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殺雞牛刀
莫雅蘭的話說了一半，聲音卻戛然而止。她還記得蘇容容上一次因為激動而再次進了重症監護室的事情，因此表情有些訕訕，怕刺激到蘇容容，話說一半就戛然而止，剩下的半句話也咽回了肚子裏。
反倒是蘇容容，她的表現看上去卻很是豁達：“就是上回網絡上麵流傳照片的全套視頻呢。”雖然話中帶著點調侃的意思，但蘇容容自己知道，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究竟有多疼。
強忍住那股因為疼痛而泛起的嘔吐感，蘇容容將平板的皮套蓋上。嵌入磁鐵的皮套一靠近屏幕邊沿的傳感器，平板就自動陷入了休眠狀態。但即便如此，蘇容容還是難受得不行，隻是強打著精神，不想讓人看出來罷了。
“甭管他，雅蘭，你這是在看什麽書呢，我見你看了好幾天了。”蘇容容又將平板推得遠了一點，然後開口轉移著話題。
她這不想多談的態度表現得太過於明顯，莫雅蘭自然也沒有辦法假裝看不出來。她伸手撈起那本16開的紅皮書，隨手晃了晃，然後念出來了一串英文。
蘇容容的英語還算湊合，加上這雖然是專業類書籍，可標題裏用到的幾個單詞都還算熟悉，也勉強聽出那串英文的名字——國際經濟學，一種政策方法。
“英語原版的？”不知道為什麽，蘇容容忽然想起當年霍熠謙為難她的時候，好好的中文書籍非念出他的德語名字來。嘴角露出類似於懷念一般的笑容，她開口詢問道。
莫雅蘭理所當然地點頭，然後隨手翻了一頁給蘇容容看。裏麵的內容果然是英文的，字印得很小，看起來密密麻麻的。雖然蘇容容的顱內出血已經恢複，看東西也不模糊了，可對上這密密麻麻的字母，還是忍不住眼暈。
“我英語不行，看起來也忒費勁，不過我記得霍熠謙的外語很讚，這本書我見他高中時候就看完了，連字典都不帶翻的。別看我一直看這本書，其實我看過這書的譯本，現在看也是連蒙帶猜呢。”莫雅蘭歎了口氣說，這語氣聽起來，活脫脫充盈了學渣對學霸的敬佩之情。
蘇容容倒是頭一回知道這些。她和霍熠謙同住一個屋簷下，在他的書房裏進進出出的次數也多了，倒是知道霍熠謙的書架裏有不少外文原著，原本見霍熠謙都沒怎麽看過，更多時候都是在看雜誌和文件，還暗自揣摩霍熠謙也有裝文豪的習慣，但就現在看來，恐怕那些書都已經被他看完了。
這麽想來，蘇容容也不免對霍熠謙生了幾分敬佩：“原來他那麽厲害。”
莫雅蘭聞言點頭，臉上透著點有容與焉：“聽說他有將看過的好書收藏到書房的習慣，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他的書房看看。”
她的語氣和態度讓蘇容容有些奇怪，不免出聲詢問：“他的書房怎麽了嗎，又什麽難得的？”蘇容容可渾然不覺得霍熠謙的書房有什麽不一樣的，不過就是書多，不過書房本來就是放書的，書多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書房誒，”莫雅蘭瞪大了眼睛，“裏麵保存的資料啊文獻的，最重要了，一般保密條件都很高，我哥哥的書房用的都是隔音牆、防彈玻璃，霍熠謙的書房肯定更加厲害！這種地方，不是最信任的人，又怎麽進得去？”
蘇容容倒是頭一回聽說書房還有那麽多說法。她從小跟著蘇清秋長大，書倒是沒少看，但是家裏很小，沒有書櫃，買來看過的書都是放在床底下，除了回顧的時候也隻有七夕會拿出來曬曬，倒沒想到，霍熠謙的書房會有那麽多講究。
這麽一想，蘇容容又不免回憶起霍熠謙從未阻攔過她進書房，心裏頓時湧出一股甜蜜的滋味來。
隻是，這股甜蜜在眼神觸及床頭的平板電腦之後，又頓時無影無蹤。
如果說照片是後期加工、PS出來的話，那這段長長的視頻又怎麽算？蘇容容雖然沒有看完，但在快進的過程中也將整個視頻看了個大概，裏麵霍熠謙和楚怡然正臉或者是側臉出場的機會絕對不少，要製作加工成這樣，難度必然很高。
腦子裏胡思亂想，蘇容容不免沉默了下來。她直愣愣地盯著那合上的平板電腦，隻覺得煩躁一陣陣地湧出來。
“要不要打個電話？”莫雅蘭忽然從口袋裏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放到了蘇容容的手邊，開口詢問。
蘇容容有一瞬間的晃神，她想搖頭，又想拿自己的手機，但這種種想法卻隨著下意識地伸手而消弭無蹤。
心中有點感慨，莫雅蘭和齊靜宣是性格全然不一樣的兩種女人，雖然容貌都很漂亮，為人也都帶著傲氣，嗓音清亮做事認真，但若是換做是齊靜宣，此時一定是在旁敲側擊地安撫她，而不會像莫雅蘭這樣，帶著點強硬地遞過來手機，就像是推著她讓她去質問霍熠謙一樣。
