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鋼鐵
鋼鐵俠在一陣騷亂中結束了他和最後一個粉絲的合影，全程都很和諧，他閉著眼睛都能應對這種局麵，不管是作為鋼鐵俠還是托尼·斯塔克本身。他順手揉了揉旁邊看著他的簽名傻樂的小孩的腦袋，然後擠到了甜甜圈店的玻璃點餐台前方。
這家甜甜圈店十分受歡迎，要不是剛剛鋼鐵俠的到來吸引走了不少人，現在他還要排上好一陣隊才能見到店員。
如果他趕時間的話說不定直接會用金錢來趕路？艾米麗腦子裏麵冒出這個想法，最近鋼鐵俠的熱度很高，他穿著這身戰甲幹了不少好事。她和打開麵甲露出真容的鋼鐵俠打了個招呼，然後等待著他今日的點餐。
“我們是第二次見麵了，斯塔克先生，”艾米麗和他搭話，她說，“這次你總算有了名字。”
“紀事報取的，這個名字還不錯。”鋼鐵俠說出他選好的甜甜圈，兩人分量，拿鐵也點了兩杯。說完，他微微眯起那雙焦糖色的眼睛看向穿著店員製服的艾米麗，他問：“你是……？”
“我叫艾米麗，”甜甜圈店的店員並不意外他根本沒記住自己的名字，她又重複了一遍，還貼心地附上他們上次見麵的場景回憶，“你上次是在晚上來光顧我們的店的，那時候你還沒被叫做‘鋼鐵俠’，也沒人知道你是托尼·斯塔克。”
“艾米麗，好吧，這次我記住了。”他看上去剛從自己裝滿各種旁人看不懂的知識的混亂的腦子的角落裏麵找到這份記憶，他說話帶著花花公子那種什麽都不在乎的語調，讓人很難相信他口中的保證。
他們隨便聊了幾句話來消磨時光，從這點上這個被人們稱為超級英雄的男人和她見過的其他顧客都一樣，沒營養的話題很難讓他們的關係親近到哪裏去，但作為等待時間的調劑品已經非常不錯了。
“……所以你前不久剛從帝國州立大學休學？”鋼鐵俠今天已經和太多人談及過自己，現在暫時喪失了討論這個話題的興趣，便把關注點放在了艾米麗那邊。
經常和各種顧客打交道的艾米麗很健談，短短幾句話就把她來這家店打工的前因後果說完了。她幾個月前剛辦理完休學的程序，想趁著這點時間到處逛逛，美國大學像她這樣的人不在少數。
他們
喜歡在年輕的時候放棄追求一些具體的可以用眼睛看到的指標，然後去尋找一些更為抽象的存在。去思考人生的意義、去找到自己人生三大哲理問題的回答……恰巧像艾米麗這樣的年輕人擁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以及一顆隨時準備踏上旅途的心。
這一路走來她一邊賺錢一邊前進，這家洛杉磯的甜甜圈店是她停留時間最長的地方。
艾米麗攤手：“這裏的甜甜圈很好吃，而且我在上一個地方花了太多的錢，現在是該掙一點回來。”
“年輕的時候確實有大把的時間。”鋼鐵俠不由得感歎了一句，他說完又覺得這句話讓他顯得有點像個上世紀的老頭，還沒來得及說點話補救就聽到艾米麗那邊接過了話茬。
艾米麗說：“你年輕時候的經曆可比我的精彩多了，斯塔克先生。”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拿起旁邊的手機打開YouTube給鋼鐵俠展示她之前刷到過的視頻，鋼鐵俠大致掃了一眼，前麵麻省理工那段經曆還算好，但後麵的花花公子泡過的模特名單匯總和軍火商生涯總結讓他的嘴角抽了抽。
“我可不是什麽值得學習的人物。”鋼鐵俠說。
艾米麗有些驚訝，她還以為像鋼鐵俠這樣自大的家夥從不在意他過去的那些“輝煌歲月”，但他對於自己過去人生的某部分經曆有著罕見的自知之明。
鋼鐵俠調侃：“或許可以參考天才科學家的那部分，但天賦這種東西不是任何人都能學會的。”
他問：“你接下來準備去哪裏，艾米麗？”
“冰島、菲律賓、也可能去巴黎？”艾米麗接過後麵的同事遞過來的裝滿甜甜圈的紙盒，將它從窗口那裏推了出去，“如果是你，你想去哪裏？”
