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極權皇後

第45章 誰比誰狠?!

第045章 誰比誰狠?!

殷紹抬眸看過去。

蔣成海的麵色略有慚愧,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消息。”

殷紹抿抿唇,就把目光移到了龐生臉上,“你是怎麽想的?”

“如果真是陛下病重,必定第一時間就會傳召殿下入宮的。”龐生道,隻是簡單的陳述了一個事實。

殷紹抿唇不語,卻是蔣成海倒抽一口涼氣,“你是說——”

難道是皇帝自導自演?那麽他的目的……

再聯想到重華宮走水一事,蔣成海就更是心頭一緊,趕緊看向了殷紹。

殷紹擱了手中公文在桌上,靠在椅背上休息,手指敲擊在桌麵上,卻是不以為然的搖頭,“事情沒這麽簡單。”

皇帝肯定是不甘心就這麽把南塘宋氏交到宋楚兮手上的,如果說他惱怒之下要倉促的拿宋太後做文章,這一點也不奇怪,可是彼此之間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殷紹可是深知宋太後不是個善茬。就算皇帝想要暗算她,也未必就能如願的。

他不再言語,隻就耐心的等著。

蔣成海卻有些心急,道:“屬下還是去外麵等著吧。”

言罷,就先轉身退了下去。

宮裏一直沒有皇帝口諭之類傳出來,蔣成海出去卻是沒多一會兒就回來了,臉色不大好,“殿下,宋府那邊有消息了。”

殷紹靠在椅背上沒動,隻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蔣成海麵上神情凝重,“那邊負責監視的探子回信,本來事情的進展全部都在殿下您的計劃之內,一切順利,懷王帶人直接殺了過去,可是——”

他自己說著,就先覺得這消息不太可信,頓了一下才又哭笑不得道:“宣王殿下在宋府。”

“嗯?”殷紹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龐生也忍不住的上前一步,“你說什麽?”

“懷王帶人去了,差一點就和宋家的人衝突起來,但是關鍵時刻,宣王突然從宋府裏頭出來。”蔣成海道:“咱們的人無法靠近,不能確定宣王和懷王之間都說了什麽,隻是懷王的人進去搜查了一遍無果,馬上就撤了,據說——還走的十分匆忙。”

“殷湛!”殷紹口中玩味的念著這個名字,最後,便是猝然冷笑出聲。

這個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又無孔不入。

“殿下——”蔣成海卻是為了此事心驚不已的,“懷王已經回去了,沒能當場堵住他,咱們今晚的布署看來是白忙活了。”

“十一皇叔怎麽會在宋楚兮那?”殷紹問道,麵目冰冷。

“這個屬下也沒弄明白。”蔣成海一籌莫展的搖頭,“如果知道他會出來攪局,當時咱們就應該多留個後手的。”

殷紹不方便親自出麵,好歹是找個可靠的人從半路將殷梁攔下來也好,怎麽都不該就這麽放了他回府的。

“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麽用?”殷紹冷冷說道。

宮裏出事的這個契機不好把握,他也是瞅準了時機就倉促行事,哪裏來的那麽周全的考慮和打算,本來他也算算無遺策的,可偏偏出了一個計劃之外的殷湛攪局。

殷紹心中暗恨,麵上卻無多少明顯的情緒顯露。

“殿下,不管今晚宣王的介入是不是巧合,但是他和宋四小姐之間的關係都是個麻煩。”龐生一語中的的提醒。

殷湛三更半夜的居然會出現在宋楚兮那?而且還不是臨時得到消息趕過去的,而是提前就在她府上的?

殷紹當然知道殷湛的存在是個大麻煩,“你有主意?”

