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謀士的我漢末求生

第366章 魏延見諸葛

魏延一臉陰沉地進入了許縣。

雖然走的時候心情不太好,但魏延起碼的禮數還是十分周到的,他按照徐庶的要求給劉備帶去書信,去拜見這位占據許縣的左將軍、徐州牧。

然後……魏延哭了。

劉備聽說徐庶派使者到來非常開心,親自降階迎接,直接拉住魏延的手,拖死狗一樣把魏延拖到屋中,又找來簡雍、魯肅、趙雲、夏侯博、韓莒子一起作陪。

眾人把門一關,讓侍女該幹啥幹啥,一群男人隨意或坐或站,酒肉擺滿,曹真早就進入角色,抱著許久沒見的師父趙雲嚎啕大哭,其餘人哈哈大笑,紛紛招呼魏延別客氣,跟自己家一樣。

隻有魏延傻站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徐庶草莽出身,平日跟自己的至交好友沒大沒小就算了,可劉備乃宗親貴胄,信義著於四海,又曾經拜大儒盧植為師,怎麽這喝起來跟呂布他們一樣,純純的酒蒙子啊。

“文長別客氣!元直之友,便是我劉備之友!

又不是軍中朝中,何必如此恭謹?

我劉備也是父母生養,也沒有三頭六臂,盡管安坐便是,莫不是嫌劉備粗狂,令文長不喜?”

“不敢不敢!”魏延趕緊坐下,顫顫抖抖地舉起酒敬劉備,再一起吃肉,不禁感覺鼻子有點發酸。

出身低微的他又不曾立下什麽驚天動地的功勞,漢室宗親、左將軍、徐州牧居然願意呼他為友,還與他一起飲酒吃肉,席間聊的全無家國之事,全是鄉中瑣事,軍中趣聞。

簡雍笑嗬嗬地問劉備當年拜盧植為師,盧植到底認不認識他。

劉備哈哈大笑,說盧植絕對認識,因為當年他年少頑劣,與公孫瓚頻頻生事胡鬧,因此被盧植狠狠打過多次,盧植就算不認得別人,也定認得劉備,可能都後悔讓劉備求學。

兩人說起這樁趣事,劉備又把目光投向魏延,正色道:

“若是我當年如文長一般恭謹,想來定成大儒,能繼盧師衣缽。

現在想想,當真有愧盧師教誨啊。”

簡雍和魯肅哈哈大笑,韓莒子也跟著陪笑,魏延心中湧起一股感動,心道劉備此人倒是從不避諱自己織席販履出身,能與麾下諸士一般飲食熱忱無二,怪不得徐元直這種陰陽怪氣的人還能對此人推崇備至,當真是天下少有的豪士。

不過……

魏延硬著頭皮道:

“使君,不知左道長何在?徐將軍與艾先生皆要我拜見左道長,以表思念之情。”

劉備聞言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好說好笑——子敬啊,你帶文長去見咳,去見左道長!”

魯肅強忍著不笑,嚴肅地道:

“好,肅這便去!”

魏延心中空落落的,他覺得劉備等人都是英傑,為什麽偏偏相信了這個左慈,難道他們當年遊俠時沒有見過這種騙子?

總不能是這左慈真有什麽手段吧?

他狐疑地跟在魯肅身後低頭垂思,卻發現他們居然越走越向外,居然緩緩走到了許縣城外。

魏延大惑不解,眼看這周圍跨過荒野,跨過農田,他心中不禁惴惴。

完了,別是我剛才有言語冒犯,這是要把我在這打死然後埋了吧?

好在魏延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麵前是縱橫的田畝和涓涓小流,還有幾個漢子正精赤上身,頭戴鬥笠站在田野裏忙碌,還有不少匠人模樣的人各持工具圍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人,好像在議論著什麽。

“左道長!”魯肅呼喚著。

那個青年人猛地抬起頭來,衝魯肅微笑,將手中的絹布塞給一邊的工匠,踩著泥地快步過來,衝魯肅點點頭。

魏延左看右看,一臉懵逼地道:

“左道長何在?”

“這位就是。”魯肅強忍著不笑,那是憋得相當難受。

魏延訝然看著麵前人,他本以為左慈定然是個四旬向上,衣冠整齊打扮地人模狗樣的道人,可此人隻怕還不到弱冠之年,這是左慈?

而且這是在做什麽呢?這種妖道開始種地了?

上下打探觀察一番,魏延好像看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這妖道好像在田間設置一種什麽東西,正在與工匠一起商議。

這可把魏延看得氣不打一處來——出身義陽的他當年就見過南陽黃巾的人帶著一群愚民設置**祠、祭器每日祭拜,還有不少鄉紳、盜匪也借此為由強令百姓交出祭品,不然就是對抗黃天,定要拷打。

魏延家裏本來也有薄田十畝,日子勉強也能過得下去,就是因為這些人胡作非為才逼的魏延幾乎家破人亡。

這少年人長相頗為俊美,為何要做出這種事來,他哼哼一聲,款步上前,擠出一絲凶狠猙獰的笑容:

“左道長這是在做什麽?可有在下能效勞之處?”

諸葛亮解下鬥笠給自己輕輕扇風,笑吟吟地道:

“足下是?”

“在下魏延,字文長,乃是討逆將軍徐元直派往兗州的步兵都督,路過此地,徐將軍令我拜訪道長,艾先生也讓我多多向道長問好,求道長教我些學問了。”

“哦,原來是新任的陷陣營都督魏將軍。”諸葛亮看出魏延一臉敵意,也大概能猜到是怎麽回事。

能被徐庶選擇擔任陷陣營的新任都督,魏延的本事肯定相當不俗,看不起自己這種妖道是非常正常的,越是如此,諸葛亮就越要展現出幾番本事。他伸手魏延麵前輕輕掐算,微笑著小聲道:

“如果小道算的不錯,魏將軍這次是要去青州袁譚處行機密之事?”

