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太古
“白靈是誰？這名字倒怪不錯嘞，我喜歡。”
那聲音又傳來，一聽聲音就知道這是怎樣跳脫一個女子，雖然聲音悅耳如鈴，但從歡快奇異的語調就能聽出來，這是一位活寶。
蘇禾挺身坐起。
坐起？
蘇禾低頭看了看，果然是坐起。他此刻不是龜身，而是……人身！
這具身體可太熟悉了，尤其在千江幻化了片刻人身之後，已經不止一次夢回前世，又蹦又跳。
前世，童男。
“不用看了，咱將你從未來拉到現在，現在兩具身體正在融合。等徹底融合完畢，你才會複歸未來模樣。這是你的現在……呃，你的前世！”
那俏皮聲音傳來，蘇禾抬眼看去。
眼前一個漂亮到無法形容的女子，隻是多少有點兒不修邊幅，脖子上居然套著一隻大餅。
邊吃餅，左右手各操控一道陣法，陣法太過繁雜，蘇禾一眼落上去，腦海便要炸開一般。
“族姐……”蘇禾輕聲呢喃。
這就是白靈！人身狀態的白靈，分明美豔不可方物，卻偏偏自甘墮落，自己將自己摔進泥坑裏，一身俗不可耐的習慣。
啃大餅，吮手指，金刀大馬隨意坐著，還赤著一雙足……
那女子雙眼一亮，上下打量蘇禾一眼，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不錯，不錯！見麵就叫姐姐，我看好你！這般懂事，有什麽願望可以和我說，我不保證你能實現！”
蘇禾：“……”
不是，等一下，未來…現在…融合……
極似白靈的女人。
蘇禾四下打量，他還在那片大殿，但殿中沒有一尊尊石像，他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那女子手上，很熟。
白靈卜算中，就是這隻手薅他頭發，石化了三相前世。
蘇禾深呼一口氣：“太古？”
幻境，還是……跨時間逆流而上了？
“太古嗎？”那與白靈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微微一怔，竟有幾分落莫：“原來你重生的時代已經那麽晚了？我都是太古了……”
她目光微微垂下，聲音聽上去竟讓人有幾分心疼：“那我豈不是吃虧了？應該讓你叫祖奶奶的！”
蘇禾：“……”
他一口老嘈堵在喉中，卻不知該怎麽吐出來了。
“不對呀！”女子忽地抬頭：“你不是叫姐姐，是叫族姐？所以下輩子我不是人？人可很少用族姐一詞的。”
你才反應過來？蘇禾看和她，一個詭異的念頭在心底升起來。這女子不是再演戲，也不是幻象，開天二重了，是不是幻象還是分得出來的。
這就是太古！
白靈也有前世？別說眼前女子和白靈沒關係，這種性格不是白靈才怪！
那女子湊過來，眼睛閃爍著詭異的目光：“所以，咱下輩子是個什麽玩意兒？”
“龍龜！”蘇禾回道。
女子眨了眨眼，滿臉不可思議，終於：“噗”一聲笑了出來，口中大餅噴了滿地：“所以我做了隻烏龜？”
不是，有來世意味著這輩子會死，就沒有點心神波動？
……也對！這特麽是白靈！
對麵女子坐在地上，整個身子都有點兒軟塌塌的模樣，但是一對兒眼睛卻越來越亮，似乎對做龜忽然就提起了興趣。
蘇禾沒有說話，低頭看著自己雙手，已經習慣了龍龜攀爬，他下意識的竟然是要從水池中爬出去。
下意識搖尾巴，才發現沒有尾巴可搖了。
人就是賤皮子，做龍龜時懷念人身，恢複人身又不習慣，這種別扭的感覺要等龍龜身同人身融合，恢複龍龜身軀才能……
蘇禾猛地抬起頭來：“前輩…族姐，融了我前世身，前世豈不是不能複活了？那我前世複活經曆的諸般事情，又該怎麽辦？”
我紀妃雪怎麽辦？
“複活？”女子一怔：“你非此世之人，於此世半點兒痕跡都無，何來複活一說？怎可能複活？”
蘇禾跳了起來，搖著頭道：“不對，我必然複活的。雖然沒有記憶，但我必然有些經曆。”
