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情動
第091章 情動
箱子是古銅色的,上麵釘著一根根堅硬的鋼釘,正麵雕刻著喜慶的圖案,那一把把精致小鎖,沐雨棠非常熟悉,正是她送到雪塵樓的嫁妝箱子!
箱子前前後後的排開,占滿了半個小院,沐雨棠數了數,和她送去雪塵樓的箱數完全一致,不由得皺起眉頭:“風統領,這是怎麽回事?”
風無痕俯身抱拳,輕聲道:“這是蕭世子讓卑職送來的,沐姑娘準備將這些東西放在哪裏?卑職吩咐他們擺放整齊。”
沐雨棠聽聞他的話,眉頭皺的更緊:“箱子裏的東西是我拿給蕭世子抵債的,他怎麽讓你們送了回來?”
“這……卑職不知!”風無痕搖搖頭,眸子裏疑惑重重,沐大小姐大大方方的送嫁妝到雪塵樓,蕭世子自自然然的收下不過半月,居然吩咐他們悄悄的送回來,他真不明白自己主子在想什麽。
蕭清宇的藥丸堪稱絕版,沐雨棠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買回同樣的救命藥,有這些價值六千三百萬的物品在他身邊,也是一種保障,他突然間全部給她送回來了,難道是出了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
想到蕭清宇蒼白的沒有血色的俊顏,沐雨棠心裏突然浮現很不好的預感,沉聲道:“風統領,蕭世子現在在什麽地方?”
蕭清宇能給雪衣衛下命令,絕對醒過來了,極有可能已經不在延王府。
“卑職們起程時,世子在雪塵樓!”風無痕話音未落,沐雨棠已轉過身,大步向外走去。
風無痕眼眸沉了沉:“沐姑娘,這些箱子放在哪裏?”
“你們隨便找個空房間放吧!”沐雨棠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迅如急風的出了二門,沒看到風無痕意味深長的目光,也沒聽到安墨楓幽怨的呼喚。
夜幕降臨,夢遙書院安然、寧靜,雪塵樓裏亮著夜明珠,暖暖的光傾灑一室靜溢、溫馨,室內靜悄悄的,一桌一椅一景一致皆熟悉,唯獨不見了那名熟悉的人。
“蕭世子去哪裏了?”沐雨棠打開書房窗子,詢問守在門口的雪衣衛。
雪衣衛俯身抱拳:“回沐姑娘,卑職不知!”
沐雨棠輕輕蹙眉:“那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雪衣衛搖搖頭,冷冽的麵容毫無表情:“沒有!”
沐雨棠皺著眉頭坐到了椅子上,仰望那輪懸在黑色夜空裏的彎月,蕭清宇不喜在別處過夜,可他怎麽這麽晚了還沒回來?
床頭桌上的白色沙漏一滴滴下落,輕微的沙沙聲就如一曲優質的催眠曲催人入眠,沐雨棠不知不覺得慢慢合上了眼瞼,迷迷糊糊中,鼻尖聞到了熟悉的淡淡青蓮香,耳邊響著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沐雨棠迷蒙的頭腦瞬間清醒,猛然睜開了眼睛:“蕭世子!”
觸目所及空蕩蕩一片,不見那人身影,壁槽裏的夜明珠靜靜照著,陣陣微風吹過,溫馨且孤獨。
蕭清宇沒有回來,剛才不過是她的錯覺,沐雨棠心裏十分落寞,清冷的眼瞳黯淡無光,輕歎一聲,直起的身體頹然後倒,後背並沒有撞到堅實的椅背,而是深陷到一片溫暖、柔軟裏。
沐雨棠一怔,這才發現,她沒有坐在堅硬的椅子上,而是躺在蕭清宇柔軟舒適的雕花大**,身上蓋著薄薄的錦被,不冷不熱的很貼心。
兩扇窗子關起大半,隻留些許縫隙通風,是蕭清宇休息時的習慣,沐雨棠眼瞳裏浮現一絲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喜色,蕭清宇真的回來了,她沒有做夢。
掀開被子,下了床,她急急忙忙的奔向門外,高聲呼喚:“蕭世子,蕭世子……”
微閉的房門打開,一道修長的身形迎麵走了進來:“雨棠,你怎麽了?”
英俊的容顏如妖如月,墨玉般的眼瞳裏凝著濃濃的關切,墨錦般的長發徐徐披散在身後,慵懶隨意中更添幾分魅惑與神秘,他是青龍國少有的人中之龍,卻不是她要找的人!