蘇容容牽強地抿了抿唇，露出個不算好看的笑臉來。她拿著手機撥出那串熟悉的號碼，恍惚間又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其實也還算不上糟糕。
“容容？”電話那頭的霍熠謙似乎在車上，因為蘇容容能夠聽見略顯嘈雜的背景音。這個認知讓蘇容容鬆了口氣，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她還擔心霍熠謙會不會有事情在忙，就連呼吸都刻意屏住了。
“嗯，”蘇容容應聲，“我收到了一封郵件。”她斟酌著，話到嘴邊，反而忽然覺得有些說不出口來了。
“出了什麽事情嗎？”霍熠謙的聲音忽然就緊張了起來，很顯然，他也想到了蘇小奇的那個視頻。
“唔……”蘇容容皺眉，霍熠謙和楚怡然之間的關係她實在是抓不準，按說作為夫妻，她應該要相信霍熠謙的，但是種種證據卻又證明著霍熠謙並非他口中那樣的清白。
霍熠謙聽出了蘇容容的猶豫，但他並沒有著急詢問。他對蘇容容已經比較了解了，既然蘇容容能夠給他打出這個電話，那她就不會再逃避問題。
果然，霍熠謙才等了一小會兒，蘇容容就開了口：“是你和楚怡然之間的視頻，我想要你
的解釋。”
聽著蘇容容的聲音和語氣，霍熠謙的眼前就仿佛出現蘇容容閉著眼睛咬著牙，認命詢問的模樣。他的嘴角蕩漾開一抹笑容來，蘇容容會向他求證，是不是意味著她信任他了呢？
“我沒有。”霍熠謙還是那句話，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蘇容容沒有再開口，反而是幹淨利落地掛斷了電話。他急急忙忙地將電話回撥過去，不成想，電話那頭響起的卻是莫雅蘭的聲音。
“霍熠謙？”莫雅蘭出聲。蘇容容想逃避霍熠謙的電話，可以將自己的手機調成飛行模式，但這次用的是莫雅蘭的電話，她自然沒有辦法這麽做。
“嗯，”聽見聲音不屬於蘇容容，霍熠謙的態度中也不免多了幾分敷衍，“容容怎麽樣了？”他開口詢問，隻有在念到蘇容容名字的時候，態度才顯得有幾分急切。
莫雅蘭看了蘇容容一眼，往病房門口走了幾步。然後輕聲開口：“她收到郵件裏有視頻，是你和楚怡然的。她沒想到有了證據你還否認，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雖然這個距離裏，莫雅蘭的聲音還是傳入了蘇容容的耳朵，但畢竟有了距離的限製，蘇容容就權當自己沒有聽見——即便她知道，自己這是在自欺欺人。
霍熠謙聽到這話一陣懊惱，為了蘇容容不相信自己，也為了那個潛藏在背後的幕後推手。他沉默了一會兒，直到快要停車的時候，他才出聲：“你幫忙把那份視頻、還有發郵件的賬戶名發給我一份，郵箱號我一會兒短訊裏發給你。”
他是真的很忙，說完這話後就匆匆掛斷了電話。莫雅蘭等了好久，這才收到了霍熠謙的短訊。她猶豫地看了眼狀若睡著的蘇容容，卻還是先開了口。
“那份視頻，我可以轉發給霍熠謙嗎？”她看著蘇容容微微顫動的眼皮，開口詢問。驕傲如她，自然不會做出不告自取的事情來。
蘇容容依舊在裝睡，隻是發出了一個淺淺的鼻音，以示應允。她的這別扭模樣看得莫雅蘭有些好笑，不過終歸是沒有笑出聲來。
當霍熠謙收到了莫雅蘭轉發的郵件時候，他這才意識到蘇容容為什麽會那麽肯定地認為是他在說謊。那段視頻的幀率不高，清晰度也不行，但裏麵兩個主角的臉辨識度卻並不低。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自己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霍熠謙自己都有點想要懷疑自己。
“這回，就拜托給你了。”霍熠謙坐在辦公桌前，麵前是一張寫了個英文名字和網址的名片。他喃喃自語著，將那串網址輸入到瀏覽器中，又在挑出的界麵中簡單地寫了幾句話。
沒過多久，電腦上就跳出來一個彈窗。霍熠謙毫不猶豫地按下了確定，然後看見了電腦變成了黑屏，而在那片漆黑的正中間，卻是一個24小時的倒計時。
看著這個倒計時，霍熠謙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明知道這次的事情不會像智能家居那次的棘手，拜托那個人辦隻能說是殺雞用牛刀，但是，他卻心甘情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