他,他自己能做的事,為什麽劉小旺總是要在別人麵前貶低他,顯得他很弱智的樣子。他每從劉小旺身上剔下一塊肉,他就問他一次。問一次,他就剔一塊肉下來。可是,等他將劉小旺全身的肉都剔光,劉小旺也始終不肯回答,或者他回答了,那時候他已經語無倫次,他實在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了。

審訊過程中,他甚至問審訊的刑警,他們知不知道劉小旺為什麽要那樣對他。刑警們當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讓他老實交代他們問他的話。

刑警問胡強,他盜取的那些人體器官都去哪裏了?他是怎麽處理的。可一旦問到這些問題的時候,胡強就突然變得異常沉默起來,什麽也不肯說,東張西望仿佛聽不見一般。最後,刑警們想盡一切辦法,采取一切手段詢問他。他最後才抹抹嘴角的血跡,詭黠地笑著說,那些內髒全讓他給吃了。問他怎麽吃的,什麽時候吃的。他又再次死也不肯說了。在刑警們看來,這完全不符合邏輯,胡強曾幾天連續作案,盜取的內髒不再少數,就算他當牛羊肉這麽餐餐吃,也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吃得一點也不剩。並且,在胡強的住所,完全沒有煮食的痕跡。據了解,他平時很少做飯,一般都是去吉野家這樣的快餐店吃飯。

還有一件更難解釋的事是,按胡強的收入水平和消費習慣,以及其銀行賬單記錄,他是如何有能力拿出一筆現金支付四大洋酒店的房錢,退房還不去要回押金,更能夠一次性給董麥勝五萬塊錢的?

不管怎樣,就目前掌握的犯罪事實,已經足以給胡強定罪,其他的問題,隻能留待日後慢慢再做追究。

胡強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可我心裏始終有個結沒有解開。到底是什麽原因,令胡強走到今天這萬劫不複的一步?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對胡強這個人有進一步更深入的了解。

按規定,警方有責任將胡強的案子通知罪犯家屬。我主動請纓,要求前往胡強的老家,當麵將胡強的情況告訴他唯一的親人,他的母親。同時,也順便對胡強的背景做一個全麵的了解。

吳隊同意了我的請求,但要求我將所了解到的材料寫一份完成的報告給他,為以後刑偵部門培訓新丁時,提供有價值的實案分析。

我來到遼寧錦州所轄的那個小城,見到胡強的母親,告訴他胡強所犯下的死罪之後,胡母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自始至終隻是木然地聽著,仿佛在聽我講述別人兒子的故事。等我說完了,半晌她才淡淡地用濃重的四川口音說了一句:“死了好,早死早超生!”我不知她是指那些受害人,還是指她即將被判處死刑的兒子胡強。不過,我更願意相信,她指的是胡強。

來之前,我就已經聽說他母子的關係一直不好,所以我並沒有指望能從她這裏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離開胡強的家,我來到胡強曾經入讀過的小學,找到當年教過他的班主任李老師了解情況。李老師大概五十歲左右,滿頭白發,皮膚倒挺白皙,不像一般看上去跟農民沒什麽不同的那些鄉村教師。她自從教胡強那時開始,就是所謂“代課老師”的編外教師,至今她還仍然沒有摘掉代課老師的帽子,盡管工資比以前加了很多,待遇也基本跟有編製的老師差不多了。

李老師是個和藹可親的人,記憶力相當好。她對自己教過的每一個學生都記憶猶新,一旦提起來她都能如數家珍般事無巨細地講給你聽。尤其難能可貴的是,她竟然留有一套自己製作的所有教過學生的檔案!說是檔案,其實就是以往學生留下的作業、課本、成績單、逢年過節送給老師的賀卡、學習過程中做的手工活,以及一些相片合影等等。原本以為,胡強不過是她教過的一個很普通的孩子,她不會留下太多的資料。可是,等她從那堆資料裏,將所有有關胡強的東西挑出來,擺在桌麵上時,足足比其他人的多了兩倍有餘。她甚至還有一本已經發黃的日記本,裏麵全是她單獨對胡強的記錄。當時我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裏百感交集真不知該說什麽。

李老師說的第一句話是:“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可惜啊!”

