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你治愈我

第90章 歸來

第九十章 歸來

客車在盤山公路上行駛了四十多分鍾,便抵達了掩映在叢林峻嶺中的集訓基地。

這裏原本是一個避暑療養院,由學校出麵包下了兩層,為集訓的學生提供住宿。除了提供高檔的住宿環境之外,學校還邀請了知名畫家為學生培訓,力求打造高檔次、高水平的暑期集訓營,參加這樣一個培訓項目價格不菲,人均在兩萬左右。沈冽大概是因為表現特別優異,所以被免除了參加集訓的費用,隻需要支付每日的夥食費。

我作為帶隊老師,下了車之後先到療養院領房間的鑰匙。學生們則一窩蜂地下了車,在療養院附近的風景區四處亂竄。和烈日炎炎的b市相比,山上完全是空氣清新、風景秀麗的洞天福地,山峰一吹,涼爽愜意,讓人完全感覺不到酷暑的燥熱。

拿到鑰匙之後,我按照學校提供的名單分配宿舍,二十幾個學員的宿舍分配起來不過片刻的功夫。等我報到沈冽的名字的時候,我順著名單又往下看了一個名字,卻見那人赫然是鬱珂。

我將房卡交到沈冽手上,目光也掃了鬱珂一眼,對這兩個優異的學生叮囑道:“沈冽和鬱珂,你們分配在同一房間,這段時間內要相互幫助,好好相處。”沈冽淡淡應了一聲,接過了房卡。鬱珂站在原地躊躇片刻,也跟著沈冽走了進去。我知道鬱珂打心眼兒裏是不願和沈冽住在一起的,但他暗暗和沈冽較著勁,看到沈冽並沒有對這樣的安排提出異議,他的驕傲自然也不允許他這麽做。

我了解他們彼此之前的競爭情況,所以希望借助此次住宿安排磨合兩人之間的關係,畢竟學校也不希望人才之間彼此內耗。

按照集訓的行程安排,學生們到了集訓基地後先休息一晚,第二天開始正式上課。集訓期間沒收學生手機,完全按照軍事化模式管理,嚴格控製每個學生的休息時間。

早上五點半集合,學生們先在盤山公路上跑兩公裏之後再回來吃早飯,準備一整天高強度的集中訓練課程。我吃過早飯後,站在路頭看著學生們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從盤山公路上跑了回來,一個個快要累趴下。

沈冽綴在隊伍的末尾慢跑著,雖然出了一身大汗,但氣息始終保持均勻,顯得遊刃有餘。等到沈冽抵達目的地後,他忽然肆無忌憚地掀起了黑色t恤擦了擦汗,大方地秀出了小腹緊實好看的肌肉。四下頓時響起了一片女生壓抑的驚呼聲,中間還夾雜著類似於“行走的荷爾蒙”之類的花癡言論。

我將視線從沈冽身上移開,正準備帶學生們到訓練基地的餐廳吃飯時,集訓項目負責人卻忽然將學生全部集中了起來。

他麵容沉肅,用正式的語氣對全體學員們介紹道:“這次集訓的內容分成油畫、國畫、水粉等幾個方麵,我們有幸請到了一位油畫成就頗高的青年藝術家擔任你們的老師。他是剛從俄羅斯回來的交換學者,在列賓美院主攻油畫,代表了中國中青年畫家一流的油畫水平。如果你們對國際油畫的風向標有所了解的話,你們可能會知道最近他的畫已經成為了一種潮流。當然,更值得驕傲的是,他是從我們學校畢業出去的,是你們的學長,現在讓我們掌聲歡迎——”

我之前曾經隱約聽毛寧講過,教授學生油畫的是一位留學歸來的畫家,但我並不知道他是從俄羅斯回來的,更不知道他曾經在列賓美院進修。現在聽到負責人的介紹,撲麵而來的熟悉感擊中了我,一個徘徊在腦海中的名字幾乎要脫口而出!

“張存義,張先生。”

當張存義麵帶微笑地從一片鬆樹林中走出來的時候,我緊緊地盯著這個人,仍有種做夢般的不可置信感。張存義不是還在俄羅斯進修嗎?他什麽時候回國的?回國竟然也不打聲招呼!

