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別惹那隻龜
臘月廿九。
白靈小世界接連數天大雪，大海冰封，一片銀裝素裹。整個海麵變成了平靜的白。
有風呼嘯而過，又將積雪吹起堆成了高低起伏的小丘。
島上數棵直徑十餘丈的大樹被風丫丫改造成了宮殿群，樹內中空處有宮殿、閣樓，樹外倚著樹枝有木屋宮殿、各色樓梯，樹與樹間有懸橋相連。
一派精靈風。
此刻各處大樹上，燈籠、對聯、黃符……
一派新年景象。
樹林外間，幾頭雷猿正在殺豬備菜。空中一條金龍載著風丫丫展轉騰挪，一聲聲龍吟響徹林間。
金龍聽到蘇禾想過完年再走，居然饒有興趣的留下來了。
雲夢澤這個年肯定熱鬧，往年也會熱鬧一下，但不會像凡間帝王一般重視。
但今年不同，年後出了正月就是龍神祭，此刻許多賓客已至，這個年必然似模似樣。
但孟萱反而想留在小世界過年。
尤其見到風丫丫之後。一條六千歲的金龍，和風丫丫居然聊到一塊了。共同話題都被激起來了。
一個想做女帝，一個想做山大王。
分明是一官一匪，卻聊得異常起勁，一人一龍剛開始還圍繞沙盤指點江山，但聊著聊著話題就不對了。
金龍頻頻向蘇禾偷瞄，到後來不知怎麽，風丫丫居然就叫起她姑姑來。
甚至她允許風丫丫騎在她脖子上，載著她漫天亂飛。
風丫丫哇哇大叫。半是害怕，半是興奮。分明嚇得不敢睜眼，卻還不肯下來。
又菜又愛玩。
孟萱載著她筆直升天，又驟然降落。隔著十數裏，但蘇禾能清晰的看到風丫丫根根倒豎的寒毛。
蘇華年淺淺笑著，站在樹下。她的仙劍不在，這些日子被風丫丫借去削宮殿用了。等蘇華年找到時候，仙劍正被雷猿拿著殺豬。
此刻仙劍被沉在海底，任海水衝刷。
蘇禾看著蘇華年：“丫丫去龍神祭，意識入百獸真不行？”
蘇華年搖搖頭：“截然不同的，龍神祭並不會封存記憶，隻是讓參與者體會野獸生存。丫丫意識入獸身，要封存記憶，更要意識與獸融合，是類似靈變的化獸，比龍神祭要精細了太多。不過古洛前輩必然參考了類似的手段。”
日前和孟萱聊天，說到龍神祭蘇禾便陡然想到風丫丫的化獸。找蘇華年協商，又同孟萱一並探討——她倆探討，蘇禾聽天書。
最後一人一龍的結論就是，這是截然不同的路子，雖有相似之處，卻不可替代。
風丫丫可以參加龍神祭，憑蘇禾和孟萱的麵子，多個小家夥化獸，不是任何問題。
但沒這必要，龍神祭化獸是隨機的，不是同種獸類反而讓丫丫意識融合獸類時徒增困難。
風丫丫已經決定化獸猿類了，她親自挑選了一頭小猿猴做意識融合的獸體。
是頭剛剛斷奶的黑猿。
過完年蘇禾去參加龍神祭，風丫丫意識融合黑猿。蘇華年會在一旁護法。
金龍載著風丫丫向大陸內地而去，半個時辰後又嚎叫著飛了回來，龍爪下抓著兩頭五星異獸，一金一白足有七分醒獅模樣，頭頂卻長著獨角。
這是兩頭年獸，年獸並非神獸，而是異獸。甚至智商比尋常異獸、野獸還要低上幾分。
這時節正是年獸活躍時分。
天色漸漸黑了。
統領數萬大軍的蛙軍師，今兒圍起圍裙做起了廚娘。在場智商正常算個“人”的隻有它會做飯。
金龍打卵裏出來就是飯來張口，蘇華年更不懂廚藝，最多可將海魚切得薄厚均勻。風丫丫隻會燒烤，青蛇也不是全能。
蘇禾吃生食……
今年沒有年三十兒，廿九便是除夕了。蛤蟆在做年夜飯，青蛇采了老竹，被篝火燒的劈裏啪啦的，兩頭堂堂五星年獸卻被這劈啪聲嚇成了狗，滿眼驚恐四處奔逃。
風丫丫和金龍玩的開心。
蘇華年曲腿坐在蘇禾身旁，望著和諧畫麵，輕輕笑著。
紅燈裏火燭跳躍，紅影斑駁。遠處嘻笑打鬧，龍吟陣陣。
蘇華年輕聲向蘇禾道：“去了雲夢澤，莫要莽撞。”
龍神祭具是各類神獸，還有十大仙門各大勢力的掌教現身。這般場合一頭剛渡天劫的小龍龜，該保持謙卑。
蘇禾點點頭，輕輕吹掉仙子頭上落雪。
鵝毛大雪紛紛灑灑，白了樹木，白了伊人。
蘇華年眼角**起一絲笑意，輕聲道：“但莫要墮了龍龜名聲。龍龜一族才是你家人。”
長生如龍龜，錢財、法寶之類外物具皆無所謂，唯有臉麵才最重要，真有人玷汙龍龜名聲，蘇禾就是闖出潑天大禍也無妨，龍龜長輩兜底時麵上都有光。
“但要先護著自己。”她看著蘇禾認真道。
