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不知龍龜可登幾層？
“這茶聞著不錯，不過泡的太少，回頭送我幾斤茶葉唄，我自己煮！”蘇禾嗅一口氣說道。
這茶水清新飄逸，帶著濃濃的生命氣息，凡人聞一口百病消除延年益壽，喝一杯壽逾千年不算什麽事——隻要能撐住茶水的大補，沒死在茶水本身就行。
巒帝搖頭：“別想！這茶樹封皇宮隻有一株，一年隻能采十葉左右，千年才得一斤幹茶，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不是升仙台馬上降臨，要將狀態調整最佳，這般茶葉當真舍不得喝。
鳳朝飛一臉黑線的瞥了蘇禾一眼，這龜仔好丟人！
“想喝茶找你家媳婦去，她有好幾株茶樹！”紀妃雪的寶貝哪一株低於這茶了？關鍵數種茶樹搭配著來，凝神、養身效果更好。
蘇禾搖頭回道：“那一樣麽？那是自己的，隨時能喝，這是封皇宮的，他要真撐不住麵子送我，他就少了一份，說不得就差這一份，道行差了一步，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死在咱手裏了。”
鳳朝飛一陣無語，巒帝哈哈笑了起來。大笑中對蘇禾的防備又提升一分。
這龜不是蠢貨，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好似沒心沒肺，卻要人對他的防備在潛意識裏就降低兩分。
這才是可怕的。
人的偏見總是在不經意間就形成了，偏見有好有壞，但對敵人的偏見——無論將敵人看高，還是看低，甚至看偏都是不可取的。
蘇禾向古洛和古槐打了個招呼，又湊到鳳朝飛梧桐樹前，身形一展化作孔雀飛到鳳朝飛棲息的樹枝上，與她並排而立，鳥頭拱了拱鳳朝飛，小聲傳音：“多謝小姨的源石！”
神獸來玄黃洞天都有準備，都帶了源石。升仙台上要修行十年，事半功倍的十年，怎可能浪費掉？
其實蘇禾也帶了，剛入玄黃洞天，紀妃雪就讓丫丫飛劍傳書，給他送了一批源石。
但蘇禾開天了！
鳳朝飛斜眼看著他：“別套近乎，咱倆不熟！九出十三歸，少一枚也不行。”
蘇禾：“……”
略過這個話題，這利息太沉重了，是蘇禾不能承受的源石之重，回頭去禍鬥、朱厭老巢裏打劫一批去。
也不是所有朱厭都是自己人——說不定朱厭一族兩邊下注！
“小姨，升仙台還沒降臨，怎都不打了？”這裏封皇宮和玄荒界竟相安無事，連一個找茬的都沒有。
鳳朝飛示意頭頂。
頭頂之上，天空好似破開，一道不規則的破洞正在緩緩擴大，一束光從天空照了下來，落在山峰上。
“那是升仙台開啟的前兆，光芒所照之地，不得戰鬥。”鳳朝飛給他科普著。
蘇禾修行常識到底差了許多，需要一個人貼身指導，與紀妃雪同居時，紀妃雪隻提點了他修行，旁的甚少涉獵。
蘇禾想了想轉頭看向古洛：“洛叔，出了玄黃洞天，把米長老借我可好？”
蘇禾覺得古洛的米曼甚好，不但能給鮫人做培訓，還能指導他修行常識。
古洛哈哈笑起來：“隻要米長老願意，我沒意見。”
縮在一旁的米曼，微微低著頭，事情又回到原點了。若非少爺渡劫太快，她現在就應該跟在少爺身邊的。
蘇禾環視一圈，在場的大多都是熟人，不是熟人也是相熟勢力。
玄荒界占據了大片地盤，十大仙門皆有，還有其他世家、幫派。但蘇禾找了一圈，卻沒見到雲夢澤的人。
雲夢龍王、流茹小姐姐都沒來。
封皇宮依著衙門、軍隊分小團夥占據了差不多大的地盤。再下來便是諸天萬界其他大世界，大多團聚在兩大流氓身邊，也有特立獨行的，例如佛界。