“在位份上,宣王是王叔,而且所有的事他都做在暗處,殿下要公然與他為難,難免要落人口實的。”龐生道。

這個人素有謀略,但卻過分穩重了,雖然規矩本分,但有時候卻難免會叫人覺得有些過分的老謀深算了。

殷紹的眼睛眯了眯,一時沒有做聲。

蔣成海卻是一頭的霧水,左右看了兩人一眼,不明所以。

然後殷紹就擺了擺手,“很晚了,今夜的事情都到此為止,你們都先下去吧。”

“是!”龐生毫不拖泥帶水的應了,轉身先走了出去,蔣成海卻還有疑慮,“殿下,那懷王那裏的事——”

“懷王妃那個陪嫁丫頭不是確定下落不明嗎?隻一點風吹草動就叫殷梁方寸大亂了,足見這個丫頭身上可做的文章不小,繼續追查她的下落,一定要把她給本宮揪出來。”殷紹道,言罷就略有不耐煩的擺擺手。

“是!”蔣成海趕緊正色應諾,這才匆匆轉身退了出去。

殷紹一直靠在椅背上沒動,眼底神色冰冷。

殷湛殷湛!如果這個人就是要和宋楚兮連成一氣,那麽他是真的沒什麽好說的了,必須不能有半分的猶豫和手軟,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龐生的意思其實很好理解——

他要貿然和殷湛動手,難免惹人猜疑,可如果是皇帝呢?

皇帝對殷湛的戒心可是從來就沒停止過,那麽殷湛的事,就還是叫皇帝親自出手去處置吧。

殷紹的唇角,彎起一個冰冷的笑容來,然後閉上了眼。

皇宮。

重華宮走水,火勢一度蔓延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幾乎是難以想象的,那一座宮殿居然這就被焚成了灰燼,化作一片焦土,萬古不存。

宋太後彼時已經被倉促移到了別的宮殿安置,內監抬著

的宮殿安置,內監抬著轎子,直接將宋楚兮請了過去。

因為這一場火的效力實在太過驚人,整個後宮都被驚動了,以劉皇後為首,三更半夜的,所有後妃都無法視而不見,全部擠在宋太後這裏。

宋楚兮過去的時候,皇帝並不在,隻劉皇後帶著一眾後妃焦急的等在嶽陽宮的正殿裏。

“臣女見過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各位娘娘萬安!”宋楚兮跟著宮婢走進去行了禮。

“嗯!”劉皇後淡淡頷首,掃了她一眼,“你來了正好,夜裏重華宮突然走水,母後受了不小的驚嚇,約莫著也是想要見見你的。”

她對宋楚兮可沒什麽好感,態度故而便十分的冷淡敷衍。

宋楚兮淡然一笑,也不在意,卻是旁邊的元貴妃湊過來一步,居然很熱絡的拍了下她的手背,安慰道:“四小姐你也別急,母後據說隻是受了驚嚇,這會兒太醫正在裏頭呢,當時不會有什麽大的妨礙的。”

宋楚兮和她之間也沒什麽交情,而這女人卻表現出了這樣大的善意,著實就叫人受寵若驚了。

宋楚兮不動聲色,垂眸看了眼她的手,“是!”

劉皇後神情古怪的看過來一眼,元貴妃也不想做的太招人眼了,就也不再說話。

眾人等在大殿之中,宋楚兮的目光敏銳的四下掃了眼,卻赫然發現不僅僅皇帝沒在這裏,就連他身邊的人也沒一個守著聽消息的,心裏便多少有數了。

裏麵大約是又過了有一盞茶的時間,兩個太醫才相攜著走出來。

“太醫,母後她怎麽樣了?”元貴妃匆忙上前一步問道。

“娘娘受驚不小,倒是沒什麽大的妨礙,不過需要靜養,最近也不宜操勞。”太醫回道,給眾人行了禮。

劉皇後的眉頭皺了一下,這時候碧雲也從內殿走了出來,屈膝福了一禮道:“夜深了,還要勞煩皇後娘娘和各位主子到此,奴婢拜謝各位娘娘對太後娘娘的孝心,不過娘娘受了驚,精神不濟,這會兒恐是無法召見,皇後娘娘——”

碧雲說著,就麵有難色的看向了劉皇後。

劉皇後也在乎和是宋太後之間太親近,直接頷首,“既然母後安然無恙那就好,她受了驚,咱們也不宜再去打擾,那邊讓她先歇著吧。”

