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黃龍，巴山
整個“起雲陣”被破的瞬間，天地為之色變，京城護國大法壇之上，護國大法師袁洪臉色大變：“洞天破碎？！”
磅礴的神力仙韻頃刻間席卷神州，袁洪一伸手，抓住了一道神力仙韻，頓時更為震驚：“二十二道星紋！這已經是一方星君的實力……”
“不可思議，究竟是哪個星君如此豪放，竟然舍己為人到這般地步，將自己的星力撒向人間。這一下，怕是會誕生大量天才。”
袁洪說罷，趕緊卜了一卦，隨後一愣：“被人搗毀？在凡間？”
眨了眨眼，袁洪完全不能理解，不，在這個被人祖人皇無數次加固、限製過的人間，居然還有人敢破壞一方洞天？！
這需要極為恐怖的力量，至少也是頂尖地仙的修為。
通過磅礴的法力，直接撐爆一方空間。
正常情況下，法力對洞天福地都是好處，可以增加洞天福地的底蘊，使得洞天福地可以更加強大。
但是，凡事都有一個度，當法力過量，自然從大補變成大毒。
磅礴的法力超出洞天福地的容量上限之後，就會被法力撐死，毒死。
一個洞天福地的死亡，就像是世界的毀滅一樣，會摧毀內部的一切。
或許會有重新凝聚的一天，但那是相當遙遠的將來，許多洞天福地的老仙，哪怕長生之路斷絕，最後身死道消，他們曾經的洞天福地，還能依舊存在。
不管是存在還是毀滅抑或是重聚，對洞天福地而言，都是漫長的過程，而且是十分漫長的過程。
袁洪了解這一點，但這不是他震驚的地方，幾乎是第一時間，他腦海中想到的就是魏昊。
人世間敢幹出這等瘋狂行徑的，他實在是想不到還能有誰。
哪怕是最惡毒最沒有道理最蠻橫的魔頭，也不會把洞天福地破壞。
可魏昊會，袁洪篤信這一點。
迅速拿起龜殼，投入銅錢之後，袁洪再度卜算一次，這一次，算的是魏昊。
很快，袁洪臉皮一抖，眼神極為震撼：“開天辟地……”
也就是說，的的確確是魏昊幹的。
他把一處洞天福地給毀了，用“開天辟地”的方式。
“這就是個瘋子……”
找不到任何詞匯來形容這種操作，作為一個凡人，倘若找到了洞天福地，就等於找到了長生不老的機緣。
而魏昊，輕易地就破壞了這個機緣。
袁洪猜測，魏昊或許又是在跟誰戰鬥，但對袁洪而言，一個簡單的事實，魏昊把洞天福地給毀了，就在剛才，就在人間。
“這樣的怪物，前世居然是個凡人。”
袁洪如此感慨時，麵對魏昊的十八個劍仙更是震撼、恐懼，大王鷲劍仙的鳥頭頭盔也已經粉碎，露出了猛禽的諸多特征。
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魏昊，可它說不出話來。
赤膊著上半身的魏昊懸浮在空中，血管成了紋路，星光垂落其上，發達的肌肉蘊藏著恐怖的力量，隨時都可能釋放。
這個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凡人。
然而氣息上來說，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能飛天遁地，能往來陰陽，無所畏懼，一往無前！
“現在，告訴我，你們這些野鳥，為何來到漢水——”
洪亮的聲音響徹四方，哪怕是遠在五泉縣，也是聽得清清楚楚，宛若天雷降世，有著使人精神震撼的力量。
魏昊在拷問、壓迫這些劍仙，沒有餘地，不留情麵。
飛刀，纏繞著星光、雷霆，好似長矛，懸浮在魏昊身後。
而魏昊的腦後，巨大的齒輪繼續運轉，大齒輪每轉動一格，無數小齒輪立刻轉得飛快。
閃電鏈將所有飛刀連接起來，在魏昊身後形成了一張大網。
每一個節點，都是一枚飛刀。
在“起雲陣”崩潰的瞬間，魏昊的巨大形象也隨之消散，但恢複真身大小之後，那“星輪”依舊存在，隻要有人抬頭看去，就能看到巨大的齒輪虛影，其上星星點點，有著微弱光亮。
遠遠看去，跟夜間的星空，大抵上是一樣的。
“如果我們不說……”
嗤！！
大王鷲劍仙話沒說完，一枚飛刀突然激射而出，直接洞穿它的肩胛骨。
背後的金屬翅膀，也應聲斷裂，無數金羽飄落人間，劍仙之血染紅了一方水泊。
“不說……都得死！”
魏昊獰笑一聲，突然一伸手，隱藏了氣息的三個劍仙，突然被魏昊擒住，其中一個，正是現形的長耳鴞。
一把捏住了長耳鴞的脖頸，魏昊笑得極為恐怖：“不說，我現在捏死它！慢慢地捏死，先捏爆它的骨頭，再讓它的骨刺，刺穿它的髒腑，最後抽走它的魂魄，一個一個地分離，三魂七魄，各入十方地獄！”
