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京城中官
“昊哥哥,能在府城人氣旺盛之地算計,必不簡單。”
“不管如何算計,硬實力有其上限。”
魏昊感應著狗子在地道中穿梭,很快就到了城外。
整條地道的規模不小,尤其是在北陽府這種水鄉修建地道,必然是大型工程,恐怕還是前朝甚至更久遠時期的遺存。
隻是現在被人用來當做偷玩的秘密通道。
當然,也不可能真的隻是用來偷玩,一個總捕頭,不搞點夾帶私貨,過得下去?
前陣子物資匱乏,張德隻需要從城外搞點米麵糧油,就能大賺一筆。
“前方莊子就是‘畫皮小築’。”
魏昊運氣於目,掃視了一番,便見這莊子也的確還行,就是布局跟“丹青房”一樣,整個一大陰宅,棺材正堂擺,陪葬在兩廂,前庭是墓碑,後院是墳塚。
落地之後,魏昊見附近有村落痕跡,頓時猜測,之前應該也是曾經有過人跡,時間久遠了,便煙消雲散。
察覺到一處有神光,是個破舊的土地廟在巨大的香樟樹下,魏昊上前喊道:“土地何在?”
“小神在此,小神在此……”
本地的土地公也是老態龍鍾,拄著一根桃木杖,戴著一頂偃月幘,身上穿戴並不寒酸。
“我是五峰魏昊,請問土地公,那‘畫皮小築’,怎的如此陰氣十足?”
“魏君子有所不知啊,以往本府的賤籍之人,死了之後,大多拉到此處,那‘畫皮小築’正堂,以前是‘義莊’。不知怎的,半年前有人盤下此處,說是要在府城附近布置物業,就是這屋舍排列有些蹊蹺,雖然富麗堂皇、極盡精巧,但卻是照著陰宅來修的。”
“可知是何人?”
“那人身負寶光,有遮蔽窺探之能。小神隻能知道是個女子,夏邑口音,再看她左右簇擁頗有排場,想必非富即貴。”
“‘畫皮小築’之中,可有謀財害命的跡象?”
“小神瞧不出來,隻是前朝在此當差的‘陸地夜叉’,曾經來過,它有眉間眼,能勾魂奪魄,乃是陰司的勾當。”
“‘陸地夜叉’?”
魏昊想起了徐望闕跟他說的三種夜叉,不承想這裏居然有了第二種。
“我聽說府城隍麾下大將,新來的牛將軍要嫁妹,在此可有甚麽動作?”
“倒是來了一些迎親的,不過未見轎子,都是高頭大馬。有五匹,乃是五色神駿。黑白紅黃青,各有一色。”
“噢?”
五匹馬,正好對應五個鬼夫,一正四副。
“那就是這裏了。”
魏昊點了點頭,對土地公道,“多謝相助,事後必有香火奉上。”
“多謝魏君子……”
土地公連忙行禮,他在此已經許多辰光,久不食人間煙火,嘴裏都快淡出鳥來,聽得魏昊所言,頓時大喜。
有魏昊的隻言片語,他這裏多了不敢說,每月有個一次香火就行。
求長生是沒念想的,攢點家當傳下去,也就行了。
魏昊告別土地公之後,徑直去了“畫皮小築”,園子外麵有護衛,見魏昊大剌刺上前,立刻喝道:“哪裏來的糙漢,瞎了你的眼,不看看這是什麽地……哎喲!!”
啪!
魏昊上去一耳光,甩出千牛刀:“把人都叫出來!千牛衛司仗使世襲左千戶辦事——”
“千、千牛衛——”
兩個看門的護衛頓時連滾帶爬往裏麵稟報,魏昊邁步進入,見屋簷門頭多的是小鬼爬來爬去,走廊的梁柱上,更是纏繞了無數女鬼頭發,池塘中水鬼張望,假山中魂靈晃**,整個園子雖說豪華富貴,卻也是死氣沉沉。
魏昊進場之後:“所有大小鬼聽令,都到前庭集合!違令者斬!”
“是、是、是……”
“好漢莫怒,我等這就來。”
一時間,整個大陰宅都熱鬧起來,原本還有幾個小鬼要溜走,聽到魏昊的話,都是硬著頭皮又轉身回來,老老實實地去了前庭報道。
不是不想跑,實在是魏昊渾身氣血醞釀,隨時要爆發,它們就是長了三條腿,也敵不過魏昊一次爆發。
氣血如烈焰,小鬼魂飛魄散就是一息之間的事情。
賭運氣賭命,沒必要。
而且這種程度的氣血,北陽府隻有一個人,妖魔鬼怪皆是心知肚明。
凡人之間可以裝傻充愣,因為管凡人的是王法,但妖魔鬼怪跟魏昊裝傻充愣是沒用的,管它們的不是王法,是人間公道和天理。
“所有‘畫皮小築’的妖怪精靈,也都上前等候盤查!”
“是!”
“魏老爺,我等這就現身,這就現身……”
吱吱唧唧的叫聲不絕於耳,有耗子、黃鼬、老鴰之類,都是恭恭敬敬,不敢鬆懈。
而這一通熱鬧,可真是嚇到了不少人。
有些客人正在享受服務呢,陡然一個激靈,身上的美人兒變成了一條細長冰冷的竹葉青;又或者陪酒的姑娘前一刻還嬌滴滴各種風情,下一刻已然是頂著個蓬鬆尾巴,一溜煙兒鑽了出去……
這光景,嚇得多少男人下半輩子不舉且先不提,此時此刻,暈厥過去的不在少數。
前庭聚集著一堆妖魔鬼怪,之前通稟的護衛也已經領著人前來,那些在此做事的仆役,陡然看到前庭的場麵,當時就嚇暈過去一大半。
好些人當時雙腿發軟尿了褲子。
唯有領頭的幾個,卻是一副坦然模樣。
魏昊見狀,便看向那人:“這裏的勾當,是誰主使的?”