說著,轉而掃了眼在場的嬪妃,“都散了吧。”

“是!娘娘!”眾人低眉順眼的點了頭。

“好生照顧母後,如果再有什麽事,盡快去鳳鳴宮知會本宮一聲。”劉皇後又對碧雲說道。

“是!恭送娘娘!”碧雲感激的屈膝一福。

劉皇後於是也就不再滯留,率先轉身往外走。

其他嬪妃紛紛快步跟上,一群鶯鶯燕燕很快就出了院子,各自離開了。

宋楚兮一直站在那殿中未動,一直目送了眾人離開,她方才從院子裏收回目光。

碧雲已經迎上來,微微露出一個笑容,“難為四小姐大晚上的還要進宮來,太後等著您呢。”

“嗯!”宋楚兮點點頭,跟著往後麵的寢殿走,一麵聊作不經意的問道:“怎麽皇上沒過來嗎?”

“出事那會皇上身邊的金子公公是來過的,不過聽說今夜皇上也突然急症,情況也不太好,確定太後無恙之後,就回去了。”碧雲也沒多想,隻如實回道。

宋楚兮心中明了,嘴上就沒再說什麽。

重華宮那邊所有的東西都付之一炬,莊嬤嬤正帶了人在善後,所有不得空服侍在太後身邊。

碧雲帶著宋楚兮進了後麵的寢殿,那殿中的婢女們也都被一並的打發了,隻宋太後一個人孤零零的閉目躺在**。

碧雲的麵上,有些不忍的憂慮之色。

宋楚兮一眼就看到宋太後纏了繃帶的右手,不禁皺眉,低聲道:“姑母傷著了?”

“當時那火勢起來的突然,娘娘已經睡下了,所以——”碧雲愧疚道。

“你先下去吧,我陪姑母說兩句話。”宋楚兮倒是沒有過份計較,碧雲屈膝福了福,也就順從的退下了。

宋太後一直躺在**閉目養神,未有動作。

“姑母!”宋楚兮走到她的床邊,彎身坐在了床沿上。

宋太後緩緩的睜開眼睛看過來,“你來了……”

她沒問宋楚兮為什麽會來,想也知道是得了皇帝的傳召的。

“姑母您還好嗎?”宋楚兮握了她的一隻手問道,同時卻是神色複雜的看著她的臉。

“一點皮外傷,又要不了命。”宋太後的嘴角彎了一下,那卻不是個微笑的表情,她別開眼睛,看著床榻裏麵的幔帳,“你不用為了哀家的事操心,哀家在宮裏這些年,什麽風浪沒見過?還不至於為了這一點小波折就受不住的。”

皇帝翻臉無情,但是她卻比他更狠。

皇帝想要從她這裏做文章?她幹脆直接的一把火燒了重華宮,不管皇帝在這裏布了什麽局,也全部都被付之一炬,再也無從追究了。

這一把火,根本就是宋太後自己放的,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宋楚兮就已經猜到了。

“是因為我的事連累姑母了。”宋楚兮道,垂下了眼睛。

“不關你的事。”宋太後道,語氣冷淡,那神色之間也不見什麽過激的情緒,就好像剛剛經曆了一場大風大浪波折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樣。

她也沒再看宋楚兮,隻

宋楚兮,隻是語氣平穩的說道:“這件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回頭到了人前,你也隻當是沒有這回事,該怎麽樣還怎麽樣吧。”

宋太後是個手腕狠辣的女人,更有著超乎常人的決斷。

宋楚兮倒不是信不過她,隻現在要對她下手的人是九五之尊的皇帝,隻要稍有不慎,局容易萬劫不複的。

宋楚兮看著她麵色剛毅的側臉,心中卻是百感交集,“姑母——”

目前的這個狀況,她甚至什麽保證都給不了,宋太後的這個身份在這裏擺著,她就算是想要將她接走保護起來都不能,反而隻能將她繼續留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宋楚兮張了張嘴,最後也隻是欲言又止。

