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就這樣看一輩子4
第四百三十章 就這樣看一輩子4
“嗚嗚……”李小萌很聽話，屈建華說不準說話就不說，於是埋在他懷裏，壓抑的嗚咽著，纖弱的肩膀一抖一抖。
那隱忍的嗚咽聲聽得屈建華心都擰了起來。曾說過，此生不再讓李小萌到眼淚，即便偶有例外，也隻許是幸福的眼淚。
然到底，他還是失言了。
這個姿勢，屈建華無法為李小萌擦眼淚，隻能柔聲安慰，“乖，別哭了，哭不能讓我們停止下墜，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我現在做的，是護著你，而你要做的，便是護住我們的孩子。”屈建華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和平常無異。
可最後，聲音還是不由自主的變輕。
對，她和屈建華還有孩子。拚著他們當父母的受傷，也一定要保住肚子裏的孩子，那是她和屈建華的全部。
李小萌止住眼淚，自動找著能減輕震動的姿勢，與屈建華相擁著一路滑下。
到後麵，對麵胸膛的氣息越來越弱，李小萌心一下子慌了，顧不得遵照屈建華剛剛不準說話的叮囑，輕聲喚著屈建華的名字。
“建華，建華……”
沒有得到一丁點的回應，李小萌整個人都變得六神無主起來，加高了分貝顫著音繼續喚，甚至還用身體拱屈建華。
“屈建華，你醒醒，你千萬不要丟下我……”淒愴的聲音在幽深的山穀上空一遍遍徘徊，聽的人痛徹心扉。
甚至，連從天際掠過的鳥兒，也停止了歡快的鳴叫。整個山穀，除了李小萌的聲音，一片靜寂。
那種靜，就好像死亡來臨前的征兆，避無可避，連空中刮過的風，都是悲涼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一秒都是那麽的漫長，李小萌眼睜睜的看著，屈建華胸前雪白的衣衫，被身後的鮮血一寸寸浸染，變成刺目的紅，而無能為力。
這得流多少血，才能洶湧泛濫成這個模樣？
忽然，李小萌原本清澈的眸光，被滿目的紅替代，再接著，雙目一陣刺痛般的疼，仿佛被灼熱的火光烤過一般。
不知滾了多少圈，在得不到屈建華的回應之後，李小萌的表情變得麻木起來。她和屈建華，難道真的要葬身於這人跡罕至的山穀嗎？
忽然，感受不到震動的胸膛突然開始了顫動，李小萌眼睛瞬間睜大，欣喜若狂的叫了一嗓子，“建華，你還活著？”
許是覺得自己話說的不對，李小萌連忙呸了幾聲，“不，你會活著，我們，還有孩子都會活下來。”
全身每一處肌膚和骨頭都就疼痛傳遞到神經，屈建華忍得很辛苦，以至於最後，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就好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是一個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出來的困局。正在為難之際，一到火紅色的身影，出現在視線的盡頭。
她什麽也沒做，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他溫柔的笑，朝他伸出手，淺聲呼喚。一襲紅色衣衫，被風吹得鼓舞，似乎隨時會飛走一般。
那是嫁紗的紅，那個朝他低眉淺笑的女子，是他認定了一輩子的妻子，她的名字叫李小萌。
於是他拚盡全力，走出困局，隻為了追隨上李小萌的腳步。
屈建華眼睛微微掀開一條縫隙，透過縫隙能看到李小萌淚痕斑駁的臉，聽著她語無倫次的辯解，微微的咧開薄唇。
弧度很淺，很淺，卻是真的在笑，凝向李小萌的眸光，溫柔憐愛到了極致。
聲音虛弱，卻還是安慰李小萌，“乖，別怕，我哪有那麽容易就死掉。”
一年多的相處，雖然短暫，卻將他和李小萌緊密連接成一個整體，缺了誰，都是一個不完整的圓。
倘若可以，他願此生此世都和李小萌不要分開。可造化弄人，越是求什麽，老天就越是不願給你。
就好比此刻，他必須做出生死抉擇。
“別說死字，太不吉利了。”李小萌想去捂屈建華的唇，可接連不斷的顛簸感，讓她連這個平日裏做來倍加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耳旁是呼嘯的風聲，像極了嗚咽，聽的人心頭憂愁，久久不散。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李小萌和屈建華身體突然懸空，開始做自由落體運動，下墜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倍。