“我選擇全都去。”鋼鐵俠將紙盒拿起，他等待著玻璃裏麵的艾米麗把那兩杯飲料包裝起來。
“我可沒你那麽有錢，斯塔克先生。”艾米麗抱怨道。
鋼鐵俠搖晃著包裝袋裏麵的拿鐵，戰甲靠近小臂那裏新設計了一塊小空間，足夠他滿世界到處亂跑的時候拿出一點錢或者支票來。他給了艾米麗數字龐大的小費，從艾米麗的眼神已經從驚訝變得不安了。
她數著上麵的數字說道：“這個是？”
“小費，
”這點小錢對於揮金如土的鋼鐵俠來說不算什麽，其實在他看來他給的也不算多，畢竟對於這種邊賺錢邊旅遊的大學生來說，賺錢的過程對於他們也是這份旅程的一部分風景，“你也可以把它當成對學生的一點資助。”
讓戰甲裏麵的智能AI通知佩普，鋼鐵俠的耳邊響起了道謝的話語，他搖搖手，表示這沒什麽。
艾米麗露出高興的笑容，她將那幾張鈔票塞到自己的兜裏，手在下方摩挲著，她說：“我會好好使用這份旅遊資金的，絕不會浪費他們，先生。”
鋼鐵俠說：“隨便，你想怎麽用就怎麽用。”
他在艾米麗說些“我會拿這些錢去做些有意義的事情”的時間裏就飛走了，艾米麗要說的話飄在了下一個顧客的腦袋上，她也不氣惱，繼續接待著下一個人。
“我可不喜歡像他那樣有個性的家夥……”甜甜圈店的下一個顧客和艾米麗聊起鋼鐵俠，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畫麵從艾米麗張開嘴開始解釋那裏轉移到旁邊那個沾滿白色糖霜的甜甜圈上，電影又開始切換畫麵了。
“我好嫉妒，那個甜甜圈店的店員不僅得到了鋼鐵俠的自拍，甚至還得到了他的資助。”後麵跟著一個大眼哭泣的表情。
下麵有人給他出謀劃策：“你來紐約轉一圈，特別是曼哈頓區，保證三天之內可以得到超過三個超級英雄的自拍，紐約的超英自拍已經不值錢了。”
雅各布笑出了聲，確實，在到處是超級英雄的紐約，要是有人說他長那麽大從來沒有見到過超級英雄或者從來沒有和那些一抬頭就能看到的家夥有過合照的話是會被嘲笑的。
眼見帖子漸漸歪樓，貼主急忙把帖子拉了回來：“我們這個貼子可是劇情貼，各位，而不是紐約超級英雄的社會調查貼。”
各類網友在後麵一個個“+1”，然後有人感歎：“說實話，《記錄39》裏麵的鋼鐵俠有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雅各布忍不住追問：“陌生在哪裏？”鋼鐵俠在這個世界上活躍那麽多年了，哪怕不是紐約人也應該熟悉他的存在。
“就是感覺比較親和？”那個在帖子裏麵感歎的網友過了一會才整理好思緒，他說，“我之前一直在網絡上看的都是鋼鐵俠的戰鬥視頻或者那些采訪之類的
，還以為他是個毫無自覺的花花公子。從電影裏麵看他性格雖然也稱不上像美國隊長一樣好，但也不是我以為的那種直觀的混蛋……”
“‘直觀的混蛋’意外地符合呢，他以前確實幹過不少上了八卦報的荒唐事件。”
有鋼鐵俠的粉絲在下麵發了好幾個吵到人眼睛的感歎號：“這就是鋼鐵俠的魅力所在！這種有個性的家夥才能吸引人的眼球！！！”
能耐心看完層數驚人的《記錄39》劇情貼並實施追更的基本都是鋼鐵俠的粉絲或者對他沒有惡感的人，倒也沒人在這種時候說些會被圍毆的話。
貼主回複了幾個微笑的表情：“第一次認識他的人都會說他是個混蛋，但慢慢相處下來會發現先生他的閃光處，這部電影和之前記者的戰鬥剪輯不太一樣，反而將重點放在了戰鬥時間外普通民眾眼中的鋼鐵俠上。”
“這語氣……貼主你不會真認識鋼鐵俠吧。”
“賭一個貼主和鋼鐵俠現實認識，這條純劇情貼的熱度現在可是超過那些吵架帖的了，貼主刪無關和引站評論的手速驚人，一秒鍾就不在了。”
“……”
