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需要通房嗎?
傅詔微微掀薄瞼,漫不經心地睨著他。
手中白絹帕子在指尖微撚,目光微動,看向他懷中的人。
小丫頭蛾眉緊緊蹙著,羽睫微微顫抖,一張瓷白的小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如綢緞黑絲散在傅淩臂彎處,嫣紅的唇紅腫,上麵的血漬已幹。
喉間滾動,他目光沉沉,“做了什麽?”
頓了頓,他對上弟弟那憤怒的目光一笑,“你覺得我做了什麽?”
傅淩瞳孔一縮,不知為何心口驀地被刺了一下,抱著瑾瑤的手微微收緊,打死他也沒想到大哥竟然並不反駁。
他這是承認了!
在外人麵前端正持重的大理寺卿,厭惡別人觸碰又不近女色,現在竟然染指了一個昏迷不醒,毫無反抗之力的丫鬟!
“哥!”傅淩眸中似火,聲音中夾雜著幾分無力和挫敗,“瑤瑤她還小,日後要出府嫁人,你這般毀了她清白,讓她該如何?難不成……難不成要給你做通房?”
聞言,傅詔眉心微不可見地跳了一下。
還以為這丫頭早就被他這弟弟收了房,沒想到他還沒碰她?
片刻他對上弟弟的目光,冷笑出聲,“通房?我需要通房嗎?”
不要通房,那就剩一種可能,大哥他隻是為了發泄他的欲望或不滿。
院裏的丫鬟小廝犯了錯,傅詔不管是男是女都照打不誤,絲毫不估計是不是女子。
下手狠辣,視人命如草芥。
傅淩深深地看了眼懷中燒得滿臉通紅的丫頭,一歎道:“既大哥並不喜瑤瑤,還請大哥不要對外聲張,若讓母親知道,瑤瑤會被趕出府,她一女子孤苦無依,獨自生存多有不便。”
抱著人走到門外,他頓了頓又頗有警告意味道:“瑤瑤她不是妓子,大哥若想,到紅煙閣,莫要再尋她。”
傅詔聞言劍眉微蹙,捏在手裏的帕子緩緩收緊,繡在上麵的青色荷葉皺得不成樣子。
“晏珩!”
前方傅淩停了下來,背後傳來他大哥低沉的聲音:“那丫頭……我很滿意……”
手背上青筋凸起,傅淩下頜緊繃,險些回頭打他一拳。
他頓在那任由怒火在體內翻騰,整個人都在發抖。
傅詔和傅淩不同,他是高高在上的嫡長子,是皇上最器重的大理寺少卿,是自十歲時被滿朝文武寄予厚望的人。
這樣的人在府裏也是說一不二,他先是人臣,最後才是忠伯侯府的嫡長子,因此沈夫人這個母親遇到他,說話也得掂量掂量。
多少次傅淩偷跑出府,都是被傅詔派人抓回來的,這導致麵對兄長,傅淩是懼怕又敬仰。
對待這個弟弟,傅詔一視同仁,下手從不留情,打得他皮開肉綻也是常有的事。
更何況,傅詔冷麵薄幸,便是輕薄了瑾瑤,也不念及情分,若是讓沈夫人知道,那受罰的隻有瑾瑤。
屆時會說是瑾瑤勾引大爺,而不是說傅詔強人所難。
是以,麵對大哥,傅淩有氣也得咽回去。
看著他忍氣而去,傅詔目光涼涼,他低頭看了眼被捏皺的絹帕,把雲痕喚了進來。
雲痕進來時,就看到傅詔正站在案桌前,整理著一條不知從哪裏的帕子,上麵還繡了個小巧精致的荷葉。
素色的絹帕被按壓得整整齊齊,直至每個褶皺平坦後,傅詔才啟唇問:“錦秋現在何處?”
“回主子,錦秋姑娘被壓在廂房,聽候發落。”
拿過鎮尺把帕子壓住,傅詔走到香爐前,點燃了一隻香,檀香嫋嫋煙霧籠起,他嗓音清越,“崖青院的人有些多了,送去漿洗房吧。”
崖青院,人多嗎?
小廝五名,丫鬟四名,這些還比不上二爺房裏的一個零頭。
可雲痕也不敢多問,隻得恭敬應下退了出去,去了廂房派人將錦秋壓去了漿洗房。
得知自己被世子拋棄,錦秋哭得慟哭流涕,死死拽著雲痕的袍角,“雲痕護使,幫我問問大爺為何要趕我走,奴婢侍奉大爺六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主子說房裏的人太多,用不了這麽多人手,錦秋姑娘還是乖乖去吧,若是再哭哭啼啼,惹了世子煩,就不是隻去漿洗房那麽簡單了。”
說著對身側小廝一揮手,“拉下去,莫要吵到世子。”
漿洗房。
看到滿身是泥,蓬頭散發的錦秋扔到自己麵前時,杏兒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住,險些笑出聲來。
要知道,每次錦秋來漿洗房都是給大爺送清洗的衣裳,幾乎沒有哪次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而來,冷言嗤諷而歸。
不是譏諷她長得醜,就是輕嗤她手腳粗笨。
如此狼狽的模樣到是第一次。
錦秋匍匐在地,還不解世子為何拋棄了自己,自顧自地擦著淚,倏然一隻被撐變形的褐色繡鞋停在她麵前。
“啊!”
錦秋尖叫了一聲,那隻胖乎乎的腳踩到她手背上,她抽都抽不出來。
見狀,杏兒心中豈是一個痛快可以形容,又死死踩著那隻細嫩的手,用力撚了撚。
“姐姐這手有些太過嬌嫩,想必平日在大爺身邊也沒做什麽粗活,到了這可不一樣,每日要洗衣,從早到晚府中上下百十來件的衣裳,都是你的,這麽嫩的手怎麽行?”
在崖青院,錦秋隻需要端茶奉水,自入府以來她做過最苦的粗活就是洗帕子了。
一雙手嬌嫩白皙,眼下被杏兒踩住,霎時細膩的手背蹭下了好大一張薄薄的皮。
抽出來時,手背已流出了鮮血,她急忙抽出腰間的帕子包紮,杏兒瞥見,抬腿一腳踹飛。
“你是奴婢,又不是小姐,嬌裏嬌氣的能做好什麽?不過是破了點皮,不用包紮待會自己就痊愈了。”
錦秋怒目圓睜瞪著杏兒,卻沒法張嘴說一句囂張的話。
杏兒在這漿洗房已幹了多年,長得胖有力氣,而錦秋一個世子身邊的婢女,從沒幹過重活。
明白現在最聰明的做法就是閉嘴,不然,杏兒打她跟打小雞崽一樣輕鬆,在漿洗房的就更沒好日子過了。
雲漸散,雨漸歇,晚風輕撫芙廷苑
榻上,小丫頭娥眉緊蹙,額間冒了一層細汗,她時而緊緊攥著被角,時而微微搖頭,極其不安。
她似乎做了一場駭人又折磨的夢,夢裏錦秋派人將她死死按在暴雨中,跪得她雙膝冰涼刺骨,夢裏她似乎被誰帶進了暖和滿是沉香的屋子。
那味道清洌幽深,聞之心安凝神。
有微涼的指尖觸到了她的頸,有溫熱的薄唇附著她的唇瓣,慢撚細啄,敲開貝齒,淡淡的血腥味在唇腔彌漫,粗重的喘息從耳畔傳來。
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