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俠

第七十章 花斑狐狸

收拾了東西,魏昊直接返鄉,勾欄裏的陳孟男還專門托人過來傳了話,說是要玩上個把月的。

“他那身子骨扛得住嗎?”

再繼續青樓裏狂嫖,隻怕腰子都要沒了。

“君子何必擔心?陳孟男有的是錢,到時候買些補品吃吃就行了。”

“有道理啊,哈哈。”

將狗子揣到懷中,魏昊帶上路引,便出了北陽府城門,奔北邊去了。

因為騎的不是好馬,魏昊也不敢狂奔,隻是緩緩趕路,充作腳力。

再次路過府城附近的山穀墓地,已不見幾個精怪,雖有小鬼出沒,卻也是避他如避瘟神。

“離府城這麽近,居然有這麽多山野精怪,以前不這樣的吧?”

魏昊拍了拍胸前狗頭,好奇問道。

“聽過路的禽鳥說,各地都是風水大變,也不止咱們這裏。興許之前巫三太子鬧事,也是見縫插針的勾當。”

“難怪了……”

風水隻要動了,就會有變化。

比如說地震、台風、洪澇,總是要死人的,或者有人因此而遷徙,這一遷徙,人氣就沒了。

人氣沒了,人望民心自然也就沒了。

而“五潮傳臚”汪伏波曾經說過,所謂國運,就是民心,就是眾望所歸。

歸根究底,還是看有沒有人。

這荒郊野嶺的,人不住,自然就是鬼住,倒也合情合理。

隻是魏昊卻冒出一個念頭:“摘星,你說會不會大夏朝國運要到頭了?”

“啊?不至於吧。”

“萬裏長堤毀於蟻穴,沒有徹底決堤之前,又有幾個人看得清,放在心上?你看五峰縣才一個縣,就有這麽多渣滓,我送瑩瑩去東海,一路過去,都是什麽妖魔鬼怪,可不全是妖孽作祟。”

“‘橘狸國’國主的投食供奉曾言:風起於青萍之末,止於草莽之間。君子,莫非就是這種道理?”

“什麽‘投食供奉’?”

“每日投喂貓糧的‘麒麟書院’山主老先生。”

“……”

原來是鏟屎的,還什麽“投食供奉”,也不比“擺盤使者”好到哪裏去。

“這要是大夏朝國運到頭,我看這官……”

“官還是要做的!!”

狗子頓時叫道,“等國運沒了再辭官也來得及!”

“行行行,我還沒說不做呢。我的意思是,官可以做,但找個角落免得應酬的,也好樂得清靜。”

“這個君子放心就是,你一個明算科的,也不會給你顯於人前的體麵官職。多半是工部、軍器監打雜,不是這個觀摩就是那個行走,橫豎連實權都不會有。”

“那便是好,我也順便學學怎麽打造兵器。不瞞你說,徐宜孫給我的‘封口費’,著實好用。”

拍了拍身後的“劍衣刀榼”,魏昊嘿嘿一笑,“我雖不能用法力,可這‘劍衣刀榼’,也是有名堂的,氣血催動,也有神奇之處。”

“說起來,還沒見君子的寶刀再出鞘呢。”

“未見可殺之人、當斬之妖,何必顯露刀鋒。”

說著,魏昊又跟汪摘星打聽附近哪裏適合學習打造兵器,汪摘星當時就說是大巢州,並且強調自己沒有摻和任何個狗情感。

“大巢州?”

魏昊語氣懷疑,“小汪,你不會是看上白家的家產了吧?”

“怎麽可能!我汪摘星豈是因為白公子說他妹妹嫁妝有黃金十萬兩就心動的?而且還奉送舟船二十條,不過是平平無奇的千料糧船,要來何用?就算還包了大巢州州城豪宅二十八間,又有什麽意思?”

“……”

“我純粹是聽說大巢州能工巧匠極多,畢竟那是‘大巢氏’崛起之處,聖賢的祖庭,定有神妙。”

“我信了。”

“多謝君子信任。”

“嗯。”

一時無話,一人一狗,可以說很有默契了。

“當真有黃金十萬兩?”

片刻之後,魏昊打破了平靜。

“多少代的大巢州龍族,家底極其豐厚!君子,白公子渾身都是寶啊,你看他代步的腳力,都是祥雲,這是什麽?這是底蘊啊君子!”

“我一個大夏朝的士子,總不能帶著非人妻子行走吧?”

“嗐,這有什麽,各論各的。人和非人雖生於同一天地,但各有界限。我聽說以前多有聖王三界留情,人神妖魔皆可為妻,左右是神仙嬌妻見不著妖精美妾,相安無事,自然皆大歡喜。”

“你很懂嘛。”

“在書院中耳濡目染,聽得還是比較多的。”

汪摘星很謙虛,嘿嘿一笑,便道,“君子,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白公子是個可憐龍,他可是說了,自己命中有個劫數。這萬一真的英年不幸,身為朋友,君子也該照拂友人啊。這是友情……嗯,友情。”

仿佛是要說服自己一般,狗頭快速地點了點,唯恐自己都不信。

魏昊也是心動,之前小白龍說給他三五萬兩“妹夫錢”,他還是將信將疑,現在一聽狗子的話,合著小白龍那是過分謙虛啊。

本著增長見識的想法,魏昊便道:“等農忙結束了,正好出去遊學個把月,去大巢州看看也好。”

“正該如此!君子不是也說過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走走看看那當真是極好的……”

嘴上如是說著,狗子卻已經打定主意,今天先找幾個雀兒再捎帶口信去東海,告訴田螺姑娘,就說自家君子最近要外出遊學,可能不在家。

嗯,如此安撫,應該就妥帖了。

一人一狗都在胡思亂想著,卻聽幾聲獸鳴傳來,頓時驚動了兩個。

魏昊手按“劍衣刀榼”,嗡的一聲,從箱子中傳來刀鳴聲:“有妖氣!”

“汪!!”

順著一條陡坡,汪摘星衝那裏叫了一聲,魏昊一躍而起,在岩石間鵲起兔落,不多時就到了一處樹叢。

找了找,便見一隻花斑狐狸在那裏哀嚎,定睛一看,竟是前腿被捕獸夾給夾住了。

“是個狐狸。”

魏昊嗅到了妖氣,但並無腥臭,便道,“你且忍著,我掰開夾子。”

狐狸都是嚶嚶怪,見魏昊不是獵人,頓時不掙紮了。

哢的一聲,掰開夾子後,魏昊隨手碾碎一顆藥丸,粉末塗在狐狸傷口上:“見你未曾害人,走吧。”

那花斑狐狸連連給魏昊作揖磕頭,一轉身,便鑽入樹叢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