一說到外麵的帖子雅各布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他不舍地切了個界麵看向主頁麵，不隻是《記錄39》的純劇情討論帖衝到了前麵，不少超級英雄的純劇情討論帖也被衝了上來，反倒是那些一看就是在吵架的帖子和熱度都被壓了下去。
他大致看了一眼，其他地方天空上播放的電影和他頭頂上放著的這部類似，大部分都是日常，隻有幾部涉及到了戰鬥情節，那幾部的熱度相對也更高，甚至有進度快的已經到了高|潮，相關的討論帖下麵一陣嗷嗷叫還有對超級英雄的瘋狂刷屏。
一牆之隔，普通民眾身後不遠處的神盾局臨時基地內。
希爾看著旁邊實時解析的電影數據鬆了一口氣，她說：“幸好這些電影都偏向民眾的角度，暫時還沒有暴露他們秘密身份的危險。”
超級英雄的秘密身份這個點她們之前就考慮過了，這些電影基本都是普通民眾眼裏的超級英雄，正如希爾所說，電影對不出現在民眾眼中的超級英雄的生活著墨較少，都是他們之間相處的那些小細節。
兩個世界交匯的時候也必須考慮超級英
雄秘密身份的這個點，西爾維婭回憶起之前的對策，一旦和《記錄》相關的計劃成功，瑪格麗特女士處理起這個來倒也不困難。但在電影向全世界直播的這點時間裏，還是先不要暴露他們的身份了。
卡羅爾看著電腦屏幕說道：“我的肚子都餓了，那家甜甜圈店成功勾起了我的食欲，它在哪裏來著？”
“在洛杉磯，”西爾維婭把剛查到的坐標發給了她，她敲了一下鍵盤說，“我剛剛聯係上《記錄39》裏麵出現的艾米麗了。”
卡羅爾探過頭來：“她有說什麽嗎？在這部電影最後發生了什麽大事件？外星人入|侵？變種人大戰？超級英雄內鬥？”
“什麽都沒發生，”西爾維婭搖搖頭，把她和如今早就從學校畢業的艾米麗的聊天記錄發了一份在神盾局電腦上，“她說，她確實像電影裏麵那樣幸運地和鋼鐵俠有過幾次交流，但好像沒什麽值得記錄的點。看到天空上的屏幕出現她的臉她也很驚訝。”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希爾說出了一句諺語，她說，“看下去就知道了。”
新澤西州的天幕上，畫麵依然在流動。
這次是一個大雨天。
玻璃擋板將大雨隔在了外麵的世界，艾米麗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一分鍾就可以下班了，這幾天天氣不好，他們的生意也遠不如晴天的時候。她收拾了一下屋子，把出餐口關了起來，然後走向背後的餐廳。
平時有空閑時間的人會選擇坐在暖黃色的沙發上聽著音樂享受美味的甜甜圈，但更多的人會選擇將甜甜圈打包帶走。巡視了一圈餐廳，艾米麗甩著鑰匙哼著歌朝餐廳門口走去，把餐廳的大門鎖上她就可以離開了。
她掏出旁邊的傘，正準備扭過身子鎖上門，卻見到灰色的雨幕中有三道格外亮眼的光穿了過來。
艾米麗警覺地打開手機的快速通話，又抓住包裏的□□，她試圖透過厚重的雨幕看清那個人是誰。那亮光離她越來越近，在距離她大概兩米遠的地方時總算被她看出來了來人的輪廓。
“斯塔克先生？！”
艾米麗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點見到鋼鐵俠，而且離近了才發現他比起往日變得有些狼狽，胸口的漆掉了一些，他一邊走還一邊研究著自己右手的掌心炮，那個地
方似乎壞了，時不時亮起一點光，又在他們的注視下熄滅。
鋼鐵俠聞言看了過來，他這次總算記住了艾米麗的名字，他問：“店裏麵有工具箱嗎，艾米麗？”
“有的，”艾米麗招呼著他走進了店裏，她打開店裏的燈，一邊從櫃子裏麵翻出工具箱一邊問道，“你沒事吧，先生？”
“小事，”鋼鐵俠坐在暖黃色的沙發上，他打開麵甲看向手心的位置仔細研究著，“剛剛打完九頭蛇，本來以為可以直接飛到紐約的，但好像出了點問題……”
還沒等艾米麗把工具箱遞過來他就發現了問題所在，他說：“嘖。被彈片卡住就動不了嗎……把這個記下來，這次回去把它優化一下。”
