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惹那隻龜

第470章 他未贏,我未輸

洞虛又哭又鬧,失態於歸望山下。

歸望山上四道人影出現,不在同一山峰,卻相互拱手。有人過問月門,他們自然欣喜。

但卻沒有洞虛的情不自禁,反而一個個盡是好奇。

歸望山特殊——本質上而言,玄庭、鎮幽與歸望山其實是一教三門。

就像蘇禾前世傳說中的截教、闡教。同根同源卻不同宗?

也不太對,他們關係要更近一些,並沒有分家。或許說主脈支脈更好,隻是沒有分出誰是主誰是支。

不過世人隻知歸望,不知玄庭和鎮幽。

大約因為玄庭和鎮幽,從未有弟子出現過……

紀妃雪一步高登,不是她要飛身玄庭山,而是玄庭在牽引她,這種牽引並不讓人反感。

歸望山上四人匯聚一起,有老有少。

老年道人摸著胡子,問道:“可要向師妹恭賀?三位師兄借我點賀禮可好,我南逸峰連根草都沒了。”

那童子狀的道童,瞥他一眼:“自然要等師妹從玄庭山上下來了。初次登山要見傳承,且不知需要多久。”

他第一次拜師,足足十餘年才從歸望山傳承殿走出。

玄庭山上沒有傳承殿,但一定有類似的手段。

這一位師妹他聽說過,有一半龍族血脈,天賦高到不可想象,所需時間恐怕更久——天賦越高,所遇傳承越強,所需時間自然越多。

有這般時間足夠師弟準備好賀禮了,他瞥一眼那老道,別又想一毛不拔,又想占便宜!

那老道麵色一尬,摸著胡須似是沒聽到童子聲音,強行岔開話題,問道:“除了天花和霞光,四靈虛影和吼聲是這位師妹自己喜好顯露吧?她怎用龍龜長吟開場,不用龍吟?”

此乃道起之地,自然有幾分特權。不同人跨過問月門,天地有不同慶賀。

他們歸望山大多是道韻顯現,道光飄渺。

玄庭山,隻聽名字就比歸望山花哨了許多。

童子麵露微笑:“這一位師妹與龍族關係何須多言?大約是想借此機會告諸天萬界,她視龍族平等?”

龍族兩位老祖不在,下麵的家夥生生將族中一位天才推了出去。

說好的神獸不會自相殘殺,不會針對家人呢?

龍族從未將師妹當做過家人?

童子微微皺眉。

紀妃雪登高而起,一步步走入玄庭山,身形就在光華之中隱去。

直到此刻,歸望山外,登仙鼓才一聲聲鼓鳴聲傳向玄荒。歸望山收徒,萬年難遇一次,自然與眾不同。

天雷一般的鼓聲傳遍四野,頓時吸引了玄荒各大勢力的目光。隻是這次鼓聲之後,新入門的弟子,並沒有畫像凝聚出來。

不知是歸望山隱去新弟子身份,還是那弟子不想太過高調?

……

噗通!

一聲水花聲,蘇禾跌進一片水潭中,四爪一劃,縱身而起。四下望去,背後一座山崖,崖上一條瀑布落下。

頭頂星辰,四方虛無。

那和尚不講武德,拉歸望山做幫手。幸好媳婦引起動靜,他能借著紀妃雪過門異象,急速逃走。

隻是分寶岩上秘密無數。逃出沒多遠便一頭撞進一處隱形結界中——撞進來前沒有感知到半點兒異常。

蘇禾能感知到,不是他走錯路撞上了結界,是結界被他吸引,反撞上來了。

胎盤水珠!

吸引結界的是從野和尚那兒搶來水珠!

水珠已經煉化,蘇禾整頭龜都在吸引結界。

這不是和尚的手段。結界之後便是這片瀑布水潭了,這是分寶岩原本就有的地方,或許是一片奇特岩洞?隻是這岩洞可以隨意移動。

蘇禾在水潭之下,又發現兩顆同樣的水珠。水珠蠕動,其內有一虎一豹兩個胎兒。

這水珠就來自這片水潭!和尚曾進來過!