沐雨棠眸子裏閃過一絲失望,輕聲道:“安世子,你看到蕭世子了嗎?”
安墨楓望著她希冀的眼神,眸光微微黯淡,輕聲道:“蕭清宇有事,離開了夢遙書院……”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沐雨棠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蕭清宇離開了,怎麽都沒人告訴她?她怎麽說也是蕭清宇的弟子,有權知道師傅的去向啊。
“兩三個時辰前了,就是雪衣衛送你那些箱子時他下的命令,我也是來到夢遙書院才知道……”安墨楓低聲說著,心裏很是鬱悶,蕭清宇隻是有事離開了書院,又不是出了什麽驚天大事,雨棠怎麽這麽大反應?
沐雨棠緊緊皺起眉頭,心情鬱悶:“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安墨楓搖搖頭:“他沒說!”
蕭清宇身為夢遙書院掌權人,主下命令和決斷,具體事項都由安墨楓和蕭天燁主管,兩人一文一武,將整個書院打理的井井有條,隻要不出什麽難以決斷的大事,蕭清宇想在外麵呆多久都可以。
蕭清宇身體不好,住在雪塵樓,與其說是避世,不如說靜心養病更確切些,多年來他閉門不出,怎麽突然間想到外出了?還走的無聲無息,神神秘秘,如果不是雪衣衛送來了他的親筆信涵,他和蕭天燁都不知道他離開了。
沐雨棠看著安墨楓疑惑的目光,知道他沒有說謊,心情非常失落,蕭清宇已經離開好幾個時辰了,剛才……不是他,沉著眼瞼,低低的問道:“剛才是安世子……嗯……扶我休息的嗎?”
“我進了學院,就被蕭天燁拉去小樓商議事情,剛剛商量完過來,你在這裏睡著了?”安墨楓漫不經心的望向黑色夜空,卻被驚的怔了怔,他先討論事情,又急著來見雨棠,沒注意時間,沒想到已經到醜時了,確實該休息了。
沐雨棠一怔,雪衣衛沒上二樓,安墨楓剛到,天色已晚,別人也不會來這裏,抱她到**休息的一定是蕭清宇,他還沒有走遠!
沐雨棠嘴角彎起,徑直越過安墨楓,身形如風的跑出了雪塵樓。
安墨楓望著她急速遠去的背影,不解的皺了皺眉:“雨棠,你去哪裏?”
“去找蕭清宇!”沐雨棠高聲回答,清靈的聲音甚是輕快,蕭清宇離的不遠,她跑快些,肯定能追上他。
沐雨棠纖細的身影在諾大的夢遙書院裏顯得那麽微不足道,黑色的天幕重重籠罩,險些將她融入其中,安墨楓目光黯淡,蕭清宇已經走了,她怎麽可能找得到。
深更半夜的,她獨自一人在街上亂逛,他可不放心,距離天亮也沒幾個時辰了,他就舍命陪君子吧:“雨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找人!”
大街上空蕩蕩的,沐雨棠、安墨楓找了半天,也沒看到幾個人影,更別提蕭清宇了。
東方天空升起火紅的太陽時,沐雨棠沉著眼瞼,掩去眸中的失落,前往祁王府,鎮國侯府詢問,得到的答案皆是:蕭清宇沒回來!
溫泉山莊,近郊別院,凡是蕭清宇有可能去的地方,她都找了一遍,卻沒有發現蕭清宇的絲毫蹤跡,一夜之間,他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從來沒有過他這個人一樣。
沐雨棠天天尋找,跑遍了京城附近大大小小的地方,卻沒發現他半分影蹤,望著無邊無際的天空,她希冀的眼瞳漸漸黯淡、迷茫,蕭清宇究竟會去哪裏?
夜深人靜時,沐雨棠總感覺有人在她身邊細心嗬護,睜開眼睛,卻隻看到一室的空曠,偶爾會看到笨笨趴在床頭桌上,睜著溜圓的眼睛看她,喵喵的叫,聲音幽怨,聽的人心酸!
