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俠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夕角異能

爆竹聲聲辭舊歲。

除夕夜一場熱鬧,過了子時,已然是新年初一。

五小鬼終於散去,再也沒有了蹤影,累倦了的孩子們也終於消停了下來,集中在魏昊家中睡覺。

畢竟也怕萬一還有變故。

持戒骷髏大將跟魏昊聊到了天明,這才返回枯骨山,叮囑了魏昊小心之後,便又沒入枯骨山中。

初一的第一縷陽光出現時,五峰縣縣令王守愚帶著人馬再度出現,不過看到巨大的怪獸屍骸之後,他倒是沒有犯蠢,跑去爭搶功勞什麽。而是組織人手,查看災情,功勞先放一旁,苦勞可以先撈起來。

又點了師爺去請厚生司的人,關鍵時候,賑災就得看銀子。

一通忙碌,王守愚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魏昊:“大象,這妖魔,正月裏應該不會出來了吧?”

“縣尊,這世上哪兒有那麽多妖魔,放心吧。”

“呃……”

王守愚自然不信,他見了“夕獸之子”的屍骸有些害怕,繞到魏昊一旁,眼珠子一轉,小聲道:“大象,本官忝為五峰縣令,知健兒降妖除魔而不賞,實在是不稱職。少待返回衙署,本官自會命人勒石立碑,銘刻除夕故事。”

“縣尊放心,恁大的妖怪都死了,小妖小怪自然不會冒出來。殺雞駭猴,效果好得很。”

“哈,也是、也是……”

連連點頭,但王守愚本著小心無大錯的心思,打算過一會兒回了衙門,勒石立碑的事情還是得搞起來,然後魏家灣的兩個村口,都豎起牌坊。

別人都是貢士牌坊,鮮有舉人牌坊的,但這個舉人不一般啊,“赤俠舉人”降妖除魔庇護一方,夠資格不說,還更特殊。

有人一看舉人也好意思立牌坊,定會嘲弄蹊蹺,等走近一看,才會心悅誠服。

他王守愚在上麵留個名兒,沾沾光,也算是美談啊。

尤其是王守愚篤定魏昊定能“春闈”大放異彩,搞不好還是明算科的狀元榜眼探花,到時候自己再讓人豎牌坊,又能蹭一下。

橫豎都是縣衙的錢,又不是自己掏錢,何樂而不為?

於是王守愚打著哈哈,留下兵丁衙役們幫忙收拾魏家灣的廢墟,自個兒告了個辭,立刻返轉縣城,找來了能工巧匠,準備正月裏就設計幾套方案出來。

飛簷鬥拱就算了,“赤俠舉人”威名赫赫,一根木頭都不要用,直接石頭。

原本工匠們都是叫苦不迭,好好的新年,居然還要加班幹活,真是……太棒了!

沒辦法,大老爺給錢爽快啊。

小工三兩半,大工五兩,記錄在冊匠人都是十兩起步。

掐指一算,忙個十天半個月就行了,還有除妖人這種實力強橫的從旁幫忙,這錢不賺,不是傻了麽。

魏昊自是不知道那麽多花活兒,他正忙著整理夕少君的血肉頭角。

給夕少君一通按摩之後,神獸之子的血肉堆滿了冰麵,冬天有一個好,不怕肉突然就壞了。

雖說是被魏昊打得跌落境界,但也是地仙神獸的底子,不處理一下,普通人吃了,當場暴斃。

好在有白妹妹在,這些夕肉都是做了處理,之後風幹一下,吃個幾年不成問題。

至於夕少君骨骼頭角,魏昊則是琢磨著打造兵器。

尤其是那個角,有冰封冰凍異能,煉製之後,肯定是個神兵利器。

咣!咣!咣!

