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無根之水
“全軍列陣——”
一聲大喝，土遁之人再度破土而出，同時飛快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有夏多罪！天命殛之！天君助我——”
嘩啦，嘩啦，嘩啦……
地麵發出隆隆聲，屋舍開始崩塌，然而其中並沒有百姓。
魏昊目光掃過，發現百姓都被封鎖在八個方位中。
以朱雀大街為中軸，東西兩城各有八個圓圈，每一個圓圈，就是一個超巨型的圈欄。
十萬人為一圈，猶如尋常百姓之家的牲口。
一共八圈。
“看來，這場祭祀對那頭黑豬，非常重要。”
魏昊笑了起來，盯著還在操作的家夥，“你急了，害怕這場祭祀被我破壞。讓我想想，這頭豬作為邪神，應該相當的任性。你完不成任務，完不成祭祀，就讓它無法收割人心願力，更無法吞噬五泉縣的全部國運……”
“……”
沉默以對，而後便是大量的陶土人偶披堅執銳，封鎖了城南街道。
“殺！殺了罪人魏昊——”
“豕神至大！”
“豕神至大——”
“豕神至大——”
這些陶土人偶居然還會呐喊，魏昊定睛一看，才發現人偶內部，竟然都是一個個魂靈。
“妖魂……居然有這麽多。”
各種各樣的妖魂，花草樹木、鳥獸魚蟲，隻要是開慧成精的，魂魄都能剝離。
此刻，魏昊已經知道本地精靈遭遇了什麽。
它們的血肉，成了八圈人類的口糧；它們的魂魄，則是被煉製成了一個又一個法器。
泥塑玩偶一樣的法器，成百上千，成千上萬……
嘩啦嘩啦嘩啦，這些人偶的形象各種各樣，有的是披甲猛士，正在發動衝鋒，要將魏昊圍殺。
有的則是刺客，吹箭、飛鏢一應俱全。
有的則是弓手，亭台樓閣、坊牆屋頂、街角簷下，都是它們的藏身處。
敵人隻有一個，但的確嚴陣以待。
“可惜了。”
歎了口氣，魏昊看到這個數量的妖魂，很清楚假以時日的話，能誕生大量正神、善神。
然而它們的命數不濟，遭遇了毒手。
“哈哈哈哈哈哈，魏昊小兒，的確可惜了。沒想到吧，這裏一共四萬八千法器，你必死無疑！今日，就是你魏昊魂飛魄散的時候！”
猖狂的叫囂，讓魏昊有些無語，輕笑一聲，長槊一挑，魏昊看著前方笑道，“你這孽障使出渾身解數，能操控人偶過百，已經算你驚才絕豔。四萬八千之數……再多你也用不了。”
“哼！你現在就算繼續嘴硬，也改變不了你將死的結局！”
那人緩緩起飛，飛鶴立刻過去托住，“你打掉多少法器，我瞬間補充多少。魏昊，你拿什麽跟我鬥？國運壓製，海量法器，你隻有死路一條！”
“那你看好了。”
魏昊忽然一躍而起，揮舞長槊，渾身“烈士氣焰”裹挾雷霆，而後猶如流星墜地，夕角瞬間紮入地麵。
轟隆！！
一聲巨響，整個地表下沉，以魏昊為圓心，形成了大量的裂紋，而裂紋之中，全是火焰和雷霆。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一個個陶土人偶受到波及，“烈士氣焰”瞬間點燃法力，隻要碰觸到的陶土人偶，當即開裂，不多時，竟然碎了一地！
當陶土人偶粉碎之後，內部的封禁也是跟著土崩瓦解，緊接著大量的妖精魂魄掙脫了枷鎖，遊**在天地之間。
“爾等奔赴黃泉，有冤申冤去吧。”
話音剛落，幽冥死氣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空洞，其中黃泉的氣息撲麵而來。
大量的妖魂應聲而動，它們就像是中了幻術一樣，緩緩地進入空洞之中。
“不、不、不能這樣！”
那人勃然大怒，咬牙切齒地盯著魏昊，“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能製作……”
“行了。拿出你的絕活。”
魏昊目光陰冷，盯著對方，“我對你的小把戲，已經失去了興趣。”
嘩啦。
長槊從地麵凹陷處拔出的瞬間，“烈士氣焰”猶如螢火，擴散一大片。
成千上萬的妖靈，盤旋排隊飛入空洞之中。
魏昊看著這些魂靈，心中歎了口氣：一隻蝴蝶都沒有啊。
沒有遺憾的鬼魂，都會化蝶而走。
但是這裏，四萬八千之數……一隻都沒有。
毫無疑問，沒有哪個妖魂是甘心的，它們都有怨念，都有仇恨，隻是地府府君之命，讓它們別無選擇，隻能踏上黃泉、轉世投胎。
這種怨念、仇恨，毫無疑問，都是因為枉死的緣故。
死於毫不知情的屠戮，像家畜一樣被宰殺。
這些開慧的精靈，已經有了一定的智慧。
有的更是像人類一樣感情豐富，但是死得宛若雞鴨魚蟲，自然會誕生無邊怨恨。
這一份怨念如果累積起來，都是會化作一隻隻遊**人間的厲鬼。
但不管多少鬼魂，在地府府君的權能麵前，也是無用。
隻要它們沒有了肉身，就是徹頭徹尾的鬼魂，那麽就隻能重入輪回。