沐雨棠摸摸它的小腦袋,眸子裏浮現一抹無奈的笑,你也在想蕭清宇,可我們不知道他在哪裏。
多日尋人未果,沐雨棠覺得蕭清宇可能已經不在京城了,也不在天天往外跑,安墨楓安心的去小樓處理夢遙學院的瑣事,她則住在雪塵樓,坐在蕭清宇的椅子上,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想著蕭清宇可能會到了哪裏。
在她身後,一團雪白的笨笨跳上跳下,蹦左蹦右的極是歡快,突然,它不知碰到了哪裏,隻聽‘砰’的一聲,一大堆書籍,字畫劈裏啪啦的砸了下來,將它重重的砸到了底下。
“喵!”笨笨的叫聲悲傷且微弱,小身體用力的拱啊拱,拱啊拱,就是拱不出來。
沐雨棠轉過身,望著半地狼藉,無奈的歎了口氣,走過去,蹲下來,拿開一本本書籍,將笨笨解救出來。
笨笨小小的身體被砸的很疼,雪白的毛也有些亂蓬,低嗚著看向沐雨棠,可憐兮兮的目光,讓人不忍狠心責怪。
沐雨棠敲敲它的小腦袋,訓斥道:“以後看清楚了再蹦,如果再敢把這裏弄亂,罰你一天不許吃飯!”
“喵!”闖了禍,沒被罰,笨笨眼睛一亮,也顧不得疼痛了,朝著沐雨棠笑的那叫一個諂媚。
沐雨棠無語望天,這隻笨笨貓,闖了禍及時認錯,態度還良好的讓你不得不寬大處理,真不知道蕭清宇怎麽養的。
捋順笨笨的白毛,沐雨棠將它放在了軟墊上,小心翼翼的整理那半地狼藉,這裏的書籍,字畫,都是蕭清宇最喜歡的,絕不能損壞了。
素手拿起書本,卻見一頁紙頁從中飄落,紙頁折疊的很整齊,隱約可見上麵寫的似乎不是詩句。
夾在詩集裏的紙,不寫詩,會寫什麽?
她疑惑不解的打開紙頁,望著那橫橫豎豎的勾勾線線,眼瞳猛然一凝,這是……建屋的圖紙!
古代建屋圖紙與現代的有所不同,沐雨棠在沐振那裏看了好多張,一眼就能認出這是一張小院的圖紙,並且,這小院隻有客廳,主室,兩間偏房,一間廚房,都沒有牆和大門,就像是建在山間的林中小屋。
沐雨棠在祁王府,鎮國侯府的各大別院裏沒找到蕭清宇,也曾著仔細查探過山林間的小屋們,那裏要麽是空蕩蕩的沒住人,要麽是住的陌生人,沒找到任何與蕭清宇有關的東西。
圖紙上的墨跡還算鮮亮,是最近這段時間才構畫的,小屋前後左右還畫了綠樹和流水,想來應該是那地方原來什麽樹、水,需要建造出樹和水,也就是說,蕭清宇將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弄成了林中的模樣。
難怪她找了這麽久都沒找到人,蕭清宇不喜歡住現成的房屋,喜歡自己構建環境。
“笨笨,多謝了!”沐雨棠開心的揉了揉笨笨的小腦袋,在它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拿著圖紙奔出了雪塵樓,如果她的猜測沒錯,這次一定能找到蕭清宇。
大樹參天,綠樹成蔭最具詩情畫意,小屋附近的樹不能種植而是直接移過來,小屋距離大樹林不遠,屋前的水流需要從有水的地方牽引,它距離小溪或湖泊不遠,具備這些特點的地方,不難尋找。
沐雨棠拿著圖紙,比對著上麵的環境,悠悠的走過一片片樹林,來到一座小屋前,小屋是青竹建造,清幽雅致,與圖紙上的一般無二,院落裏放有一張圓形石桌,旁邊圍著四張石凳,和雪塵樓前的桌椅有些相似。
“請問,有人嗎?”沐雨棠不確實自己有沒有找對地方,沒有貿然入內,站在不遠處,輕聲詢問!
屋內靜悄悄的,回答她的除了寂靜,還是寂靜。
沒人在嗎?沐雨棠挑挑眉,款款走到屋前,輕輕敲了敲門,不想,那門沒鎖,她一敲,門格吱一聲開了,清新的竹香撲麵而來,令人心曠神怡,她仔細望了望,確定裏麵沒人,方才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書房,新新舊舊的書籍擺滿了書架,沐雨棠大致看了看,天文,地理,醫藥,各式各樣都有,她在雪塵樓見多了這類書,沒有太大興趣,漫不經心的打量別處,窗前擺著一張書桌,上麵放著戒尺和筆墨紙硯。
一張畫卷平鋪在最上麵,畫麵上,一名身穿天藍色湘裙的年輕女子站在瓊花樹下,粉色的瓊花瓣飄飄落下,細細碎碎灑了她一身,女子明媚的笑容,細致的眉眼,沐雨棠格外熟悉,仔細凝望片刻,雪眸猛然眯了起來,這是……她!