對一個窮凶極惡、殺人不眨眼的罪犯做出這樣頗似評價的感慨,實在讓我大感意外,我更加迫切地想知道,在胡強身上,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麽。

胡強的父親胡大山按當時的情況來說,文化水平還不算低。可是,他讀到高中就讀不下去輟學了,整天跟著一班狐朋狗友,扛著獵槍往山裏去打獵,照那時的講法,就是遊手好閑、不務正業。不過,據說他有一把好嗓子,歌唱得好,舞也跳得不錯。那時屬於**晚期,所以,但凡宣傳隊有活動,總是會叫上他十裏八村地去表演革命節目。後來家裏人見管束不住他,怕他遲早出事,便托人把他送到長白山裏的一個青年站去做事。在青年站裏,鋪磚、蓋瓦、喂豬、做飯、修路、砌牆什麽都得幹。在別人看來都是些又苦又累又髒的活兒,他幹起來倒是樂在其中。加上青年站裏的主要都是些十來歲的年輕人,他更是如魚得水,過得也是有聲有色。**結束,他後來分到當地一家軍工廠當工人,專門生產午餐肉作為軍需物資供應部隊。街坊四鄰都說那是金飯碗,一輩子都不愁吃喝了,他算是揀著了。沒幹多少年,他經人介紹認識了從四川逃荒到東北來打工的劉氏,也就是胡強的母親。兩人很快結了婚,生下了胡強。後來,國家發展重點轉移,主要精力放在經濟建設上去,全國掀起一股經濟浪潮。軍工廠也被迫轉型,將資產分拆成股份要求員工購買,讓所有工人個個都成為股東,真正當家做主人。

胡大山響應號召,將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出去變賣,全部換成了股份,他買到的股份比其他工人都多出很多。親戚朋友們都說他腦子進水,自己掏錢去替別人打工,每個月領的工資,實際上都是自己的錢。哪知道,幾年以後,有外商進來投資,利用軍工廠現有的成套設備,進行改造,專門生產火腿腸外銷。並且,外商出大價錢收購工人手裏的股份。一時間,胡大山從一個守著一堆不值錢股票的窮光蛋,搖身變成了個有錢人。不僅如此,由於發展需要,外商投資將以前廠裏的舊宿舍樓拆了重建員工住宅樓。胡大山又將自己房改得來的兩房一廳宿舍賣掉。這一下,他銀行戶頭裏憑空多了一大筆巨款,終於擠入了當地富人的行列。

有了點積累,胡大山就開始琢磨著怎樣將手裏的巨款變成資本,他要當資本家。聽說賣人參很暴利,他又對山裏熟,從小就愛往山裏鑽,於是將所有錢投入到販賣人參裏去。由於生意需要,他除了整天鑽山,就是到各地跑銷售,一年到頭沒有幾天能著家。這個時候,胡強已經讀小學了。他大概也繼承了他爸胡大山某些叛逆的基因,什麽不讓玩就偏要玩。其實,好奇本來就是小孩子的天性,正確引導的話,往往對孩子來說,未來會受益無窮。可是,胡強有爸的孩子跟沒有沒什麽兩樣。她媽管不住他,本來自己受的教育也不多,有男人也守活寡。總之,她的教育方式就是打,相信鞭子底下出孝子。胡強天生脾氣倔強,越打越皮。開始在學校還聽老師的話,可漸漸發現老師基本都是紙老虎,教鞭抽起來相比他媽的擀麵杖那簡直就是在撓癢。很快,他就開始逃課。因為他是出了名的壞孩子,所以基本也沒有什麽小朋友敢跟他玩。就是有一兩個,那也是隻有在偷摸躲著大人的時候,才敢跟他玩一小會兒。那時候,社會還不是太複雜,黑社會的魔爪還沒有伸向中小學生。所以胡強大多數時間隻能自娛自樂。

胡強整天在家裏呆不住,又時不時逃課,學習成績總在倒數幾名徘徊就很自然了,唯獨有一樣興趣愛好課他總不會落下。他對些小蟲子、小動物表現出濃厚的興趣。有一次解剖青蛙,他隻是看老師示範了一次,就立刻很利索地動手完整地重複了一遍。這一下一發不可收拾,他開始不僅解剖青蛙,像蜻蜓、螞蚱、老鼠、麻雀,但凡他能逮著的,他全都解剖一遍,看裏麵有些什麽東西。有一次他不知用什麽方法竟能將一隻蒼蠅內髒全都掏空剩一張薄薄的皮。

