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當真如此喜歡晏珩?
野山菊散落一地,有些被踩扁成了醬。
瑾瑤坐在窗邊,看著四下大開的門發怔。
因她遲遲不說,傅淩大怒,將那一籃子的花都打翻,拂袖而去。
他去尋劉暮雲了。
這是傅淩第一次對她發怒。
少年多日的柔情似蜜,終究是滲入心頭,以為自己鐵石心腸,謀劃籌備到位,卻不知為何還是覺得心口不適,隱隱作痛。
那散落一地的花是她辛苦采來的,以為他會喜歡,其實他本不稀罕。
瑾瑤將花拾起,又將那踩成醬的地方擦幹淨時劉嬤嬤來了,說大夫人叫她去拿被子,給二爺換床好一點的衾被。
到了大夫人屋裏,她幾番猶豫還是沒將傅淩去找劉暮雲的事說出口。
她是芙廷苑的人,大夫人的命令需聽,可二爺的話更得聽,他若是知道她去告狀,回來定又要尋她問責。
抱著被子回了水雲澗,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往榻那邊一看,原來是劉嬤嬤走時在這燃了安神香。
瑾瑤鋪好被子後等了半天,傅淩都沒回來,想來應是今夜不能回來了。
怕是明日又要被夫人罵了。
廣泉寺的夜晚萬籟俱寂,唯有遠處的鍾聲格外清晰,空靈。
月黯星稀,晚風徐徐。
半夢半醒間這夜似乎格外熱,瑾瑤扯掉了蓋在身上的衾被,忽聽窗外有沉重腳步聲。
門開了,有人進了屋子。
二爺回來了,瑾瑤又驚又喜,可她身子疲軟無力,想睜開看,卻費了半天力氣,隻看到了朦朦朧朧的虛影。
那人搖搖晃晃跌到她身上,微微愣了下。
帷幔遮擋,月色暗淡,她看不清來人,卻心頭歡喜,如此一來,明日夫人定不會再訓斥她了。
一雙柔弱無骨的手臂環上腰身,她麵頰緋紅,雙眸迷離,怯怯往他懷裏縮了縮。
但聽那人呼吸凝重,不知在想什麽,默了片刻鋪天蓋地,肆意又洶湧的吻落下。
風吹帷幔,姑娘月色長裙和一室月色齊落,旖旎**漾。
她有些害怕,怯生生的喚了聲二爺。
旋即上方身軀一僵,未再行動,默了半晌,他推開了她,翻身下了榻。
燭光被點燃,帷幔吹開,月色裏她茫然睜眼,對上了一雙檀黑薄涼的瞳。
怎麽,怎麽是傅詔!
她薄唇輕顫,滿目驚懼,淡淡的安神香味又闖入鼻腔,燥熱之下讓她強撐著起身。
那人正整理著衣袍,徒留一個涼薄的背影給她。
她不知該如何開口,亦不知她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回事,更不知傅詔為何在這。
這種事傳出去,他作為世子無礙,可她身為二爺通房,卻差點和大爺有染,傳出去沈夫人定打死她。
瑾瑤抓過衾被遮住自己,張了張口,幾番躊躇,“求世子莫要對旁人說起。”
聞言,傅詔係扣子的手微滯。
在寺廟時,她是這句。
現在,她還是這句。
換做其他女子,當求著他收房,她可倒好,幾番要和他劃清界限。
他側身,陰陰地看了她幾息,劍眉微擰。
他再次聞到初入房間時,那淡淡的詭異香氣,目光看向側邊桌上燃到一半的香。
未回應瑾瑤的央求,反道:“這種香會催人情欲,若你非要點,當關好門窗莫要他人闖進。”
瑾瑤想解釋那香,卻見他走到了自己麵前。
居高臨下,衣冠楚楚翩翩君子,他凝著淩亂不堪的人,“你當真如此喜歡晏珩?”
他像是再給她選擇。
可喜歡不喜歡,對瑾瑤而言無甚意義,她已經是沈夫人給傅淩的通房,還有其他路嗎?
沒有。
她抿了下唇,“奴婢是真心喜歡二爺。”
如此肯定的回答,他眸中閃過一絲躁鬱。
視線向下,看到她頸上懸掛的那霧蒙蒙檀黑的木雕時,目光微動。
傅詔伸手扯下來,淨白的頸被勒了一道紅痕。
拿在手中,他細細打量,再次看向瑾瑤,目中多了些讓人看不懂的情愫。
半晌,他意味不明地問:“馮憐憐,你為何為奴?”
瑾瑤不懂他這話的意思,她自小被賣了,若非要說個理由那就是家裏太窮,沒有父親,母親沒銀子了就把她給賣了。
知道在他麵前,掩飾撒謊都無用,她就如實這般說了。
傅詔深深望著她,少頃將那木雕塞入懷中,“窮生歹心,既如此,你心思頗多心機深沉,為防對晏珩加害,此物暫由我保管,若你再敢隨意對晏珩下藥,我便以此物以你爬床為證將你打入詔獄,像劉申那樣,受三輪刑罰後轟出府。”
那三輪刑罰她是見過的。
曾經的驚懼再度闖入腦中,瑾瑤嚇得小臉蒼白,雖不想舍棄這多年之物,可也沒法,她隻好怯怯點頭答應。
見此,黑暗裏那人微不可見唇間勾了勾。
出了屋子,他回頭看了眼上麵寫的水雲澗三個字臉色驟黑。
回到柏枝坊,雲痕正在泡茶,見世子黑著臉走了進來,詫異不已。
“世子這是去了哪?屬下左等右等您也不來,這茶都換了三次了。”
傅詔接過茶盞,飲後漱了漱口,“你不是說第三間屋子?”
“是呀第三……”雲痕訝然,“世子您該不會是去了東邊第三間吧?”
東邊第三間是水雲澗,西邊第三間才是柏枝坊,他隻說了第三間,沒告訴傅詔是東邊還是西邊。
世子麵沉如水,掃了他一眼,“出去,今夜甚暖,適合露營。”
就這樣雲痕被趕出了屋子,在外麵睡了一夜。
好在傅詔有早起的習慣,開了房門,他抱著凍僵的手臂緊忙進了屋。
剛走到桌前,顫顫巍巍喝了杯熱茶,就見麵前扔來了一個東西。
“去查查,此物出自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