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提線木偶
“啥?”
從廁所裏出來的時候工作室裏已經亂成一片,很顯然,大家都看到了熱搜。
我三步並兩步跑到工位上,來不及坐下便手忙腳亂地去翻網站裏已經炸了鍋的各路頭條:
#周漾戀情疑似曝光女方為年上女製片人#
#周漾傍上女製片人#
#周漾江梨戀情曝光#
配的動圖是不同場景不同日期下我倆在劇組的互動。
有一起吃盒飯的,一起講戲的,一起讀劇本的,還有一些被斷章取義的打打鬧鬧……
最曖昧的那張動圖裏周漾摘掉我的帽子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
天知道其實是那天我遊戲輸了,在接受懲罰的環節裏,周漾摘掉我的帽子,故意使勁摩擦我的頭發試圖給它蹭出靜電好讓我炸毛……
記得下一秒我就頂著爆炸頭,被指使去隔壁劇組問隨機要一個人的聯係方式……
在這麽一個超長待機又枯燥的劇組裏,十八九、二十來歲的少年們互開著玩笑,是我們維持人體多巴胺持續分泌的僅有方式。
而這些動圖的拍攝者和爆料者,顯然預謀已久在故意引導大眾。
評論區裏,我和周漾一起淪為眾矢之的。
作為愛豆,他沒有偶像自覺,親手毀滅了萬千少女剛萌發的春夢,他該罵。
作為老女人,我潛規則男演員,染指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更該罵。
其實我挨罵倒是無所謂,反正我又不是明星,隻需要悄咪咪不吭聲躲起來幾個月,互聯網的自然選擇便會把我徹底遺忘。
但接下來等著周漾的,卻遠遠沒有那麽簡單。
瘋狂掉粉和高額違約金所帶來的後果,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承受。
畢竟合作方看重的東西很膚淺,就是他的流量和人氣,
整整打了十幾遍電話周漾那邊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狀態,我正焦頭爛額想著該出麵澄清還是先回避,陳秘書便出現在工作室門口。
看著大家亂成一團的樣子,他倒是顯得很淡定,一副早已知曉一切的樣子,
“江小姐,這是沈總讓我送來的今晚的禮服,按您的尺碼定的。”
高奢品牌,拆開精致的包裝盒,最上層放著一個電影節開幕儀式的邀請函。
7:00pm.雁棲湖
今晚的電影節,周漾那部爆劇肯定榜上有名,怪不得聯係不上他,這個時間,他應該在準備紅毯吧。
陳秘書紳士地拉開車門,我當時還在盯著周漾死活打不通的電話,愣了一秒,才然後慌忙下車。
眼前是一個在北京頗有盛名的美容美體會所,據說有很多明星禦用造型師都出自這裏。
那種如同牽線木偶般被操縱的感覺又湧上心頭,我內心一陣煩躁,從公司到會所,穿什麽樣的衣服,做什麽樣的造型,統統在沈暨白的一手安排下進行,甚至沒人問過我的意願。
我又不是他的商品。
好在造型師很專業,服務全程都在不停征求我的意見,隻是此刻我並沒有心思去管自己身上的昂貴晚禮服和精致妝容,腦細胞全都在另一件事上極速消耗:
“怎麽辦?我今天必須解決這個問,周漾不能塌房!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陳秘書正在身後不遠處接著電話,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從鏡子裏看他馬首是瞻的樣子,十有八九是沈暨白。
“陳秘書,”我驀然開口,“我和周漾的緋聞,沈暨白知道嗎?”
“知道。”
這個老陳真不愧是經過層層篩選挑上來了的,哪怕在說當下最敏感的話題,也照樣淡然如水,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就好像我剛才問他吃飯了嗎,他回答,吃了。
“他什麽時候知道的?”
“應該是上午開會之前。”他依舊平淡如水。
嗬,怪不得沈暨白上午一副我欠了他五千萬的樣子。
“公司沒公關嗎?為什麽這麽早就知道還是被爆出來了?”此時比起在意沈暨白的誤會,怎麽給周漾洗白來倒是得更迫切一些。
“公關了,但來不及了,對方花了重金爆料,不接受買斷。”
我的天,這是殺父之仇嗎?至於這麽把人往死裏搞。
不過話說回來,江湖經驗老道的沈暨白不會也信那些模糊的借位圖吧?
想到這裏不免有些忐忑。
換上禮服後,造型師激動地過來捧著我的臉讚不絕口,說今晚我的鋒芒不會亞於那些明星。
我心不在焉地應付著,
“好的”、“謝謝”、“是的”、“辛苦你”。
又是一路經過漫長的煎熬,手機裏始終沒有等到周漾的回複,然後我聽到了耳邊傳來陳秘書的聲音,“江小姐,我們到了。”
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樣,紅毯儀式正在進行中,各路明星都在輪番上演著爭奇鬥豔大戲,各大媒體更是在一邊長槍短炮地伺機而動,生怕錯過藝人們任何一個微小失誤,那將是他們的流量密碼。
我從外場嘈雜的人群縫隙中艱難地用眼神搜尋紅毯上的情況,終於在很遠處好像看到了周漾的身影,但視線很快又被人流擋住。
作為被邀嘉賓,因為我並非藝人,所以被安排直接走工作通道,想見到周漾,隻有等散場。
陳秘書紳士地伸手過來扶我下車,我穿著長裙有些行動不便,隻能一隻手提著裙擺,另一隻手勉強裹緊披在肩膀的羊絨圍巾,小心翼翼地跟隨工作人員往座位區走去。
一道突兀而尖銳的女聲突然響起,離我很近,音量大到仿佛要貫穿我的耳膜。
“江小姐,請問你和周漾是在談戀愛嗎?”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群不知是記者還是粉絲的男女,舉著手機和攝像機將我團團圍住,我從正常行走到寸步難行似乎隻經曆了一秒鍾。
連眼疾手快的陳秘書都被圍堵了個措手不及。
推搡中我本能地雙手護住胸口,然而下一秒一雙粗糙且充滿戾氣的手狠狠地摸到我胸口位置,並一把抓著我胳膊,任我怎麽掙紮都不肯放開。
現場太過混亂我甚至不清那個人的樣貌,隻知道他在用一種極其不禮貌的方式,試圖打消我任何鑽進人群逃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