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丈母娘
“阿彌陀佛!”看著紀妃雪點破洗煉地,老和尚一聲佛號。
有幾分無奈,又有幾分輕鬆。
便是有洗練地佛韻相助,他也隻有一半把握可以引出紀妃雪體內的雜亂佛力,成功還好,若失敗卻不知怎麽向泰祖交差了。
泰祖於黃秋寺的地位,外人卻難知曉。一言以蔽之,黃秋寺真正的老祖,其實可以說是泰祖?
沒有泰祖,便沒有黃秋寺!
認真說起來,十大仙門除了歸望山和古靜齋,剩下的多多少少都有四靈神獸的影子。
隻是泰祖從不在意這些小事,作為在世最長的龍龜,連真正的眷屬都沒有。更別提追隨者。
“善哉!仙子若已有解厄手段,那卻再好不過,仙子但有所求,盡可對敝寺暢言,敝寺必竭盡所能!”
紀妃雪微微點頭:“多謝!”
隨後回頭看著蘇禾輕聲道:“走吧!”
蘇禾就那麽懵懵懂懂的被她拉著走出洗練地,飛出大漠。耳朵裏不受控製的回響著紀妃雪的聲音:我有夫君,不能入佛門……
紀妃雪沒有開玩笑,就在她這句話出口的瞬間,蘇禾感知不到自己在這個時代停留的具體時間了!
十年?三十年?
不得而知,這個時代對他的驅逐,幾乎在那一刹那抹平了一般。
錨定了!紀妃雪認真的,但他什麽都沒做。
懵懂的飛在空中,蘇禾看著伊人,輕聲問道:“去哪兒?”
紀妃雪搖搖頭,沒有回答,隻輕聲道:“龜身!我真元散亂不能用遁法。”
她第一次提出要坐在蘇禾身上。
蘇禾愣了一下,隨即壞笑,轉身一把將她抱起,橫抱在懷中。低頭看著伊人。
紀妃雪呼吸一緊,便見蘇禾俯首,正要說話,那人卻突然湊了過來,緊接著櫻唇便被人含住。
鼻息互相打在臉上,紀妃雪刹那顫抖了起來,兩隻手抓著他衣衫,一時間手足無措。
背後,蛤蟆馬上將軍一般跨騎在狐狸背上,撇撇嘴伸手捂住狐狸眼睛。
並未太久,蘇禾放開紀妃雪,低頭看著懷中伊人,哈哈笑了起來。
紀妃雪從他懷中掙起,臉上微紅退去,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依舊一片清冷,隻是微微顫抖的身子,出賣了她的心理。
道行再高,道心再穩,初次經曆也難免驚慌。
蘇禾大笑,紀妃雪冷哼一聲,一指點來,指間冰霜凝聚,但還沒點到蘇禾身上,凝聚的真元便潰散開來。
體內諸般力量隻是陷入了微妙平衡,不是相安無事。真元異動很容易引起諸多力量暴動。
積攢許久,才能動用一絲絲。
真元一衝,她身子一軟向後倒去。蘇禾從後接住,雙臂環在她腰肢間,任她靠在自己懷中,腳下微微一點,水雲凝聚,就那樣抱著她坐在雲間。
水雲南飛,蘇禾環過紀妃雪的手,在她小腹處握住葇荑,輕聲問道:“回雲夢澤?”
“好!”紀妃雪身子輕輕一顫,隨即強行令自己平靜。聲如脆泉,清涼中帶著利索颯爽之感,便是重傷中也無半點兒矯揉造作。
水雲方向略微偏移,一路向南。
紀妃雪縮在他懷中,起先還有幾分僵硬,漸漸的便軟了下來,柔若無骨。
越抱,越想抱的更緊。
兩人靜默,皆不曾說話,天邊大日將垂,將雲海染成金色,雲卷雲舒,耀眼堂皇。
在雲上看雲,景色別有一番不同!
