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瑾瑤,你心悅於我嗎
“好。”傅詔淺淺一笑,吻向她光潔的額頭,安撫道:“幫你弄出來好不好?嗯?”
瑾瑤累了多日,這日傅詔終於放過她,連掀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小腹脹得實在厲害,她隻能虛虛點了點頭。
對麵雲痕看怔了,一雙原本不大的眼睛如今瞪得溜圓。
幾日前在詔獄時,他負責在外麵守著,聽到了二人之間的談話,亦聽到了姑娘的啜泣。
聽得他都為裏麵的人擔心,生怕她受不了主子的折騰,小命折在裏麵。
今日卻見大人罕見的溫柔,著實讓他震驚。
以他對大人的了解,雲痕明白,這哪裏是什麽真心的憐惜溫柔。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馴服。
隻見傅詔將人抱起往裏屋去,起身時,雲痕明顯看到大人那矜貴的月白雲錦長袍中段洇濕了一片。
機智如他立馬意識到是什麽,連忙垂首不敢再看。
屏風後,裏屋倏然傳來女子嬌態喃喃,“嗯……世子,不行,髒……”
“好,聽話……睡吧。”
雲痕在外麵整個人脊背都僵直,頓時耳廓薄紅,坐立難安。
少頃傅詔才從裏麵出來,已然換了寢衣,月白寢衣披在身上,鬆鬆散散,露出了裏麵輪廓分明的肌肉,白皙肌膚上,那枚紅痣分外惹眼。
他走到案桌前坐下,看著手下那記錄著關於相府的卷宗,擰眉沉思,一派端正肅然,仿若方才誘哄溫柔繾綣的人不是他。
忽地聽他道:“陛下那裏可有什麽動向?”
半晌沒聽到雲痕的回話,傅詔抬頭看他,卻見他垂首遊神。
他輕咳了聲,雲痕這才從驚愕中出來。
“哦,啊,有,有的,聽聞陛下近段時間喜歡上了黃白之術。”
“黃白之術?”傅詔撚著指腹,凝思不解。
當今聖上年少奪嫡稱帝,朝中頑固派老臣頗有微詞,故而聖上微小錯事都易遭臣子上奏言辭犀利。
礙於前朝重臣,聖上亂殺恐不服眾,又手腳受縛,因的想要的想做的,非出謎不言語。
古往今來黃白之術多半都出現在年老君王上,而當今聖上不過二十有六,竟也癡迷於此?
不對……事有蹊蹺。
良久,傅詔倏然輕笑,又問:“陛下上次選秀,挑選的是哪家貴女?”
“長安縣令之女,兵部左侍郎之女,還有一個是錢塘李大將軍家嫡女。”
說到錢塘李家,傅詔福至心靈,李家掌管半壁江山軍馬,為當今太後兄長,當朝國舅爺。
思忖片刻,傅詔又問幾位秀女樣貌如何,當聽雲痕說品貌平庸時了然於心。
拋了卷宗,他勾了勾手命雲痕上前,壓低聲音道:“去廣陵尋幾個道士送於聖上。”
雲痕詫異,“這……黃白之術荒謬至極,難道大人也覺得真有長生之法?”
傅詔輕撚指腹,意有所指,“要……女道士。”
他看向雲痕,卻並不多解釋,隻微揚下頜,“去吧,仔細地挑選,身子背景查驗仔細,送給聖上,本官入閣總要給陛下一份投名狀。”
雲痕不敢再多言領命出去,待走出忠伯侯府許久,思來想去,左思右想不得其意。
走了甚遠,一陣風吹過,他驀地住了腳,想到了什麽,霍然兩眼發直。
頓時恍然大悟,大人不愧被稱為百年不遇的傅神童,第一狀元郎!
真乃城府深密,外寬內深!
陛下選秀非己所願,朝中政權一分為三,司禮監,內閣,皇權。
聖上徒有威望卻要經內閣票擬,國舅爺掌控兵力,等於半壁權利在太後手中,眼下侄女入宮,恐會被立後。
一個奪嫡登位的人怎麽可能會喜歡上黃白之術,不過是假意對外宣揚自己不理國事,實則是暫避鋒芒。
後宮關乎前朝,聖上需要製衡太後的工具了!
送一批女子假借道士入宮,若是有幸有人誕下第一個皇子,聖上便能得到喘息機會,脫離李家權勢製控。
這麽多日,朝中大臣中,唯有大人猜透聖上所想,雲痕霎時脊背發涼。
他回首望向忠伯侯府,簷下忠伯侯府四字的燈籠在風中搖曳,燈芯忽明忽暗。
忽的一群烏鴉從上掠過,夜空中回**著“嘎嘎”的詭異駭叫,雲痕不禁打了個冷戰,額間汗珠悄然滑落。
不對!此事蹊蹺。
揣測聖意,大不敬!
送不對,殺身之禍,送對了,成為太後眼中釘,亦會死!
以身犯險,腹有良謀,淩誌貫九霄,此舉意圖連他一個護使都能悟透,那內閣那群人又怎會看不透。
這是入閣既樹敵,絲毫不加掩飾,以一己之力抗衡滿朝舊黨。
腥風血雨,動**廝殺……已然不遠了!
“大人……”雲痕麵色慘白,怔在那望著矜奢的忠伯侯府,腳下發軟。
世襲的爵位,他當真不放在眼裏嗎?
“大人……你到底,要什麽。”雲痕倏然想起,忠伯侯府已襲爵三代,他是最後一代,若是皇上不發話,這世襲的爵位將形同虛設。
前陣子大人讓二爺強行在書院讀書,想來也不單單隻是讓他遠離瑾瑤。
如此看來,大人從一開始就在籌謀內閣之事,他要的是權利巔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野心昭昭!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
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以一條薛廷的平民人命作為給齊家的投名狀,如今又拿一批女子做給皇上的投名狀。
放任相府貪腐千萬兩不查,縱容齊家掌控布行皇商不管。
權臣、弄臣、能臣、奸臣。
雲痕一時分不清他到底屬於哪一個,又或者……都是。
那女子不過是世子征服欲的最低級表現,雲痕有些擔憂,不知待到那女子被拋棄之日,又是何等模樣。
崖青院,燈火葳蕤,傅詔未睡,坐在榻邊靜靜看著安睡的姑娘,目光柔和。
大手撫上她瓷白的麵頰,傅詔俯身含住那微啟的唇瓣。
“唔……”
瑾瑤不適想推開他,被他抓住了手腕。
他側頭叼住她的耳垂細細啄咬,喃喃問:“瑾瑤,你心悅於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