瀑布流入水潭,又形成一條河流了出去。順著河流出去便是分寶岩。逆著瀑布上去,也可出去,透過瀑布可以看到,瀑布之外乃是歸望山腰。

這片潭水就像一條隱秘通道。連通了分寶岩和歸望山。

那和尚當是借潭水進的分寶岩!

此刻潭水被他霸占,不知那和尚又該如何逃走?

方才紀妃雪登高而去,進入玄庭山前,向這裏瞥的那一眼他看的清楚,旁人看不懂,蘇禾卻讀懂她的眼神了:“勿動!”

紀妃雪渡過問月門,雖然一時間將所有人目光轉移,卻也將所有人從自己事情中拉了出來。此刻再在分寶岩弄出動靜,立刻便會被察覺。

此時宜靜不宜動。

蘇禾落在水潭中,伸爪一抄,撈起兩個水珠。這水珠應該是和尚離開後,才最新凝聚的。

蘇禾撈起水珠,向潭水之下看去。觸動潭底的一瞬間,內世界大畜卦微微顫抖了一下。

此地有卦!

蘇禾收起水珠,雙爪一劃,落向潭底,果然大畜卦微微顫抖起來。但還沒達到能汲取道韻的地步。

卦在淤泥之下!

歸望山有卦,理所當然,分寶岩有大畜卻也合情合理,大畜者大積蓄!

蘇禾在潭水底部來回遊弋,仔細搜尋。

所謂的卦象在淤泥之下,自然不是直白的描述。區區泥層不可能擋住小六十四卦的吸引。

當是與兌卦一般,隱藏在特殊空間,但是隱藏的沒有兌卦那麽深。故而小卦象才能感知到。

蘇禾遊弋著,檢測著小卦象的跳動。爪子在淤泥中隨意翻動,感知著空間的變化。

遊過三四裏,爪子驀地抄到一件事物,蘇禾神情訝然,在他神識中,沒有感知到任何不同之處,這裏隻是一片尋常淤泥。

向上一抄,一枚凍成堅冰的符文便被他挑了出來。

內世界小卦象陡然歡呼起來,道韻如水流,滾滾而來。

蘇禾:“!!!”

說好的空間相隔,極難發現呢?區區淤泥,竟擋住了道韻流轉?

他想了想,又將卦象埋進淤泥中,卦象道韻果然消失。

這淤泥可以屏蔽卦象道韻。

又是寶物!

蘇禾眼睛一亮,抄起一片淤泥收入外相空間。歸望山的大畜卦,不好直接盜走,但是偷點兒泥還是沒有問題的。

骰子滴溜溜旋轉,追著淤泥落入外相空間。

品質×4

暗色潭泥,散出厚重的韻味。甚至隱隱有生機顯露出來。

果然是寶物!

天高三尺!

一潭淤泥被蘇禾點滴不剩的刮去,露出全石潭底,這時才看的到潭底石上,一條不大不小的裂縫,原先被淤泥遮擋,神識不曾察覺,此時卻顯露出來,順著裂縫向下,是一座水下洞府。

洞府不大,長寬皆不足百丈,有亭台卻沒樓閣,隻有一間草屋已經半坍塌。草屋前一隻聚寶盆模樣的青銅盆,盆中滿滿一盆水珠。

敦敦實實,足有數百。

一隻隻小獸在水珠中湧動。

四方水流向青銅盆匯聚,被青銅盆凝做水珠落在頂端,但青銅盆已經滿了,那水珠隻能跌落下來,消失不見。

水府失了一顆水珠,水潭底部一顆水珠冒了出來。

這是……天堂?

巨大的驚喜將蘇禾包裹,他爪子揮動,小心翼翼的將一盆水珠盡數卷走,落入外相空間。骰子滾動如雨劈裏啪啦地落入外相空間。

水珠兒顆顆跳動,一枚枚多了起來,更有兩成從白至黑,提升了品質。

尚未煉化,隻是凝聚在外相空間,蘇禾已經感知到身體的酥麻,不用看聖獸晶石中的人身正在急速凝聚。

蘇禾沒來及查看,目光落在空****的青銅盆上。

總感覺這盆也在看著他!甚至帶著一股怨念,怪他取走水珠?

器靈?

這般一想再看青銅盆,果然靈韻非凡,這是一隻凝聚了器靈的法寶!

