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若……他們還活著呢
“嘭!嘭!嘭!”
石梁接二連三的落下,牆麵也開始大規模地倒塌。
而且就是直直地砸向薑黎和薑元宸。
若薑元宸此時鬆開薑黎,轉身就跑,他還有活著的機會。
眼見著石梁砸了下來,薑元宸咬著蒼白的下唇,眸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一把鬆開了薑黎。
然後就徑直翻身撲上去將薑黎的頭牢牢地護在了懷裏,背向落下的石梁。
就像是黑水寨中,陳樹屍體爆炸之時,薑黎毫不猶豫地又後背抵擋傷害,緊緊地護住了他一樣。
“砰——”
巨大的石梁狠狠地撞上了石製書架,薑元宸顫抖著睜開眼睛。
他沒死?
有人來救他們了!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門口,是他!
黑水寨中就曾出手救他們,但是來遲一步的黑衣白巾蒙麵的男人。
男人亦如黑水寨時,毫不猶豫地闖進了正在倒塌的屋子,義無反顧直奔他們而來。
他一手抓起自己的衣領,一手攔著薑黎的腰,眨眼間將人牢牢地抱在懷裏。
然後,折身衝出了主殿。
“轟隆——”
薑元宸被放了下來,他愣愣地回頭,主殿已經徹底坍塌成廢墟,隻剩下了煙塵繚繞。
再轉過頭,黑衣白巾蒙眼的男人還將薑黎抱在懷裏。
並且是從單手變成了雙手抱著。
“你是誰?放下她!”
“你是誰?”
薑元宸與黑衣白巾蒙眼的男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他望著男人蒙著白巾的臉,隻覺得荒謬。
先前是晚上,將這個人的容貌看得不甚明白。
而現在,他看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隔著捂著眼睛的白巾,也能看出他們的臉有多相似!
仿佛是父子在照鏡子!
楚寧寒眼前漆黑一片,曾好轉的眼疾在他一而再地動用內力的情況下,再度惡化。
他微微蹙起眉,麵色一如既往地冷淡。
再一次地重複地詢問,“你是誰,與薑黎是什麽關係?”
方才若是再晚一步,他就會與薑黎一同死在石梁下。
薑元宸咬了咬腮肉,將腦子裏不切實際的念頭拋開,懶得在這個關頭糾結他與楚寧寒的關係。
“我是薑元宸。我和她的關係不用你管,你又是誰?”
他看著楚寧寒,同樣蹙眉壓著唇角。
“即便方才救過我們,但是你現在實在是有些失禮,還請放下她!”
薑元宸垂眸望著薑黎,眼眶發紅,眼神裏透露著焦急。
薑黎現在還在高熱呢!
她需要吃藥,需要治療!
可楚寧寒抱著薑黎,他根本就接近不了薑黎。
“楚寧寒。”
楚寧寒唇瓣一掀,抱著薑黎的手不鬆反而更牢固了一些。
在薑元宸驟變的臉色中轉身朝著山穀外而去,隻遙遙送來一句,“跟上。”
來時,薑元宸與薑黎是從小路進來。
離開時,他一路小跑跟在楚寧寒身後從藥穀的大路出去。
而就在山穀之外,一座行軍營地已經拔地而起。
醫師熱水藥品,已經都等候在此。
薑黎被送去治療,而薑元宸則被扣了下來。
他強行洗澡又換了一身過分寬大的幹淨衣服,最後被送到了楚寧寒的營帳中。
天色已暮,營帳內已經點燃了燭火。
楚寧寒換了一身衣服,但是依舊是一身黑衣,眼上蒙著白巾。
他坐在上首,麵色不改地喝下了一碗苦湯藥。
薑元宸進了營帳後就一言不發,他確實沒想到救他們的人會是大周大名鼎鼎的雍王楚寧寒。
大周的戰神!
而送他進來的親衛等待楚寧寒喝完藥後,他上前一步,沉聲稟報。
“王爺,這位薑元宸小公子的確是與您模樣十分相似。但是……他並不是您的子嗣。”
親衛又看了薑元宸一眼,心中嘖嘖稱奇。
尋常陌生毫無關係的兩個人能有一兩分相似已經是極小的概率了,但麵相如同親父子的陌生人。
這還是頭一回見。
他道:“薑小公子身體健康,體內無任何毒素,也無胎記。”
楚寧寒當年身受重傷,又中了奇毒。
這種毒不知名字,卻很麻煩,除了導致楚寧寒失明失憶了,還流傳到子嗣身上。
楚明昭身上就有著遺傳自楚寧寒的毒,不過她早早就被當成藥人,體內的毒素已經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所以才沒有失憶更沒有失明。
在薑元宸洗澡時候,他們就仔細地查驗過了。
不僅沒中毒,這小子除了營養不良,看起來有些偏瘦弱,實際上身體素質很好,骨骼驚奇,是練武的好材料。
此外,雍王府血脈特殊。
曾有記載,凡嫡係血脈,若是雙胎或者是多胎,那麽他們身上一定會有一道相同的胎記。
楚明昭全身隻有左手手腕上有一米粒大小,形似蓮花的胎記。
但薑元宸**在外的皮膚上沒有任何胎記。
楚寧寒麵色一如既往地冷淡,對於這個結果,好似沒什麽反應。
但是,薑元宸掃了一眼楚寧寒手下的桌案。
密密麻麻的龜裂細紋從他手心飛快地擴散開來,這張桌案,隻要一碰就會碎成渣渣。
仿佛是再一次看見了薑黎得知他什麽時候逃離藥穀時的樣子。
楚寧寒與薑黎一樣,像是確認了什麽噩耗,隻是楚寧寒還依然能維持著冷靜的表麵。
果然,楚寧寒張了張口,與往常一般無二的冷冷淡淡,表現得若無其事。
“帶他去休息。”
薑元宸卻沒急著走,他望著楚寧寒,“我想見她。”
雖然知道楚寧寒的人會妥帖照顧薑黎,但是他不放心。
“送他去。”
親衛得令,立刻將薑元宸送到了薑黎的營帳內。
空下來的營帳之中,楚寧寒壓著唇角。
齒縫裏隱約地泄露出了兩個字,“死二……”
明明已經確認的事情。
但在發現薑元宸竟與自己容貌相似,甚至年歲與楚明昭一樣大的時候。
楚寧寒還是生出了幾分妄想,若……他們還活著呢?
若薑元宸是其中之一呢?
若有奇跡呢?
可是,死二就是真相。
他們死在了一百二十四年七月,死在了六年前。
死在了他和薑黎都不曾覺察的過去。
他們死了!
桌案再也堅持不住。
“砰!”一聲悶響,斷成了一堆碎木塊。
“噗!咳咳咳!”
楚寧寒一把捂住唇,鮮血和著湯藥一齊嘔了出來。
蒙在眼上的白巾鬆散墜下,落在了血汙之中,再也看不出原本的純白。
夜深過半,楚寧寒喚了暗衛進帳,將烙印著雍王府徽記的信遞給暗衛。
“將此信送去西疆輔國將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