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凶手
這起車禍，責任認定非常簡單。
大貨車司機李玉能，疲勞駕駛加超載，追尾前方的奔馳車，導致奔馳車上的駕駛員黃仁東當場死亡。
李玉能全責。
我趕到連山市交管局時，父親正好好地站在門口打電話。
他應該在通知黃仁東的親人以及律所同事。
我的父親沈其鈞，五十七歲，精神矍鑠，身形板正。
作為一個在商海沉浮了幾十年，創建了四海集團這樣的龐大商業帝國的人，他的手段，比我想象的老辣得多！
隻可惜黃仁東這個吃裏扒外，背信棄義的家夥這麽快就下線了。
我重生以來，還一次都沒有見過他呢！
我走上前，緊緊地擁抱父親。
“爸爸，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嚇死了！”
爸爸撫摸著我的頭發，輕聲說道：“芙蕖，沒想到倪思偉這麽快就出手了。”
“多虧了你的提醒，要不然，咱們父女，真就可能陰陽永隔了。”
我轉過頭看向屋內。
屋內的長凳上，坐著一個麵色蠟黃，頭發油膩的胖子，他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假意懺悔著。
這應該就是肇事司機李玉能，上一世，我親愛的父母，就是死在他的車輪下！
我衝進屋內，對著他髒兮兮的臉，用盡全身力氣，掄起膀子，扇了個大逼鬥。
這家夥，被我這一巴掌打懵了，停止了哭泣，張大嘴看著我。
對麵，正在錄口供的民警，見慣了這種場麵，頭也不抬，淡淡地提醒道：“家屬，請冷靜。”
我左右開弓，對著李玉能的臉“霹靂吧啦”打下去。
這是我上輩子就該打的巴掌，這一世，先給你！
你幫倪思偉作惡，你的苦，才剛剛開始！
父親跟著我衝進屋裏，拉住我，低聲問道：“芙蕖，你這是在幹啥？”
我的舉動，確實讓父親不解。
這家夥，幫了倪思偉的倒忙，咱們不是應該暗戳戳地感謝他嗎？
“我替我黃叔叔打他！”我義正詞嚴地說道。
“芙蕖！爸爸！”這個時候，倪思偉出現在門口。
此時的倪思偉，十分的狼狽，一身的泥汙，右手手肘部位，破了好大一條口子，滲著血珠。
看來倪思偉是剛才被我的車子逼得摔倒在地，來不及處理傷口，便著急忙慌地趕來了。
他的臉色，如同一輩子沒睡過覺的困死鬼一般慘白。
我注意到，他和屋內的李玉能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我迎上前，拉著倪思偉受傷的手，滿眼的心疼：“思偉，你沒事吧。”
“都是我不好，我那個時候……好擔心爸爸……”
倪思偉臉上的肌肉，**了一下，勉強笑了一笑道：“芙蕖，沒事的。”
他又轉向我父親，假裝關切地說道：“爸爸，你沒事就太好了。”
父親點點頭，拍拍倪思偉的肩膀道：“天意啊！天意讓我躲過這一劫！”
“思偉，你來了就好了！”
“芙蕖的媽媽，還在醫院呢！”
“交警隊這邊的事，就交給你了，一會兒黃律師那邊的人過來，你也幫忙接待下。”
“記住，大方點，他們提出的要求，盡量滿足！”
倪思偉認真地聽著，不時地點頭附和著。
父親交代完，拉著我，離開了交警隊。
路邊，父親的司機老周接到通知，已經開著一輛勞斯萊斯幻影等著了。
我和父親在車後座落座後，父親拉上了後座的隔板。
這個隔板，隔音效果極好，我和父親，即便是在後座大吵一架，老周也未必知道我們吵些什麽。
“芙蕖，這次，真是多虧了你！”父親拉著我的手說道。
“我真是低估了倪思偉！他居然如此迫不及待！”
“芙蕖，你是如何發現端倪的？”
我是如何發現的？
我總不可能告訴父親，我是死後重生吧？
我隻好不答話，將頭靠在父親肩膀，低聲地啜泣。
我的父親，最是溺愛我，從小便見不得我流眼淚，見我哭泣，趕緊將我摟在懷裏，輕聲安慰著。
“芙蕖，好了，別哭了，你不想說就不用說，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
父親摟著我肩膀的手，用力一握：“姓倪的這小子，我是不會放過他了！”
我抬起頭問道：“爸爸，剛才你為什麽把倪思偉單獨留在交警隊？”
“這不是正中他的下懷嗎？”
“我們要是審問李玉能，說不定能讓李玉能交代勾結倪思偉殺人的事實！”
父親輕輕一笑：“他們既然已經勾結好，肯定事先便知道這樣的後果。”
“我剛才問了交警，李玉能隻是疲勞駕駛，沒有飲酒，沒有逃逸，事發後主動聯係交警和120，認罪態度良好，就連你剛才打他幾十個大逼鬥，他也聲都不吭。”
“這樣，他最多就是交通肇事罪，頂天能判七年。”
“如果是預謀殺人，那就是無期。”
“你想想，李玉能會交代嗎？”
我緊咬著下唇。
李玉能可是上一世殺害父母的直接凶手，他怎麽可以就這樣坐七年牢就了事？
父親幫我撥開垂到臉上的頭發，溫柔地說道：“芙蕖啊，你不要急，對付區區倪思偉，爸爸有的是辦法。”
“隻是今天，我們先不要打草驚蛇。”
父親話鋒一轉，問道：“對了，芙蕖啊，今天怎麽和承之在一起？”
想起謝承之，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爸爸，我錯了，我現在才想通，當年承之的事，其實也是倪思偉搞的鬼！”
“他早就設下了局，拆散我和承之，他趁機上位。”
“都怪我任性，是我害了你們，害了承之！”
即便是到這時，我父親依然舍不得對我說一句重話。
他伸手拭去我臉上的淚水，道：“芙蕖，過去的都過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
“你倒是應該考慮一下離開倪思偉，你和他在一起，爸爸不放心你。”
“不！”我依然拒絕得斬釘截鐵。
“在將倪思偉和他身邊的惡魔送下地獄之前，我暫時不會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