那群光頭居然沒有歸於封皇陣營，反而獨自占據一個山頭，遠遠的與古靜齋遙遙相望。
另一座山頭上，還有一夥兒人，看氣息與長相，與封皇宮脫不了聯係。
但蘇禾看到了他們相互劍拔弩張的模樣。
廢太子？
蘇禾看著這夥人中間的中年，看年紀當與巒帝不相上下。氣質也頗為相似。
廢太子手中把玩著一顆明珠，看向巒帝竟帶著居高臨下得到意味。
蘇禾順著他的目光又看向巒帝，嗬嗬笑著開口問道：“看起來這次玄黃洞天，陛下過得不太好啊！”
巒帝喝一口茶，放下茶杯，看著蘇禾無奈歎了口氣：“非常不好！計劃好的核心被你搶去了，白虎至寶也被你得去了，我還被尊夫人打了一頓，這便罷了，好容易脫離戰鬥又被宵小之輩偷襲，連皇朝至寶都被盜去！”
他對自己的失敗半點不做掩藏，似乎根本不怕影響封皇眾人的士氣，也不怕影響封皇在諸天萬界的地位。
他說著話，轉頭看向廢太子。
蘇禾也隨之看去。
廢太子與先前插手戰修與太子戰鬥的青年足有六七分相像，與太古時期獄族的族老也極其相像。單論血脈高貴必然在巒帝之上。
似乎感覺到了蘇禾的目光，他也轉過頭來看著蘇禾，眼中一道莫名的目光閃過。
這就是那頭龍龜了，便是他的女人殺了自家幺仔。
半年過去了，該調查的自然早查清楚了，對修士而言隻要有對方大概相貌，知曉大概特征，想調查真的不難！
尤其龍龜這麽高調，他身邊人在諸天萬界都不是機密，也隻有他們從星海歸來不久，所知不多——其實以前也聽過龍龜家小龍龜的名號，也知道蘇華年的存在，但他沒往這裏想過。
蘇華年沒有斬殺封湜的能力，便是加上這頭小龜也做不到，是紀妃雪？
廢太子雙眼古井無波，蘇禾卻感知到了若隱若現的敵意，敵意斷斷續續但每次顯露，都恨不得生啖其肉一般。
果然，不管廢太子還是巒帝，隻要姓封就一定是敵人。
巒帝也覺察到了廢太子的不同，微微一笑看向蘇禾：“蘇禾道友，要不玄黃洞天之後，兩家聯手鎮殺他？”
玄荒是敵人，卻是堂堂正正的，陰溝裏的老鼠才最惹人厭！
“好啊！”蘇禾嗬嗬笑起來，他低頭瞥向廢太子，眼角一挑，有種放學別走！
廢太子嘴角微挑，不知是何心理。
蘇禾乜他一眼又看向巒帝，臉上帶著幾分好奇：“據我所知，在太古之時，封皇一族險些被滅族，陛下方便解惑一下，你們一族又怎麽興盛起來的麽？”
獄族被白音一掌幾乎滅族，僅存的一些苗苗在白虎的天牢溶洞裏，又近半隕身於蘇禾與族老的交戰中。
蘇禾實在想不明白，存活下來的區區數十人，怎麽能在千萬年內將一族帶領到這般地步。
白虎虎骨都被他搶走了啊！
巒帝搖頭笑道：“說出來一文不值，四靈老祖也必然知曉的，我族原本就不是靠血脈傳承的啊！”
獄族初始就是天庭獄卒，隻要有人能繼承獄卒權柄，在本質上就是封皇一脈了。
而現在封皇一脈的大祖，早不是獄卒，而天牢獄守，身著貫索官袍的！
星宿貫索主管牢獄，大祖不知如何躍過天庭升了自己職位，真有需求，立時可開一脈封皇新脈——召一獄卒便是，封皇十二脈，哪一脈不是這般來的？
蘇禾若有所思。就聽巒帝反問道：“看起來道友對我族起源甚是了解，可知當年滅我一族者是何方大能？”
蘇禾抖著翅膀隨口回道：“啊！知道！但是是我們這一邊的人，不能告訴你。”
白音堂堂仙尊，不需要蘇禾在這個時代再給她揚名了。
巒帝點頭表示理解。
傷封皇者必玄荒，這根本不用多想也知道。
這邊說著話，就見頭頂之上，散射的陽光忽然飄逸起來，一道道磅礴的力量從頭頂漏洞泄下。
有雲霧自腳下大山中緩緩升起片，刻間形成一片碩大的白雲，凝聚在所有人腳下。
鳳朝飛收了梧桐樹，帶著蘇禾落在了地上。
白雲飄渺，踩上去竟不能沉下，好似踩在凝實的棉花上。
