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群龍無首，吉
“休要感慨！！”
“你的戰鬥結束了嗎？”
“這裏，終究還是地獄！”
伴隨著咆哮聲，泗水龍王的怒喝，讓魏昊迅速從感慨中回過神來。
雙方的氣勢都在攀升，真正的戰鬥，終究才要開始。
唯有大毅力者，才更加明白大毅力者需要的磨練。
想要鎮壓一方地獄，那麽，就要拿出鎮壓一方的實力來。
“嗬嗬哈哈哈哈……”
魏昊狂笑起來，“你的實力，可有生前十分之一？”
“百不存一！”
“很可惜，但是，我依然會全力以赴！”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震動，劇烈的震動。
圍繞著“陽氏島”，三千裏“死水”掀起重重巨浪，那是海嘯，那是地震，那是猛烈的台風！
雙方已經將“雜魚”都清理得一幹二淨，接下來的戰鬥，便是雙方。
“什麽？真要打？！為什麽？！”
戰艦中，群龍不解。
但不解是無用的，前路怎麽走，較量一番，贏家說了算！
炮口，迅速轉向，瞄準了泗水龍王的巨大屍骸。
轟隆——
一次齊射，龍炎匯聚，傾斜千裏。
無數的龍靈盤旋，但是想要擊中泗水龍王，似乎並沒有那麽簡單。
古怪的壁障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防護盾，龍氣為核心，庇護著泗水龍王。
龍尾一震，巨龍彈射而出，一頭紮入水中，又迅速從數百外鑽出，張嘴朝著巨大戰艦，就是噴吐出一道同樣猛烈的龍炎。
“下潛——”
轟隆！
戰艦竟然直接沒入“死水”，黑茫茫的一片，濺起無數白波，而後，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
水下，隨處可見被震碎的屍骸，各種生前強悍的邪龍、孽龍，依然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態，它們以恐怖示人，最終在恐怖中消亡。
“死水”深不可測，宛若另類的天穹，任由巨大戰艦在其中遨遊。
群龍聽從號令，不斷地變換結構，戰艦後方不斷地噴射龍氣，竟然使得整艘巨艦的表麵，都形成了宛若氣泡一樣的護盾。
這種護盾，跟剛才泗水龍王施展出來的手段，幾乎一樣。
“大元帥，泗水龍王緊追不舍——”
禿頭老龍察覺到之後，立刻稟報。
“不急，‘死水’屏蔽神念，它的優勢發揮不出來。”
魏昊氣定神閑，手一揮，數百枚飛刀出現，這些都是金屬地獄中的特殊金屬，隨意煉製成了飛刀，正好在陰間用一用。
水下陡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數百條絲線，這些絲線，是高速運動產生的尾跡。
“學得很快，你果然有著戰鬥的天賦！但是，這還不夠，天路之中，什麽樣的強者都有——”
“你的話太多了。”
斬！
刀罡！
數百枚飛刀，形成了刀陣，凝聚出了一柄大刀，竟是要直接斬龍。
那一刻，還未平複的水麵，竟然出現了宛若峽穀一樣的凹槽，抽刀斷水，極為霸道。
嗤！
斬擊終究是砍中了泗水龍王，龍氣護盾，也是被斬破，同時，龍屍上出現了一道傷痕。
“嗬……”
泗水龍王發出了長長的聲音，“果然不簡單。”
盤龍柱前，重瞳之龍神色複雜，地府鬼神則是一臉迷惑，剛才魏大王跟泗水龍王似乎還挺默契，怎麽一眨眼，還真就又鬥上了？
作為一個直腸子鬼，獨角鬼王於是戳了戳蔣判官的胳膊：“老兄，這又是甚麽情況？”
“論個高低，是沒有情分可言的。”
言罷，蔣判官也是興奮起來，“大王還真是堅決，毫不猶豫！”
“沒有誰可以阻擋王上！”