蘇禾歎了口氣,凝聚器靈便與人無異,卻不能留在這裏了——絕非他貪戀青銅盆可以凝聚水珠。已經盜竊到的水珠足夠蘇禾揮霍。

一個器靈隨時有可能呼喚歸望山人來。

攤爪落在青銅盆上,勾回來便往外形空間塞去,青銅盆上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出來。

“喂喂!這誰家的龜,這般沒禮數?我攢了萬年的寶珠被你盜走便罷了,怎的還惦記我本體了!”

青銅盆哇哇叫著。愈加堅定了蘇禾取走盆的心思——靈智太高了,更不好留下!

蘇禾往回拽著,就見那青銅盆抖了抖,長出一對饅頭一般粗壯的小短腿來,從蘇禾爪子中掙紮著跳出來就跑。

即便再反抗它都沒有攻擊蘇禾,它沒有攻擊的能力!

“嘿嘿,哪裏跑!”青銅盆剛跑出半丈,就見一道煙霧融入水府中,籠罩整座水府,一隻蛤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費勁叉著腰一步步向它走來。

青銅盆一個哆嗦,轉頭就跑,卻被背後龍龜一把抄了起來。它更叫的尖銳了,盆耳下方探出兩隻小臂膊,握著拳咚咚砸在蘇禾鱗甲上。

發出了青銅盆碰撞鱗甲的沉悶聲音。

它大叫著:“大膽!你這龜,可知我主乃諸天萬界頂尖大能?今日敢搶我身子,他日我主歸來必敲你龜殼,放你龜血,拿你燉烏雞啊!”

它大叫著,就聽煙霧中那蛤蟆討厭的聲音傳來:“王八燉雞?做出來記得給我一碗,要用盆裝的那種!”

青銅盆一怔,便被蘇禾扔進了外相空間,它哇哇叫著,一顆骰子無情地落了下來。

品質×2

器靈不是真的生靈,骰子照落不誤

抗議的叫聲霎時走音,好似進行了特殊活動一般,叫出了舒爽聲。

蛤蟆一臉嫌棄。

蘇禾外相一閃,又將青銅盆扔了出來。

青銅盆丁玲咣啷落地,頓時一陣發蒙,就見那龜雙爪一劃,向裂縫外而去,竟要離去了。

走,走了?

不要它了?

忽然間,竟有撕心裂肺的感覺升起來,好似被負心漢拋棄的良家。

但第一個想法並不是批判這渣男,而是被拋棄了,它該怎麽辦?怎麽才能重獲這龜的青睞?

“喂!”青銅盆大叫起來:“你不要我了?!”

有用!

蘇禾雙目一亮,果然品質點對器靈一樣有效!這盆姓蘇了。

蘇禾轉過頭來:“我要去探查分寶岩,外麵尚有敵人。”

探查?

那盆丁玲咣啷地跌落了下來,收了手腳。盆中水**了**,一副畫麵顯露出來,正是分寶岩中場景。

此刻分寶岩一片安靜。

蘇禾一眼就看到了,鬼鬼祟祟邊逃邊搜尋的和尚。

青銅盆極其貼心的將畫麵放大,定在和尚身上。

“他在找什麽?”蛤蟆湊過來疑惑著。

“找這片通道!”蘇禾想了一下,便確認下來。佛母舍利被他強搶,歸望山眾人現身,和尚不敢在此盤桓,他在找直接離開分寶岩的通道,想借瀑布源頭,直接出去。

可惜這片結界挪移了位置。

和尚幾番搜尋終不得門路,臉色越來越差,看著外界漸漸消失的異象,將心一橫,一身佛力湧入胸前卍字符文,頓時佛光大漲,緊接著一身佛光內斂,好似金皮一般貼在身上。

和尚就那麽漸漸進入隱身狀態。自分寶岩正路,向外而去。

但邊走邊搜尋,卻不是在尋找通道了,行走中還不忘布置下一道道窺探之術。

他在搜尋蘇禾!

苦然和尚眼中還有最後一絲掙紮,便是那龍龜有孔雀真身,又是古靜齋佛子,也不可能這麽快煉化舍利——那是一位菩薩留下的舍利,便是龍龜撐破了肚皮,也不可能全部煉化。

能舔掉一層皮,都是天賦異稟。

找到他,想辦法搶回舍利!