由於胡強整天不著家又逃課的緣故,他閑著的時候就換著花樣找東西玩。那次他從興趣課上學到用放大鏡點火之後,就從學校偷了放大鏡出來,到處找東西做實驗。那天見五保戶王媽家院子裏曬了衣服,他一時興起,用放大鏡將王媽曬的衣服燒得滿是窟窿。正玩得起勁,王媽碰巧從裏屋出來,逮個正著。她一怒之下,將整盆洗腳水從頭到腳把胡強淋得個落湯雞。這還不算,等胡強媽回來狠狠告了他一狀。這下不得了,胡強媽氣得免不了又是一頓狠打,可是胡強跟以往一樣既不認錯,也不喊不哭,讓她媽打到手軟為止。胡強媽將房門反鎖,將他關在家裏三天不讓出門。等她氣消了,還是得放孩子去上學。於是,胡強終於得以逃出牢籠。他幹的第一件事不是往學校去,而是躲在家附近,一直等到見王媽出門,他這才翻牆進了王媽的院子裏。

等王媽回來,拿鑰匙正要開門,她抬頭看到的一幕嚇得她當場就暈了過去。她養的那隻下蛋的老母雞,不知被誰開了膛,內髒全部被掏出來,硬生生從雞嘴裏塞了進去,然後雞腸子在脖子上繞了幾圈,打了個結吊掛在門頂上。這還沒完,門上還用雞血歪歪扭扭寫了幾個大字:看你還告狀!

胡強媽回來後,氣得都打不動他了,打電話給他爸,讓他趕緊回來處理,因為王媽的醫藥費,街道辦要求讓胡家全出。他爸還沒趕回來,第二天王媽家院子裏的草垛子不知怎麽突然著火,好在鄰居發現得早,要不然一旦燒起來,躺在**還沒複原的王媽怕是難免要被燒死。

胡大山回來後,二話不說將胡強吊起來就是一頓暴打。胡強也不辯解,更不認錯,直到打得他皮開肉綻,他將嘴唇都咬破了,也沒吱一聲。他躺在**爬不起來,他媽也不管。一個多禮拜後,胡強身上的傷才開始結疤。等胡強能下床正常走動了,這個時候他爸胡大山又走了。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連家用錢也再沒有寄回來過。後來胡強媽四處托人打聽,一年後才知道,胡大山做生意失敗,逃到朝鮮去了。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身邊帶著一對年輕漂亮的朝鮮姐妹,並且做起了走私高麗參的行當。他跟這對北逃的朝鮮姐妹居無定所,也不知道現在什麽地方。

胡家沒了經濟收入,胡強媽不得不四處跟人打短工過活兒,整天早出晚歸,沒時間也不想再管胡強了。胡強開始還覺得挺自由,可是慢慢發現,自己的夥食從以前的三頓變成了兩頓,後來往往就隻有一頓晚飯,還沒有肉。他感覺到日子再也不同以往。人一旦又窮又餓,什麽誌氣都沒有了。胡強平時也沒那麽充沛的精力瞎折騰了,他倒是老實了很多。不過,小打小鬧還是時有發生。他營養不良發育跟不上,力氣沒有同齡孩子大,所以打架他是不行了,但他總能找到方法報複得罪自己的其他孩子。

有一次鬧得實在太離譜,四五個家長一起跑到學校找到班主任李老師告狀。李老師打發完家長走後,將胡強叫到辦公室,關上門,然後拿起一條教鞭。她將教鞭遞給胡強,語重心長地望著他,隻說了一句話:“胡強,我知道你難,你要打就打我吧!”胡強什麽也沒有說,呆呆地站了好久,突然扔掉教鞭,轉身衝出辦公室就跑了。李老師說,那是她唯一一次見到胡強眼裏淌出了眼淚。

好不容易胡強初中畢業,他就死也不願再讀下去。這個時候,他也大了,他媽對他更加沒轍,他想幹什麽就讓他幹去吧。為了吃飯活下去,胡強四處找工作,其實也找到什麽正經活兒幹。混了幾年,等他十六歲的時候,聽人說北京賺錢多。他爬火車進了北京。經人介紹,他謊報年齡稱自己十八歲,在大興屠宰場當上了學徒工,從此開始了屠宰生涯。

胡強離開這麽多年,一直沒有跟家裏有過任何聯係。直到大半年前,也就是2014年春節的時候,李老師突然收到胡強從北京寄來的一封信,裏麵隻寫了這麽幾個字:“媽,我走了,我會想你的。”我將信紙翻過來看時,發現過了這麽久信的背麵還能看出有明顯的凸痕。這說明,他寫這幾個字的時候是相當用力的。

