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會跟你說謊 永遠不會
送走沈暨白以後,看時間我的午休回血計劃也徹底泡湯了。
電話響起。
一個熟悉的名字。
若把這些年平均算下來,這個名字出現在我手機的頻率應該排在第一位。
從初中到現在,大大小小的事我接過他無數通電話,大到打架被砍讓我幫忙報警,小到遊戲賬號被封要我把自己的賬號給他用。
但我從沒像今天這樣,不希望來電話的人是他。
因為他是沈鶴青的兒子。
盡管他以前也是,一直都是,但有些問題,此刻來得格外尖銳。
我甚至劃動接聽時手抖了一下。
“……怎麽了?”仍然竭力保持自然。
“幹嘛呢?出來下午茶啊?”電話那頭熟悉的桀驁不羈的聲音。
“好,位置發過來。”
即使裝作再不動聲色,也依舊掩蓋不了彼此的一反常態。
因為我們之間太熟悉了。
熟悉到說事從不用選特定的地方,發信息多打一個標點符號都覺得血虧。
而此刻我們正麵對麵坐在一家商務咖啡館靠窗的角落。
隔壁有個乙方在和甲方談方案,身後那桌是一對相親的青年。
“喝點什麽?”沈矜始終是比我鬆弛,他很紳士地開口,看起來倒是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若不是放到這麽刻意的環境裏,好像一切都如平常的樣子。
“威士忌,有嗎?”我故意刁難。
下午的咖啡館,又不是淩晨的酒吧,怎麽可能賣威士忌。
“Hello”,他揮手叫來了咖啡師。
一個年輕小夥子很快就站在了我們桌邊。
圓臉,簡單的短發,工作服上,真皮扣帶和金屬鉚眼質感極好,很專業的幹練。
“愛爾蘭咖啡,不加黃糖咖啡液和鹹奶油。”沈矜開口。
小夥子愣了一下,然後錯愕看向沈矜,“您的意思是……”
“隻要威士忌。”沈矜搶先肯定了他的疑問,並補充一句,“可以補差價。”
嗬,這波操作我實屬沒想到。
如何在一家咖啡館買酒,今天算是學到了。
他還是一慣地瀟灑不羈,翹著二郎腿,盯著手裏剛開局不久的遊戲,依然沒空正眼看我。
很快我便如願獲得一杯純飲威士忌。
我拿起來一口悶了下去,厚重的煙熏泥煤香味充斥鼻腔。
抬頭看向打遊戲的男人,“能再來一杯嗎?”
他從遊戲中抽出一秒鍾,瞥了一眼我手裏的空杯子,然後愣住,皺眉,“你這人不講究啊江梨,天還沒黑就開始當酒鬼,想喝等會兒哥帶你去酒吧,這兒的破酒有什麽好喝的,”
嘮叨歸嘮叨,他還是隨手示意了下服務員,“再來一杯”。
“你找我想說什麽?趁我清醒,趕緊問,一會兒喝多了,話就不保真了。”我打開天窗說亮話。
沈矜倒也坦**,他又瞥了我一眼,眼神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話說有時候他身上真的有沈暨白的影子。
隻是他比沈暨白更會用驕傲不羈掩飾內心一些認真的東西。
沈暨白更坦**,同樣也更狠戾。
半天,沈矜終於結束了遊戲,他放下手機,“我爸那邊的人全都消停了,宋亦心準備的黑料沒發出去,我二姑也不急著弄死你了,大家都在說我哥已經表態同意娶宋亦心了,這事誰說我都不信,我隻信你說,江梨,告訴我是真的嗎?”
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能說這是我和沈暨白的一場戲嗎?
若告訴他實情,無異於告訴沈矜,我和沈暨白給你爸設了個陷阱,正等著他往火坑裏跳呢!
何其殘忍,讓他在朋友和血肉至親間選擇正義。
若他選擇了站在沈鶴青那邊,將這一切告訴他爸,那麽我和沈暨白之前設好的棋局,則滿盤皆輸。
第二杯酒很快來了。
從服務員手裏接過,我甚至沒給杯子碰到桌麵的機會,再次一口入喉。
灼燒感在胃裏翻騰,眼睛竟然也跟著有些朦朧。
我一字一頓,
“是,假,的。”
他眼神裏有一絲犀利閃過,隻是不易覺察的一瞬間。
我站起身,嚴重睡眠不足上加上兩杯四十幾度的酒精,讓整個世界都顯得有些不真實。
甚至開始恍惚。
“我說完了,”我看著沈矜,驚訝於自己這個時候竟然能笑得出來,並且發自內心,”謊言一旦開了頭,以後就再也說不了實話了,我不想那樣”。
隨意地拎著包帶,興奮的大腦讓我拿著它不停地在手裏晃來晃去,我扯了扯裙擺,準備往咖啡館門口的方向走去。
突然又鬼使神差地轉身對沈矜補充了一句,“我不會跟你說謊,永遠都不會。”
孟司機正在門口等我。
“江小姐,你喝酒了?”他問。
“喝了一點,沒關係,回家吧。”
我表麵佯裝淡定,內心卻如同此刻的腦袋一一樣,天旋地轉,慌得一批。
這要是被沈暨白知道,我下午出來喝了頓酒還跟敵方攤了牌,他會不會給我五馬分屍?
從我有記憶以來,沈矜就一直在我生活裏。
我闖的十次禍裏至少九次有他助攻,剩下的那一次則是他遠程射門進球後硬拉著我慶功。
他總能想出不重樣的花招惡搞我。
但即使有一天他徹底站到他沈鶴青那邊,我們從此形同陌路,我也絕不會是率先舉起槍的那個人。
自認為大義凜然,但我仍沒敢打電話給沈暨白坦白自己的做所作為。
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吧,命運總會有它自己的安排。
第二天命運就出現了新的進展。
在停工了三天以後,劇組找到了新場地,大家又可以開工了!
這個效率真的解了工作室的燃眉之急,算是把這次風波的損失降到了最低。
副導演把新場地位置發在我手機上。
我盯著手機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