先前卻是陷入了死胡同,龍龜有龜殼守護,破不開防禦,那就鎮壓困住,連龍龜一並帶回,焚香聯係菩薩,交給菩薩處理便是了。

他悄悄退去,在退路上留下一枚枚探測手段。

水府中,蘇禾笑了笑。看著青銅盆滿意極了:“先前你說,你主人是何人?”

青銅盆抖了抖:“……無主!”

有主人還能被人這麽輕鬆的搶走?倒是萬年前上代掌教想收服它來著,但還沒來得及,就與封皇宮上代帝皇同歸於盡,羽化歸仙了。

它在此地躺了萬載,尚無人發現。

蘇禾:“……”

他轉頭看向蛤蟆:“幫我盯著這盆,先隔空查看分寶岩,看看可有符合泰祖所言之物?”

現在不好立刻出去,要等紀妃雪那兒靜下來。

蛤蟆應聲而上,一腳踢在青銅盆上,將它踢得丁玲咣啷地響著,踢到角落,借用青銅盆觀測分寶岩。

蘇禾則返回水潭,又將淤泥平鋪水底,隔絕了旁人觀測,才帶著大畜卦返回地下水府。

內世界小大畜卦已經瘋了,大約是卦象特征,大畜卦道韻異常充沛,不要錢似得向小卦象滾滾而來。

小卦象掛在太阿山上,受不得這般刺激,正在撲簌簌地顫抖,痛並快樂著。

蘇禾趴在地上取出一枚變作黑珍珠一般的水珠,放入口中,再次運轉真元。

……

玄庭山上,紀妃雪淩空踏步,一步步走上玄庭山頂。玄庭山外懸浮著四十九座浮空島遙相呼應,玄庭山上,宮殿連綿。

西殿閃爍,示意她當進入。這是拜入玄庭山,第一個該去的地方,但主殿之內卻一道力量牽引著她,直入大殿。

舉步而入,紀妃雪便怔住,第一次在清冷仙子臉上出現一絲驚慌。

她甚至下意識便要退出去,卻又生生定住了。

微微顫抖著,向大殿內看去。

富麗堂皇的大殿,裏麵卻顯出的極其寒酸。隻一個木架,擺滿了雕刻工具。

一把粗木椅子,一條木刻的青龍。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但這工具架,她隻看一眼便知是誰的物品了。

還有那條青龍……

母親!

以前隻知道那個不靠譜的父親與歸望山有關,很可能出自歸望山。此刻再看,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出自歸望山了。

歸望、玄庭、鎮幽。並駕齊驅,他的工具和木雕卻占了玄庭主殿。

這還是那個笨手笨腳的書生麽?

紀妃雪眼中閃過一道說不明的意蘊芒,舉步走了進來。牽引她的是木雕青龍。

栩栩如生,宛如母親在世。

紀妃雪一直覺得她和母親關係一般,一個從來不管她死活,隻逼著她一步一步向前修行,逼著她一次次突破極限,甚至不惜雇殺手截殺的她的母親,母女關係又怎能好起來?!

哪怕紀妃雪知道,她這麽做對自己好,但是一步步都安排好,一步步強逼她去做……

任誰也歡喜不起來。

直到母親化虹離開那一天,帶著慌張的神情,衝到她所在的小島上,瞬間刮掉自己一身鱗片,一片不落全部塞進她懷中,深深看了她一眼。

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便化作一道彩虹消散開來。

若非化虹太快,她會毫不猶豫的掰斷龍角,碎下龍爪,那眼神恨不能將一身龍軀化作寶物塞給她。

到死都沒問問她想不想要那些寶物……

紀妃雪順著牽引走到青龍麵前。好似看到了活著的母親。看著那龍爪,看著那鱗片,身子微微顫抖,目光對上青龍寶石所鑄雙眸。

轟!

腦海一震。整個意識都被牽入青龍木雕雙眸之中。

一片幻境在眼中展開。

一望無盡的大澤,大澤上一座小島,島上樹木成群,一棵大樹下一座木屋,屋前諸般仙草、靈植編製的巢窠,裏麵一枚潔白無瑕的龍蛋。

澤水湧動,每每舔舐上來,**漾著龍蛋。

一條青龍盤踞島嶼之上,威風凜然。隻是瞥過青龍雙目,才能看到青龍眼中病怏怏的目光。

優韻讀書聲,自小屋前傳來,一個書生手捧書卷繞著院子旋走。讀一則,看看巢窠又看看盤踞的青龍,臉上露出幾分傻笑。

那青龍回頭望著他,眼中目光也變帶有幾分癡:“呆子!”

