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三國演義

第二回 張翼德怒鞭督郵 何國舅謀誅宦豎

朱俊、劉備帶著兵,一齊來攻打陽城裏的張寶。城裏麵頂不住了,於是張寶的部將嚴政就刺殺了張寶,獻城投降。

朱俊和劉備得勝,忽然得報,三名黃巾軍將官趙弘、韓忠、孫仲,帶著數萬人馬占領宛城。於是,朱俊和劉備分兵包圍了宛城。剛要攻城,忽見一支人馬趕來,為首的一將,長得廣額闊麵,虎體熊腰。此人是吳郡富春縣人,名叫孫堅,字文台。

從前,孫堅十七歲的時候,跟老爸一起坐船往錢塘江去,看見一幫海盜搶了商人的東西,在岸上分贓。孫堅要上去打海盜。他爸爸說:“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孫堅硬要去,他自己一個人操刀上岸,用手東西亂指,好像指揮部分從各個方向夾擊似的,嚇得海盜扔了財物就跑。孫堅撒丫子猛追,砍得了一個人頭回來。孫堅從此名聲大噪。如今,黃巾軍起來了,孫堅就帶著鄉裏的少年,合計精兵一千五百人,前來接應朱俊。

朱俊大喜,於是叫孫堅攻打南門,劉備攻打北門,朱俊打西門,隻留下東門叫敵人從那裏出逃。孫堅首先登上城牆,後麵的士兵受了鼓舞,也都螞蟻一樣爬上來了,於是攻入城內。孫仲帶著兵從北門出逃,正遇到劉備,無心戀戰,隻好奔逃。劉備一箭射出,正中孫仲,翻身落馬。朱儁大軍隨後掩殺,斬首數萬級,降者不可勝計。

這時候,皇甫嵩也在曲陽和張梁交戰,斬殺了張梁。而張角又病死了。黃巾軍剩下的軍隊,都隻好投降。黃巾起義徹底被平息了。

皇甫嵩因為有功,被朝廷加封為車騎將軍,曹操因為有功,也勝任濟南國相。孫堅被晉升為別部司馬。劉備因為戰功,也被封給了安喜縣縣尉的官職。

單表劉備,因為被封為了安喜縣尉,於是劉備帶著關羽、張飛,來到安喜縣上任。上班到第四個月的時候,有個上級郡裏的長官——督郵,卻是個貪官,過來視察了。劉備出城去迎接,見到督郵,連忙上前施禮。督郵是複雜檢查監督幹部的,權力很大,故意表現出不高興來,自己坐在馬上,也不答禮,隻是用鞭子橫著指了一下劉備,就算是答禮了。

劉備很奇怪,我做事很好啊,為什麽督郵對我好像不高興的樣子。劉備心裏特別奇怪,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旁邊的關羽、張飛,則是被督郵的怠慢舉動,氣得大怒。

關羽、張飛忍著憤恨,跟著劉備,陪著督郵進了休息的旅館。督郵高坐的正位上,劉備則小心翼翼地站立在堂的台階下。督郵故意不說話,半天才問了一句,好像很看不上劉備的樣子:“劉縣尉,你出身的背景是什麽啊?”

劉備說:“我是漢室宗親,是中山靖王的後代。”

督郵問:“怎麽當上縣尉的?”

劉備說:“我從涿縣開始打黃巾軍,大大小小三十多戰,很是有一點功勞,於是被授予了如今的官職。”

督郵大喝說:“你敢欺騙本官,撒謊說的皇帝親戚,又虛報戰功。現在朝廷下了詔書,正要淘汰你這樣的貪官汙吏。”

劉備隻好諾諾連聲,一再說“是,是”,然後告辭退出。

回到了縣的府署,把這個事情跟下麵的官吏說了,問他這是怎麽回事。官吏說:“督郵故意作威發怒,其實無非是想勒索你給他些金錢賄賂。不如你送他些錢,就好了。”

劉備說:“我對老百姓秋毫無犯,哪有錢啊,沒有錢送給他啊。”

正不知怎麽辦,第二天,這個官吏卻被督郵喊去了。督郵把官吏叫到自己的旅館,就一番責問,說:“你既然是劉備的下屬,應該就知道他貪贓枉法的事情。你把劉縣尉迫害百姓,貪贓枉法的事情都交代出來。旁邊的人,把他說的寫下來。”

官吏哪裏說得出來。

這時候,看門的來報告,說劉備到門口來求見了。

原來,劉備聽說官吏被督郵叫去了,知道不是好事,於是過來給官吏求情。督郵命令看門的堵住劉備,不許進來。

於是看門的找些借口,叫劉備回去。劉備費盡口舌想進去,門口就是不讓。

過了一會兒,張飛從住處騎著馬出來了,經過旅館門前,就看見五六十個老人,都在門前痛哭。張飛奇怪了,騎馬過去問是怎麽回事。這些老者就回答說:

“督郵逼迫官吏,要誣陷劉縣尉,我們都來求情,結果不讓進去,反倒被看門的打跑了,隻好躲在這裏哭。”

張飛大怒,睜圓環眼,咬碎鋼牙,滾鞍下馬,直接闖入旅館,那看門人哪裏阻擋得住,張飛直奔後堂。就見督郵正坐在廳上,下麵差役把官吏綁倒在地上,正在拷打逼供。

張飛大喝:“害民賊!認得我麽?”