沐雨棠顫抖著小手拿起畫卷,那流暢的筆畫,飄逸的畫風,赫然出自蕭清宇之手,一筆一畫那麽認真,那麽仔細,就像傾注了全部的感情,畫的惟妙惟肖,傳真傳神。
“叮當!”輕微的聲響驚醒了震驚中的沐雨棠,畫上有東西壓著,她拿起了畫,東西滾落了,別人壓書畫都拿戒尺或硯台,蕭清宇拿什麽壓的?
她低頭,看到了一支小巧的梅花發簪,瞳孔猛然縮緊,梅花發簪本是一對,她初探夢遙書院後,有一隻不見了,她以為是不小心丟了,也沒在意,沒想到竟是被蕭清宇撿到了,還一直隨身帶著,留到了現在。
平靜的心弦突然被什麽輕輕撥動,沐雨棠清冷的眸子裏隱有水霧朦朧,放下畫卷,跑出了竹屋,墨跡是新的,還沒幹,蕭清宇絕對就在附近,沒有走遠!
“蕭清宇……蕭清宇……”沐雨棠奔跑在綠樹間,高聲呼喚,重重樹木阻擋,她的聲音傳不了多遠,她依然不停的呼喚著,左顧右盼,沒注意到路上橫生的枝枝根根,腳下一絆,纖細的身體徑直倒向地麵。
沒有預想的疼痛,她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鼻尖聞到了淡淡青蓮香,頭頂上方響起熟悉的聲音:“怎麽這麽不小心!”
清潤的聲音透著愛憐與無奈,沐雨棠身體一顫,抬頭看他,雪衣翩翩,俊美的容顏比天上的驕陽還要耀眼,黑曜石般的眼瞳裏浮現關切與擔憂,正是祁王世子蕭清宇。
再次看到他完好無損的站在她麵前,沐雨棠心裏居然悶悶的,莫名的想要流淚,想到她這些天的瘋狂尋找,她心中很是憤怒,揮舞著雙臂用力拍打蕭清宇,狠狠瞪著他,怒道:“你怎麽獨自一人跑到這裏來了?”
胸口,胳膊傳來陣陣鈍痛,蕭清宇望著美眸噴火,張牙舞爪對他狠狠拍打的沐雨棠,眸子裏閃過一絲錯愕,不還手,也不阻止,隻輕聲解釋:“我受了傷,又中了毒,病情較重,這裏山清水秀,適合養病,我就住了下來!”
“那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沐雨棠咬牙切齒的說著,加重了拍打的力道,讓他一聲不吭,讓他悄悄走掉,讓他不和她聯係,好幾次夜深人靜時,她都不敢猜測,他是不是被蛇咬的傷重不治身亡了……
她內疚,痛苦,急急忙忙的擔心、找人,人家卻在這山明水清的竹屋裏彈琴畫畫,怡然自得,真是氣死她了!
鈍痛一陣比一陣激烈,都快要麻木了,沐雨棠還不依不饒的狠狠拍打,蕭清宇望著她憤怒的小臉,輕聲道:“我已經交待過天燁和墨楓,他們沒告訴你我平安無事嗎?”
“你又不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急著離開,幹嘛讓別人傳話,你就不能親自和我說一聲?”她這個能自由進出雪塵樓的弟子,要從別人口中知道自己師傅的情形,他這做師傅的,也太沒將她這弟子放在眼裏了。
蕭清宇聽了沐雨棠憤怒的原由,眸子裏浮現不易察覺的笑意,強勁有力的雙臂輕輕環住了她的小腰:“對不起!”
清潤的嗓音如琴弦撥動,優美動聽,兩人麵對麵的緊靠在一起,隔著薄薄的衣服,沐雨棠能感覺到蕭清宇的體溫,暖暖的,體貼人心。
她眸子裏不知怎的,突然盈滿了淚水,狠狠拍打蕭清宇幾下,她抱著他精壯的腰,臉貼在他懷裏,厲聲警告:“如果以後有事離開,不許再瞞著我!”