獨角鬼王好像是在虛空拍馬屁，然而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真心實意。
不能因為前路有著“攔路虎”，就停下腳步。
無論這個“攔路虎”是敵是友，如果因為是友方，就介於雙方的關係而錯開，那麽，原本筆直的一條道路，也必將出現彎曲。
該論高下時候，就要當仁不讓，毅然決然！
“開火——”
嗖！嗖！嗖！嗖——
水下，數十道“煞氣”裹挾著星磁鐵棒，朝著泗水龍王的巨大屍骸衝了過去。
察覺到了動靜，泗水龍王搖頭擺尾，在黑暗中躲避著可能帶來創傷的威脅。
可惜，水下的動作，顯然沒有在空中那麽流暢。
更何況，這裏曾經是“寒冰大漩渦”，殘留的力量，使得龍屍有著不適感、僵硬感。
轟隆！！
一聲巨響，就像是魚雷建功，魏昊不斷地感知著泗水龍王的存在，察覺到擊中之後，立刻又道：“繼續發射——”
源源不斷的力量在輸入，“烈士氣焰”就像是動力源，維持著整艘巨大戰艦的運轉。
調整方向，群龍齊心協力，根據指令調整著射擊窗口，再次抓住一個機會，又是一次齊射。
弱小龍靈組成的強大火力網，讓不可一世的“四瀆八流”之一，也感受到了不適、難纏。
從來沒有誰規定，弱小不能戰勝強大。
無數的弱小組合在一起，便是強大，便是更強大！
“群龍無首，吉——”
泗水龍王一聲大喝，張口便是一道龍炎，煞氣滾滾，水下洪流，擊中巨大戰艦之後，立刻遁走，一頭躥出“死水”，重新鑽入天穹，行雲布雨。
雲層之中，泗水龍王不斷地翻騰，巨龍首尾難見，唯有雷霆閃電狂風暴雨不曾停歇。
泗水龍王那一聲“群龍無首，吉”，震得諸多弱小龍靈都是產生了共鳴。
然而魏昊卻是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霸道，但是又帶著嘲諷。
“我不是它們的主人，你的當頭大喝，對它們，又怎麽會起作用呢？”
“什麽？！”
泗水龍王相當震驚。
那句“群龍無首，吉”，是對弱小龍靈說的，而不是對魏昊。
在泗水龍王看來，這些弱小龍靈，是被奴役和鎮壓之後，不得不跟從魏昊行事，卻不知道，從一開始，魏昊就沒有這樣做。
一切的源頭，不過是一碗稻麥，一碟蓮藕罷了。
龍靈得其食，魏昊不計得失，於是弱小龍靈猶如尾巴，甩也甩不掉，跟隨左右，乃至鞍前馬後。
“這‘泗水龍王’不簡單……”
蔣判官感慨了一半，感覺自己說了句廢話，能夠成為“四瀆八流”之主的家夥，怎麽可能是平庸貨色？
而“龍墓”又怎麽可能專門給他上才藝，讓他享受享受“寒冰大漩渦”的絕妙滋味？
一旁獨角鬼王卻是若有所思，剛才的交鋒，除了實力的較量，還有思想上的爭鬥。
如果魏大王奴役龍靈為奴，這就是知行不一，這就是思想漏洞，這就是巨大的破綻。
那麽，一句“群龍無首，吉”，就能瓦解整艘巨大戰艦的基礎。
伴隨著弱小龍靈的離心離德，魏字旗也就無法懸掛，巨大戰艦也必將不複存在。
可惜，魏昊除了喊口號之外，還給予了弱小龍靈一個現在，一個將來。
物質的現在，那是陰間遍地不可得的“味覺”，是一碗香噴噴的稻麥，是一碟心情愉悅的蓮藕。
安全的將來，有了這艘宛若堡壘的巨大戰艦，即便魏昊不在陰間，也有它們的藏身之所，陰壽隻要沒有耗盡，總有重新做龍的那一天。
魏昊沒有給它們任何承諾，也沒有奪走弱小龍靈的一切，而是龍靈們自己做出了選擇，願意跟隨魏昊，願意為現在、將來，賭上自己的一切。
弱者也是有靈魂的！
“最終，比拚的，還是實力！”
“不錯，你能用言語動搖它們一次、兩次、三次，甚至無數次，可隻要你沒有展現出擊敗我的實力，你的言語，不值一提……”
“天路之上，不知道有多少謊言。你可知道，美麗的謊言，隻要說得多了，總會有人相信。這，就是人心。龍族，終究也是有一顆人心。”
