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清道夫
我心中大急,望向父親,想要不顧一切地阻止他。
這個時候,倪思偉的目光,完全被那張委任狀吸引,父親對我眨了眨眼睛,做了個“山人自有妙計”的表情。
我真的猜不透我父親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也隻好皺著眉繼續觀望。
倪思偉已經停止了哭泣,雙手顫抖著從地上撿起那張紙。
他如果真的成了四海集團的執行董事長,從此以後,他在四海集團,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不正是倪思偉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孜孜以求的嗎?
“爸爸,爸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倪思偉依然跪在地上,向我父親轉過頭去。
“我以後,一定加倍對芙蕖好!”
“我……我發誓……我若是做了對不起芙蕖的事,一定不得好死!”
倪思偉舉起兩個手指,對天發誓。
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渣男發誓,不知道哪個地方遭殃被雷劈,這家夥,是忘了他和盧葉珍之間的天雷勾地火嗎?
不過,你不得好死倒是一定的。
我父親將身子往椅子裏一靠,閉上眼睛,拿手指輕輕捏著眉心。
“思偉,你是不是因為我將所有的遺產都給芙蕖,心中有氣啊?”
我實在佩服父親說話的策略,幹脆把最核心的問題挑明了說,就看你倪思偉怎麽反應。
而且,這也給父親突然給倪思偉升職,提供了合理性,就讓他以為,這是是父親,對他的一種補償吧。
倪思偉愣了一下,慌忙辯解道:“爸爸,我沒有生氣,真的沒有生氣!”
“您的東西,當然應該給芙蕖,我生個什麽氣?”
“哎,思偉啊,你的苦我也知道,我這個遺囑公布以後,外麵說閑話的不少。”沈其鈞這個老狐狸,繼續攻心。
“我這個委任狀,就是要堵住這些人的嘴嘛!”
“芙蕖這孩子,被我寵壞了,人單純任性,我也指望不上她。”
“我的本意呢,是希望你以後能幫我一把,把公司經營好,這樣對你們夫妻也好啊!”
我在心中暗笑,沈其鈞啊沈其鈞,你攻心便攻心吧,還不忘幫我立個傻白甜人設!
“是是,爸爸,我明白的,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這個時候,倪思偉隻能不停地表忠心。
父親略有些不耐煩地朝倪思偉揮揮手:“思偉,你先走吧,我再想一想!”
魚餌已下,魚已上鉤,什麽時候起竿,就看我父親這個資深釣魚佬的心情了。
倪思偉戰戰兢兢地站起身,見我父親一直不理他,隻好轉向我。
“芙蕖,我們不打擾爸爸休息了,回家吧。”
我別過頭假裝生氣,不想理他。
“芙蕖……”倪思偉的髒手,想來拉我,我的身子,往沙發裏蜷得更深了。
“思偉,芙蕖今天是真的生氣了,就讓她今天住這裏吧。”父親開了口。
倪思偉隻好作罷,悻悻然離開了我父母家。
他剛出門,我便急切地問父親:“爸爸,你怎麽能讓倪思偉擔任那麽重要的職位?”
“你就不擔心他搞事情。”
父親微微一笑,點了點我的額頭:“芙蕖啊,你還是太天真。”
“我不擔心他搞事情,我擔心他不搞事情!”
我是徹底迷糊了。
“爸爸,你別打啞謎了!”我嘟著嘴。
“你快教教我這個被你寵壞,單純任性的女兒吧!”
父親在我身邊坐下,像小時候那樣撫摸著我的頭發。
“芙蕖,等搞定倪思偉一家人,爸爸就打算退居二線,將四海交到你的手裏了。”
“在這之前,爸爸要想辦法,為你掃清道路。”
“掃清道路?”我疑惑。
“對,倪思偉就是我的清道夫!”父親的目光灼灼。
“我成立四海公司,已經三十年,我們四海,如今分支機構遍布全國,海外也有我們的業務,員工十多萬。”
“但是,和很多大公司一樣,我們四海內部也出現了很多問題。”
“倚老賣老,人浮於事的現象非常嚴重,甚至有些人,開始挖空公司,中飽私囊。”
“我最近本來就在考慮,找一個既能立威又不至於失去人心的兩全法子解決這個事情。”
“剛好倪思偉撞上來了,那就讓他去當槍手吧!”
我似懂非懂。
父親笑一笑,問道:“芙蕖,你仔細想一想,如果你是倪思偉,你當了董事長,該做些什麽?”
我低頭想一想,道:“這惡魔,最終的目的肯定是想挖空四海。”
“一開始,他位置沒坐穩時,肯定兢兢業業,爭取你的全部信任。”
“接下來,便是拉攏高層,特別是一些有四海股份的老臣子,為以後搬空四海做準備。”
父親欣慰地點頭:“芙蕖,你經曆了這些事情,果然是成長了不少。”
“不錯,倪思偉確實會這樣做,他拉攏人心,就是為了和我對著幹!”
“為了短時間內拉攏人,他肯定要給出一些利益上的承諾。”
“而這些被利益收買的人,便是我日後要剪除掉的,四海的毒瘤!”
“可是爸爸,”我還是不放心。
“倪思偉居心不良,你就不擔心他會把四海搞垮?”
父親抿著嘴,眼裏有一絲寒光:“四海集團,還沒有那麽不堪一擊!”
“倪思偉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沒有半毛錢公司股份的打工仔,我和你媽媽,依然是四海最大的控股股東!”
“沈其鈞,你果然是個老狐狸!”我靠在父親肩頭,像小時候那樣,捏著父親的鼻子說道。
“沈芙蕖,你也不遑多讓,是個詭計多端的小狐狸。”父親反手捏住我的鼻子說道。
“老狐狸!”
“小狐狸!”
我們父女倆,鬧成一團。
“什麽老狐狸,小狐狸,統統給我出來吃飯!”出了一口惡氣的母親,站在書房門口叫道。
“小狐狸快點,母狐狸生氣了!”
“母狐狸生氣了,我好怕她用指甲抓我哦!”
……
我們一家人,吃了一頓其樂融融的晚飯。
晚飯後,我用家裏的座機,給謝承之和顏琳分別打去電話,通報了事情的後續。
剛剛放下電話,座機鈴聲大作。
是謝承之。
“芙蕖,快!”謝承之道。
“耳機在不在身邊?”
“我這邊負責監聽的人說,盧葉珍那塊安了竊聽器的手表,又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