李老師開始以為他是寄錯地方了,本想送過去給胡強媽,可是信封收件人明明寫的是她,她還是作罷將信留下了。

我問李老師,我可不可將信複印一份帶走,李老師說,要你就拿去吧!替我跟胡強說聲一路走好就成。

坐在開往北京的火車上,我心裏百味雜陳,腦子裏卻一片空白,好像有很多事情要思考,卻什麽也想不起來。我索性倒在臥鋪裏,蒙頭大睡,不吃不喝一直到廣播裏喊北京的乘客下車。

回到北京,我第一件事就是趕回單位,然後去見吳隊向他匯報此行的情況。我先來到善後組報到,推門進來的時候,見到所有的人都在。劉哥一見我,立刻抱著頭往旁邊就躲,虛假地大聲喊著:“不要啊!饒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我一聽,臉騰就紅了。這一定是小王和馬濤將我的事,跟所有人有聲有色地進行了義務宣傳。

我衝劉哥罵道:“去!一邊玩兒去!”

劉哥跳過來,緊緊地摟了我一把說道:“別介意,開玩笑了!吳隊剛才還跟老爹商量,準備將你的事報上去,申請表彰呢!恭喜恭喜啊!”

“恭喜啥?恭喜我撿了一條命回來?對了,吳隊來過嗎?我正要找他匯報情況。”

劉哥告訴我吳隊應該還在刑偵隊辦公室,現在去還來得及趕在他出門前攔住他。

見到吳隊,我將調查的情況作了簡要匯報,最後提出想去見一麵胡強的請求。吳隊告訴我,胡強現在已經被押入了死囚囚室,不經特別批準不能探視。

吳隊拿起桌麵的電話,打了一通電話,然後告訴我要去的話,隻能現在馬上去。

我來到囚室,隔著門上的探視窗,看見胡強正坐在一個角落裏,用手指當銼刀,在牆上一下一下地銼著什麽。帶我進來的警員衝裏麵喊了一聲:“胡強,有人來看你了!”他也沒聽見一樣,繼續埋頭在那銼。

我隔著探視窗告訴他是誰,然後跟他說,我去他老家了解過了他的家庭情況,她媽在臨刑前恐怕不能來看他,如果有什麽話要轉達,我可以代勞。

他自始至終沒有任何反應,我幾乎有點懷疑他是否能聽到我說的話。我轉頭望了隨行的警員一眼,他立刻明白我的意思,忙說道:“他能聽見,審完送過來後,就一直都這樣了。”

我沉默了片刻,心想看來此行不會有任何結果。於是,我最後說道:“我走之前想告訴你,李老師有句話讓我轉告你,讓你一路走好。”說完,我衝隨行警員點點頭,示意我沒什麽想說的了。

我正要轉身離開,就聽到囚室裏傳來低低地說話聲:“我去找過我爸。”

我趕緊回到窗前,想聽胡強還會說些什麽。

“……我沒殺他……沒殺過人撒……他不認得我……那次是我第一次跟妹崽睡覺,還是兩個……不曉得妹崽的皮剝下來會是什麽樣子……從哪裏起刀呢……”

“你說你去見過你爸?是不是你上次請假回老家那次?他現在在哪?”

胡強這時終於轉過臉來,空空洞洞地眼神裏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沒想殺你,你跟他們不一樣……”

我趁他願意說話的時候,趕緊從包裏掏出那封他寫給李老師的信,問道:“這是你半年前寫的信,是博和醫院的信紙,你是從哪裏得來的?誰給你的?”

他轉過身去,又繼續用他的手指銼牆,不再說話。

我實在不願放棄,盡管明知問不出結果,還是忍不住最後問道:“那些人的器官你到底藏到哪裏去了?”

他悠悠地回過頭來,瞟了我一眼,說:“我說吃了,你信不撒!”

跟他交流這麽多次,這是唯一一句我聽起來感覺有點像人話的話,可是我實在無法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

胡強殺人剝皮的案件到這裏就算是完結了,可是還有許許多多的為什麽沒有得到完全解答。其間,我私下問了吳隊一個跟案件沒有太大直接關係的事。我說,據我的觀察,胡強似乎精神不正常,是不是需要做精神鑒定。吳隊說,在他看來,胡強犯案手法很有邏輯性,神智非常清醒。審判過程中,法庭指派了辯護律師給他,他的合法權利得到了保障。如果以正常人的心態去衡量罪犯行為的話,他們每個人全都精神失常。如果把他們全都關進精神病院,不僅受害人的冤情不能得以昭雪,就算把所有醫院改成精神病院,也裝不完這些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