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秦府質問
白白滑滑的麵條疊在碗中,最上麵還臥著一個荷包蛋,獨屬於麵條的香氣不斷湧入鼻翼。
秦春月咽了口唾沫,在正屋裏坐下。
秦冬雪過來給爹爹端飯,一眼瞧見秦春月,驚喜地睜大眼:“春月姐姐回來了!”
秦春月勉強笑了笑,嗯了一聲:“我回來看看,一會兒就走了。”
秦冬雪戀戀不舍:“春月姐姐,我好想你呀!”
自從大房分了家,連帶著好幾個姐妹都被分出去了。
秦家大院如今隻有秦秋煙和年紀小的秦秋可。
秦秋可膽子小,日日在屋裏也不跟她玩。她隻能跟著娘時不時地出去撿柴喂雞。偶爾幾次去隔壁找小芝和小梅,她們都在幫家裏幹活,竟然還要出去挖野菜,根本沒有時間陪她玩,笑容都少了很多。
秦春月摸摸她的頭,溫柔地說:“幾個月不見,小雪你又長高了。我帶回了一些荷包,分給大家,都是我自己閑來無事繡的,到時候你喜歡哪個盡管挑。”
秦冬雪頓時高興起來:“謝謝春月姐姐!”
她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碗裏的荷包蛋用筷子夾起來,放進秦春月碗裏。
“姐姐,這個蛋給你吃。”
秦春月一怔,冷了一夜的心重新變得暖洋洋起來。
蘇梨的手藝一如既往,下個麵條也比普通的館子好吃十倍,香得恨不能把舌頭都吞下去。
秦老根吃了一碗,意猶未盡,伸著脖子看別人碗裏的,疑惑地說道:“我怎麽覺得我這飯量越來越大了呢?鍋裏還有麵沒呀?”
田桂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有麵湯!”
秦老根也不介意,笑嗬嗬地就去盛麵湯了。
“麵湯也好,麵湯也香!”
他正捧著碗喝湯,秦見湖就找上了他。
“爹。”神色有些忐忑又帶著期待。
秦老根不明所以,微微皺起眉頭,“說。”
“爹,我有個事兒想跟您商量。”
秦老根暗自琢磨著,緩緩開口:“什麽事兒啊。”
秦見湖搓了搓手,緊張地說:“我在飯館幹了這麽久,也琢磨出很多東西。我想著咱也開個飯館吧,肯定能賺錢。”
他早早就有這個想法,昨晚更是想了一夜,才終於決定提出來試試。
不管爹娘是否同意,至少他問過了。
要是不同意,那也沒辦法。
秦老根剛要開口,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秦見江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秦見江滿臉急切,大聲說道:“爹,我那魚塘挖好了,現在就差買魚苗的銀子了。您可得幫幫我。”
“什麽魚塘?”秦老根被他弄蒙了。
啥玩意兒?
咋的一大清早,個個都不讓他安生?
說的一個比一個讓他聽不懂?
秦見江深呼吸一口氣。
“是這樣的爹,我打算自己做個小生意,挖魚塘養魚,但是買魚苗需要花銀子,我們手頭上銀子不太夠用了,能不能跟您借一點?我以後賺了錢一定還給你!”
秦老根心頭一涼。
賺了錢還給他,那要是不賺錢呢?
要是賠錢了呢?
那就不還了?
他不由好好將大兒子審視了一番。
秦見江以為他不信,豎起三根手指頭,“爹,我保證,賺了錢立馬給您送來!”
就差發毒誓了。
秦老根覺得很稀奇。
這大兒子在家時是個悶葫蘆,向來不吱聲,分了家倒是有點兒上進心了。
就是可惜,這上進心一聽就不靠譜。
養魚?
真要那麽好養,還用得著兒子去?他這個當爹的早就養了!
“你們兄弟倆倒是來的巧,一個說要開飯館兒,一個說要挖魚塘,別的不提,全是要花銀子的,家裏就這麽點兒銀子,真給你們霍霍了,大家都喝西北風不成?我可沒那麽多銀子讓你們扔!”
秦老根看看秦見湖,又看看秦見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真當人人都是老四?
還是人人都有阿梨那樣的好運氣?