蕭清宇嘴角彎起一抹清淺的笑,收緊雙臂將她緊擁在懷裏,宣誓般鄭重的道:“不會再瞞著你了,無論我去哪裏,都會帶你一起。”
“這還差不多!”沐雨棠的聲音低低的,悶悶的,還帶著些許未散的氣憤。
蕭清宇低頭看她,美麗的小臉有些憔悴,眼圈微紅,長長的睫毛上掛著兩滴淚珠,晶瑩剔透,映的她越發明媚動人,他慢慢俯下身,薄唇輕輕印在她眼瞼上。
沐雨棠驀然驚醒,發現她和蕭清宇相擁著緊抱在一起,眼前浮現她剛才的所作所為,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她主動親近,擁抱蕭清宇,難道她喜歡上蕭清宇了?
蕭清宇望著她震驚、錯愕,神色變幻的小臉,眸底閃掠清笑,她還沒有弄清自己的心思,他就幫她明白明白,性感的薄唇輕觸她櫻紅的唇,呼吸相通,親密靠近。
水潤的觸感自唇瓣傳來,就像一股電流直擊心髒,沐雨棠隻覺轟的一聲,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怔怔的看著蕭清宇的眼睛。
蕭清宇眸子裏浮現清淺的笑,雙臂驀然收緊,準備輕吻懷中可人,不想一道熟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清宇,沐姑娘!”
沐雨棠猛然驚醒,伸手推開了蕭清宇,蹬蹬蹬的後退兩步,與他拉開距離,快速整理自己的衣衫,發髻,美麗的臉頰隱隱染了一層胭脂色。
沐雨棠能找到蕭清宇,別人出現在這裏也不奇怪,但好事被打斷,換誰心情都不會好,蕭清宇皺起眉頭,冷冷看向來人:“三皇子有事?”
來人正是蕭天淩,他一襲青衣修長優雅,頭戴玉冠,卓而不凡,望著蕭清宇深邃的眼瞳,以及沐雨棠小臉上暈出的嫣紅,目光沉了沉,微笑道:“我來給沐姑娘送貼子?”
沐雨棠一怔,抬頭看他:“什麽貼子勞煩三皇子親自相送?”
蕭天淩微微一笑,高深莫測:“選妃貼!”
沐雨棠即將及笄,正是古人所謂的青春大好年華,無論皇室裏的哪位男子選妃,她確實都夠資格參加了,不過,她可沒有和他們扯上關係的念頭:“誰選妃?”
“太子、我,七弟!”蕭天淩見沐雨棠漫不經心的敷衍他,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太子、皇子選妃都由皇宮內侍下發貼子,蕭天淩這身份高貴的三皇子,居然親自給她送貼子,事情不尋常,這貼子,她還是不接的好:
“太子妃,三皇子妃,七皇子妃都必須是身份高貴的世家嫡女,我已經離開了沐國公府,不再是貴族千金,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身份低微,沒資格進宮參宴的,三皇子的貼子送錯人了!”
沐雨棠拒絕的不留餘地,蕭天淩也不氣惱,看著她,淡淡道:“你是蕭清宇的弟子,僅憑這一點兒,你就有資格參加選妃宴!”
“既然三皇子知道雨棠是我的人,就應該明白,想要她參加選妃宴,必要經過我的同意!”蕭清宇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卻帶著迫人的氣勢,讓人呼吸一窒。
蕭天淩墨色的瞳孔猛然縮緊,隨即又恢複正常,輕笑道:“不知蕭世子的意思是?”
蕭清宇目光深邃,聲音淡淡:“我的弟子,不需要站在宴會裏被人挑來挑去!”
蕭清宇,青龍國第一世子,手握夢遙書院,笑談間掌握小半個朝堂,他有傲的資本,有傲的能力,他的弟子是獨一無二的,確實不需要被人挑來挑去,不過,他能力再強大,也越不過皇權。
“沐姑娘的名字已經上了內務府的選妃冊子,她去不去,隻怕由不得蕭世子做主!”
蕭清宇看著蕭天淩微笑的俊美,目光深邃,聲音淡淡:“隻是一個名字而已,隨時都能抹掉!”