噗!

剛才魏延的臉還一直緊繃著,這下完全繃不住了,他全身如過電一般哆嗦著,下意識地把手按在腰間的刀柄處,尋思要不要趕緊動手斬殺這個妖人!

之前徐庶悄悄托付魏延如何行動,矛頭直指袁譚,此事極其機密,要是直接說出去了,袁譚便是個傻子也知道防範魏延,之前魏延的一切謀劃要全部落空。

因此他離開雒陽的時候都極其小心,沒敢告訴包括艾先生、曹真在內的任何人,隻說是聽說袁軍駐紮在黎陽,他要想辦法去進攻,甚至睡覺的時候都怕說了夢話泄露消息。

沒想到他如此小心隱藏,見了這妖道還是被立刻識破,這讓魏延又是恐懼又是慍怒,顫聲道:

“一,一派胡言,跟袁譚有什麽關係?我是要去攻打黎陽。”

諸葛亮察言觀色,已經知道自己說對了。

現在不管袁紹會不會主動南下,兗州那邊都需要一個能獨當一麵領軍廝殺的猛將,以彌補呂布等人全部奔赴雒陽之後的武力不足。

魏延孔武有力,是個陷陣殺敵的猛將,若是能聽從調遣,未來前途不可限量,諸葛亮相信徐庶看人的眼光,那還得幫元直好好助其一臂之力才是。

他朝田地間走去,努努嘴讓魏延跟上,魏延笨拙地跟上去,一臉畏懼地站在諸葛亮麵前,諸葛亮又伸手示意他與其他的工匠一起搬弄木製的框架,慢悠悠地拚裝著,魏延一臉不忿,可被諸葛亮抓住把柄,卻又無可奈何,隻能跟那些工匠民夫一起安裝那些框架木件。

那些木件都極其沉重,魏延汗流浹背,心中不住地大罵,不知這妖道又在折騰自己作甚。

漸漸地,魏延居然發現這是一個巨大的輪軸,由大量的輻條連接,輻條的頂端都有刮板和水鬥,在他們安裝好後,此物不知用何法度,這河中水居然從水鬥中源源不斷地上來,紛紛傳送到農田之中。

這是什麽祭器,還是什麽邪物?

那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讓魏延一時有點踟躕。

諸葛亮略帶得意地道:

“此物名為龍骨水車,是我將翻車改進所造,可以低送高,在水流湍急之處,可將水不斷送往高處,一車可灌溉一兩百畝田地。

之後帶我再改進一番,將此車做大,一車灌溉五六百畝不在話下。”

魏延的嘴張成了一個O型,難以置信地道:

“還能如此?”

這幾年大旱連年,百姓耕種取水極其耗費人力,尤其是魏延的老家義陽這種公認的窮地方更是如此,如果有這種東西,那些遠離水邊的農田也能得到充足的灌溉,甚至……

“以低送高?”

“不錯,以低送高,隻要布置合適,之後山丘上的土地也不是不能灌溉。”諸葛亮笑眯眯地說著,“這是利用水的勢能克服水車的摩擦阻力……”

“啊我不聽!”魏延趕緊捂住耳朵,不想聽這妖道給自己講述什麽妖法。

他這一鬆手,手上的木件立刻掉下來,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腳上,疼的魏延唔地一聲哼哼出來,他不肯叫出聲,眼淚卻嘩啦嘩啦不停地流下來。

諸葛亮哈哈大笑,搖頭道:

“當年孔子的學生子貢路經漢水南岸,見到一位長者在用陶罐汲井水澆園。他不用井繩,為了能夠灌得到水,在井旁挖了一條斜坡的小道,以便接近井的水平麵。

就這樣,走下去,灌一罐水,抱著,沿坡道走上來,傾罐澆地,然後再沿坡道,下井汲水。

子貢見狀,便推薦了桔槔,可老者說使用機械的人一定會有‘機心’,若是有了機心,心就無法純正,因此拒絕了。

這個故事,魏將軍聽過嗎?”

魏延忍痛聽完這個故事,哼道:

“天下居然還有這種蠢人……”

可他轉念一想,自己這聽都不敢聽“妖術”,好像也跟這個不肯用機械而故意費力的老者差不多。

他咂了咂嘴,好像覺得眼前這個年輕的妖道好像是有點東西,這讓他的心頓時熱了起來。

好像……好像聽聽也不是不行。

我若是也有這樣的學問,之後大家會不會高看我一眼?

魏延的心怦怦猛跳,又想起之前的劉備。

不,這天下也不是所有的貴胄都是看人出身,瞧不起我們這些人。

日後我要是本事更大了,見識更多了,坐了大官,一定也要,嗯,我可不會像那些人一樣瞧不起人,我有本事了,定是劉玄德這種禮賢下士之人。

“那個,那個我能學嗎?”魏延一臉期待地問,他生怕諸葛亮直接拒絕,連呼吸都有些沉重了。

諸葛亮微笑道:

“貧道也隻是略懂,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不過將軍去青州之事……”

魏延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是身負使命而來,嘴角**了幾下,他看著麵前微笑的左慈,心中七上八下,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艱難地道:

“徐將軍和艾先生都讓我來尋找道長,想來道長定與二位熟識,此番去青州,還請道長為我謀劃,延生平沒佩服過什麽人,全憑左道長指教了。”

說到這,魏延光速變臉,之前的桀驁之色全然不見,反倒露出幾分討好諂媚:

“道長娶妻了嗎?若是沒有,要不要延幫道長說個親?”

諸葛亮:……

你是怎麽跳到這個話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