況且人家老四和阿梨時憑一己之力帶飛全家,他們這帶飛肯定不用想了,別拖垮全家,他就謝天謝地燒高香了。
秦見湖見狀,有些著急,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爹,開飯館肯定比養魚靠譜啊。我在飯館那麽多年,也知道怎麽幹。”
秦見江不服氣,眉頭緊鎖:“養魚怎麽就不靠譜了?等魚養好了,那能賺不少錢呢。”
“大哥,飯館每天都有客人,隻要開得好,那是穩賺不賠的買賣。”秦見湖冷靜反駁道。
他隻聽柴氏說大房要做生意,沒想到竟然還要借錢,和他趕到一起去了。
這門生意,怕是要涼了。
“哼,你那飯館得花多少銀子?還不一定能成呢。我的魚塘已經挖好了,就差魚苗,花不了多少銀子就能有回報。”秦見江不甘示弱,眼神中透露出倔強。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
秦老根看著麵前爭得麵紅耳赤的秦見湖和秦見江,眉頭緊緊皺起,臉色越發嚴肅。
他抬起手,微微往下壓了壓,示意兩人安靜下來。
“老二啊,你說想開飯館,這想法是不錯,可你也不想想,家裏剛蓋完屋子沒多久,這花費了不少銀子。而且開飯館哪是那麽容易的事兒?得租鋪子、買食材、雇人手,這一樁樁一件件,哪樣不要銀子?家裏哪還有那麽多閑錢給你折騰?”
秦老根語重心長地說道,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
秦見湖一聽,急忙辯解道:“爹,我在飯館幹了這麽久,我知道怎麽經營,肯定能把飯館開好,隻要飯館開起來了,那就能賺錢,以後家裏的日子也能過得更好啊。”
秦老根搖了搖頭,神色凝重:“你光想著賺錢,萬一賠錢呢?賠了錢怎麽辦?臨安府,盛豐縣,一共有多少家飯館兒你數過沒有?多少是新開的,多少倒下的,多少背後是大老板富貴人家有權有勢的?不小心沾染上什麽,招惹了誰,到時候家裏可就得跟著你一起受苦。”
不是自己不願意相信這些兒子,實在是,他左看右看,這些兒子都沒有老四那樣的好本事啊。
不成!
絕對不成!
這時,秦見江忍不住插嘴道:“爹,那我呢?我那魚塘都挖好了,就差買魚苗的銀子。養魚可比開飯館簡單多了,隻要把魚苗放進去,等魚長大了就能賣錢,最多不過幾個月而已!”
秦老根轉頭看向秦見江,臉色依舊嚴肅:“老大,你也別覺得養魚就容易。這養魚也是有學問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養得好。萬一魚出了什麽問題,你這投入的銀子不就都打水漂了?”
秦見江不服氣地說道,雙手握拳:“爹,我都打聽好了,養魚就那麽簡單,不然湖裏的魚怎麽長大的?肯定能成。”
秦老根氣不打一處來。
他怎麽生了這麽一個榆木疙瘩?
真是氣死他了!
莫非,能教懂他們道理的,不是自己,而是南牆?
他幽幽一歎:“你們兩個啊,都隻想著自己的事兒,光看到賺錢的一麵,卻不想想這其中的利害。家裏現在的情況你們也清楚,哪有那麽多銀子給你們去冒險?”
秦見湖和秦見江對視一眼,都有些不甘心。
秦見湖再次開口道,眼神中充滿期待:“爹,那您就不能幫我們想想辦法嗎?我們也是為了家裏好啊。”
秦老根堅定地搖了搖頭:“我誰也不幫。你們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想辦法籌錢。要是沒本事,就老老實實種地幹活。家裏經不起你們這麽折騰。”
說完,秦老根背著手,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留下秦見湖和秦見江站在原地,滿臉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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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在孫府門口等了幾日,卻始終未能見到孫老夫人。
起初她很有耐心,直到今兒再去時,孫府門戶大開,下人們進進出出抬著一箱箱行李放上馬車。
元氏心中一咯噔,趕緊從馬車上跳下去尋到人問。
“小哥,貴府這是要幹什麽?搬走嗎?”
小廝朝她揚起笑容。
“是啊,我們老夫人和小公子要先一步去京城安置了,這些都是行李!”
