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斷親是天大的好事
謝三夫人也是好脾氣,“二哥莫急,我這個耳環付我們所有人的診金應該都是夠的。”
柳主簿看著那成色極好的珍珠耳環眼睛發光,“夠是夠,但本官這兒可沒有餘錢給你們找零啊!”
為了避免意外,收診金的工具是一個在麵上開了個小孔的箱子,箱蓋被鎖著。
柳江身為主簿當然可以打開,但能多收錢,誰還願意費那個勁呢?
謝老夫人眼睛一瞪,三夫人就立刻縮了縮肩膀,“我用耳環為大家付診金,娘能不能讓我把知雨帶回家?
她一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
“你休想!”
謝老夫人的蠻橫和強勢顯然不是針對謝知微一個人的。
“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那個小賤蹄子就別想進謝家的門!”
謝家大夫人也跟著嚷嚷,“就是,我的知遙還沒成婚呢,不能讓那小娼婦進門!”
“老爺,您說句話呀!”
謝三夫人看著謝三爺快哭了。
用自己的錢幫他們付診金,還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回家,謝三夫人既委屈又無奈。
謝三爺看了一眼在遠處畏畏縮縮看著他們的謝知雨,咬了咬牙,“誰讓你拿出這耳環出風頭的,現在我能說什麽?”
……
謝知微也是長見識了,親娘欺負自己的妻女,不能給自己的妻女做主也就算了,居然還反過去欺負自己的妻子。
謝三夫人將耳環一收,“行啊,我不出風頭,這診金你麽自己付吧!”
“自己付就自己付,還真以為你拿個破耳環我們就要對你感恩戴德啊?”
謝大夫人格外爽快地將一塊碎銀子拍在了桌子上,扶著謝知韜就走,“走,阿韜,娘帶你們去領藥。”
謝老夫人和謝必安也神氣地扶著謝老太爺就要走。
免費看了一出好戲的謝知微卻悠悠然開口,“慢著。”
自以為已經看好了病,不需要再對謝知微低聲下氣的謝老夫人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努力地抬高下巴,“我們已經付過診金了,你還想如何?”
“他們的診金是付過了,去領藥沒問題,但誰告訴你,他們祖孫三個也是千日病了?”
謝知微修長的手指隔空指過謝老太爺和謝大爺、謝知韜祖孫三人,“藏著好吃的都把自己吃吐了,卻還想坑我這幾百個銅板的診金,這不太合適吧,各位?”
謝必安和謝三爺夫妻倏然回頭就看到了謝老夫人和謝大夫人心虛的表情。
“你胡說什麽?”
謝家大夫人心虛地拔高了聲音,“這荒蕪之地,我們能有什麽好吃的?
不餓肚子就算不錯了,還吃撐,你少汙蔑我們!”
“燕州是挺荒蕪的,但正因為荒蕪,不是還有山雞和野兔嗎?
我都見過好幾次呢,我要是沒記錯的話,謝必勝年輕時飛石打鳥學得不錯吧,還有謝知韜也會。
三個大男人撐成這個樣子,總不至於一人吃了一整隻山雞或者野兔吧?
自己吃撐了也不給別人一點,這不太厚道啊?”
謝知微每一句話都點到即止,但這一刻,這個別人是誰真就再明顯不過了!
謝必清直接冷笑出聲,“難怪那日我把雜麵窩頭給父親的時候他不但不吃,還怪我無能,找不到糧食,原來是吃了更好的,不餓啊!”
謝必安也慘白了一張臉,“母親,為了給你們找吃的,我連當年殿試先皇賞我的玉墜都當了,你們竟然……”
這邊狗咬狗開始,謝知微悠哉遊哉地起身,“行了大夥兒,該領藥的領藥,該休息的休息吧。
明天再忙一上午,咱就完事兒了!”
她抱著自己的保溫杯猛吸了一口奶茶,一秒回神。
走了兩步,陳錚就出現了,“謝醫官、秦公子,夫人已經讓人把房間收拾好了,還準備了晚膳,請你們二位過去。”
謝知微和秦烈對視一眼,“那就再去蹭一頓?”
秦烈默默跟上,宅子裏身份各異的一群人活像是溫暖的一家子,無視外麵的雞飛狗跳,他們兀自歡快。
“天太晚,我讓丫鬟先帶著阿佑去睡了。”
楊氏笑盈盈地招呼著謝知微和秦烈,“多謝姑娘脫離謝家那個泥淖,我特地準備了一壺酒,來,我們大家舉杯慶祝一下。”
謝知微訝然,“楊嬸嬸當真覺得我與謝家斷親是一件好事?”
她耳朵靈敏得很,哪怕下午的時候那麽多人為她斷親之事歡呼,但冷靜下來後很多人就開始可憐、同情,甚至是開始奚落她了。
無非就是說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跟謝家斷了親有多慘多慘,謝知微隻覺得好笑。
卻沒想到居然真的出現了一個因為她脫離了謝家而願意為她慶祝的人。
楊氏舉著酒杯腦袋微歪,“沒有了隨時隨地幫著別人栽贓陷害你的母親,沒有了拿孝道壓著你給別人打白工的父親,還少了一群拿長輩身份壓著你做這做那的長輩。
最最重要的是,斷親後你就跟忤逆君上的謝必安沒關係了!
以後有機會你就可以脫離賤籍,改為良籍,這怎麽能不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呢?”
楊氏打從心底裏為謝知微感到高興,秦烈也麵露欣喜之色,“我差點都忘了這一點了。
謝家被貶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謝必安記錄新帝篡位之事,這件事看著不見兵戈,卻比許多殺頭的大罪還要嚴重一些。
除非皇帝親自開口,否則謝家就沒有被赦免的可能。
如今你與謝家斷親,又治療千日病有功。
新皇登基第一年萬壽節肯定是要大赦天下的,到時候你與段宏楦說一聲,定能脫了賤籍。”
“沒錯!”
陳錚跟著附和,“謝姑娘如此有本事,長得也好看,被區區籍契拖累真是太可惜了!
如果你願意,等你脫籍後我讓將軍請你去關寧鐵騎當軍醫!”
路彰也跟著附和,“就是啊謝姑娘,再不行您跟著到鎮寧關當個女大夫,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大放異彩的!”
幾人說話的功夫謝知微已經默默扒了幾口飯了,壓了壓餓勁兒,才弱弱開口,“那什麽,我一直都不太明白,你們說的這個賤籍和其他人有什麽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