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個村子的格局,一縱一橫的主要大道,就像一個坐標軸一樣,縱橫交差的地方,就是村中央,也可以理解為原點。
村裏掛了橫幅,就是換屆選舉的宣傳口號,當然是說選舉要公平公正,依法選舉這些。
我們開著車走進村子,順著村子的中心街向村長家走去。
雖然是山村,但除了交通不便,並不顯的很窮,雖然不是高樓大廈,但也都是整齊的小平房,村民在路邊聊天,顯得很安逸。
對於我們警車的到來,他們雖然好奇,不過並沒有主動靠近,但可以從車窗中看到他們指指點點,畢竟這個小山村,向來平靜,突然來了一輛警車,議論一下也是應該的。
再往前走,到了村中央,也就是原點處。
透過車窗,我不由呆住了。
村中央有棵超級大的桑樹,枝葉繁茂,我的腦海中能想到用來形容它的大詞,就是“獨木成林”。
在這棵大桑樹的北麵,有一個巨大的樹洞,這個樹洞鑽進去一個成年人不成問題。
樹洞前麵,有一個半人高的黑色石碑,上麵寫著:“供奉桑神,祈求桑神賜福”等字樣。
看到這種情況,我說:“頭兒,你說要是這裏鬧鬼,不會是桑樹成精了吧,你看這棵桑樹,也太大了點?四個人合抱也抱不住。”
李頭說:“皮子,你又開始滿嘴跑火車了,正經點。”
我笑了笑說:“正經點,嗯,對,是應該正經點,我應該這樣說:看慣了城市繁華,突然看到這顆巨大的桑樹,仿佛看到了歲月的積沉,瞬間讓心靈感到無比寧靜。”
高妹笑了笑說:“喲,皮子,你現在越來越文藝了。”
我也對高妹笑道:“沒辦法,誰讓我有一個文藝的師姐呢,想追,必須文藝。”
高妹冷笑道:“皮子,我可不是讓你整天來占便宜的,正經點。”
李頭也樂了說:“不是冤家不聚頭,看來是真的。”
高妹對李頭撅起了嘴巴說:“李頭,你現在也取笑我,我可是一直把你當成偶像的。”
這時我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桑樹,猛然發現這顆桑樹竟然會動。
——不是風吹動,而是像章魚一樣舞動自己的觸須一樣。
我以為眼看花了,急忙揉了揉眼睛,桑樹靜止不動。
我不由鬆了口氣,是我多想了。
到了村長家,找到了村長陳有福。
村長五十歲開外,穿著一件中山裝,腳上穿著解放鞋,一幅老農民形象。
看到我們到來,村長顯得很高興,一個勁地說領導來了,領導來了。
李頭給他遞了根煙說:“老陳,別客氣,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有一個鄉政府的劉幹事來到咱們村裏後就失聯了,接著咱們市裏來了一名孫警官,也失聯了,所以想來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村長聽後非常驚訝:“領導,你說啥?鄉幹事不見了我知道,孫警官也不見了,我咋沒有聽說?”
李頭笑了笑說:“老陳你別急,我們就是來調查這件事的。”
村長馬上拍著胸脯說:“你說想要什麽幫助,我能做的,你盡管說。”
李頭說:“那你就先講講劉幹事。”
村長聽後,說:“行,到屋裏我詳細給你們講,現在站在外麵,也不是禮。”
於是我們跟著村長進屋,他老婆見到我們後,打了個招呼,幫我們倒上茶水,然後我們圍著一張小方桌,村長講起了劉幹事的情況。
他說:“劉幹事是鄉政府的人,經常來我們村幫我們解決一些事,幾天前,他來我們村辦了一些事後,便離開了我們村子,我以為他回去了,沒想到又過了幾天,派出所打電話過來,說是劉幹事來到我們村後,就沒回去,打他的手機也是關機,問我劉幹事是不是還在咱們村裏,我當時就很震驚,劉幹事沒有回去,那他去哪了呢?莫非是出事了嗎?雖然我很擔心,但還是如實相告,隨後,派出所的民警來了,也沒有找到,他們便回去了。”
李頭問:“那孫警官呢?”
村長說:“派出所民警走後的兩天,孫警官便來了,他是騎著摩托來的,隻有他一個人,也是找了兩三天後,沒有找到劉幹事,便也回去了。”
李頭說:“不瞞你說,孫警官到現在也沒有回警局,打他的電話,也是關機,換句話說,他與劉幹事一樣,失聯了。”
村長聽後,不禁歎了口氣說:“這好好的人,怎麽會說不見就不見了呢?不過……”
村長說到這裏,遲疑了一下,李頭急忙追問:“不過什麽?”
村長說:“不過,山上也有野獸啥的……”
村長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但意思很明白,劉幹事與孫石頭如果真的失蹤,說不定現在已經變成了野獸的屎。
李頭聽到這裏,沒有繼續追問,說:“老陳,感謝你提供線索,我們再慢慢找找,不過,這天馬上黑了,想住你家,你沒意見吧?”
村長笑了笑說:“領導來了,真的不住我家,我才有意見!”
他家是二層小樓,隻住著他們老兩口,孩子們都去市裏工作,所以這房間很富裕,完全夠我們一人一間。
除了管住,他也管我們吃,他讓老婆去弄豬肉與雞肉準備做菜。
李頭說:“老陳,不用這麽客氣。”
村長笑了笑說:“領導,你就算是節儉,但娃們還長身體呢!”
娃們指的就是我與高妹。
吃過飯後,我們就開始休息,為了以防萬一,我們三人並沒有每人住一間,而是三人住一個房間:高妹睡**,我與李頭打地鋪,都住在二樓。
在屋內,李頭又打了孫石頭的電話,但沒說一句話就掛了,無奈地搖搖頭。
高妹說:“打不通?”