“你、你……”
駕鶴之人麵目不斷地變化，驚恐的情緒在彌漫，魏昊能感應到。
“四萬八千妖魂，你……你居然全部超度……”
在他還在震驚的時候，魏昊已經發動了衝鋒，腳下一片廢墟，全是陶土人偶粉碎的痕跡。
沒有繼續廢話的興趣，提起長槊，魏昊朝著飛鶴就是一砸。
這一擊，裹挾雷霆，威力驚人。
然而擊中的卻不是飛鶴，而是從虛空中現形的邪氣龍虎。
吼！！！
黑色紅眼的龍虎，有著大夏官威，魏昊這當頭一擊，並沒有傷害到它們，隻是擊退。
轟！！
劇烈的聲響，把駕鶴人驚醒，迅速從震驚中恢複。
前方，魏昊默不作聲，一擊不中，挽了個槍花，再度突進。
整個人快速移動，而後沒有節奏突然變相，留下殘影，形成了大量的折線。
“死！！”
嗤！
破空聲傳來，直撲駕鶴人。
然而黑色紅眼的邪龍，用身軀擋住了這一擊。
擊中的瞬間，魏昊頓時冷笑：“也不過是妖王實力。”
若是沒有五泉縣護城國運的壓製，這邪龍已經被擊碎。
可惜，沒有如果。
魏昊並沒有懊惱，直接跟邪龍鬥了起來，渾身“烈士氣焰”翻滾，看上去氣勢驚人。
“有夏多罪！天命殛之——”
駕鶴人再度大喝，手中結印，“天君助我——”
這咒語魏昊第二次聽到，之前他沒有感覺出來有什麽特殊之處，但是現在，卻發現了微妙變化。
虛空之中，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無根之水，竟然為邪龍提供了一道壁障。
魏昊不修法力，其實很難察覺。
但是在駕鶴人喊出咒語的刹那，魏昊感覺到“烈士氣焰”加速了消耗，很少，可不是沒有。
正是這一點點消耗，讓魏昊確信，有額外的法力出現。
順著這點消耗，魏昊捕捉到了無根之水的神韻。
那不是簡簡單單的神韻，而是跟天漢龍皇、白虎同等級數的神韻。
“魏昊！你真是任性妄為，你知不知道你會害死多少人？！”
駕鶴人神情猙獰，“因為你的莽撞，整個五泉縣的百姓，都要為你陪葬！你罪大惡極，罪孽纏身，你休想繼續修為進步！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是罪業，無邊罪業！”
然而魏昊根本都不理他，反而直接跟黑色紅眼邪龍鬥了起來。
五泉縣上空，一人一龍，毫無顧忌地殺到一處。
轟！
魏昊當空一擊，長槊直接砸斷一根龍角，同時連帶著將邪龍砸落地麵。
緊接著魏昊高空突襲，雙手盡力一刺，於煙塵中想要屠龍。
砰！！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條龍尾，直接將魏昊掃飛。
轟轟轟——
身形撞毀了大量屋舍之後，魏昊才從廢墟中鑽了出來，搖了搖頭，土石掉了一地。
“痛快啊……”
盡管被護城國運壓製，但魏昊並沒有覺得不便，反而越發興奮起來，這樣的磨礪，本以為要去京城才可以經曆。
真是沒想到，在這漢水之畔，竟然可以提前演練一番。
“快要天亮了！”
一個聲音在駕鶴人後方響起，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縣丞徐慧之，“天亮之後，若是馮瑜寧現身，這護城國運……”
“你的官印，或許可以給他‘乾坤一擲’！”
“那會消耗大量國運！”
徐慧之焦急地提醒著駕鶴人，“一旦大量消耗，就是不必要的損失！”
“可惡……怎麽會這麽巧，怎麽會讓魏大象出現在這裏！可惡……”
“提前發動血祭！！”
徐慧之雙目血紅，已經徹底瘋狂，“八圈祭品，豕神能拿到多少是多少，而後順民意顯聖，降臨此處，將魏大象殺死！！”
“吉日未到啊！可惡！！”
“不可能事事完美，天時地利人和，現在我們占了兩樣，要是拖下去……這魏大象恐怕就會適應國運壓製！到時候……”
修煉的事情，徐慧之還不精通，但是古往今來的神人傳說，他了如指掌！
沒有任何僥幸，魏昊這種怪物，就是傳說中的神人。
神人，不能用任何常理去判斷，也不能對他們有任何僥幸心理。
經典之上的任何反派，他們之所以成為經典反派，就是麵對神人心存僥幸。
“那就發動！”
駕鶴人下了決心，“我會繼續招來援軍，拖住魏昊！就算不能直接打死他，也要活活累死他！”
“事不宜遲。”
徐慧之當機立斷，直接轉身返回縣衙，一路上，為縣太爺開道的儀仗，喊的卻不是“回避肅靜”。
“有豕白蹢，烝涉波矣……”
“有豕白蹢，烝涉波矣……”
“有豕白蹢，烝涉波矣……”
隨著一聲聲經文誦唱，虛空中的黑豬，渾身竟然也多出一層無根之水，隻不過跟駕鶴人的召喚不同，這黑豬身上的無根之水，仿佛是黑豬自行領悟修煉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