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冰火兩重,噬骨錐心
江承將蘇瀾抱到車上,又求了胡嬌同行。蘇瀾這般沒人貼身照顧不行,他也不識別的女子。
蘇漪是在他的宅子養傷,但多半不會好好照顧蘇瀾,他不敢讓蘇瀾冒一絲風險。
胡嬌聽到江承的懇求愣住。
當初她在蘇家與人**,被江承看到,怕他多嘴說出去,她曾害過他。
那次是姑娘心善救了江承。
這江承出身低,人卻很驕傲,即便他做馬奴,也和他們這些真正的奴婢不一樣。
她從沒想過他會正眼瞧自己,更不敢想他會求她。
江承以為胡嬌不願,又道:“我可以給你錢,每日二兩銀子夠不夠?”
“不是。”胡嬌搖頭,“姑娘對我有大恩,我就是把命賠給她,也是應當。”
“我隻是沒想到你會求我,我是個不貞的女人,旁人都嫌我髒,我還害過你……”
江承垂眸,將蘇瀾掉落在外麵的手臂收回懷裏,好好抱著。
“你說的那些我都不在意,你肯為了她跟蹤歹人,又找到我,該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胡嬌心頭一震,跟著上了車。
上車後江承把蓋在蘇瀾頭上的外衫取掉,看到她滲血的頭皮,手腕上深刻的齒痕,還有唇邊的傷口。
江承看了心疼,喉頭艱澀,手緊握成拳。
他顫抖著拿出一方雪白的手帕,遞給胡嬌,低聲:“你幫她擦一擦。”
胡嬌倒了些清水在手帕上,輕輕擦拭蘇瀾唇邊血跡,蘇瀾痛得皺眉。
看到那潰爛的傷口,江承眼眶一下生紅,聲音也發著顫:“輕一些。”
胡嬌看了看他,沒說話。
蘇瀾臉頰緋紅,受了傷的唇更是嫣紅到泛著妖氣,她難耐地緊緊團住自己。
“阿舅……”
她呢喃著,聲音嬌嬌怯怯,像嬌豔的海棠花染了春氣,濃豔至極,**至極。
江承不敢再看她,側過頭,低聲詢問:“她這是怎麽了?”
胡嬌皺眉:“好像是中了**。”
江承心裏一咯噔,“那……如何是好?”
“先請個口風嚴的大夫看看吧,我看姑娘身上的傷也不輕,自己處理怕是不行。”
江承心焦,耳朵紅成一片。
胡嬌看了忍不住道:“姑娘是個好人,你別做他想。”
江承沒有回複,他心裏很亂。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是恨蘇瀾的,蘇漪說他看上蘇瀾時,他心中隻有諷刺。
可如今呢?
胡嬌也在提醒他。
他對蘇瀾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嗎?隨便是誰,一眼就能看出來?
江承心緒雜亂。
馬車到了他新租的宅子,自從蘇漪住進他家,他就沒回去睡過。
這處宅子在貧民巷,龍蛇混雜,又小又隱蔽,人一進來想找到都難。
他抱著蘇瀾下車,感受到她呼吸灼熱,垂首見她迷蒙著眼看他。
“阿舅,我難受。”她聲音沙啞帶著泣音,柔柔婉婉,讓人心疼。
江承緊了緊手臂,低聲安慰:“別怕,看了大夫就不難受了。”
這說話的聲氣柔和得能掐出水來,聽得胡嬌心驚肉跳。
心上人在懷,又是這般春情嬌豔,她真怕江承控製不住。
好在江承臉紅歸臉紅,做事的條理卻一絲不亂,去請了貧民巷最好的女醫。
“傷口已經處理好,但暖情香無解,又最磨女子,陰元不泄出藥性是消不掉的。”
胡嬌著急:“這可怎麽辦,姑娘還未嫁人,斷斷做不得那等事啊!”
江承更是急的來回踱步。
女醫笑看著江承:“那便提早成婚吧。”
“我們不是……”
“不用解釋,我懂。”女醫還是笑,“有情就行。”
說罷,施施然走了。
蘇瀾感覺自己在被火灼,但好歹還有理智,她咬牙道:“給我冷水。”
胡嬌急:“您這麽虛弱,受不住冷水的。”
“冷水來!”蘇瀾喘息著,她怕自己理智全失撐不住,“速去!”
江承隻得打來井水,然後退了出去,胡嬌扶著蘇瀾進浴桶。
深井之水即便在夏日也是寒涼,加之蘇瀾周身如火,進浴桶的一刻她就顫抖不止。
寒意像冰凍的毫針一樣,猛地刺入她的皮膚,疼得她忍不住痛哭。
冰火兩重,噬心錐骨。
身體已經麻木,頭腦卻越發清明。
她又疼又冷,偏偏身體深處還似有火在燒。
她控製不住想謝珩。
想到他,哭著也能熬。
“胡嬌,水還不夠冷,去打新的來……”她側頭艱難地說,“冰,我要冰。”
“姑娘,要不您給江承吧!他模樣生得好,斯文守禮,想來落難前出身也不差,重點他待您真心。”
“他能打理商行,身契也在您手上,您解了他的奴籍,將來必是夫妻和美。”
江承在門口聽到了這話。
轟!
有什麽東西在他腦子裏炸開,像是放了一場絢麗的煙火。
劈裏啪啦,絢爛至極!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門,腦子裏隻剩下一個聲音——夫妻和美。
和蘇瀾做夫妻?
和!蘇!瀾!
做!夫!妻!
他的臉燒燙得厲害,心跳也控製不住,慌亂的渾身發麻,想動一動,結果一頭撞上了門柱。
他絲毫覺不出疼。
腦海裏隻有一個振聾發聵的聲音——和蘇瀾做夫妻!
然後,他忽然笑了。
少年秀致,風清骨峻。
然後,他聽到蘇瀾的回答:“不要!”
“姑娘,您怎麽這麽倔呢?”
“我說了不要!”
蘇瀾吼完在冷水裏緊緊抱住自己,她有丈夫,有丈夫的!
“冰!取冰來!”
看著蘇瀾尚顯稚嫩,卻十分倔強的眉眼,是痛苦也掩不過的堅定。
要麽解,要麽死。
胡嬌忽然淚流滿麵。
她也被人用過情藥,第一次墮落,就是因為挨不住,沒有男人疏解的痛苦。
一次之後她便開始自暴自棄,左右已經髒了,一次和很多次也沒有區別。
她無比希望蘇瀾可以撐下去。
見蘇瀾麵色發青,嘴唇已泛烏,她跑出去對江承說:“去曲徑苑找毛文先,他常弄情藥,說不準有法子。”
江承還來不及難過,就片刻不敢停,心急火燎的趕去曲徑苑。
蘇瀾的神智已經開始恍惚。
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斷氣了,頭也愈發沉,眼前一片模糊。
她想阿舅。
想得心口連帶著胸腔都疼。
然後就真的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