當我看向張存義的時候,他視線也朝我這裏一瞥,臉上綻放出溫暖的笑容,朝我微微頷首。

“各位同學好。”他走到集訓的學員麵前,步伐矯健地在他們身前站定:“我就是接下來要指導你們油畫的老師,你們以後可以稱呼我為張先生、張老師,或者直接叫我老張。”他穿著白色圓領的t恤,灰色休閑褲,衣著比學生更顯隨意。

但是他隻是雲淡風輕的往那裏一站,那談吐風度,那經時光打磨過男人特有的從容優雅,都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出來。不少女生見慣了青澀的鮮肉,卻少見這樣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成熟魅力的男人,眼神熠熠地在張存義的身上打轉。

“我知道各位都是學校挑選出來的精英,學校也在你們身上寄予了厚望。但是我要告訴各位的是,如果你們把集訓當成一種折磨,或是一種負擔,你們就誤解了學校舉辦這次活動的良苦用心。學校之所以把集訓的地點選在山裏,沒收你們的手機,甚至讓你們繞著山路跑一個來回,不是為了折騰你們,是希望提供給你們更貼近自然的環境。”

張存義說著,目光依次在學生臉上掃過:“不知道你們把畫畫看做什麽,炫技的手段,抑或是功成名就的工具?我隻想告訴大家,一幅沒有情懷的畫,是永遠不會成為傳世佳作的。”他話說到這裏,視線在沈冽臉上逗留片刻又很快移開:“從現在開始你們就要記住,你們握住畫筆的那隻手賦予了作品豐富的內涵,希望你們不要隻是把它當成勾勒線條和上色的工具,要傾注你們的情感和靈魂。你們也不要把自己定位成藝術殿堂的入門者,你們每個人心中,都應該存有一個成為美術大師的夢想!”

張存義和一年前比大大地不一樣了,他在列賓美院進修不但習得了美術上的技巧,更得到了藝術修養上的升華。如果非要找一個詞來形容發生在張存義身上的變化,那就是脫胎換骨!

他比之前更具風度了,氣質也更凝練穩重,原先的他如同一柄出鞘的重劍,現在卻完全收斂了鋒芒,低調、不事張揚、卻光華內蘊。

張存義發言完畢後,負責人又對學生說了幾句總結陳詞,便帶領著他們到集訓基地吃早飯。等到學生全部走進餐廳,張存義麵帶微笑朝我走來,他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到我麵前時忽然張開雙臂,給了我一個熱情洋溢的擁抱。

“剛見麵就是一個熊抱,是不是太熱情了?”我也抱了抱張存義,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俄羅斯吃苦了。”

“談不上什麽吃苦。”張存義收了收手臂,沒有半點要將我放開的意思:“隻是想你的時候比較難捱而已。”他說完將頭輕挨在我肩膀上。

我察覺到張存義的動作後身體微微一僵,臉上也僵硬地笑道:“看來你這次進修不但磨練了畫技,也磨練了嘴皮子。當初你多實在的一個人啊,從來不說這些煽情的,現在嘴上好像抹了蜜似的,甜言蜜語張口就來。”

說話的時候,我試著稍微掙動了一下,卻被張存義的兩臂箍得緊緊的。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故意沉下語氣道:“你差不多得了啊,多大的人了,別在這兒要抱抱!裏麵兒學生們可都看著呐,你丟不丟人啊?”

“這有什麽好丟人的。”張存義溫熱的鼻息噴在我的頸間:“三天前我剛回北京,還沒來得及休整就直奔b市來了,你說我有多想你?我想見你,片刻都等不得。”他毫無忌憚地訴說著對我的想念,我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聽了他的話我心中一軟,原本要推的動作變成了輕拍。

我曾經出國留學過,也知道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的日子有多麽的孤獨難捱,尤其是心中有個牽腸掛肚的人的時候,思念的滋味猶如千百隻螞蟻細密地啃噬著內心。現在張存義說想我,我特別能夠理解他的感受。

“你提前說一聲多好,非要玩神秘是吧?”擁抱的時間太長,但張存義此刻流露出來的孤寂和依戀讓我不忍推開:“看到你的時候驚喜都快變成驚嚇了,我還以為看花眼了呢!”

我正和張存義說著,卻忽然聽到有人在我們身後重重地清了清嗓。見有人過來,張存義終於戀戀不舍地鬆了手。我臉上騰起一團紅暈,在看到來人是沈冽的時候,紅暈又變成了蒼白。

“張先生,我們都吃好早飯了,正等你上課呢。”沈冽麵不改色地說道。

張存義朝他身後張望了片刻,明明隻有零星幾個學生吃好了早飯在外麵閑逛,更多的人還在餐廳裏和包子饅頭們奮戰,沈冽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看大多數人都還沒吃好,你帶著吃好早飯的同學們先去湖邊支畫架,我一會兒就過來。”張存義看了沈冽一眼,如是商議道:“你也知道,我剛從俄羅斯回來,看到老熟人有幾句話想和她敘敘,你能理解吧?”原本以張存義謙和的語氣,他的提議是任何學生都無法回絕的。

誰想沈冽搖了搖頭,斷然拒絕道:“我隻負責畫畫,不負責組織工作。再說了,學校出錢請您過來,不是和熟人敘舊的。”沈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客氣了。

我驚訝地看著沈冽,不知何時他已變得這麽言辭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