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占對山黃忠逸待勞 據漢水趙雲寡勝眾

曹操因為得了漢中，許都的群臣都認為功勞巨大，於是上表漢獻帝，請求加封曹操為魏王。漢獻帝批準，曹操於是從魏國公，升為魏王。以曹丕為魏國太子。魏王曹操這時候在漢中的南鄭，一日忽然有探事官來報：“劉備帶兵來犯，目前派黃忠在定軍山口紮營。”曹操當即叫來夏侯淵、張郃，命他們帶兵去定軍山迎戰黃忠。夏侯淵領令，曹操說道：“是凡做大將的，應該剛柔相濟，不可隻仗著自己勇敢。如果隻顧勇猛，那就是隻是一人之敵而已。”夏侯淵答應一聲，於是帶兵出發。到了定軍山，在山上紮下營寨。夏侯淵對張郃說：“明天我們出戰，一定要生擒黃忠。”張郃說：“黃忠智勇兼備，還有法正輔助，不能輕敵。這裏山路險峻，隻適合堅守。”夏侯淵說：“如果別人搶了功勞去，我有什麽臉麵回複魏王？”於是對夏侯尚說：“你帶兵前去挑戰，隻許敗，不許勝，我有妙計。”

黃忠待在定軍山軍屯，聽說曹兵下山來挑戰，於是派牙將陳式帶兵一千，出了山口列陣。夏侯尚和陳式打了不到幾個回合，夏侯尚詐敗，撥馬就跑。陳式一路追去，走到半路，就見山上的滾木礌石，打了下來。陳式不能前進，正要回來是，背後夏侯淵帶兵殺來，陳式不能抵擋，被夏侯淵生擒。

黃忠聽說，當即領兵出戰，夏侯淵派夏侯尚出戰。黃忠衝上前，跟夏侯尚交戰，隻一個回合，就生擒了夏侯尚。夏侯淵見了，連忙派人跑到陣前，說願意用陳式來換夏侯尚。黃忠答應。於是雙方各自立在門旗之下，黃忠帶著夏侯尚，夏侯淵帶著陳式，各自都不穿戰甲，隻穿單衣。一聲鼓響，陳式、侯夏尚各自朝本陣跑回。等夏侯尚快到門旗下事，被黃忠一箭，射中後心。夏侯尚帶著箭跑回。夏侯淵大怒，催馬直取黃忠。黃忠射箭，正是為了激夏侯淵廝殺。兩將交戰，打到二十幾個回合，曹軍忽然鳴金收兵。夏侯淵忙撥馬而回。夏侯淵問押陣官：“為什麽鳴金？”押陣官說：“我看見山窩中有蜀兵旗幡，恐怕是伏兵，於是急忙叫將軍回來。”夏侯淵這才相信，於是改為堅守不出。

黃忠看夏侯淵不肯出戰，就和法正商議。法正用手一指，說：“定軍山西邊，有一座巍峨的高山，這山可以向下看見定軍山的虛實。將軍如果奪得這山，定軍山就在你的掌握之中。”黃忠一看，見山頭比較平，山上有少許人馬。於是當夜二更，黃忠帶兵殺上山頂。那裏是夏侯淵的部將杜襲把守，隻有幾百人，見黃忠殺來，隻得逃走。黃忠占了山頂，正好跟定軍山相對。法正說：“將軍可以待在半山腰，我在山頂。等夏侯淵殺來，我舉起白旗，將軍就按兵不動。等他累了，我舉起紅旗，將軍就下山攻殺。這樣以逸待勞，必定大勝。”黃忠大喜，於是按法正說的布置。

杜襲逃回去之後，見到夏侯淵，說黃忠奪了對麵的山。夏侯淵大怒，說：“黃忠占了對麵的山，不容我不出戰。”張郃說：“這是法正的計策。將軍不可出戰，應該堅守。”夏侯淵說：“他占了對麵的山，可以看見我的虛實，怎麽不出戰？”於是不聽張郃勸阻，夏侯淵帶兵圍住對麵的山，大罵挑戰。法正在山上舉起白旗，任憑夏侯淵怎麽辱罵，黃忠就是不出戰。

到了中午以後，法正看曹兵已經疲倦，銳氣已經減少，就把紅旗一搖。於是，半山腰處，鼓聲齊鳴，鼓角齊鳴，喊聲大震，黃忠一馬當先，衝下山來，猶如天崩地塌一般。夏侯淵措手不及。黃忠衝到麾蓋之下，大喝一聲，仿佛雷生怒吼。夏侯淵來不及迎戰，黃忠寶刀已經劈下，把夏侯淵連頭帶肩，砍為兩段。

