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夏有雨

第86章 “被愛的靈魂”

夜色已然降臨,何弘在酒店房間裏與女友煲電話粥。

“我知道啦寶寶,這次應該不會太忙。”

“害,老板才不是來工作的呢,他就是過來玩的。”

“嗯嗯,我也想你。”

……

何弘這次跟隨時越來到南城,自然是分得清主次的。

考察分公司以及親自跟進古安街項目是假,借著工作的名義來看老婆才是真。

明明可以直接說自己想來南城找老婆,他非得找了個蹩腳借口,說是要來考察項目。

何弘預定酒店的時候特意選了紀清竹所在的酒店,替時越訂了一間頂樓的豪華套房。

雖然他清楚地知道時越極大可能不會去住,但他作為助理自然是要做好本職內的工作。

結果確實和何弘預料的一樣。

時越甩開聒噪的梁淵後一頭鑽進了紀清竹所在的房間,再也沒出來過。

期間何弘在微信上給他發過一些明天的行程和工作安排。

左等右等,兩個小時過去了都沒得到回複。

但他哪裏敢催自己的老板。

萬一催了之後正巧打擾了他的好事,那自己豈不是……

與此同時,時越看著何弘發來的自己明天的工作安排表,柔聲詢問自己懷裏的女孩。

“小竹,你明天上午是不是沒通告?”

剛才一番孟浪,紀清竹整個人都疲憊不堪,懶散地窩在他懷中,耷拉著眼皮,懨懨欲睡。

她輕點頭,聲音含糊地回答:“對啊,明天上午應該是梁淵和若儀的戲份,他倆快殺青了。”

“你呢,明天什麽安排?要去考察古安街?”

說到這個,她精氣神都上來了些,語調高昂了許多,透著濃濃的揶揄之意。

時越無奈的輕笑,“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剛才看她落寞又委屈的神情,他心軟得不行,心髒深處像是被一雙大手狠捏了一把,揪心地疼。

哪裏還顧得上去深思這背後的情緒,急急忙忙去哄她。

但他似乎忘了,紀清竹本就是一名優秀的演員。

這種故作可憐狀博取同情與憐愛的戲碼,對她來講不過是信手拈來。

小姑娘頭埋在枕窩裏,肩膀若有似無地抖動著。

時越以為她在啜泣,誰知人家隻是在憋笑。

等到從時越的嘴裏把好聽話都聽夠了,她才轉過身來,笑得放肆。

“哎呀逗你的啦,我哪有那麽玻璃心啊。”

“我還不了解你呀,你怎麽可能不想我啊。你剛才那麽猛,是吧老公。”

……

時越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是他想歪了嗎??

她為什麽可以說得那樣直白??

紀清竹笑起來眼角彎彎的,眸子裏還蘊著濕漉漉的水汽,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頂著這樣一雙美目,說著那些玩笑似的話語。

此刻的她有多迷人,紀清竹本人不知道。

但時越實在是太清楚。

於是下一秒,他笑著,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炙熱滾燙的吻落下,紀清竹那點困意被盡數驅散。

考慮到她明天的拍攝,時越隱忍克製著,也不敢多鬧她。

隻是親了很久才放開她。

後來紀清竹靠在他懷裏睡著了。

時越長臂將手機撈到身邊,給何弘發了一條消息。

SY:【把明天上午的工作推了。】

至於為什麽要推掉,不用他明說,何弘自然也懂。

以前他總覺得自己老板一心撲在工作上,像是個24小時不停歇的機器人。

現在他完全沒有這種想法了。

戀愛腦的時越像極了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

時越在頂樓有一間豪華套房。

紀清竹睡醒後,他詢問過:“我在這兒會不會給你造成麻煩,畢竟這裏全是劇組的人,被看到的話……”

剛睡醒的女孩揉著惺忪睡眼,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笑話。

“你意思是你要跟我分房睡?”

時越悶笑,“倒也不是這麽個意思。”

“就是怕在這兒給你帶來困擾。”

紀清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跪坐在**,小幅度的移動至靜立在床邊的時越那兒。

她伸手環住時越的腰腹,聲音有些沙啞,但抵不住那點撒嬌的軟糯。

“幹嘛這麽說啊,你怎麽可能給我帶來困擾呀!”

“時越,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和顧慮呢。

就好像是清楚地知道某件寶物有多麽來之不易,所以在對待和欣賞它時也總是小心翼翼,生怕磕絆它。

緘默幾秒,時越磁性低沉的聲音懸在此刻靜謐空氣裏。

“因為有時候,好像因為過於喜歡,反而有了許多顧慮,太珍惜,所以想太多。”

紀清竹低聲笑了,澄澈眼眸被此刻的燈色映得燦亮。

“老公,那就謝謝你這麽喜歡我啦。”

隨著話音一起落下的,還有紀清竹湊近他臉頰的吻。

輕輕柔軟拂過他雙頰,像羽毛般的觸感。

時越眼角眉梢都舒展開,簇著柔和的光。

他滿是笑意地感歎紀清竹抓重點能力的優秀程度。

“小竹,我本就是這樣一個木訥又慢熱的人。但為了你,我願意變得熱烈一些。”

“你那麽明媚,理應得到最炙熱滾燙的愛意。”

紀清竹擁著他,靜靜地傾聽他講的話。

他那樣真誠又溫柔的流露,像是涓涓溪水一點一點滲透進心髒深處,叫她也忍不住努力回應。

“時越,你不用為了我改變。這份熱切的愛意,我願意給你。假如你是雪山尖上的冰,那我就當夏日裏最灼熱的陽光好了。”

末了,女孩還衝著他調皮的眨眨眼,她補充了一句話。

——“我總能將你融化的。”

酒店房間的燈光恒久地亮著,二人縮在這亮光最足的一角,被照得閃亮。

可時越想,被照亮的又何止是此刻的自己。

是他過去的八年,是他那段不見天日的暗戀。

他曾經偶然聽人討論起關於“靈魂”的話題。

大家殫精竭慮,探討什麽是有愛的靈魂,什麽是被愛的靈魂。

時越從未有過答案。

可是就在這一刻,在女孩不假思索的堅定語氣裏,他突然覺得,至少此刻的自己,已經擁有被愛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