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究竟是誰?
王守義見兄長麵色不對,上前掃了幾眼,怒道:“我去同他們對質!”
啪!
王閣老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王守義愣住。
“你還嫌不夠亂嗎!”
王閣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是臣治家無方,臣自請出閣,求聖上給臣幾分薄麵,家事就由臣自行處置吧。”
眾人驚詫。
誰人都沒想到王閣老會說這樣的話。
他四十二歲入閣,政績斐然,如果順利,次年他該任次輔之職。
待到張首輔致仕,便是內閣首輔,前途大好,他為何白白放棄?
蘇瀾更是吃驚。
逼到這個份兒上,王閣老竟還不肯退婚,他們惦記的東西簡直不得了,到底是什麽?
上一世,自己後來已做不成蘇漪的絆腳石,他們隻需殺了,就可以霸占阿母的嫁妝。
為何偏偏要扒皮換臉?
從前以為是蘇漪的攀比心作祟,現在想想,頂著一張死人臉又怎會痛快?
後來蘇漪要忍受換臉之痛,她和王景和的爭吵,也多半是因為她那張臉。
蘇瀾終於意識到,自己上一世的死不是那麽簡單的,自己的身份對某些人來說,很重要,所以才有了扒皮換臉。
蘇漪隻是一把刀,執刀人還在暗處。
就連王閣老這樣的權臣,都要聽命於他,他到底是誰?又在算計什麽?
她努力回想,想在兩世記憶裏找出一點蛛絲馬跡。最近,她關於上一世的記憶在逐漸模糊。
她開始想跟著蘇漪時,見過的權重之人,然後腦海中浮現一副場景。
朱牆琉璃瓦。
四方的院兒,四方的天兒。
蘇漪和王妙希在跪一人,那人是個女子,一身明黃宮裝,逆光而站。
她身姿高挑挺拔,發髻上簪著鳳簪,流蘇垂至肩膀,在陽光下瑩瑩泛光。
她閉上眼努力回憶,想記起那人的麵容,耳邊卻響起夢裏那聲,蘇清念回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太陽穴抽疼。
她按住頭,下意識去尋謝珩,對上他的眼,張了張唇,又把那聲阿舅吞了回去。
然後,天旋地轉。
她以為自己會摔倒,卻是落入一個懷抱,那懷抱有熟悉的沉木香……
謝珩感覺懷裏人周身滾燙,見她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唇卻泛著妖異的紅。
他心急要帶她離開。
“站住!這是在議政殿,謝院首將天子威嚴至於何處!”
王守義上前阻攔,被謝珩迎麵就是一腳,王守義被踹出數步,跌坐在地。
有宮人上前要攔,謝珩沉聲:“滾!”
那宮人嚇得一哆嗦,連忙滾了。
謝珩抱緊蘇瀾大步出了議政殿,身後的指責絲毫沒有放慢他的腳步。
馬車駛出皇宮,一路疾馳至聽風苑,謝珩抱了蘇瀾下車,藥老已經候在門口。
診治後,藥老捋了捋後腦勺兒那最後一點倔強,“沒事兒,有點風寒,給點退熱藥,明日就能好。”
“為何會暈倒?”
“情緒起伏太大,受了點驚嚇,精神又一直崩著,累了。”
謝珩皺眉。
“先讓她好好睡一覺,醒來後喝幾日五紅湯養養氣血,注意別受涼,免得落下腹痛。”
“我跟您說過她是鬼脈,魂與魄不平衡也不穩當,一受驚嚇會更明顯。”
“她這兩日許會發噩夢,您讓人多陪著些,待她身子幹淨了,老臣再給她針灸幾日。”
謝珩:“還沒有更穩妥的法子嗎?”
藥老搖頭:“暫且隻能靠針灸壓製,不過您也不要擔心。用不到驅邪針,不痛的。”
“藥十七還沒消息嗎?”
“昨日傳了信來,道醫薑尚住的無妄山上不去,影部已派人去支援,想來不日就有消息。”
謝珩抬手示意他退下,給蘇瀾蓋好被子,坐在床邊守著,看著她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禦風進來,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禦風用氣聲說:“三先生他們回來了。”
謝珩起身,示意逐星看好蘇瀾,隨著禦風去了書房。
張文定等人候在書房外麵,閑聊般說著今日議政殿的事,自然也就說到了蘇瀾身上。
幾個人壞心腸,故意沒提她是院首外甥女。
張文定聽了覺得很驚奇:“你們剛說的人是咱們院首?”
張文定心裏的謝珩,和世人傳的差不多,無悲無喜、不近女色。
能接近他的女子除了宋先生,還真沒別人,更何況還讓他動了火氣。
謝容與發脾氣多稀奇啊,讓張文定好奇死了,“你剛說的蘇姑娘在聽風苑?”
張文心點頭應了。
“我想去看看。”
張文心又點頭:“你去。”
“去就去,你以為我是你?我會怕?”
張文定神氣的轉身,見謝珩站在不遠處,頓時低眉順眼,“爺,您是幾時到的?”
“你問蘇姑娘是哪個的時候。”
“哈,怪早的嘞。”張文定尷尬笑笑,扯開話題,“禦史台那邊沒有一點動靜。”
張文心笑:“是沒有動的理由。王閣老不會去禦史台,今日給他的街鄰口供裏,兩戶禦史人家噴他。”
“呦!我的好二哥,不錯啊你。”張文定拍了拍張文心肩膀。
張文心看了眼謝珩,低聲說:“別誇我,是蘇姑娘捏住了王家大總管,那總管背地裏搞的。”
張文定更加好奇了。
能讓他家院首衝冠一怒為紅顏,還能讓王閣老在她手上討不到便宜的姑娘。
長什麽樣子?
三頭六臂?
還是夜叉羅刹?
謝珩見他興致勃勃,淡淡瞥了他一眼,進了書房,坐下喝茶。
張文定撞了撞張文心肩膀,小聲嘀咕:“剛才爺是看我呢?”
張文心不理他。
感覺這人在苗疆山溝溝裏待久了,回來就一副見啥都稀奇的樣子。
謝珩:“人找到了嗎?”
張文定笑說:“嗯,不過您也知道,劉伯恩他老奸巨猾的,費了不少功夫。”
張文心:“可有收獲?”
“有。”張文定收斂麵上笑意,嚴肅道,“我發現了他和京中人有書信往來,談論的多半是您。”
謝珩麵色一凝:“信都帶回來了嗎?”
“帶了。”
謝珩看信很認真,幾乎是逐字分析的。他嚴肅起來,旁人自然不敢出聲。
室內安靜,落針可聞。
將信件逐一看完後,謝珩往後靠在椅背上,臉色平靜。
“他和京中的那個人在研究我,研究監察院各部,甚至連玄甲衛和千機營都沒放過。”
若是普通人自然威脅不到監察院,但劉伯恩不同,他算半個神人。
為什麽說半個?
因為他有神的本事,卻沒有神的慈悲心懷。
若不是他窺探天機,受到天懲,天下怕是還得被他攪弄風雲,不得安寧。
思及此處,眾人神色俱是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