李頭點了點頭:“打不通。”
高妹說:“這孫石頭也是的,本來劉幹事的這個案子要輪也該是咱們的,但是上次冥婚案讓他臉上無光,搶著來這裏,結果,還是得咱們給他擦屁股,最重要的是,他自己都失蹤了。”
就在高妹抱怨時,李頭突然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指了指門外。
他的意思是外麵有人。
我們依然繼續假裝交談,不動聲色來到門前,打開門後,看到村長站在外麵。
村長沒想到我們會開門,嚇了一跳。
李頭說:“老陳,沒事吧?找我們有事?”
村長回過神來,笑了笑說:“我剛剛聽了天氣預報,說今晚要降溫,我就是想來問問,你們要不要被子?”
李頭笑了笑說:“老陳,你真是體貼,不用了,謝謝,要是真的冷了,再找你要。”
村長點了點頭說:“那行,你們要是冷了,就直接給我說,不用客氣。”
隨後,村長就下了樓。
我們又回到屋內,高妹說:“村長在外麵偷聽嗎?”
我說:“雖說村長奇怪,但是人家不是給我們送被子嗎?”
李頭說:“要是送被子直接拿著被子來,沒必要問我們。”
高妹說:“村長讓我們住他家,就是為了監視我們?怕我們找到劉幹事與孫石頭?”
我說:“其實我也想這樣說,但是又怕李頭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剛才村長這幅表現,村長絕對知道劉幹事與孫石頭是怎麽失蹤的,就算是他不知道,也與他脫不了幹係,要不然,他幹嗎站在外麵偷聽,內心絕對有鬼。”
李頭沒有直接下定論,而是說:“凡事小心為妙。”
這一夜睡的似醒非醒,準備隨時警醒,但是隨後再也沒有發生過什麽事。
第二天早晨。
早飯時,村長看了看我說:“小陳,你的黑眼圈好重啊,沒發生啥事吧?”
我點了點頭說:“我是怕我們像劉幹事與孫石頭一樣消失,但好在昨晚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村長點了點頭說:“那就好,那就好。”
早飯過後,李頭對村長說:“老陳,我們幾個出去走走。”
村長說:“我今天剛好沒事……”
李頭說:“沒事,老陳,我們隨便出去走走,你不用陪我們。”
村長也沒有勉強,說:“那成,你們小心一點。”
李頭與我們一起來到村中。
一個穿著道士裝扮的人,大約四十多歲,幾個村民跟在他後麵,迎麵走來。
道士走到我們麵前,輕蔑地看了我們一眼,問:“你們不是咱們村的,你們是誰?”
看他幅模樣,我有種想揍他的衝動,但礙於李頭在,我還是克製了。
再說,我們是誰,你管得著嗎?
李頭卻一點也不生氣,笑著說:“我們是市局的,敢問道長貴姓?”
道士並不領情,依然沒有對李頭表示出尊重的樣子,輕蔑地說:“貧道出家人,無名無姓,不過有一個道號:秋風子。”
李頭笑了笑,拱手說:“原來是秋風子道長,失敬,失敬!”
秋風子說:“不客氣,你們住在哪裏?”
李頭說:“我們在村長家住。”
秋風子點了點頭說:“樹神會保佑你們的。”
秋風子說完,與跟在後麵的幾個村民說:“咱們走吧。”
看著秋風子離開,我對李頭說:“李頭,這個家夥太不懂禮貌了吧?看他說話的樣子,真想把他的嘴巴打歪。”
李頭倒是很理解秋風子一般說:“出家人,看淡紅塵,沒有那麽多規矩,所以也不必往心裏去。”
我點了點頭說:“李頭,你說的很有道理。”
高妹這時白了我一眼說:“皮子,你真是拎不清,李頭的意思就是咱們入鄉隨俗,這個道士雖然讓人很不爽,但是鄉親們尊重,隻要他沒有幹什麽壞事,你打人家幹什麽?你打他,就是挑戰村民,咱們還上哪去找劉幹事與孫石頭?”
一個小孩正在拿著鏟子玩土,我們走了過去,然後問他有沒有見過警察叔叔。
小孩搖搖頭。
這時,小孩媽跑了過來說:“幺娃子,你這是幹啥呢?不要隨便與陌生人說話,你就是不聽,小心被人販子拐走。”
我說:“我不是人販子,我們是市局來的警察。”
小孩媽一聽說是警察,抱起孩子趕緊撤離,我看他這樣子,似乎怕警察比怕人販子更多一些。
看著小孩媽迅速離開,我說:“我總覺得這村子中的村民不夠熱情,仿佛他們處處躲著我們一樣。”
高妹說:“我也感覺到了,我們竟然比人販子還要可怕,看來我們做人太失敗了。”
李頭想了想說:“可能是這,這裏是山村,人們沒見過世麵,所以怕生人,你們也別往壞處想,咱們在這裏住上幾日後,慢慢與村民熟悉了,他們就會說我們想聽的。”
於是我們轉了一圈,人們還是對我們不夠熱情,似乎除了村長之外,我們真的找不到第二個說話的人。
既然如此,我們三人隻能自娛自樂,最後又轉到了桑樹前。
盯著這棵桑樹,我說:“桑樹,喪樹,一般都是招鬼的,劉幹事與孫石頭的失蹤看來要問它才行。”
李頭說:“皮子,你又瞎說了,你這樣下去,真的要神經了,走吧,我想到一個地方,那裏應該會有線索。”
李頭說的地方是村裏的小賣鋪。
事實上,李頭也確實找對了地方,小賣鋪周圍有許多人在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