青木河之畔,魏昊帶著狗子鍛造“夕角”。

魏氏天工造物法比較特殊,加工溫度比較高,上去就是一通白色帶藍的火焰,捶得“夕角”火星四射。

狗子拿夕少君頭骨當火爐,自己則是朝著其中吐火。

一人一狗,於是正月初一就開始了打鐵作業。

“君子,這‘夕角’可真是不簡單,捶它居然會降溫。”

“畢竟是自帶的天賦神通,其中隻要還遺存能量,就會繼續施展威力。我們隻需要耗光最後一點能量就行。”

打鐵並不需要急切,狗子很有節奏地噴火,堪稱是狗形風箱。

魏昊則是成了無情的打鐵機器,夕角在一次次鍛打錘煉之下,終於釋放出來的寒冰越來越微弱。

當再無寒冰冷氣冒出來之後,整個夕角都變得透明。

“差不多了。”

魏昊運轉氣血,包裹著不再躍動異能的夕角,然後就察覺到兩個很微妙的特性,一是能夠感應到“掌中都城”中那些徹底蟄伏下來的小夕獸;二是這夕角原來除了冰封冰凍的異能,竟然還有一種能力。

很微弱,但還是有。

這夕角竟然能遲滯外物,哪怕隻是一瞬間,但也的確有。

狗子口吐焰火的時候,魏昊控製夕角,就發現狗子的焰火突然一瞬間減緩了熊熊燃燒。

雖然是一眨眼的工夫,之後依然是熊熊烈焰,但魏昊卻是大喜過望:“小汪,這夕少君真是個心善的,知道我們缺少好寶貝,特意給咱們送了一個過來。”

“君子又有發現?”

“你加大火力試試。”

“會不會過頭?這夕角可是已經不再釋放冰凍冷氣。”

“你試試就知道了,加大火力。”

“好嘞!”

狗子張嘴一吐,能夠點燃法力的焰火,直接噴塗到夕角上。

然而火柱快要接觸夕角的一瞬間,竟然明顯地看到了火柱的遲滯,它就像是做了個慢動作,沒有以原本的速度衝擊。

狗子看到之後,立刻閉嘴,然後大驚:“好險!這‘夕獸之子’原來還藏了一手!”

“不,它自己應該也不知道,這應該是夕獸隱藏在血脈中的天賦本能。隻是夕少君成為五萬載地仙之後,再沒有認真審視過自己的資質。我們常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知道自己的缺點和優點,是同樣很難的。比如夕少君,它的對敵利器,其實就在身上,它卻不知道,這就是典型的不知己。”

魏昊說罷,回想起“上古夕皇”的眼神,“難怪‘上古夕皇’會在意,恐怕不是擔心夕少君這個兒子,而是擔心血脈神通被人收去。”

“想想也是,‘年歲夕’三神獸,其實都跟時光有關,有這樣的神通,倒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施展定身法之類的法術,不也差不多?”

“我不修法術,根本不懼,怎麽定我的身?倒是這種天賦神通,頗有玄妙,我猜測可能暗合某種規則,而‘年歲夕’三神獸興許能借用一下。就像我‘背負眾望’,論起來,也是借用了規則。人們在那個時刻,極其強烈地想要求生,它們弱小的個體做不到,但集合願力托付給我,於是就出現了‘眾望加身’的偉力。”

魏昊想了想,對狗子道,“夕角,或許也是這種情況。畢竟‘除夕’的傳說,已經曆經無數個時代,夕角借用時光、傳說中蘊含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

“那會不會有人顛倒時空,逆轉光陰?”狗子舉一反三,發現了這種可能。

“或許能,但肯定沒那麽容易。再者,或許即便能改變,改變的也是神獸自己的時間。世間有多少個生靈,就有多少自己的時間,說不定,會有無數個世界,無數個你我呢?”

“唔……”

狗子抬起狗爪撓了撓頭,“要是我能穿梭時間,我一定要乖巧一些,免得挨打,然後第一時間來五峰縣找君子你。”

“令尊對你這麽嚴苛的嗎?”