蛤蟆騎著狐狸,煙杆如長槍橫槊,踏雲而行,遠遠綴行。
蘇禾懷抱伊人,聞著她身上清香,終於忍不住,又將她掰回來,湊了上去。
紀妃雪手一顫,沒有迎接卻也沒有躲避,隻將美目閉起,丹唇如水,冰涼柔軟,引人沉醉。
蘇禾舌如長槍,扣關而入,捉住那顯露幾分膽怯的靈動,不使它逃走,糾纏一起。
狐狸和蛤蟆一頭鑽進金色的彩雲中,半天不出現。
果然,有些東西是上癮的。
從大漠到雲夢澤,便是蘇禾不用孔雀身玄鳥遁法,也要大半個月。
一路上紀妃雪睡多醒少,大半時間都處於睡眠狀態,老丈人留下的字效果甚強,也隻有在那金字安撫下紀妃雪才能在睡眠中恢複一點點力量。
一日醒來不過一兩個時辰,甚至有一睡兩日的時候。
她睡著,蘇禾便顯出龜身,載著她安靜飛行。蘇禾看出來了,紀妃雪不太想跨越空間快速回去,似在害怕回去,但醒來時又頻頻望著南方,又有一絲絲期待一般,情緒複雜至極。
她醒來時,蘇禾便現出人身,或牽手而行,或抱於懷中……
當然,更多時候,是品嚐唇上胭脂味道……雖然紀妃雪天生麗質,從未用過胭脂。
但那種冰霜仙子,性子很難配合,卻又不曾…不想拒絕。蘇禾不來她便清冷地欣賞著風景,蘇禾來她雖未迎接,卻又不曾鎖門的感覺,有情卻又清冷,讓人欲罷不能。
星空之中,不知發生了什麽,玄荒和封皇的大戰未能興起,甚至連戰爭氣息都安穩了下來。
半月後蘇禾牽著紀妃雪,一路飛到東雲山外,已經在後世長月府附近。
但此時尚且沒有長月府的門樓。
蘇禾看了看身旁的紀妃雪,這般說來,長月府是在紀妃雪眼皮子底下建起來的?
不知長月府第一代主人是誰?等回去後,向媳婦打探一下。
現世中的紀妃雪,就該被打屁股,知道一肚子秘密,卻從不和他說。
“媳婦,你的傷怎麽治?”蘇禾終究問出來了,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但一路趕來,紀妃雪有意避開這個問題,蘇禾便沒有逼問,此刻已經回來,蘇禾壓不住心底的擔憂。
他能感知到紀妃雪情況並沒有惡化,還來得及找馬師皇,大不了等星空對峙結束,重金懸賞。
紀妃雪搖搖頭:“莫問,隨我去個地方。”
她說著話,拉著蘇禾落下雲頭已在雲夢澤上。牽著蘇禾踏水而行——不牽著,她連踏水都做不到,她隻是指引方向,真正施展遁法的是蘇禾。
速度不慢,浪濤在身邊滑過,很快從曾經的臨時洞府上空掠過,落在一處小島上。
在外看島,就是大澤中一座尋常島嶼,落在小島上,小島才現出真正模樣。
島不大,有樹木蔥蔥鬱鬱。大樹之下一座木屋,隻是普普通通的木屋,到處可見的那種。
在蘇禾眼中卻顯出幾分非同尋常。
這木屋少說也有三四千年了,卻沒有半點腐朽的跡象,就像定格在某個時間段一般。
木屋對麵兩棵參天大樹,樹上還有抹不掉的痕跡,這痕跡蘇禾極其熟悉,這是有龍常年盤繞在樹上,在這裏留下了磨滅不掉的印記。
這樹拿出去,便是最好的煆器材料,龍力充沛比萬年雷擊木都要好的多。
到了這裏紀妃雪神情便變的愈加靜謐清冷了起來。
站在小島邊緣,雙目微垂,目光凝了許多,許久不曾進去。蘇禾站在她身旁,安靜陪著她。
看她起伏不定的胸口,拉住她的手輕輕握了握。
許久,紀妃雪長出口氣,朱唇輕啟:“這是我父母當年隱居之地。”
她目光落在那小屋上:“那是父親親手搭建,不過他那時隻是一個普通書生,搭的很差,但母親卻很喜歡,悄悄在木屋下設了陣法,保證木屋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損毀。”
蘇禾也看著木屋,嘴角微微挑起:“老丈人手藝真差!”
都不如蘇華年,蘇華年也喜歡自己搭建屋子的,行到哪裏都是自己搭建屋子,然後設立守護陣法,從沒用過隨身洞府。
紀妃雪瞥眼過來,卻見蘇禾賴皮一笑:“不過,很溫馨!”