看他要走,元氏又拉住他,往他手裏塞了一塊銀子,“麻煩小哥,能不能幫忙通報孫老夫人一聲,就說秦同知的夫人求見。”
小廝收下了銀子,卻道:“秦夫人,不是小人不幫您,而是我們老夫人,一大早就帶著小公子先行出發去京城了,這些行李啊,都是後頭的,所以您還是請回吧。”
元氏:“……”
她暗自咬牙。
小崽子,那你收我銀子幹什麽?!
元氏心中焦慮不已,思來想去,想到了蘇梨拿出的孫府令牌。
元氏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再這樣幹等下去,於是決定先回秦府。
秦正興正在書房和幾個同僚議事,商議的事兒正是知府大人升遷喜事。
“知府大人要升遷去京城,日後可是見不到了……”
“正是正是,說起來,還真有些不舍……”
秦正興目露鄙視。
這些客套的話,在場之人,幾個真的會相信的?
底下話鋒一轉,“也不知道誰會代替知府大人,掌管臨安府……”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秦大人了……”
“可是我聽說,上頭要從別處調任一位大人……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哦?你從何聽說的?”秦正興漫不經心問,仿佛根本不在意。
“哈哈,都是些小道兒消息。”那人端著茶掩飾,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了秦正興不快,“秦大人不必放在心上,這知府之位,下官瞧著,非您莫屬呢。”
……
“夫君,我在孫府等了幾日,都未能見到孫老夫人。”元氏簡直一肚子氣。
秦正興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方才聽到的‘上頭要從別處調任一位大人’。
“見不到就算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他道。
元氏吐出一口濁氣,腦子裏靈光一現,忽然轉頭。
“對了,你還記得老三家那個四兒媳嗎,就是養了隻貓抓傷咱們雅雅的蘇梨。我去孫府碰上她了,她手裏竟然有孫老夫人給的令牌。”
秦正興聽後,同樣震驚不已。
他微微皺起眉頭,滿臉疑惑,語氣中帶著輕蔑:“這怎麽可能?那秦老根一家不過是鄉野村夫,怎麽會和孫老夫人有什麽交情?”
“我也覺得奇怪,可那令牌確實是孫府的無疑,她還拿著進去了,說不定他們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關係呢。”
秦正興沉思片刻,說道:“此事不可小覷,得趕緊告訴爹娘。”
秦正興和元氏來到了秦老夫人和秦老爺子的住處,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秦老夫人和秦老爺子聽後,驚訝萬分。
秦老夫人身著華服,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疑惑:“這秦老根一家竟有如此能耐?能和孫老夫人攀上關係?”
秦老爺子慢吞吞道:“攀上就攀上,多一個關係總比不多好。”
秦老夫人一臉無語。
“真像你說的這麽好,那讓你三兒子來,幫一幫正興不就是了。”
秦正興說道:“爹、娘,不如你們以自己的名義下貼,命秦管家去喊三弟夫婦前來,當麵問個清楚。”
秦老夫人點了點頭:“也好,就這麽辦。”
很快,秦管家帶著帖子來到了秦家大院。
秦老根和田桂蘭接到帖子,心中疑惑不解。
秦老根皮膚黝黑,滿臉困惑:“這秦府怎麽突然下貼讓我們去?”
田桂蘭也一臉茫然,“不知道啊,咱最近也沒得罪他們啊。”
要不是掛念著老六,她現在對孫府可是敬而遠之的。
“是不是爹娘想咱們了?”秦老根不切實際問。
田桂蘭:“……”
可別想,一想準沒好事兒!
雖然心中疑惑,但秦老根和田桂蘭還是決定前往秦府。
來到秦府後,二人被帶到秦老夫人和秦老爺子麵前。
秦老夫人看著二人,開門見山地問道:“聽說你們家有人有孫府的令牌?這是怎麽回事?”
秦老根和田桂蘭對視一眼,皆是一臉懵懂。
秦老根撓了撓頭,說道:“什麽孫府令牌?我們沒見過啊。”
秦老夫人:“別裝傻了,你們家肯定有人和孫老夫人有交情,不然怎麽會有孫府的令牌?”
“爹娘,我們真的不知道啊。我們就是普通人,哪有什麽交情啊。”
秦老爺子耐著性子:“你們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們家哪個孩子在外麵結識了孫老夫人?”
田桂蘭:“……”
她忽然有了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