頭頂光芒籠罩，整片天空自下而上，明顯被分作七層。最下一層便是整座大山，再向上便如雲間，一層比一層秀麗，一層比一層誘人。
這便是升仙台。
七重升仙台並不是天降台子，就是身下白雲、空中分層，從上而下是第一層到第七層。
第一層在九天之上，白雲破開的漏洞處，第七層就是腳下大山。
是從上至下計層數的。
不同層次有不同濃度、質量的上古元氣垂落。
能駕雲登上哪一層便可汲取哪一層的元氣。
自身飛上無用。
蘇禾從未有過駕雲飛行的經驗，爪子踩了踩棉花般的白雲，就見身旁小姨一聲鳳鳴，身下白雲飄渺，托著她飄然而起。
於此同時古洛、古槐、鳳祁等一幫人盡皆飛起。
蘇禾左右看了看不見紀妃雪也不見蘇華年，當時開口問道：“洛叔，沒來的人怎麽辦？”
古洛還沒回話，鳳朝飛已經哼了一聲道：“管好你自己吧！升仙台開放十載，遲些早些又能如何？”
又不是沒來就再也來不了了。
上麵鳳祁哈哈笑起來：“好生感悟，莫要丟人，我第一次參加升仙台可差一點升到第二層，若再多給我半年我必入第二層！”
古洛、古槐和鳳朝飛同時看了過來，帶著鄙視的意味。
鳳朝飛哼了一聲：“給你一千個半年你也不能入第二層！”
她是鳳旒，鳳祁隻比她小萬餘歲，幾乎是跟在他身後長大，鳳祁的事兒基本上沒有鳳朝飛不知道的。
鳳祁第一次上升仙台，隻開天二重。能登上第三層已經是氣運逆天了，便是後來足足萬年，他也不曾登上第二層，直到開天三重，還是三重近乎圓滿，接近開天四重才上的第二層。
旁邊眾人立刻了然。發出了長長的“哦——”
鄙視意味更重了。
在鳳祁身上，鳳朝飛最有發言權。
當時這兩隻鳥在整個鳳族也是關係最好的。血脈相連，年齡相近，鳳祁那會兒就是鳳朝飛的絕對跟班。這也是這次玄黃洞天開啟，鳳族其他人沒來，隻讓鳳祁來的原因。
有雲礫作保，鳳朝飛和鳳族的關係，可以大大緩解，這事兒讓鳳祁來牽線搭橋最好不過。
古洛斜眼看著鳳祁，嗬嗬笑著：“第一次，第七年入第二層。”
一樣開天二重，但開天二重和二重也不一樣，登升仙台更多的測的是天賦！
古槐頭頂一根小草招搖著：“比族兄差了些，升仙台結束前，才堪堪登上第二層。”
鳳祁一臉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看向三頭神獸。
這麽多外人在，你們……拆我台？
眾獸哈哈笑著，雲生獸起，直上天空。
“袁先生覺得蘇禾道友能上第幾層？”巒帝身下白雲凝聚，也托舉著他升了起來。
這些白雲並不是修士和神獸自己凝聚，而是勾連腳下成片白雲，從白雲上切下來的。
太子太傅落在巒帝之後，身子微微弓著笑道：“第三層吧！”
“哦？”巒帝笑著問道：“為何？修行速度這般快，基礎還夯實的神獸可不多見。”
太子太傅神色有幾分認真：“正因為他修行太快了！”
其他神獸，便同為四靈的鳳祁、古洛他們也都是開天二重才第一次踏上升仙台，但他們的開天二重和蘇禾的不可同日而語。
他們開天二重時，年紀最小也有六七千歲了，哪怕境界不夠。但見識、知識儲備都足夠了，而蘇禾修行時間太短了，區區三十年，全部用來修行和戰鬥都不夠，哪有時間汲取那麽多的知識？
這龜到現在連修行常識都欠缺！而升仙台並沒有那麽重視道行和戰力，那隻是基礎。看的更多的是知識儲備，是悟性！
知識儲備不夠，有些東西擺在麵前也看不出來。
巒帝笑了笑不置可否：“安國公認為呢？”
旁邊封楠雙眼纏著精致的布帶，將眼睛封了起來，聽到巒帝詢問，微微躬身，拱手道：“二層，而且很快！”
巒帝樂了：“妹子有何依據？”