艾米麗提著工具箱走過來，她好奇地問：“你在和誰說過？”
“我的人工智能管家。”鋼鐵俠打開工具箱拿出裏麵的工具，他專心致誌地修複著手上的戰甲。
艾米麗偷偷看了幾眼他的動作，發現自己並不能看懂他在幹些什麽，為什麽要剪掉其中的幾條線。她沒打擾鋼鐵俠，刷著手機搜了一下“鋼鐵俠”“九頭蛇”，YouTube上已經有人上傳了他們最新的戰鬥視頻了。
一場惡戰，足有一棟小樓高的九頭蛇機器揮舞著它龐大的章魚爪，而在機器之前靈活穿梭的人正是鋼鐵俠，他那時候的戰甲的漆還沒掉，一邊打九頭蛇一邊還念叨著什麽，可惜拍攝的人站的太遠，隻能聽見一點聲音時不時傳過來。
結局當然是超級英雄獲勝，艾米麗放下手機，看向坐在她對麵的鋼鐵俠。對方臉上還有幾道擦痕，估計是在和九頭蛇機器打的時候不小心被打倒的。現在這個臉上帶著傷、一言不發地修複著戰甲的托尼·斯塔克和她之前在八卦報上看到的那個花花公子仿佛是兩個人。
最難的地方被修複了，托尼終於舍得將視線投給艾米麗，他問：“我還以為你已經啟程去下個地方了。”
“明天是我最後一天上班，”艾米麗說，“我已經買好了去澳大利亞的機票。多虧了你，先生，要不然我起碼還要再工作一個月。”
感謝的話他聽過太多了，托尼沒放在心上，他低頭繼續手上的動作。艾米麗注意到他抬起左手的時候有點不自然，動作一大就會讓他的眼皮忍不住地
多眨幾次。想著明天啟程離開美國之後不知道多久才能見到眼前的這位老顧客，艾米麗想了想說：“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托尼說，“你是這次九頭蛇襲擊後第一個采訪我的人，艾米麗。”
“為什麽要當鋼鐵俠呢？”艾米麗問，“你很有錢，也很有才華，哪怕不當超級英雄也在福布斯榜上有名。當鋼鐵俠的反倒讓你經常陷入危險之中，和你以前的生活比起來，應該是過去的日子更加愜意吧？”
托尼被她的一連串問題問得頭大，他剛剛被九頭蛇機器的章魚爪撞到的腦子嘎吱作響，每動一下腦子他仿佛都能聽到生鏽的零件碰撞的聲音，他嘀咕道：“你這個問題可和我們初見時候的人生三大哲理問題有的一拚，你之前學的該不會是哲學吧？”
“我的雙學位是哲學和心理學，”艾米麗承認，她說，“別逃避，斯塔克先生，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托尼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他說：“好吧，我先想一想。話說還有甜甜圈嗎？”
他幸運地得到了店裏剩下的甜甜圈，咬了一口糖分驚人的甜甜圈，漸漸充滿電的托尼沒有直接回答艾米麗的問題，他說：“你有沒有看過那張圖片，就是那張寫著‘人生的意義是什麽’……”
“‘去碼頭搞點薯條’，”艾米麗翻了個白眼，“可別拿這個糊弄我。”
現在的大學生真難糊弄，托尼咽下嘴巴裏麵的甜甜圈，他說：“我一開始也沒想那麽多，偶然之下就穿著戰甲成為了‘鋼鐵俠’。”
艾米麗見他總算鬆口開始回應自己的問題，心情不錯地追問：“難點不是那個瞬間，而是你一直以來都堅持做這件事。從我們第一次見麵已經過了幾個月了，先生，你依然是鋼鐵俠。”
“這個……”
托尼的嘴巴像個遮得嚴嚴實實的蚌殼，艾米麗企圖從縫隙裏麵撬出一點信息，但讓這個在九頭蛇麵前都能開好幾個玩笑的男人分析自己的人生堪比把他赤|**丟在蛇類蜿蜒爬行的熱帶雨林裏。
最後艾米麗隻得到了一點點信息。對方甚至沒有直接挑明這個是他的回答，男人說的很含糊。
他說：“我有個朋友和我說，別浪費自己的人生。”*
“然後我就成為了
鋼鐵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