“我……有這樣的能力！”
話音剛落，周遭虛空突然出現大量的黃泉入口，陰陽通道是一個個鬼門關，大門上的鬼臉，看到魏昊之後，都是恭恭敬敬地喊道：“參見大王……”
鬼門打開之後，黃泉的氣息出現，諸多大鬼從中躍出。
不同的勾司人，會負責不同的地域。
似山川水澤之地，多是鬼王帶隊，將凶惡強悍的厲鬼帶走。
此刻，諸多大鬼見了魏昊，都是極為意外，紛紛上前問候，然後好奇問道：“大王，您怎麽到了這等荒郊野嶺？”
劍仙們神情震驚，萬萬沒想到會有這等變數。
地府的勾司人……怎會如此謙卑？！
“陽間遇上了一些仇敵，我便想著，等它們死後，該如何處置……”
“大王啊，此事何不如交給卑職等參謀？須知道，這整治鬼魅的業務，卑職可是專業萬萬年啊？大王乃是君上，卑職皆為大王之臣，理應為大王分憂啊。”
說罷，幾個大鬼趕緊獻計獻策，各種地獄中的把戲都說了出來，然後紛紛表示，隻要大王仙逝，陰間正式登基，必須先給大王仇敵來一套才藝。
並且大鬼們紛紛表示，公報私仇很合理，因為大王的私仇，對地府臣工們而言，那就是公仇。
甭管什麽酷刑不酷刑的，死敵沒有享受痛快的權利！
“我若是昏聵無能，希望聽一聽讒言，你們可有說法？”
魏昊問來到此處的大鬼，幾個大鬼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踴躍發言，紛紛化作奸佞，給魏昊進讒言。
“大王，若是修理死靈，我等皆是行家裏手啊。多的大王已經見過，可我等既然是大王的忠臣，那指定還是有一些看家絕活。”
有個紅皮綠眼睛的大鬼抖了抖身上的虎皮裙，然後跪地抱拳道，“大王，就說這雀兒飛鷹吧，若是讓臣來懲治，首先是拔了鳥嘴，撅了鳥腿，再將身上的鳥毛，一根一根地拔了。拔了之後，先下油鍋，再進鹽倉……”
“別說了！”
魏昊一聲大喝，打斷了大鬼的呼，“被你這麽一說，我都饞了。”
“……”
“……”
忽地，一眾大鬼背皮發麻，隻見自家大王看向那些猛禽劍仙的眼神，竟然真是有一種打量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的樣子。
“烤了吃……倒也不錯。”
魏昊咧嘴一笑，當即伸手一抓，將白肩雕擒住，直接撕扯白肩雕脖頸上的絨毛，同時飛刀在手，就是要切斷它的脖頸氣管。
任由白肩雕如何掙紮，那三五千年的修為，竟然根本毫無作用！
淒厲的慘叫聲傳來，在魏昊的刀鋒即將切斷白肩雕脖頸的瞬間，一個聲音響起：“住手——”
大王鷲眼神恐懼又不甘，半晌，它低下了頭顱，然後道：“懇請閻王放過舍弟一命……某，如實相告。”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昊捏著白肩雕狂笑不止，然後隨手一甩，將白肩雕甩給了大王鷲，目光陰冷地盯著這群士氣潰散的猛禽劍仙，“說吧。”
躲過一劫的白肩雕哪裏還有之前的銳氣，而在魏昊腳邊的長耳鴞更是瑟瑟發抖，那種被天敵盯上，隨時可能被吃掉的恐懼，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而這個恐怖的凡人，讓它們重溫了凡胎肉體之時的經曆。
久違的記憶就像是重擊一樣，打得它們精神萎靡、魂靈卑微。
大王鷲口中誦道：“有龍種焉，無足而飛……”
說罷，它便抬頭看著魏昊：“我等要在漢水之畔，布置一個傳送星力的陣法，跟‘天漢’同樣的位置對應之後，或許就能溝通仙凡。”
“或許？”
“我等不是星官，並不能確認能不能成。但是，昆侖山溝通天地，是仙凡往來的現世唯一通道，其通道也正是以星辰之力鑄就。凡人乘風駕霧而去，飛升的力量，就是天路上的星力。”
“聽你的意思，飛升跟星力有關？”
“不管是天庭神仙招撫，還是自身修為過關，想要飛升，就相當於在天路中多了一顆塵沙，一枚星辰，自然也就多了一份星力。”
大王鷲劍仙這番話，沒有讓魏昊感覺多麽新奇，可對熊東西、貓南北而言，卻是相當震驚的消息。
它們也在天界征戰過，也有五六千年修為，說是身經百戰，也不為過。
可它們對此一無所知，“雲中君”也不曾解釋過，可是熊東西、貓南北仔細想了想之後，似乎也的確不需要解釋……
隻因它們本就是在“雲中神君府”修行曆練，往來天地以往都是跟隨“雲中君”，現在不能往來，完全是“雲中君”不行了。
事到臨頭，才發現問題多多。
“漢水跟‘天漢’對應之後，就能重啟仙凡通道？”