這不是幻象,是封存在青龍木雕雙目中的記憶!

父親的記憶,還是母親的記憶?從畫麵角度竟不能辨別記憶主人。

紀妃雪看著畫麵中的書生——還真是凡人!

難怪眾人會有閑言碎語,卻不知凡人與青龍,如何誕出她的?

紀妃雪看向畫麵中的書生,隻見書生靠著青龍哈哈笑起來。眼中盡是寵溺。

卻聽青龍聲音極弱,極弱:“夫君,我…現不出人身了…”

紀妃雪星眸一凝,她…曾凝過人身?她心中一凜,隻見書生心疼的摸著龍鱗,微微搖頭:“夫人想那許多作甚?人身龍身有什麽打緊的?早知你凝聚人身,代價這般大,我才不許你亂來!”

青龍微微低頭,眼中一抹憂傷,口中似在呢喃,配合著目光,紀妃雪一下子就知道她在說什麽了:拚盡所有,卻隻擁有一季人身……

看她目光,並不後悔凝聚人身,隻恨人身時短。

書生哈哈笑著:“不妨,不妨!等娘子身體大好了,我帶娘子回去,給他們顯擺顯擺,咱紀天宸娶了一位龍族公主!”

他哈哈笑著,眼中一道精光閃爍著,就他這事便是講出來,也無人會信啊!

他笑過轉頭,看向龍蛋,臉上更帶有欣喜:“等閨女出世,就帶你們回去見見鄉親。”

他摸著龍蛋,臉上寵溺更甚,口中亂七八糟的胡說著:“閨女,記著,咱們家在北方,大晉國,翠珠城!”

書生聲音好似念書一般,報地名還有韻律:“翠珠城西有兩座山,好似駝峰一般連接在一起,兩山交匯處,有一洞穴,冬暖夏涼,最適住人了,以前爹爹沒地方住,便經常住在那裏……”

他說著,似乎陷入了回憶,笑著:“就是山太陡峭了,攀爬不易……不過你不怕啊!你是龍!”

書生看著龍蛋,又笑了起來。傻笑著,又去旁邊撿來諸多樹枝,加固龍蛋的巢窠。

龍孵化,因龍製宜。這顆龍蛋屬水,母親卻屬土,那便在水元充沛之地,以仙草靈植為巢,細心照料。

記憶一點一點推進,全是碎片,卻沒有一片有用的,沒有一片記錄書生區區凡人,為何有了現在的道行,沒有一片記錄母親化虹因由。

全部都是那小島上,一人一龍加一顆蛋相伴的場景,從早到晚,從星辰到大日。

釣魚、獵鴨、吵架……

還有書生笨手笨腳的煮飯,點燃了不止一次木屋,甚至有兩次差點兒燒到龍蛋。

然後書生就被青龍追著滿島逃竄,到半夜歸來,便是滿頭大包。青龍則掛在他身上呲牙咧嘴……

龍者可大可小,大則遮天蔽日,小則猶如蟲豸。掛在書生脖子上,輕而易舉。

一段段記憶,一天天過去,每天都是這般的日子。

隻是書生一天一比一天年長……

從青年到中年,甚至有了幾根華發,但是龍蛋依舊沒有動靜。

這記憶似乎無窮無盡,紀妃雪靜靜看著,卻一個聲音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畫麵中。

“是你來了麽?丫頭…”那聲音慈祥,是書生留在記憶中的。

紀妃雪神情一緊。

又聽聲音自嘲:“自然是你來了,其他人誰又進得來呢?丫頭……你母親,還在嗎……”

紀妃雪呼吸一窒,便聽聲音道:“應該不在吧……她的命那麽苦……”

紀妃雪星眸凝聚,就聽那聲音帶著唏噓和心痛:“那人以你母親身體為戰場,與我鬥了三千年,三千年我都不曾救得你母親……他不曾贏,我不曾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