李小萌抽空往下看了眼，視野所及，隻看見一片茫茫的白，依稀有濃霧浮在上麵，而對於霧下，一無所知。
沒過多久，李小萌和屈建華身子摹的一沉，緊接著就被無邊無際的水包裹住。從高空墜下的衝力太大，之前一直沒動靜的肚子，因為這一摔，開始絞疼起來。
李小萌倒抽一口冷氣，瞬間咬緊了牙關。漸漸地，抵擋不住那股疼痛，意識漸漸變得而模糊。
昏迷過去前，依稀聽到，耳旁有極度虛弱的聲音傳來，斷斷續續，李小萌卻聽了個真切，“李小萌，我愛你。”
和屈建華在一起這麽久，從不曾聽見他說愛之類的話，猛一聽到，李小萌瞬間就明白了是為什麽。
屈建華，是意識到他自己很可能挺不過這一關，不想她留有遺憾，才會突然對她這麽說。這句平常情侶之間溫馨的對話，到了李小萌和屈建華這裏，卻莫名添了幾分悲傷的氣息。
“不，我不要聽，我永遠也不要聽。”李小萌想開口，然一張嘴，便是無數的水湧了進來，將她想說的話，通通堵了回去。
再之後，李小萌徹底失去意識，屈建華亦如此。
兩人墜落時，濺起大片大片水花，不過頃刻間的功夫，波浪滔滔的水麵，就又恢複了平靜。
從高空往下看，被層層水霧覆蓋住，饒是視力再好，也根本什麽都看不清，唯有屈建華和李小萌跌落的地方，有一縷縷紅向四處擴散。
細白的陽光灑了下來，穿透濃霧照到了水麵上，那豔豔的紅折射著眼光，將上方的霧都染了個紅。
乍一看，很美。可誰又知道，那份驚心動魄的美，是由人的鮮血造就的呢。
懸崖上，古老桃樹，桃枝上桃花綻放依舊，粉紅似火。太陽西斜，細白光線變成了橘色的柔和，打在數不清的桃花上，更給其添了幾分美豔。
從粗壯樹根上蔓延出無數細根，而其中一根，上麵掛了個人，那不是別人，正是被羅夢潔踹下懸崖的Eric。
隻是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胸膛正中一槍的緣故，上衣被鮮血染透，靠一個纖細樹根支撐的身影，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整整一宿，與李小萌與屈建華相關的人徹夜難眠，聚集在屈家老宅，眼睛熬的通紅仍不肯去休息。
因為擔憂和緊張，楊秀娟從得知兩人失蹤的消息情緒就一直陷入緊繃，麵上是毫不掩飾的焦急之色，期間一直握著李岸遠的手，似乎這樣就能緩解內心的擔憂。
其他人或坐或站，臉上是和楊秀娟如出一轍的表情，眸底盡是擔憂。
昨晚，陸銘本打算找屈建華商量下接下來對付徐熠塵的計劃，然到了屈建華家門口屋內卻漆黑一片，不見人的蹤影。
再打電話，李小萌和屈建華的手機都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陸銘向屈名辰詢問了兩人的行程，在得知隻有三人前往時，立即有了不好的預感，迅速報了警。
再接著，就和屈名辰立馬趕到了事發現場，看到地上一攤血，頓時覺得不妙。血跡順著懸崖邊滑落，極有可能說明，幾人……跌落懸崖。
下麵可是萬丈深淵，要是摔下去，存活的幾率--微乎其微。
因怕長輩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屈名辰與陸銘商量了下，隻對幾人說兩人失蹤，而沒說跌落懸崖。
饒是如此，兩家長輩們還是心焦不已，如坐針氈，隔幾分鍾就詢問他們有沒有結果。
氣氛沉靜而壓抑，沉重的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屈名辰從不抽煙，此刻也忍不住點燃了一支，叼在嘴裏。
屈建華和李小萌跌落懸崖而雙雙失蹤，他們比任何人都著急，但身為男兒，身為兩個家庭的支撐，他們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迫使自己保持冷靜。
期間，聽到懸崖邊微弱的呼救聲，屈名辰和陸銘就下了Eric，然而當將人救上來時，Eric因中槍失血過多立即陷入昏迷。
被送往醫院搶救，到現在還沒醒來，因而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
猜到李小萌與屈建華墜崖後，屈名辰和陸銘也派人到崖底探察過。然而，崖底環境的複雜遠比他們想象中的艱險。
滔滔不絕的江水順東流去，浪花很猛，再加上江邊鮮有人踏足，布滿了亂石。從那麽高摔下來，掉進水裏還有一絲生還的可能，要是摔落在石頭上，屈名辰和陸銘不敢想象後果是什麽。
忽然，手機鈴聲驟響，所有人打了一個激靈，眼含希冀巴巴的望著屈名辰手中的電話。
屈名辰緊張，遲遲沒有接通電話。他怕，怕警方給的結果，不是他們想要的。因為緊張，掌心滲出一層黏膩的汗水，險些沒握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