宋太後似是疲憊的很,並不想多說什麽,又閉上眼睛緩了會兒道:“哀家累了,這裏沒什麽事,你早些回去吧。”

也不就是她故意的疏遠不想多談,隻是局麵如此,多說無益。

宋楚兮坐在床邊,沉默著又看了她兩眼,就沒勉強,起身走了出去。

“四小姐——”等在外麵的碧雲趕緊迎上來。

“好好照顧姑母!”宋楚兮也不多言,直接目不斜視的往外走。

碧雲看一眼她不帶任何表情的冰冷麵孔,莫名的,忽而就心驚了一瞬,匆忙的垂下了頭去。

宋楚兮帶了童五原路返回,直接出宮。

碧雲退回了嶽陽宮裏守著,不多時,莊嬤嬤才從重華宮那邊匆忙的趕來,“娘娘怎麽樣了?”

“睡下了!”碧雲小聲道。

“我聽說皇上傳召了四小姐連夜進宮?她——”莊嬤嬤左右看了眼,沒見到人不禁奇怪。

碧雲的眉頭就皺的死緊,“四小姐已經來過了,可是娘娘沒精神,也沒說什麽話,四小姐就先走了。”

宋太後果然還是沒有鬆口的。

莊嬤嬤重重的歎了口氣,想了想就先揮退了碧雲,自己去了後麵。

宋太後自是沒有真的入睡的,聽聞她的腳步聲,就自行坐起來。

“娘娘您當心。”莊嬤嬤趕緊過去扶著她靠在了軟枕上。

宋太後麵上神色淡淡的,“那邊都處理好了?”

“娘娘放心吧,全都一把火燒了,什麽麻煩也不會有的。”莊嬤嬤正色點頭,想了下,卻是神情猶豫的看著她,“娘娘,四小姐那裏……您還是沒跟她透個底嗎?這眼見著風波日近,奴婢怕是——”

宋太後的眼神一黯,隨即苦澀的牽了下嘴角,“你叫哀家怎麽開這個口?”

莊嬤嬤被她問的愣住了,默然垂下眼睛。

宋太後扭頭朝她看過來,“那孩子你也看到了,最是個重情義的,就眼前的這個局麵,如果叫她知道了,還不是天翻地覆?她必定是要全力阻止的。她和楚琪不同,楚琪自幼得父親的言傳身教,心裏還放著南塘的局麵和整個家族的立場和利益,可是這個孩子——”

雖然她和宋楚兮之間交心的話也從來都說的不多,但是一個睿智的人麵對另一個睿智的人,卻是很容易將一個人的性情看透的。

宋楚兮那個丫頭看似堅韌強硬,但其實私心很重,是非觀也不是那麽樣的強烈,做起事情來,遵循本心喜惡的成分居多,要勉強她去顧全什麽大局,她卻是未必肯於妥協的。

“可是總有東窗事發的一天的,奴婢是怕如果提前不給四小姐通氣兒的話——”莊嬤嬤還是心中憂慮不已。

“不會的。”宋太後卻是篤定的搖頭,“沒了哀家擋在中間讓她為難,她那立場反而不會有什麽問題……”

“太後!”莊嬤嬤聞言,刷的就白了臉。

宋太後卻沒叫她再說下去,直接揮了揮手。

莊嬤嬤欲言又止的又看了他兩眼,卻也知道她的固執,見她閉上了眼,一副拒絕交談的態度,就隻能是暗歎一口氣,又退了下去。

一直陪著宋楚兮從宮裏出來,回去的路上童五才得機會問道:“小姐,太後娘娘她還好嗎?”

“嗯!”宋楚兮從嶽陽宮出來就顯得心事重重,聞言也沒多大的反應。

童五見她如此,也就識趣的閉了嘴。

主仆一行回到宋府,自從殷梁登門之後,嚴華就更加警惕,一直親自守在門房。

“小姐回來了。”見她回來,嚴華才總算鬆了口氣。

“嗯!”宋楚兮淡淡點頭,把手裏馬鞭扔給了童五,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怎麽?出什麽事了嗎?”