女子聽他比劃半天，解釋半天才哈哈笑起來，越笑越開心，直把蘇禾笑的莫名其妙才道：“你非此世之人，不受此世法則限製。今日歸來融合前世身，再回去諸般法則自然也限製不住你，隻要條件合適，便是跳躍時間，回到過去某個時間，發生一些旖旎奇妙的故事豈不是很正常？”
就是穿越時間的條件苛刻了些，困難了些——連她都清空家底，大殿都搬空了，都得打工還債了，才成功了。
蘇禾刹那怔住，一時間大腦裏一片空白。滿腦子就一個想法：所以，紀妃雪的夫君不是我的前世，就是我自己？
穿越到過去，調戲紀妃雪，再返回自己的世界，留紀妃雪一個人一年一年走到他破殼，走到他證道龍龜，參加龍神祭？
渣男？
這詞莫名其妙的在腦海裏冒出來。
身前靚麗女子素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還是龍龜做久了，突然複歸人身，不適應了？”
蘇禾苦笑一下，將腦海中諸般思想甩了出去，那妖女不知等他多久，怪不得見麵第一天就調戲他，見麵沒幾回就逼著簽了婚書。
他抬頭看向身前女子，拱手問道：“敢問仙子道號？”
仙子隨意擺擺手：“咱沒道號，從始至終就一個名字，白音！”
白音，白靈一脈相承的名號。
“仙尊？”蘇禾小聲問道。
他沒從白音身上感受到半點兒氣勢，事實上白音就連同他玩鬧說話，都在維持著陣法、儀軌的運轉，蘇禾卻沒感知到半點兒靈力，就仿佛一切都是假的，隻是光影效果一般。
哪怕此刻正融合前世身，不是龍龜真身，但眼界也還在。同紀妃雪同居那麽久，單論見識，蘇禾稱得上一句優秀了。
白音拍了拍胸脯，將高聳拍的一陣亂顫，驕傲道：“咱，仙尊！”
蘇禾眼神微微掠過，仙尊值得驕傲。亂顫也值得驕傲。
他拱手問道：“敢問仙尊，此番喚我，是有何事？我又何時可以回歸？”
白音瞪他一眼：“叫姐姐！”
說完了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喚你回來隻是個實驗，這不正在嚐試將你真靈凝聚，嵌於這方世界，讓你輪回投胎活過來嗎？做個實驗，試試未來有沒有你，有便意味著我成功了啊！”
現在成功了，咱果然很厲害！
她牛叉轟轟叉腰而起，繞著蘇禾轉了兩圈，頻頻點頭：“不錯！不錯，果然沒問題，融合很快！回去不著急，等你身體融合完畢，先在這個時代留下印痕，在這個時代待一段時間，幫我做幾個試驗，再讓我推測推測未來走向。”
蘇禾微微皺眉：“族姐，我在此，不怕改變未來？”
白音哈哈笑起來，笑的極其開心：“少年，是什麽讓你覺得，我是怕擾亂未來的人？”
蘇禾沉默，白音也罷，白靈也罷應該都是恨不得玩脫的存在。他搖搖頭：“我怕擾亂未來。”
白音立刻湊了過來：“怕你那條小龍沒了？”
蘇禾汗顏，她不小！
白音拍拍他肩膀：“放心，依你所講，那也是位人物，那般存在便如這世界的最亮的星辰，無論未來怎麽改，她都不可能出了意外。而且你怎知我們現在所做，不是真正的過去？”
她看著蘇禾，笑了起來，貼在蘇禾耳邊小聲道：“小族弟，有你參與的過去，才是真正的過去。隻有你參與了，才有你想要的那個未來……”
蘇禾眨眼，滿腦子漿糊，聽不明白。想了想問道：“族姐，向你打聽個人，你認識澹台仙尊麽？”
總覺得這位族姐不靠譜，時間豈能亂玩？比起來還是找媳婦靠譜點兒。依著蘇華年性子，那澹台仙尊應該要穩重許多。
白銀眼睛一亮：“小澹台呐，認得啊~你肉身就是她殺入元尊一族搶回來的，最先發現你的，可不是我們，而是元尊一族。怎麽？在你們那時代，她還存世？”
蘇禾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下輪到白音發愣了，遲疑一下眼睛閃著光芒：“也轉世了？”
蘇禾點頭。
白音立刻牽著蘇禾手躍出水池，落在台階上，將他摁在台階上，雙眼閃爍著八卦的光芒，賊兮兮道：“快說說！小泠子下輩子是什麽身份？”
蘇禾沉默片刻，有點兒遲疑，有點兒報赧道：“我……媳婦！”
靜！
落針可聞！