安國公不是巒帝妹妹，但都是十一萬年前一起造反的手足，叫個老弟、老妹實屬正常。
安國公笑了笑：“回陛下，這是直覺！”
他是雲礫的兒子，雲礫的天賦她卻清清楚楚，雲礫兒子天賦不可能低了。這段時間展露出來的氣運與天資不也說明了一切？
巒帝笑了起來。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勝過了一切推理！
“陛下認為呢？”封楠笑著反問道。
“我？”巒帝笑著：“朕賭他能入一層！也是直覺！”
升仙台從上到下，一層至七層，計數似乎反了，但自古而來便是這般計數。登的越高，元氣越好。
尤其第一次，有額外賜福。
封楠笑了出來：“男人的直覺不準！”
哪有直覺超越常理的，能登上第一層的至少也是踏天七重，或者開五重天的神獸。
從沒有過超出範圍的……也不一定，傳言當年紀妃雪就超越這個極限，未曾踏天七重便登頂？
但那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封皇宮沒有記載。
三人說著話，腳下白雲飄飄載著他們直上九霄，山便是第七層，沒能力切割白雲便隻能在這一層修行。此刻山腳各地陸陸續續有白雲升空。
蘇禾相熟的眾人，更不曾停留，瞬間飛過第六層，躍過第五層直向上而去。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飛得起來，蘇禾旁邊一位踏天四重的修士，駕雲而起，才剛剛飛起便連雲帶人一並墜了下來，好像有什麽東西將他生生砸下來一般。
罡風……
這是米曼說的罡風！
但是蘇禾並沒有感覺到有風吹來，也沒看到其他人有被風吹到的樣子。
但隨著這人掉落，片刻間便有成群的人從天空掉落下來，有人剛起就墜落，有人已經快達到第六層才墜落下來。第七層與第六層的交界好像一道分界線，將七成修士都攔了下來。
蘇禾正要嚐試勾連腳下白雲，凝結自己的白雲開始飛騰，就見遠處兩道身影打了過來。
這會兒升仙台才剛剛出現，其他修士沒有玄荒和封皇的能力，可以預測升仙台所在，看到霞光才往這邊感，大半修士都還不曾到來，這會兒正陸陸續續的向這邊趕來。
一路打來的是兩隻猴妖！一邊打一遍罵罵咧咧，瞬間衝入升仙台，然後……消失不見了！
升仙台上禁止戰鬥，連玄荒界和封皇宮都遵守了這條鐵律，其他人更沒資格挑釁。
旁邊修士搖頭歎息：“一次戰鬥被扔出，十次玄黃洞天不得入升仙台！何必呢！”
玄黃令那麽難搞，玄黃洞天入口那麽難進，何必在這兒做意氣之爭？
蘇禾收回目光，不再尋找猴。意識沉入腳下，一片白雲自然而然的從整朵白雲上剝離下來，替代了蘇禾身下的水浪，微微翻滾湧動著。
試著操控一下，就像操控水汽一般，沒有任何難處。
蘇禾抬頭看著越升越高，照耀在陽光下已經看不清形體的眾人。也架駛白雲緩緩升了起來。
他一升起來，所有人都向他這邊看了過來。
每一次有四靈神獸初入升仙台，都是眾人學習的好時機！
模仿那些大能，模仿不來的，但是初入升仙台的四靈神獸就不一樣了，他們至少也能升到第三、四層。但是第一次來又不可能立馬就掌握升空訣竅。
一樣需要一次次嚐試。其他人便能在他們一次次嚐試中學來不少。
蘇禾白雲升起，陡然抬頭。
就在白雲離地的刹那。天空之上一陣颶風吹來，轟然落在蘇禾身上，好似瀑布將他向下衝去。
這裏的罡風不是同時吹拂所有人，而是一道罡風隻落在一人身上，好似虛幻，隻有自己能感受到。
難怪隻見修士跌落，不見有風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