嚴華一五一十將事情的經過與她說了,宋楚兮一語不發的聽著,到了後麵,眉頭卻是又皺越緊。

“事情就是這樣,宣王殿下離開之後,屬下想著還是不太放心,就叫人暗中跟著他了。”最後,嚴華說道:“小姐,懷王會突然登門,這事情有貓膩啊。”

“他那不過就是關心則亂,被人利用了。”宋楚兮道,眼底神色越發冰涼一片。

“可是後來懷王又走的十分匆忙……”嚴華不解,想想還是奇怪。

殷梁會急匆匆的就打道回府了,肯定是後來突然明白過來這是一個局了,但是宋楚兮想想,還是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她了解殷湛,為了替她了卻後顧之憂,那人是極有可能會拋出一些別的信息去誤導的。

“他回宣王府了?”沉默了一陣,宋楚兮確認道。

“應該是的。”

宋楚兮略一思

楚兮略一思忖,轉身就又推門走了出去,“我出去一趟。”

“小姐!”嚴華見她又利落的上了馬,不由的大為著急,童五則是不敢掉以輕心,趕緊也跟了出去。

宋楚兮策馬出了巷子就直奔了宣王府的方向。

夜深人靜,大街上空蕩蕩的一片,主仆幾個一路打馬疾行,四更有餘,眼見著前麵就是宣王府的大門了,身後卻又傳來一陣匆忙的馬蹄聲。

童五戒備著回頭張望,詫異道:“小姐,是嚴華追出來了。”

宋楚兮聞言也是大為奇怪,匆忙收住了韁繩,片刻之後嚴華就已經追了上來,“小姐!”

“怎麽?”宋楚兮擰眉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之前屬下派出去的人回來了,他們說宣王殿下沒有回來王府,半路上遇到他府裏的人,他就直接改道進宮去了。”嚴華道,神色略顯焦灼。

殷湛這個時候進宮去了?

皇帝今夜的計劃受挫,肯定是滿肚子的火氣,絕對沒那個心力召見他的,不用想也知道,這趟進宮肯定是他自己臨時起意的。

而且同樣也是幾乎不用想宋楚兮就能預見,殷湛這趟進宮,必定還是和她有關的。

這個人,是真的固執的很。

宋楚兮有些焦慮的擰眉不語。

“小姐?”童五和嚴華麵麵相覷,等了一會兒就又試著開口叫她。

“哦!”宋楚兮回過神來,用力的抿了抿唇角,就重新調轉馬頭,“嚴華你先回去吧,我——”

她也沒多解釋,轉身又再打馬重新奔了宮城的方向。

皇帝寢宮。

因為重華宮突起大火,整個後宮都慌亂的沸騰了,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壓不住的火勢吸引,皇帝這裏精心準備的一個局,風聲被完全的蓋過去,反而成了一場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

太醫院和欽天監的人匆忙的來了又去,整個寢宮裏的氣氛冷凝又壓抑到了極致,就是高金立都有種如臨大敵一樣的感覺,低眉順眼的立在門邊,恨不能找個地縫鑽扣進去,眼不見為淨。

皇帝的麵目冰冷又愣怔,一動不動的杵在那裏已經有大半個時辰。

金子吞了口口水,探頭探腦的在外麵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硬著頭皮走進來,輕聲道:“陛下——”

皇帝不回頭,也不吭聲。

金子被這氣氛壓著,有些想哭,還是勉強稟報道:“太後娘娘受了輕傷,但是太醫說並無妨礙……”

旁邊的高金立擠眉弄眼的趕緊給他使眼色,金子當然知道皇帝在等的是什麽,隻是不想說,但見實在是躲不過了,這才開口,“重華宮那邊……奴才也親自去確認過了,火勢實在太大……出動了好多禦林軍,可是……可是幾乎還是都……都燒沒了……”

金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後麵,皇帝甚至都沒開口說什麽,他自己就先一寸一寸軟倒,伏在了地上。

皇帝腮邊的肌肉抽搐不止,霍的轉身,臉上表情猙獰的仿佛是要吃人。

高金立也趕緊跪下去,“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那個妖婦!”皇帝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十分的壓抑,但是緊跟著下一刻,就完全事態的暴跳如雷,大罵道:“她居然敢放火燒宮?簡直狂妄!”

