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親眼見過易子而食
林微之有些意外，她知道祁月白在民間長大，比起其他皇子來說，他更能體會民生如何艱難。
隻不過，在百姓的利益與自身利益相衝突下，他竟然能夠如此霸氣，著實讓她感到驚訝。
“你就不怕各地的財主不滿，還有朝中官員，必定有不少人受影響，你就不怕他們聯合起來對付你？”
是人都是優先考慮自己，方能有餘力去考慮他人，可祁月白此舉，分明是將自己放在風口浪尖上。
民間百姓呼聲越高，被有心人所利用的空間就越大，難道他就不擔心，他的太子之位尚未正式昭告天下就夭折？
祁月白道：“微之，你知道，我在隨州，見到過什麽嗎？”
林微之還真不清楚，不過看他表情，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什麽？”
祁月白歎息一聲道，：“你可知，易子而食？”
林微之瞳孔睜大，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驚駭。
易子而食，她自然是聽說過的，曆史上曾有饑荒年份發生過這種慘絕人寰的事，但從未想過會在自己這個時代親眼目睹。
“這……這怎麽可能？”林微之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無法想象在大夏的疆域內，竟然會有如此慘狀。
祁月白的麵容上掠過一絲悲憫，他緩緩說道：“我也是難以置信，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那時候，我約摸五六歲，隨州一帶連年幹旱，莊稼顆粒無收，百姓們食不果腹，身為皇子，哪怕下放至民間，也不會比百姓過得差。”
“一次我偷偷跑出去，城內到處都是災民，連喝口水都是難事，我從未見過如此貧苦之像，母妃將我保護的極好。”
“但那天，是我對身在底層百姓的一個新的認知，原以為，所有人都跟我一樣，應該是衣食無憂，有先生啟蒙授課，那時候，我才發現，我想的太簡單。”
一場幹旱，人間慘狀。
“我那天偷跑出去，將身上帶的錢都給了那些人，可災荒年間，要的是糧食和水，錢財於他們，根本無用。”
“人心也是最難測的，因為我從未與人接觸，我第一次被騙，他們看我被養的白白胖胖的，把我騙出城，四五個人，商量著要把我煮了吃。”
“隻不過，他們見我穿著不凡，不敢在城內動手，他們將我騙出城後，去了一出偏僻之地，說偏僻，隻是距離隨州城遠了很多而已，不易被官兵察覺。”
“他們商量著把我煮了吃，而我，親眼看到一個比我還小，又黑又瘦的小女孩，大概也就三四歲的樣子吧，被人殺了直接扔到鍋裏煮。”
“水太稀有了，他們就這樣將她一鍋燉，稍微熟了一點，就哄搶分食。”
光是這麽聽著，林微之都遍體生寒，她很難想象，祁月白才那麽大一點，怎麽承受得住。
“那是她的父母家人？”林微之忍著反胃，若是，也太可怕了。
祁月白搖頭道：“不是，我聽他們談話，是他們將家中的孩子與別人交換，可能是對自己孩子下不去手吧。”
可人若是餓到極致，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尤其是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有人剛好能換也罷了，若是沒有，吃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沒有。
這時候，林微之有些心疼祁月白了，她將他輕輕抱住，悶聲道：“後來呢，你怎麽逃脫的？”
“我不見了，母妃自是著急，那些人做事並不隱秘，很快就被找到，隻差一點，我就成了他們的腹中餐了，也是從那時候起，母妃為我找了武術師父，每天逼著我練武。”
“本以為，身為皇族，應當是百姓的守護者，但有時候，才醒的苦難，卻是朝廷帶去的。”
林微之沉默，她深知祁月白所言非虛，他自小生長於民間，對百姓的認知，比誰都清楚。
她深吸一口氣，握住祁月白的手背道：“你放心，旱災不會年年有，而且，水利工程可以加以改進，隻要等糧食產量上去，我相信，百姓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未來，袁爺爺雜交水稻的培育養活了我中華十幾億人口，我就不信在這裏，不能提高糧食的產量。】
【到時候，隻要糧食產量上去了，能有運作的空間就大了，想要做出來的美食也會多起來。】
聽到林微之心聲，祁月白內心平靜了很多，偶爾能夠聽到她心聲中的未來，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讓他感覺十分美好。
隻不過，她既沒有選擇說出來，自然是有她自己的考量，縱使他有諸多疑問，也隻能埋在心底。
“嗯，我也相信，糧食產量上去了，朝中官員有作為，民生就不會如此艱難，隻不過，這條路，到底還是很長。”
“這次賦稅減半，百姓手中土地歸還，雖說會動了一些人的利益，我並不擔心，隻要百姓的日子能夠好起來，就算不做這太子，也無妨。，隻是……”
他說著這話，眼神灼灼地看向林微之，林微之被他眼神看得一愣，“你看我做什麽，隻是什麽？”
祁月白輕笑道：“若我不是太子，你還會跟我成親嗎？”
他這話一問出來，林微之猛地將手抽走。
“你不是太子，難道你就不是你了？”她站起來，走到祁月白對麵坐下，臉色微微有些生氣。
“我看中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身份，在你被立為太子之前，誰也不知道你會被冊封。”
“還有啊，就算不是太子，那也能為百姓做事，隻要君王賢明，我才不管位置上的那個人是誰。”
林微之的一番話，讓祁月白心中一暖，他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眸，仿佛要將她的堅定和真誠刻進心底。
“那屆時，可得仰仗林大人了。”
林微之道：“那你準備好入贅我林府吧，你放心，隻要有我一口肉吃，就肯定有你一碗湯喝。”
稍微開了開玩笑，嚴肅壓抑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
“嗯，那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確賦稅改革能夠順利進行，讓百姓真正感受到變化”
林微之輕聲說道：“你的任何決定我支持，並且不管你身處什麽位置，我都會站在你身邊，前提是，你不得背叛我。”
祁月白心念一動，伸出手握著林微之的手背道：“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