修行三百載，她最大的體會便是，活著才有一切可能！
蘇禾認真點頭。
“來吃年夜飯啊！”一條金龍刷地遊了過來，盤成個大半圓，將蘇禾和蘇華年圈在裏頭，腦袋回環，往蘇禾龜殼上一放，衝著蘇華年道。
“在聊什麽？”
“龍神祭。”蘇禾回道。
孟萱也雙眼放光：“我也沒參加過龍神祭，上次龍神祭我蛋都沒出來呢。”
她刷地遊在兩人中間，盤成一團，龍首悄悄低下小聲道：“告訴你，想在龍神祭拿到好獎品，爭第一沒用！要學會巴結姑姑。姑姑不講理，看誰順眼，好獎品就是誰的！”
當然，會有個名頭。
上次她看順眼的一隻孔雀，表現不好隻排在第十三名，然後前十三名都有獎品，第十三名的獎品比第一名還好數倍，就不講邏輯！
蘇禾眼睛一亮，他並不在意獎品，但能和長公主搞好關係，當然是很好的。畢竟在叔祖們破殼前，都要靠她庇佑。
“長公主有什麽特殊喜好嗎？”蘇禾悄悄問。
“那就不知道了！”孟萱搖搖頭：“不過姑姑對人族應該有偏好……也可能是偏見！姑姑父親好像是人族。”
蘇禾驚恐的看過去，連蘇華年都豎起了耳朵。
孟萱點點頭：“傳說！隻是傳說，說姑姑父親是人族，母親是神龍。所以她才有‘紀妃雪’這樣人類般的名字。”
蘇禾驚詫。
貴族關係好亂，你姑姑的父親居然不是你的祖父。
……不過想想也正常，神獸一族很少以血統論親疏。
孟萱不也沒跟著蛟龍父親姓，而是姓了龍族通用的“孟”！所以姑姑其實是姨……也不對，紀妃雪存在時間太久了。現在的雲夢龍王都是後輩。
隻是輩分早叫亂了。或者其中有不為外人所知的排序罷了。
不過長公主的父親真厲害！一個人類是怎麽搞定一條母龍，還誕生後代的？
蘇禾由衷欽佩！
“不管這個！姑姑必有腦疾，就像失心瘋。你越想討好，她越反感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就好。”
金龍尾巴纏住蘇禾脖子，身子卷著蘇華年，直往風丫丫宮殿拽去。
“吃年夜飯啦！這是我第一次正經過年！”
蘇禾就像一隻待宰的老鱉，脖子被拽的老長，生生拽進宮殿中。
蛤蟆忙活了一天，年夜飯準備的甚是齊全。連存了不知多少年的花釀都拿出來了。
樹屋空間內，一時間歡聲笑語。
……
……
一夜不知不覺的過去。
東雲山上盡是積雪，先前東雲諸派大戰的痕跡已經被大雪徹底覆蓋。
大雪之下，諸般痕跡盡皆掩埋。好也罷，壞也罷。
一條金龍一頭墨玉龍龜自東雲山中騰空而起，向雲夢澤方向而去，速度不快不慢。
龍與龜都不擅速，便索性保持氣勢。
金龍四周雲霧翻滾，龍龜身下波濤洶湧。兩物一般的霸氣，長吟聲此起彼伏。
正月初一沒有過完，蘇禾便同孟萱啟程了。龍神祭是龍族大祭，到的太遲便是失禮了。
朝出晚至，恰好提前一月到達，時間不多不少正正好。
雲夢澤此刻處處神獸現身。道行高的紛紛向這邊看來。
一大一小兩隻畢方正居於雲夢澤一處火山宮殿之中，小畢方嘖嘖了嘴，道：“卡著時間來，還有金龍親自迎接，龍龜一族待遇就是不同！”
大畢方瞄它一眼，道：“莫要惹事！那件大事，你不是沒聽到！”
這幾日來的神獸多了，消息便傳開了。
騰蛇一族小崽子似乎想獵殺這小龜，龍龜一族便傾巢出動，掀翻了騰蛇老巢，騰蛇一族被殺大半，連剩下的都被抓回去囚禁起來。
如今隻剩一條小騰蛇瑟瑟發抖，苟延殘喘。
六千年前，龍龜一族的傳奇天才寂滅。龍龜一族大約是受了刺激，害怕又有人惦記自家幼崽，滅絕騰蛇，以此警告所有勢力。
神獸向來以實力說話。龍龜拳頭大，他說的就有道理。
畢方想了想猶自不放心，再次警告後輩：“別惹那隻龜！”
不但是是畢方，在蘇禾和孟萱現身雲夢澤的一刹那，四方皆是長輩警告晚輩的聲音。
長輩們都受過現實的毒打，知道龍鳳龜麟的霸道不講理，知道天有多高。
但總怕有小輩不知天高地厚，仗著自己是神獸，在自家世界耀武揚威習慣了，覺著小龍龜渡過天劫不過半年光景，就想撩撥一下。
神獸悠長的壽命，不是用來作死的，是用來認清現實的。
龍龜撩撥你沒事，你撩撥龍龜，會死！
“別惹那隻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