這座宮城,對整個北狄皇室而言,是多麽神聖的一個存在?宋太後那妖婦,居然真就一把火把整個重華宮都燒了個幹幹淨淨?她這分明就是沒把自己看在眼裏,也沒把整個北狄的朝廷看在眼裏的。

皇帝這個時候,滿心的憤怒,他甚至都刻意忽略了這是宋太後為了應付他的陰招才絕地反擊的,他看在眼裏的,就隻是對方對他的對抗,和對他的皇權天威的無視和踐踏,隻這一點,就足以叫他整個失控了。

高金立知道他在氣頭上,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勸的,隻就使勁的把頭垂得很低。

皇帝暴躁的在屋子裏飛快的來回轉了幾個圈,就像是被人鎖進了籠子裏的困獸,找不到突破口,正在狂躁惱怒的時候,外麵就又有一個小太監步履匆忙的小跑著進來,顫聲道:“陛下——”

“什麽事?”皇帝一下子嘶吼出來。

那小太監被嚇的腿軟,倉惶撲倒在地,帶著哭腔脫口道:“宣王殿下求見!”

皇帝愣了一愣。

這殿中氣氛一下子又冷凝到了極致。

高金立伏在地上,扭頭去給那小太監使眼色,低聲的又確認了一遍,“你說什麽?”

“是——是宣王殿下宮外侯旨,要求見陛下。”那小太監解釋,冷汗已然是流了滿臉。

“三更半夜的,他來做什麽?”皇帝惱怒道,他本來下意識的就想要拒絕,可是殷湛這個人,卻是叫他半點也不敢粗心大意的,斟酌片刻,他就冷著臉道:“傳吧!”

“是!”那小太監如蒙大赦,答應著就趕緊跑了出去。

高金立拽了金子起身,又招呼了宮婢進來給皇帝更衣,收拾妥當了,外麵殷湛也到了。

他深夜入宮,身上卻還穿著頭天白天進宮時候穿著的朝服,皇帝一眼看到,心裏就先覺得怪異而警覺了起來。

“臣弟見過皇兄。”殷湛從殿外進來,先拱手給皇帝行了禮。

皇帝冷著臉盯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冷沉著嗓音道:“你有什麽大不了的

麽大不了的要緊事,非得在這大半夜的求見?”

“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年節了,算下來,臣弟我這一趟在京中已經滯留了不短的時間,眼下的這個年,倒是不想留在這裏過了,突然想起來了,就過來跟皇兄您請一道恩旨,不知道皇兄可否準我在年前離京,返回臨陽?”殷湛道。

他在皇帝麵前,倒是從來不拘小節,直接就在下首找了張椅子坐下。

皇帝這一晚上都頭大如鬥,哪裏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請求來,一時便有點摸不著頭腦,隻不悅的叱道:“年關將近,你卻要單獨離京回你的封地去?這是要**裸的駁朕的麵子嗎?”

“京城之地,本來就不是臣弟應該久留的。”殷湛道,麵上神情冷淡。

他喝了口茶,又抬眸看了黃第一眼,那表情有些似笑非笑,“還有我方才過來的路上聽說皇兄抱恙?可有大的妨礙?”

那是一場鬧劇,一場笑話,皇帝最見不得有人提起這茬兒,當即就黑了臉,“無礙。”

“那就好!”殷湛道,頓了一下,緊跟著卻是話鋒一轉,又再沉吟,“那明日的早朝,應該是可以如期進行的吧?”