“魏舉人,你可知道這是誰的產……”
啪!
隔空一個耳光,魏昊目光冷冷地盯著對方:“我問你答,不然死。”
“你、你竟敢打我——”
捂著臉,那聲音極為尖利,全然不是個男人,也不是個女人,是個不男不女的閹人。
啪!!
又是一個耳光,同時魏昊手指一勾,劍囊中飛出一道光芒,下一刻,咻的一聲,那閹人的耳朵切了一隻下來。
“我的耳朵——”
慘叫聲傳來,周圍妖魔鬼怪都是噤若寒蟬、不敢動彈。
“是誰主使的?”
“我不能說,我說了便會死……”
那閹人捂著血流如注的傷口,渾身顫抖地說道,“魏舉人當知道天下有諸多禁製,封口不過是其中之一……”
“那就換個問題,陳孟男他們幾個何在?”
“肉身還在這裏。”
閹人連忙指了個方向,“靈堂中擺有魂燈,肉身還未損毀……”
“為何不直接殺了?”
“直接殺了就會被勾司人帶走。”
“原來如此。”
魏昊點了點頭,又問,“我要追回陳孟男的魂魄,該去哪兒?”
“鳩茲東山,那裏是剛修的大墓,他們的魂魄,會被圈禁在大墓中,待婚禮結束之後,肉身就會運過去安葬。”
“很好,你的回答讓我很滿意。”
閹人一聽大喜,心中暗忖著隻要留得性命,到時候春闈隻要姓魏的敢去京城,就整死他。
“就留你全屍吧。”
“嗯?”
嗤!
忽然又是一枚飛刀閃出,將地上的耳朵戳了起來,然後戳回了原處,接著將閹人的腦袋整個洞穿。
咚!
屍體往前一趴,血流如注,再無動靜。
“千牛衛司仗使世襲左千戶魏昊在此,閹豎勾結妖邪,殘害北陽府生員陳孟男等人,證據確鑿,先斬後奏!”
“泮中官!泮中官死啦——”
“魏老爺、魏老爺,泮中官可是宮中的老人啊……”
魏昊懶得理會,“不服就去上報。”
然後朝著一處燈火通明的房屋走去,推門而入,魏昊控製了周身氣流,使得人雖入內,卻不見風氣。
屋內擺著五具棺材,棺材周圍擺了一圈油燈,棺材是打開的,魏昊一一看過,正當中最豪華的棺木,躺著的正是陳孟男。
隻見他披紅掛彩的,全然就是個新郎官模樣。
口中含玉,麵色紅潤,倒也的確沒死。
屋內各種紙馬紙人,都是時刻準備著。
“‘陸地夜叉’何在?”
“小、小的見過魏老爺。”
隻見有個青麵獠牙夜叉,眉心多了一隻眼睛,腦袋宛若山丘,手長過膝,腳長兩尺,走路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見了魏昊,這“陸地夜叉”當時就跪了下來,它修為並不低,有兩千年的修為。
可“陸地夜叉”顯然也是知道魏昊厲害的,妖王隨便吃的主,它豈敢放肆。
“你放心,你定住了他們的肉身,這也算是功,不過迷魂一事,你作何解釋?”
“魏老爺!小的眉間眼可沒有定他們的魂靈啊,魏老爺明察。勾魂的是別的,小的瞧不真切,隻見有幾條尾巴;原本小的見這幾個人身上都有福氣,就不敢出手,故而就找了個借口,說是不想搶功,這就推脫了去。”
“我看你身上沒有血腥氣,姑且信了。”
“多謝魏老爺,多謝魏老爺……”
夜叉趕緊磕頭,又道,“魏老爺,小的不知道您跟這幾個有舊,若是知曉,天雷逼著幹小的也不敢啊。魏老爺,您要是想救人,還是趕緊去鳩茲東山,這光景已經擺下了宴席,到時候場麵起來,牛將軍為了顏麵,也斷不可能中止。府內雖沒有人是魏老爺的對手,可若是躲去陰司操辦,魏老爺想要追去,那就不容易了啊。”
“那就勞煩你再辛苦一下,看護好這五人肉身。”
說著,魏昊摸出來兩錠金元寶,“些許辛苦費,勿要推辭,都是他們家裏給的錢財,破財消災,你且拿著,心安理得。”
夜叉有些不敢,怕魏昊詐它,但一想,魏大象好像給錢這事兒沒得挑,於是硬著頭皮眼睛放光道:“魏老爺,那……那……小的就、就愧領了。”
“應該的,倘若護不住的時候,你等一等,勾司人來了,就跟他們說是我說的,這些人命不該絕。”
“是是是,魏老爺放心,小的一定盡力護持魂燈不滅,倘若過了時辰,小的便把魂燈滅了,讓陰司的人過來再拖延一陣。”
“好,多謝!”
魏昊抱拳行禮,知道這“陸地夜叉”的操作的確無可挑剔,過了時辰,婚禮一開始,那就難搞了。
但魂燈提前一滅,這就算是人死,人死就會驚動陰司,勾司人一來,這事兒就不是冥婚那麽簡單,而是地府的正常辦事流程。
魏昊跟本地的陰司多有交情,拖一拖時辰,天亮之前把事兒辦妥,那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