蕭天淩微笑,內務府名冊上的名字隻是備選,被選中的很少,涮下的最多,蕭清宇確實有能力劃去沐雨棠的名字,隻是,他不想沐雨棠被涮下。
沐雨棠聽聞蕭清宇的話,嘴角揚起一抹淺笑,他的決定很合她意,蕭天淩多天前弄丟了一夢千年的碎片,她將他踹進了河裏,兩人算是結了仇,蕭天淩她進宮參加選妃宴,肯定另有目的,她可不想被人算計:
“太子妃,三皇子妃,七皇子妃不過三人,京城多的是名門千金,我進宮參宴也是做別人陪襯,就不去湊那份熱鬧了。”
蕭天淩初次見蕭清宇,沐雨棠同仇敵愾,聯手對外,將他駁的無話可說,他眸子裏閃過一抹厲色,隨即又消失無蹤,微笑道:“若在平時,蕭世子劃去沐姑娘的名字確實沒什麽,但我一個時辰前得知,內務府擬好名單時,父皇已經看過,著重勾勒了沐姑娘的名字,如果沐姑娘不去參宴,可是欺君之罪!”
沐雨棠的麵色瞬間黑了下來,皇帝目理萬機,選妃之事交由內務府處理,名單完全確定後才有可能會翻一翻,怎會在初擬名單時就看了,還特意勾出了她的名字,一定是有人做手腳!
蕭天淩望著沐雨棠眸子裏的冰冷寒芒,溫和的眸子裏浮現一抹無奈:“沐姑娘,這件事情與我無關,我也是剛剛知道……”
沐雨棠冷哼,名單上那麽一大堆人,若是無人提醒,皇帝怎會注意到她?她進宮次數有限,都不認識幾名宮裏人,更別提與他們結怨,誰會算計她?
麵前這位青龍國三皇子蕭天淩,與她卻是有著不少的矛盾,除了他,她還真想不出誰會算計她。
蕭清宇沉吟片刻,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道流光,冷冷下了逐客令:“貼子送到,三皇子可以請回了!”轉身,輕擁著沐雨棠的肩膀,優雅前行,目光溫柔似水:“站的時間太久,你也累了,回去休息!”
沐雨棠的心思都在選妃宴上,蕭清宇擁她,她就自自然然的隨他往前走,淡淡青蓮香將她重重包圍,她輕輕皺了皺眉頭:
京城那麽多優秀千金,隻選三人,她未必會入選,但她的名字被皇帝著重勾選,是個不祥的預兆,她一定要想個辦法,把這件事情攪黃了!
蕭天淩站在綠樹間,看蕭清宇擁著沐雨棠走遠,雪衣與天藍色湘裙相得益彰,就如恩愛情侶,般配的讓人羨慕,他犀利的眸子漸漸凝了起來。
太子、皇子選妃是大事,一經宣布,轟動朝野,入選的貴族千金們無不梳妝打扮,定製首飾,衣衫,爭取在宴會光彩照人,出色入選。
沐雲嘉也在入選之列,她沒有像貴族千金們那麽興高采烈,而是坐在鏡子前,緊撫著小臉上那道猙獰疤痕,傷心流淚:她是京城第一美女啊,臉上居然留了這麽一道醜陋的疤痕,她都不能出門見人,還怎麽參加宴會!
她不稀罕做什麽太子妃,皇子妃,但她喜歡蕭世子,這樣的一張臉,怎麽見蕭世子啊?
沐雲嘉一雙美眸盈盈欲泣,越看鏡子裏的自己越醜,撕心裂肺的大叫一聲,抓起桌子上的銅鏡狠狠扔到了地上,摔的粉碎,她柔弱的身軀也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她沒有如花容顏了,現在的這張臉,她自己看了都討厭,蕭世子也一定會厭惡的。
一道柔美的聲音突然響在門口:“二小姐這是怎麽了?”
沐雲嘉抬頭,看到韓嫣然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她細膩、順滑的美麗小臉,明媚璀璨的笑容,都深深的刺痛了沐雲嘉的眼,她咬牙切齒的厲聲怒喝:“韓嫣然,誰讓你進我房間的?”
韓嫣然望著她噴火的美眸,猙獰的疤痕,心中滿是幸災樂禍的嘲諷,麵上卻是無奈的道:“我知道二小姐臉上留了疤,心生同情,想告訴二小姐恢複容貌的方法,既然二小姐不想聽,那就算了。”
沐雲嘉心中一動,她看過好多大夫,都說她臉上的疤痕再也清除不掉,韓嫣然真能讓她恢複容貌?
疑惑的目光看到韓嫣然嫋嫋婷婷的轉身向外走,心急美貌的她也顧不得懷疑了,急聲道:“你說說看是什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