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營

19.定情信物

自從跟弘曆稟明心跡以後,好一陣子妙晴沒再見過他。這樣一來,她倒更落得自在,省得為敷衍他而覺得局促不安。如今她與澤柏的感情愈來愈好,不用子昊從中想方設法,他們兩人也私下裏頻頻見麵,隻是每一見麵就意味著相聚的光陰便縮短一次。

一日他們閑閑地走著,不知不覺逛到一個小寺廟裏,廖廖地幾個人。

“不如我們進去拜一下吧。”她跟著阿爾布夫人,也學會了拜拜這回事。

“你什麽時候也學會了這一套了?”澤柏夷然一笑。

“心誠自然靈。”她凝視了他一眼。兩人便手挽著手進去了。

她出來後,澤柏問她:“你方才向菩薩許了什麽願?”

她頭歪了歪,璨然一笑:“我不告訴你。”

“我知道你肯定跟菩薩說想早點嫁給我,是不是?”他原是調侃地一說,怎知話一出口便覺得是一種不可能實現的願望,不免聽了覺得刺耳,且心裏淒淒然的。

她先是恢複了平靜,一扭頭便看到解簽處。

“不如去求下簽吧。”她始終抱有一種僥幸的希望,覺得可能會有轉機。

她將簽筒捧在懷裏,返身雙膝跪在菩薩麵前,虔誠地向菩薩許願,隨即搖動那簽筒。由始至終澤柏剪著手站在她的身後閉口無言。

當一枝簽從那簽筒裏跌落在他腳邊時,然而澤柏卻拾了起來,將那枝簽藏於身後。

“給我吧。”她攤出手。

而澤柏緩緩地昂起臉,怔怔地盯著她.慢慢地將手中握著那枝簽抽出來.正要放在她的手心上時,他倏地又縮回手,一徑將那枝簽投回到她偎在懷中的簽筒裏.

“還是不要算了吧.”他駭然地說道.是自欺欺人也好還是希翼僥幸也好,有希望總是比沒希望要好.怎麽能由一枝簽決定他們倆的命運呢?

她吃了一嚇,直勾勾地朝他臉上瞅來.

“你說的也是.算了又怎麽樣呢?”她麵色慘淡地笑著道,將那簽筒放回原處.

已是新秋的天氣,地上滿

眼是調零的落葉,濃鬱的桂花香咈咈地撲鼻而來。枝椏上的葉子已褪化為金黃。她的心竟也隨著這秋日的氛圍而變得沉鬱寡言起來。

見她鬥篷的係帶已經略鬆了。他便佇步停下細細地將那白皚皚的鬥篷往上提了一提,一一係好。手指無意間觸摸到她的臉,寒冷徹骨。如同她耳際墜著的白玉墜子,溫潤如冰。

他們相偎著倚著闌幹。他嗖地將一串紅瑩瑩的鏈子戴在她的腕上。她極白如凝肌膚上襯著那圓頭圓腦,煞是可愛的紅瑪瑙手鏈愈發顯得的趣致。

他舉起她的手腕,極認真地說:“你看像不像冰糖葫蘆。”

那一串像抹了油似的的手鐲,在陽光的投射下熠熠閃爍的,鮮妍潤澤。

她將手攀到他的頸項間,而他也攬住她的一撚柳腰,兩人額碰著額相視一笑。

忽聞背後傳來一陣促促的咳聲。她回頭一瞅,這一瞅之下,卻連臉也白了,惶亂地將方才纏在澤柏脖子上的手匆匆地拿下來。

澤柏這一看也唬了一跳。

“五阿哥吉祥。”一點紅從妙晴耳根子後升起,繼而又在臉上暈開來。

澤柏也常常作了下揖。

弘晝離他們不過幾尺的距離,將他們方才這一幕盡收眼底。

初看見時,他也嚇了一跳。對於佳瑤撞牆一事他總算恍然大悟。

因澤柏同在內務府做事,他跟弘晝雖然不曾相交,但是也屬於數麵之緣。

弘晝揮揮手,示意他們免禮,半個臉陰著,睜眼一睄他們兩人,卻一扭身地走了。

目視著他的背影,妙晴的心內突突地跳起來。澤柏將手按在她的肩上,拍拍她的臉頰:

“不用怕。我看五阿哥也不是這樣的人。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有我一力承擔。”

她捺著紅潤潤的嘴唇,下意識地摟緊了他。隻是那眼神變得益發的幽暗。

過了幾日她托子昊約了五阿哥出來。

她早早地候在那琉璃瓦六角亭裏,那是坐落在景山腳下的一座亭。

遙遙地就看到弘

晝搖著折扇,遊哉遊哉地踱過來。

她向弘晝伏身福了安。

弘晝將扇收攏起來,籠在手上,笑著問她:

“今日急與見我,是為了那日的事吧。”

她不安地將手巾擺放在自己的膝上,手順著那裙襇上的花卉圖案一下一下地描著。

“你當日撞牆一事恐怕也是為了他吧。”弘晝收了笑,雙眸炯炯地睃視著她。

撞牆一事她縱使有百張口也辯解不了。她又將手托在腮下,緊抵著下頜。

“你是不是唯恐我將此事告訴我皇兄知道?”他厚厚兩道濃眉毛下,一雙眼卻生就凜然之氣。

“五阿哥,你可有真正愛過一個人?”她勻淨的臉上,顴骨紅通通的,卻笑得十分的蜜甜.

她這一句話可使他躊躕地擰緊了眉頭.他身畔雖是妻妾成群,但是有哪一個是他自己選的並衷心愛過的呢?女人隻是他用來暖床的工具。他從不跟她們交流他心裏的一絲一縷的衷心話。

“愛一個人你可以為他赴湯蹈火。他一展顏你便會跟著高興,他一蹙眉,你就會跟著沮喪……”她徜徉在自己的回憶裏。

“你跟著他是不是有這種感覺?”他咬齧著牙問她。

他也曾偷偷地愛慕著她,雖然那種感覺稱不上是愛,卻是一種懵懂的喜歡。隻是他將這份欣羨藏於心底,這種模糊不清的感情也足夠使他回味無窮的了。當他第一次看到她跟另一個男人相倚相偎,他也曾心中有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這件事告訴弘曆。他深知弘曆的脾性,也欣賞佳瑤這種敢愛敢恨的個性。

“是的,隻有他才能給我感覺。而四阿哥……”她頓了頓,眉毛若蹙,神色也變得愴惻起來.“我雖然見過他幾麵,在他身上我卻沒有這樣的情愫。”

“但是你跟皇兄已經擬婚了。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嗎?如果一旦被人發覺,後果將不堪設想。”他佇目眱了一眼她,“不過我這裏你大可放心,我絕不會向別人透露一字半句的。”

她感激涕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