他身上星環淡淡閃耀,將他和紀妃雪都圈在裏麵:“後世,咱們也有一個院子,不在雲夢澤,在旁邊,東雲山北邊。有屋子有湖泊,還有盤龍柱。”
“院裏有四十裏竹海,連草與外麵的都不同。”蘇禾左右看了看,好似怕人聽見一般:“悄悄告訴你,我偷偷嚐過,咱家草是清甜的。”
紀妃雪清冷深沉的眼眸中,生出一絲笑意來。
分明一道回溯就能顯示出畫麵來,蘇禾卻手舞足蹈的描繪著,講到喜愛的地方,還會哈哈大笑。
紀妃雪靜靜聽著,眼波流轉。似在腦海構想七十三萬年後的洞府模樣。
她眼中閃爍著光芒,聽著長月府一草一木,**漾的秋湖,遠處的雪山。
甚至滿院亂跑的蠻王木偶。
時間太久,蘇禾從人身講到獸身,頭頂滿天繁星,灑下一地星輝。他才漸漸停下來。轉頭怔怔看著紀妃雪。
大約一路睡好了,今日紀妃雪竟沒有絲毫要睡的感覺。
她聽著蘇禾一點點講完,嘴角微微彎了幾分。緩步向前走去:“這兒便是我破殼的地方。”
紀妃雪指著島邊一片陣法殘餘之地。
紀妃雪千餘歲,破殼之地的陣法卻並未被拆除。
甚至陣法外還有雜亂的腳印被特殊手段保存了下來,那是個男子腳印。
看著腳印蘇禾甚至能聯想到,當初紀妃雪龍蛋在此,老丈人繞著龍蛋來回踱步,初為人父時的喜悅和不安。
走過陣法,停在大樹下,紀妃雪抬手摸著樹幹上殘留的痕跡,輕聲道:“以前母親就盤在這樹幹上,她身體有恙,這是專門用來療傷的養龍木,從我破殼時起,她就在這裏盤著。”
千年如一日,就那麽盤繞在養龍木上,望著已經沒有老丈人的木屋,望著已經沒有龍蛋的陣法,或許時不時的還在回憶著當初,一龍一人一蛋的溫馨場景?
以前見多了的場景,此刻再看,古樹依舊,卻不見樹上青龍,隻有遺留的龍氣,凝而不散。
紀妃雪抬手,指間纏繞著一縷龍氣,就像一條小龍繞著芊芊玉指盤旋。
好似被母親拉著手指一般,這種感覺母親在時都沒體會過。
紀妃雪身子一顫低下頭。
自從獨立,這裏便甚少來過,直到母親化虹而去才衝入島上,想在這裏找到幾許痕跡。
但島上除了一家人的生活跡象,便什麽都沒有了。
或許在母親眼裏,什麽都比不得家人更重要?這島封島不知多久,隻有家人才能上島。
便是先前尋找兌卦,她都沒來島上尋找。明明兌卦曾是母親所用,這裏更有可能。
蘇禾拉住她的手。
紀妃雪轉頭看著他,眼中帶著幾分認真:“跪下!”
嗯?
蘇禾一怔,隨即大喜,撩起衣袍跪在大樹前。
紀妃雪看著大樹,輕聲呢喃:“母親,我帶他來見你了。”
蘇禾隨即一拜到底:“嶽母,我是蘇禾,家住東雲山外長月府,家裏有地有糧,還有水下洞府,和一個大寶庫,您放心我絕不會讓自家媳婦餓著凍著。”
紀妃雪臉上升起一絲羞紅,一腳踢在他腿上:“莫要胡言!”
蘇禾笑著:“這怎麽能叫胡言呢?我隻是讓嶽母了解一下我……”
他笑著,看著紀妃雪的眼睛,又看著兩顆大樹:“嶽母放心,我對妃雪一片真心,從七十三萬年後喜愛到七十三萬年前,跨越時間長河。”
紀妃雪呼吸一緊,低著頭也緩緩跪在蘇禾身旁,看著大樹輕聲道:“母親,他…沒有說謊。”
風吹,兩棵大樹同時嘩啦啦地響起來。好似來自冥冥中的回響。
“咦?嶽母大人是不是要你好好照顧我?”
紀妃雪一愣,貝齒恨咬,一指戳在他身上。
蘇禾笑著,跳起來就跑,這清冷中帶著幾分嬌羞才對嘛!丈母娘化虹前能將一身鱗片拔下留給女兒,那一定是愛她愛到極致,怎麽可能喜歡看她一直低落的樣子?
要笑!
風兒更大了,養龍木晃動,一片龍鱗自樹上搖落,盾牌一般落在蘇禾腳下。
蘇禾眨眨眼,看看盾牌看看紀妃雪,懵懂問道:“這是丈母娘送我的見麵禮嗎?”
紀妃雪眼中有不可思議閃過,轉頭看著大樹,雙眸顫抖。
“你沒死,對不對?!”
龍鱗一直在那兒,數千年不曾動搖,恰恰蘇禾來了,恰恰一陣風,恰恰龍鱗落下。
“你沒死,對不對……”
她問著,蘇禾拉住她的手輕輕握了握。
沒有人來過,也沒有丈母娘現身,隻是風吹過將大樹上的龍鱗搖落。
紀妃雪神情略低,靜了許久,附身撿起龍鱗,摸索著打量許久,又塞到蘇禾懷中:“她給你的。”
母親龍鱗存世不多了。大多被孟嘯毀壞了。
真正完好的,她隻有兩片了。
養龍木上,都是當年脫落的,沒有生機。蘇禾這一枚算是為數不多的上佳。
蘇禾嗬嗬笑著,將龍鱗收起。
三個媳婦,但這還是第一次收到丈母娘的禮物。
他拱手又向大樹一拜,跟著紀妃雪進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