“人心難測，海水難量，你說得不錯，但那不是我的問題。一切，交給它們自己判斷。”
“好膽色！”
泗水龍王大為讚歎，龍爪按著雲頭，迅速震出一片雷暴，使得巨大戰艦瘋狂地消耗力量。
“死水”翻滾，龍王猖狂，雲水之間一片狼藉。
魏昊看準了雷暴的中心，下達了命令：“撞碎它——”
轟！！
巨大戰艦瞬間出水，就像是巨鯨的跳躍，華麗又震撼的畫麵，無數的水花在濺射，但是目標隻有一個——天空中盤旋的巨龍！
說什麽都不如做什麽。
魏昊就是要撞碎泗水龍王的屍骸，用實力說話！
雲從的龍靈，相信的從來不隻是魏昊的人品，還有實力。
嘩啦。
大氅抖開，獵獵作響。
站在戰艦之上，魏昊雙臂交叉，站定在那裏，盯著雲層深處。
到處都是雷霆，到處都是閃電，不停地轟擊著甲板、船體，無數船艙中的龍靈在瑟瑟發抖。
它們是陰魂，自然懼怕雷電。
“大元帥！”
禿頭老龍也有些緊張，現形之後，緊緊地伏在甲板上，龍爪抓緊了船舷，沒有眼珠的雙目，竟是也能流露出緊張、恐懼。
“銀河之中，可有這樣的戰鬥？”
怡然不懼的魏昊，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他的內心已經熾烈起來，表情根本控製不住的興奮。
戰鬥，這就是戰鬥，他竟然無比享受這種戰鬥！
禿頭老龍瑟瑟發抖，它帶著顫音說道：“末將隻是聽說有，不曾親見……”
“此乃謊言！”
魏昊一聲大喝，沒有去看匍匐在地緊緊地抓住船體的禿頭老龍，“銀河之中的龍，怎麽可能沒有見過這樣的戰鬥！此乃謊言——”
這一聲大喝，讓禿頭老龍瞬間沉默，而此刻，巨大戰艦以驚人的速度撞向了雷雲。
雷雲之中的目標在哪裏，並不知道。
但是，撞過去！！！
禿頭老龍猛然振作，搖晃了一下龍首，老邁的身軀，陡然也強健起來，隻見這頭老龍低吼道：“不錯！此乃謊言！這樣的戰鬥，無時無刻，無處不在！”
雙臂交叉的魏昊沒有看它，依然站在那裏，身後的披風，已經飛舞，他眼神鎮定，數百萬龍靈都感覺到了這份鎮定。
想要延長陰壽，就要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
“尋聲救苦天公大元帥”終究是大活人，終究是要離開“龍墓”離開陰間的。
這一刻，數百萬龍靈，不論強弱，都是想通了這個淺顯的道理。
“群龍無首”這個大道理，在此時此刻，遠不如這個淺顯的道理重要。
倘若有一天，“尋聲救苦天公大元帥”不在了，它們這些弱者，它們這支非法的萬龍軍，也依然能夠存在。
而想要存在，就要抱著毅然決然的意念。
這份意念，就是敢於同歸於盡，敢於直麵強大！
撞過去！
撞碎龍屍！
撞碎龍王！
撞碎一切！！
龍氣在燃燒，龍氣成了動力，龍氣在瘋狂爆發！
魏昊感受到了周圍的意誌，周圍的決心，周圍的一切！
哪怕是禿頭老龍，這位“後將軍”，也終於彰顯出了老奸巨猾的人情世故之外的東西。
一個老兵的風範，同樣是敢於戰鬥。
畏懼，此乃謊言！
退縮，此乃謊言！
進攻！進攻！進攻——
龍在低吟，龍在囈語，龍在咆哮，龍在怒吼。
這不是魏昊一個人的戰鬥。
萬龍軍組成的巨大戰艦，在魏字旗的飄揚之下，撞向了未知，撞向了強大。
這一幕，看得蔣判官渾身顫抖，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感覺！
擊敗“朱厭”的那時候，也是如此。
從來不是魏大王一個人的戰鬥。
當所有弱者明白了這個道理，它們、他們、她們，自然會自己主動地拿起武器，發起衝鋒。
倘若沒有武器，手腳就是武器。
倘若沒有手腳，牙齒也是武器！
不是在衝鋒，就是在衝鋒的路上！
群龍無首，吉。
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