蘇禾抬頭就見白音怔愣的表情，好似聽到了天下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半晌才呢喃道：“冰…冰坨子，嫁人了？”
她忽然反應過什麽來：“不對！你不是有白龍了麽？腳踏雙舟？水性楊花？”
蘇禾：“……”
“這詞兒，不是這麽用的！”
白音一揮手：“不要在意那些細節，你還是頭龜啊！冰坨子也是龜？”
龍龜一族撞了什麽大運啊！兩位仙尊轉世龍龜？
蘇禾搖搖頭：“她是血統純正的人。劍修，水屬，不過應該很快會變成冰屬。”
白音沒有任何意外，冰坨子不化冰屬，還能是什麽？他看著蘇禾滿眼佩服，翹起了大拇指：“厲害！”
一條龍，一位劍仙，你一頭龜居然還能活的好好的，咱費盡全力送你輪回重生，是為了讓你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的？
她長出口氣：“那我呢？”
連外族都禍禍了，放著龍龜一族族姐會放過？
蘇禾瞪大了眼睛：“別鬧！我破殼出生時候，族姐已經死了六千年了！”
死了還調戲我好幾次！但這種事肯定不能說。
白銀眨眨眼，表情有點兒呆呆，愕然道：“我…又死了？”
好歹又是仙尊，又是龍龜，這麽容易死掉？
“我享年幾歲？什麽人殺的？”又是元尊一族麽？她眼中一道殺意閃過，大殿之外霎時間電閃雷鳴，風雨大作。
蘇禾搖頭如撥浪鼓：“沒人能殺的了你，五千年就開天七重，隨即就跳出白澤榜，諸天萬界沒人想與你為敵！是你自己找死，突然向大家宣布不想活了，然後就死了。”
聽起來，就是個神經病！
白音一愣，哈哈大笑起來：“不愧是我！漂亮！”
這事兒也就她能做出來。
外界天氣霎時間晴空萬裏，有彩虹浮現。
她看著蘇禾:“那你都搜羅兩位當世頂尖仙子了，卻沒有得到我，有沒有遺憾？要不——“
她將胸一挺，一片傲人：“我讓你抱抱？”
蘇禾噌地跳了起來，但剛過來身體還僵硬，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卻渾不在意，驚恐的看著眼前女子：“白靈！”
見鬼了！你就是白靈，這事兒就白靈能幹出來！
白音眨眼：“？？”你不說白靈死了？但這模樣明顯被自己轉世調戲過啊！
“抱歉！”蘇禾甩甩腦袋，又坐了起來。剛才那一瞬間，真以為這是白靈的。
“沒事~”白音眼睛一亮。雖然是轉世，但是——也算自己吧？反正打死她，轉世後也要保留此世記憶。就是換一副皮囊繼續活著罷了。
蘇禾沉默片刻，甩出腦海中的詭異想法，問道：“族姐你剛才說的，融合完畢，在這個時代留下印痕是什麽意思？”
白音掰下一塊大餅遞給蘇禾，自己也啊嗚咬了一大口，口齒不清地說道：“這是我自己猜測，畢竟穿越時間，除了太古那幫老家夥，還沒人能做到。”
她咕咚一下，咽下大餅，解釋道：“我說的太古，不是你的太古，是很久很久以前，天庭時代。傳聞那會兒有人可以逆轉光陰。不過咱覺得是扯淡！”
她揮手一劃，在蘇禾麵前形成一條河流。指著河流下遊，道：“你在這兒，然後……”
河流上遊一根釣竿甩過來，將下遊一個小人拽回了上遊。但小人兒在上遊掙紮遊動卻險些沉溺。
“現在我把你逮回來了，但上遊水太急，你活不下來。所以你需要一個小島。”
白音青蔥玉指一點，上遊中出現一個島，被她拽到上遊的小人落在島上，頓時安全了。
“印痕便是這島，或者你叫錨也行，其他名字也行。反正我就是隨口起的。其實就是與這天地的聯係！
天地之錨難定，可以定人錨，借情定錨？可以找一個足夠重要的人，借一大筆錢，或者始亂終棄一把，讓這足夠重要的人，永遠惦記著你，讓你在這時代留下烙印。借這一絲烙印留在這個時代。”
她說著話，轉頭看向蘇禾，眼中竟然升起幾分鄙視：“那小白龍，是不是就是你的錨？”
蘇禾愕然，瞬間後退：“族姐這般說，聽起來我真成渣男了！”
“碎渣？”白音從空中拖出一柄大砍刀，眼睛閃著亮光：“可要咱幫你？”
蘇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