“至少有這個可能，就算做不到凡人飛升，但或許神仙下凡……不會太難。”
魏昊頓時想到了剛開始那個空間壁障，內部有個家夥想要出來，卻始終無法突破。
如此說來，這就是某個神仙大能，嚐試了一把。
“你們的主子，是螣蛇？”
“是螣蛇之後。”
“我聽說，螣蛇是跟白虎、青龍齊名的神獸，是也不是？”
“是。”
“它想下凡？”
“所有神仙都想下凡。”
“哈！”
啪、啪、啪……
魏昊抬手慢慢地鼓掌，對大王鷲劍仙的這個回答，他是相當的滿意。
很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你們跟‘雲中神君府’，似乎關係惡劣？”
“我主多有跟曆代‘雲中君’交惡。”
大王鷲劍仙的回答，都是真的，沒有假話，魏昊能感覺到。
但是，魏昊很清楚，這貨的回答，必然是避開了關鍵的要素，有意讓魏昊忽略一些重要的情報。
可隻要魏昊不問，那也沒轍。
“你似乎知道我能判斷你說話的真假？”
“凡間隻要有神人出，有任何神異，都很正常，便是閻王有‘他心通’，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雲中君’現在在哪兒？”
魏昊突然問出了一個很刁鑽詭異的問題。
這個問題讓熊東西、貓南北也是一個激靈，它們向魏昊投之以感激的眼神，萬萬沒想到，魏昊這時候還想著幫忙。
果然，大王鷲臉色一變，隨後沉聲道：“我主將本代‘雲中君’困在另外一處陣中。”
“什麽陣，在哪裏。”
魏昊語氣平靜，但熊東西和貓南北都是臉色大變，它們萬萬沒想到，自家神君竟然被困，和它們原本知道的情報，根本不是一回事！
“‘登龍陣’，在巴山。”
“十二巫峰陣之一？”
“不錯。”
點了點頭，魏昊又問道，“本代‘雲中君’的真身，你們怎麽找到的？”
“還沒有找到，隻是通過手段，將真身困住，具體是誰，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概不知。”
“唔……”
魏昊眉頭微皺，再問，“既然不知，如何知道困住？”
“整座巴山都是我主道場，一個一個……找，總能找到。”
“有道理。”
對此魏昊覺得沒什麽問題，甚至，換位思考的話，他要是惡貫滿盈的曠世大妖王，一口吞一城就能幹掉一個死對頭，絕對毫不猶豫。
“帶上這些鳥，滾！”
手一揮，兩隻奄奄一息的猛禽甩給了大王鷲，而大王鷲劍仙卻還是老老實實給魏昊鞠了一躬：“多謝閻王寬宏大量，饒過一命。”
隨後，二十二道劍光，直接遁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等它們走了之後，魏昊這才雙目望天，看著北方一處星域，有些奇怪：“螣蛇？螣蛇之後？”
魏昊然後看著熊東西、貓南北：“兩位太尉，你們在巴山，有對頭？”
“有是有，可跟天界的大星官……哪裏有半點幹係？”
熊東西是滿頭霧水，語氣狐疑地說道，“那可是螣蛇，若在上古，還有黃龍這一道身份，跟巴山的對頭，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
而魏昊聞言，陡然一愣：“螣蛇的另外身份是黃龍？”
“五方靈之中，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鳥，北玄武，中央則是黃龍，另有身份便是螣蛇。”
“這五方靈，可是跟金木水火土一一對應？”
“誠然如此，所以螣蛇在上古，又稱中央不動黃土大龍君。凡有聖王治理天下，必依仗其力，改善田產。”
“怎麽聽著像是瑞獸，不是禍害啊。”
“白虎也能成‘國運化身’啊。”
“呃……也是。”
魏昊點了點頭，突然覺得有道理，隨後猛地拍了一下腦袋，“我終於明白剛才那種古怪感覺在哪裏了，那鳥人有個地方一直避重就輕。它說是說了‘螣蛇之後’是它之主，可沒有明確說是哪個。我因為對仙神不熟，倒是想不到這一茬去。”
於是魏昊連忙問道：“那巴山之中，你們‘雲中神君府’的對頭，是什麽跟腳？”
“這……巴山中的對頭，雖說實力不俗，卻隻是一條大蛇，跟螣蛇相比，全然不是一回事。”
“叫什麽？”
“古時稱‘巴蛇’，便是它了。”
“……”
魏昊沉默不語，他倒是聽說過一個成語，叫作“巴蛇吞象”，這大概就是他為數不多能說得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