合著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皇帝心頭的一口老血瞬間往上頂。

而高金立卻幾乎是眼前一暈。

皇帝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鐵青一片,殷湛卻是麵不改色的看著他道:“南塘宋氏的事,是當初皇兄你當著臣弟的麵許諾的,不是臣弟願意多管閑事,隻這到底是關乎我的一個麵子,總不能出爾反爾。既然皇兄你的身體無恙,那臣弟也就放心了,天也很晚了,就不打擾了。”

他說著就起身要走。

皇帝被他這傲慢的態度徹底激怒,額角青筋暴起,從後麵盯著他的背影,忽而暴怒的嘶吼道:“殷湛!你這是在逼朕嗎?”

殷湛頓住了腳步,回首看來,微微一笑,“皇兄為什麽這樣說?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臣弟請求與您各退一步,做個交換罷了。”

皇帝愣了一愣,一時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南塘宋氏的那件事,是那日我當麵允諾那個丫頭的,就算母後和黃兄你之間臨時起了衝突,讓您在這件事上有所為難,可是我的顏麵還是要的,我總不能這樣堂而皇之的失信於人吧?”殷湛麵不改色,直視他眼底的憤怒,“現在我讓一步,隻要皇兄你前麵允諾我的事情不反悔,那麽即日起我便返回臨陽,再不朝手你朝中諸事,保證以後都不再給您添麻煩了,這樣不好嗎?”

這裏的事情,隻要殷湛一摻合,皇帝就格外的頭疼。

他居然肯給出這樣的保證來?就為了給區區宋楚兮的一個家主之位正名?

誠然皇帝可不認為殷湛是這麽好說話的人,直覺的就以為他是有所企圖的。

皇帝也不鬆口,隻是目光陰冷的看著他。

殷湛並不回避他的目光,神情磊落坦蕩,“皇兄還需要考慮嗎?施恩而已,這事情怎麽看對皇兄而言也都不是壞事。”

皇帝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隨即冷笑,“你這麽積極的運作此事,隻是朕的這份所謂恩典——恐怕有的人卻未必會真的領情吧。”

宋楚兮那個丫頭,輕狂的很,又很有些桀驁不馴的脾氣的,皇帝是可以明顯的感覺的到她對這個所謂朝廷的承認,是沒多少在意的。如果她真的那麽在意朝廷許給的這個名分,那麽也早就該積極的爭取了,而不是這一等就是將近一年的時間都毫無作為。

“她領不領情那是她的事,隻是臣弟我曾許諾於人的事情不能食言。”殷湛說道,麵上神情收放自如,並無半分跡象顯露。

皇帝觀察他半天也沒揣摩出他真正意思來,隻就狐疑又戒備的盯著他,一語不發。

“黎兒在京城待著的時間久了,最近也是憋悶的慌,眼下冬日,行宮那裏空置無人,我帶她過去玩兩天,希望在我回京之前,皇兄您已經有了決斷。”殷湛道,也不同他過分的糾纏,言罷就舉步離開了。

衛恒等在外麵,雖然沒聽到裏麵他和皇帝兩人對話的內容,但隻看皇帝的那個神情就知道事情沒那麽順利。

主仆兩個從皇帝的寢宮出來,衛恒方才有些不解道:“四小姐手裏已經穩穩的掌握住了塞上的兵權,其實朝廷承不承認她在宋家的地位,對她在宋家掌權都沒什麽影響,殿下為什麽非要一再的給皇上施壓,逼他鬆口妥協呢?”

朝廷承認的家主之位,宋楚兮其實也並不稀罕的,殷湛卻這麽費心費力,甚至不惜以自己退居臨陽做代價,怎麽看都有點小題大做的。

“我總覺得宋太後那裏是靠不住的。”殷湛淡淡的開口說道:“一旦將來有個什麽,她手裏握著朝廷方麵的一道恩旨,那便就多一條的退路,對她而言,總是有利無害的。”

宋楚兮是不稀罕朝廷的承認和冊封,但是他卻對宋太後很不放心,萬一將來真要有什麽意外發生了,提前鋪路,宋楚兮在朝廷這裏先留出一條退路來也是好的,總之他是不能把宋楚兮就牢牢的綁在宋太後的那條船上的。