督郵沒等說話,早被張飛揪住頭發,扯出館驛,一直拖到縣府的門前的馬樁上。張飛把他捆住,用手攀著,揪下一根柳條,照著督郵兩腿上,使勁鞭打,一連打折了十幾根柳條。

劉備正在府裏納悶,這時候,聽到院門前喧鬧,於是問衙役,外麵怎麽回事?

衙役都回答說:“張將軍綁了一個人,在門前痛打呢。”

劉備連忙出去看,發現被綁著的竟是督郵。劉備大吃一驚,連忙問張飛為什麽鞭打督郵。

張飛說:“此等害民賊,不打死還等著啥!”

督郵像豬一樣叫著,朝著劉備哀哭:“玄德公,救我一命啊。”

劉備本是個仁慈的人,急忙喊著叫張飛住手。

這時候,關羽也走過來,看了情況,對劉備說:“大哥立了那麽多功,才得到一個小小的縣尉的官,如今反倒被督郵這麽個官侮辱你。我覺得,荊棘灌木叢中,不是鳳凰棲、棲息居住的地方。咱們也別在這裏待了,寧可殺了這個督郵,官也不要了,回老家去。以後另找出路。”劉備於是取出官印,把它掛在督郵的脖子上,數落他說:“就像你這樣害民,本來應該殺了你。現在先饒了你,我把官印也還上,我也不幹了。”

於是,劉備帶著關羽、張飛,去代州投奔了劉恢。劉恢見劉備是漢室宗親,於是把他收在家裏。隨後,幽州地區發生張純領導的叛亂,朝廷發兵討伐,劉備也參與了和張純的交戰,最後平息了反叛。朝廷因為免去了劉備的罪過。劉備的同學北平太守公孫瓚,又推薦劉備做了平原縣令。劉備到平原縣上任,一時無話。

到了中平六年夏四月,漢靈帝一病不起,叫大將軍何進進宮,商議自己死後的安排。這何進是殺豬人家出身,他的妹妹是漢靈帝的皇後,生了皇子劉辯。漢靈帝又喜歡了王美人,生下劉協。漢靈帝更喜歡劉協,想立他做太子。但是,想廢掉何皇後的兒子,改立王美人的兒子,就怕何皇後的哥哥大將軍何進不答應。這時候,漢靈帝病危,宦官健碩就對他說:“要立劉協,就必須先誅殺何進,以絕後患。”漢靈帝讚同。於是漢靈帝一死,健碩就叫何進入宮來。

何進走到宮門,司馬潘隱知道了健碩的密謀,忙告訴他:“不能來啊。健碩要謀殺你啊。”

何進大驚,連忙跑回家,召集臣子,要把宦官們都殺了。這也是因為宦官們大多是壞人,殘害百姓,何進也想替百姓除掉壞人。

典軍校尉曹操卻不讚同,他說:“宦官們勢力大,年頭久,想把他們都誅殺了,哪能辦得到。倘若消息泄露,你必然大禍臨頭。還是要慎重一些啊。”

何進斥責說:“你這個小輩,哪懂得朝廷大事!誰敢跟我一起討伐宦官?”

一個人挺身而出,說:“請借給我精兵五千,衝入宮中,殺光宦官,掃清朝廷,以安天下!”

何進一看,這人是司徒袁逢的兒子,太傅袁隗的侄子,名叫袁紹,字本初,現為司隸校尉。

何進大喜,於是帶著五千禦林軍,袁紹全身披掛,進入宮中,在漢靈帝的牌位前,立太子劉辯做了皇帝。何皇後相應也變成了何太後。然後袁紹帶著兵,進入後宮,捉殺了宦官蹇碩。袁紹對何進說:“現在就可以趁機把宦官們都殺光。”

這時候,宦官張讓逃到何太後那裏,說:“大將軍聽袁紹的話,想把我們都殺光,求太後憐憫我們啊。”何太後說:“不用怕,我保著你。”於是何太後叫來哥哥何進,說:“我和你都出身平民,靠著張讓,才有了如今的富貴。現在健碩不好,已經被你殺了,你怎麽能聽信別人的話,要把宦官們都殺光呢?而且,宦官們統領後宮,是漢朝曆來的傳統,皇帝剛剛死去,你就要誅殺過去的臣子,這可不是有利於國家的事。”(何太後當初能入宮,靠的是宦官介紹。)

何進聽了,隻好出來。袁紹問他:“怎麽樣?”

何進說:“太後不同意啊,怎麽辦?”袁紹說:“我有一個主意,可以把四方英雄猛將喊來京城,讓他們去誅殺宦官,到時候,太後也攔不住了。”何進說:“這個計策太好了。”於是就發出書信,召外州的兵將來京城。

主簿陳琳知道了,忙說:“不可啊。俗話說,掩目而捕燕雀,是自欺啊。鳥雀這種小東西尚且不可靠著欺騙而抓到,何況國家大事,能用詐術辦成嗎?如今將軍手握軍兵,龍驤虎步,高下在心,要殺宦官,就像爐火燒毛發那麽易如反掌。就應該當機立斷。可是,從外麵召來兵將,他們進犯京城,各懷心思。這就是倒持幹戈,授人以柄啊,到時候必然失敗,還惹出大禍。”

何進笑說:“你這是懦夫的見識。”這時候,旁邊一個人鼓掌大笑,說:“這事其實易如反掌,何必多議!”一看,原來是曹操。不知曹操要說出什麽話來,且聽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