魏昊一愣,狗子的親爹是拿退休工資的邊軍猛犬,而且應該頗有靈氣,否則也不會有汪摘星這樣的兒子。

“那老狗下嘴無輕重,但有懈怠,便是咬住後頸狂甩……”

提起這個,狗子下意識就哆嗦了一下,狗生無常,狗生無常啊。

“老狗……”

這稱呼要說也沒什麽問題,但從汪摘星嘴裏說出來,總感覺多少帶著點仇。

待夕角徹底冷卻之後,逐漸縮小到了兩丈大小。

握著已經完全透明的夕角,魏昊愛不釋手:“這剛好就是個長矛,分量也夠,很是趁手。”

掂了掂,分量居然是浮動的。

氣血充盈其中,分量直線攀升;單純隻是握持,約莫兩千斤上下。

單手持矛,朝前一戳,角尖頓時綻放一道寒芒,冰雪瞬間釋放。

“好寶貝,不過還能修改修改。”

魏昊很是歡喜,打算將這夕角一截為二,一丈八拿來當作馬槊,剩下的二尺,將它跟祖傳寶刀一起煉了,如此長短兵器,也都有了,免得每次看到對麵有長兵器,還得把寶刀旋上。

一直忙到了夜裏,等到吃飯的時候,忽然見城隍廟來了一支車馬。

魏昊見是城隍出行的儀仗,便知道是秦文弱到了。

正打算上前寒暄,卻見秦文弱在馬車上連連招手,卻不說話。

魏昊知道有事情,於是上前等車。

見車門關上了,秦文弱這才急急忙忙說道:“昨天晚上發生了大事!”

“‘上古夕皇’的兒子夕少君,已經伏誅。”

“不是這個,不是這個……”秦文弱此時額頭上竟然詭異地出現了汗珠,“昨夜我原本在黃泉劃船往五峰縣趕,結果黃泉突然起了風波,這風波的方向,便是‘大野澤’。當時有幾十個城隍,都看得真切,本該前來地府的陰魂,居然被人用手段掠去,我當時便知道,這‘大野澤’的生死簿,肯定除了問題!”

“‘七萬二千’的枉死鬼?!”

“正是!原本地府也不管陽間的事情,但有賞善罰惡,也是跟陽間願力有關,可還是要看人間君臣的意思。橫豎陰間就是收攏亡魂就是。”

秦文弱接著道,“但這次的問題,便在於‘七萬二千’枉死鬼,居然被人劫走,我也不敢打探,有兩個城隍仗義執言,居然被人殺了。我思來想去,還是找你商量,地府隻怕出了大問題,那新來的五閻王,肯定有問題!”

“等等!‘大野澤’已經死了人?!”

魏昊忽然反應過來,之前已經知道“大野澤”被人勾了七萬二千枉死之人,但是魏昊並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這種變故,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大年夜?!

“縮地成寸……現身五峰……水猿大聖……”

再想到自己跟“大野地仙”有過節,如此串起來,魏昊突然覺得,會不會是水猿大聖的“地魂化身”,跑去收了“大野澤”的七萬二千枉死之人,得手之後,立刻殺來五峰縣,畢竟時間很充裕,有縮地成寸之能。

隻不過被持戒骷髏大將給阻攔住了。

“秦公,你跑來告知我,沒人知道吧?”

“我都不敢劃船,專門帶著儀仗出行,就是怕被人盯上。”

秦文弱也不是傻的,他生前有堵決口的膽量,那是有信心堵住;現在擺明了陰間苗頭不對,他要是還不顧一切跑去尋釁,落一個魂飛魄散都算好的。

“還請秦公之後就在城隍廟不要亂走,這次禍害,怕是水猿大聖,單打獨鬥,不是它的對手,一定要保重自身,不要輕易犯險。”

連連提醒叮囑,秦文弱應下之後,這才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