黃忠斬了夏侯淵，曹兵潰敗，各自逃生。黃忠趁機去攻定軍山，混殺一陣，張郃敗走。於是黃忠占領了定軍山。

曹操聽說夏侯淵死了，放聲大哭，於是親自統領大軍，來定軍山給夏侯淵報仇。曹操帶兵過了漢水，紮下營來，張郃來見曹操，說：“不如把糧食運送到北山下存放。北山在漢水北岸，定軍山在漢水南岸。中間隔著漢水，以防有人劫糧。”曹操應允。

卻說黃忠斬了夏侯淵首級，來葭萌關見劉備報功。劉備卻不是特別高興，說：“夏侯淵雖然是總帥，但是一個勇夫而已，哪比得了張郃？斬得張郃，勝夏侯淵十倍。”黃忠又說：“現在曹操親自帶兵來攻定軍山，又叫張郃把糧草運到北山下，我想去燒了他的糧草，那麽曹操的銳氣就被挫敗。但是我的兵不夠，請借子龍一起去。”劉備應允。黃忠對趙雲說：“明天我去燒糧草，你做接應。”趙雲說：“可以約定時刻。如果將軍按時回來，我按兵不動。如果將軍過了時間還不回來，我去接應。”黃忠說：“子龍說的正是。”於是二人約定午時做期限。

黃忠回到營寨，對副將張著說；“傳令，今夜三更，士兵飽餐戰飯，四更離營，殺到北山腳下，先捉張郃，後劫糧草。”張著依令。當夜，帶兵過了漢水，直到北山下。剛剛到了糧囤，就見張郃、徐晃各引兩隻兵殺來，與黃忠混戰在一起。

趙雲在營中，看看等到午時，還不見黃忠回來，急忙披掛上馬，帶著三千軍兵去接應。到了之後，趙雲挺槍催馬直殺向前，正遇見文聘的部將慕容烈，被雲手起一槍刺死。曹兵敗走。趙雲直殺入重圍，又被一隻軍截住，領頭的是魏將焦炳。趙雲喝道：“蜀軍在哪？”焦炳說：“已被殺光。”趙雲大怒，催馬一槍，又刺死焦炳，殺散餘下士兵。一直衝到北山下麵，見張郃、徐晃兩人圍住黃忠，蜀兵已經被圍困多時了。趙雲大喝一聲，挺槍催馬，殺入重圍，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那槍渾身上下，若舞梨花，遍體紛紛，如飄瑞雪。張郃、徐晃心驚膽戰，不敢迎敵。趙雲救出黃忠，且戰且走，所到之處，無人敢阻。曹操在高處望見，驚問：“這員將官是誰？”有認識的說：“這是常山趙子龍。”曹操說：“當年長阪坡的英雄還在啊。”於是急忙傳令說：“各將不許輕敵。”

趙雲救了黃忠，殺出重圍，清點將官，發現不見了副將張著，急忙問張著在哪。有軍士說：“東南方向被圍著的，必是張著。”趙雲不往回走，又反身殺回，所到之處，曹軍一見“常山趙雲”四字旗號，當初在當陽長阪知道趙雲之勇的士兵，都互相傳說，於是全都逃竄。趙雲從圍困中又救出了張著，急回本營寨。

曹操見趙雲東衝西突，所向無前，莫敢迎敵，救了黃忠，又救了張著，大怒，親自帶兵來追趙雲。趙雲跑回本營寨，部將張翼接下，就見後麵塵土飛揚，張翼傳令：“追兵漸近，軍士閉上寨門，上敵樓防護。”趙雲喝說：“不要關閉寨門！我當初在當陽長阪，單槍匹馬，視八十三萬曹兵如同草芥。如今有兵軍有將，又有何懼！”於是把營內旗槍，全都放倒。

張郃、徐晃帶著兵先追到了寨門，就見寨中偃旗息鼓，寨門大開，二將懷疑內有伏兵，不敢前進。這時候，曹操也到了，看了之後，也是懷疑，於是傳令撤兵。曹軍轉身剛要走，趙雲把槍一揮，營寨內的軍兵一起呐喊，鼓聲齊鳴。趙雲帶著一隊弓弩手衝出營門，朝曹軍弓弩齊發。曹軍聽到背後喊聲、鼓聲，又被亂箭設計，以為有伏兵殺來，於是拚命逃竄，自相踐踏，擁擠在漢水河邊，落水淹死的不計其數。趙雲、黃忠引兵一陣追殺，方才得勝收兵。

趙雲把勝利消息報給劉備，劉備於是親自到趙雲營中慰問，問趙雲的部卒：“子龍怎麽廝殺的？”軍兵細講一遍。劉備大喜，看了趙雲前後交戰的地方，對孔明說：“子龍一身都是膽也！”於是，犒勞將士，一起歡宴，直到天黑。

於是劉備帶領本部，也前進到漢水以南的山腰險要出紮營，與曹軍對戰。不知勝負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