“殿下您還是覺得太後她——”衛恒的神色凝重。

“總歸多留條路都是沒有錯的。”殷湛歎一口氣,神色之間卻莫名帶了幾分煩躁之意。

這兩天他的心情是顯而易見的不好,衛恒能感

,衛恒能感覺的到,就不再觸黴頭了。

主仆兩個一路往宮門口的方向走,眼前著前宮門在望,後麵金子卻又急匆匆的追了出來,又將殷湛給攔下了。

宋楚兮隨後趕來,在宮門之外守著殷湛的車架儀仗,從四更不到一直等到天光破曉,一直不見他出來,漸漸地就心浮氣躁了起來,正想著要不要找個什麽理由想辦法進宮走一趟,就聽到前麵沉重的宮門被打開的聲音。

匆忙的收拾了散亂的思緒,宋楚兮倉促的抬頭,就見殷湛主仆兩個從門樓之下走了出來。

天色將明,清晨的空氣清冷明澈。

兩個人的目光與這清明天光中驟然相接,那一瞬間,卻都是各自不由自主的怔了怔。

宋楚兮站在自己的戰馬旁邊,手裏攥著馬鞭,因為等的時間太久,雙手暴露在外麵,指關節都微微僵硬了。

她有些局促的把手裏的馬鞭又再攥的緊了緊。

殷湛那邊可能是沒想到她會等在這裏,看見她的那一瞬間,腳下步子不易察覺的慢了半拍,然後仍是若無其事的繼續向前走來。

宋楚兮一個激靈,趕緊收攝心神,也倉促的往前迎上去兩步。

“你怎麽來了?”殷湛問道。

殷湛這一趟進宮,在裏麵呆著足有兩個時辰,想都不用想,他和皇帝之間勢必又要起衝突的。

宋楚兮的心裏過意不去,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怎麽才出來,是又和他起爭執了?”

“嗯!”殷湛笑了笑,倒是沒回避話題,“也沒什麽,早習慣了。”

他探手來握她的手,覺得她手上冰涼一片,臉上笑容便凝滯了一瞬,卻是捏著她的指尖摩挲著沉默了。

旁邊的衛恒一直低垂著眼睛,神情很有些古怪的隻拿眼角的餘光去看宋楚兮。

宋楚兮敏銳的察覺到,就覺得這事情很不對勁,不禁皺眉,確認道:“是不是——”

話音未落,殷湛卻已經出言打斷,“你怎麽在這裏?找我有事?”

“哦!”宋楚兮的思緒被打斷,想起殷梁突襲她府上的事情,就不由的擺正了神色,“那個——”

“一會兒路上再說吧,天氣怪冷的,別在這裏站著了。”殷湛卻沒等她開口,又突然倉促的再次打斷她的話,拉了她的手往後麵的馬隊前麵走去,“今天天氣不錯,不是說要去行宮小住幾天的吧?這就啟程吧。”

“出城嗎?今天?”宋楚兮一愣,隻覺得他這決定倉促的有些莫名其妙。

“嗯!就現在!”殷湛卻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不由分說的催著她上馬。

這件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提了,宋楚兮知道自己拗不過他,雖然還有顧慮,但遲疑之下也就沒有強硬的回絕,勉強點頭,“那好吧,我回去收拾一下——”

“不用了,行宮那邊什麽也不缺,也不需要額外的準備什麽。”殷湛再次打斷她的話,轉而對衛恒道:“你回去整理一下暖暖的東西,帶她直接出城去吧。”

衛恒不知道在想什麽,總有些心不在焉的,聞言似是驚了一下,然後飛快的斂神,“是!”

言罷,便悶聲不響,頭也似乎故意不抬的先打馬回府了。

宋楚兮總覺得這氣氛有點怪怪的,但是幾次想開口的時候都被殷湛給阻斷了,殷湛已經不由分說的拉了她的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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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是一家三口旅行泡溫泉的節奏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