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平凡之路》(上)
第507章 平凡之路 (上)
杜星河帶著方雅君進到錄音棚時,段曉萱和何苗兩個喜歡熱鬧的家夥正在興奮的為大家分發耳機。
杜星河一進屋就受到了眾人的期待歡呼,包括成熟穩重的趙藝(34歲)在內,都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聽杜星河唱歌了。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魏益民苦笑著向杜星河攤了攤手,表示麵對到這樣的場景,他也有些無可奈何。
杜星河倒是無所謂,既然大家都那麽想聽,他就給他們聽好了,不過鑒於媒體公關部這些職員的年紀普遍很年輕,都是20出頭的小青年,他料想這些人應該聽不出這首歌的真正味道來。
不在錄音間外多浪費時間了,在魏益民囑咐了幾句讓所有人在錄歌時都安靜後,杜星河端著福窖酒進了錄音間。
在隔音玻璃外,何苗給方雅君配了一條監聽級的耳機,隻有方雅君和兩個錄音師坐到了調音台前,在最好的位置用最好的耳機在聽杜星河錄音,包括老男孩樂隊的其他人都在錄音台後麵站著來聽歌。
杜星河進到錄音間後,關上門,裏麵的空間仿佛和外麵隔絕了一樣,他們可以看到外麵的人在笑,在等待,在期盼,但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這間新錄音棚的隔音效果他早就體驗過了,可以用也隻能用完美來形容。
在安靜到沉靜的環境中,杜星河注意到了一個很小的細節,坐在調音台前中間位置的何苗,偷偷看了一眼她左邊將墨鏡架在頭頂的方雅君一眼,可能是迫於身邊這位女神在現實中太過貌美驚人了,她竟然偷看後臉紅了,就好像她真變成了一個男孩子,看到喜歡的美女後,羞澀的臉紅了。
這個小插曲讓杜星河會心一笑,他沒精力去探尋何苗這個假小子的性取向究竟是什麽樣的。現在來到了神聖的錄音棚。他要潛心錄好這個位麵中的第一首歌。
在眾人靜默而驚訝的目光中,杜星河打開福窖老酒,仰脖灌了兩口酒,讓濃烈的酒氣灌遍全身。隨後好好的吐了口氣,來找狀態。
在錄音間外麵看著的方雅君,無奈的心想,今天錄音棚應該沒有別人錄歌了,因為裏麵肯定被杜星河弄的酒氣熏天了,別人根本沒法錄歌。
方雅君真沒想到,天才的小杜總,會有這麽爛俗的毛病,要用烈酒來開嗓。
在方雅君的印象中,包括十王十後在內的頂尖歌手裏。好像還沒有誰有這樣害自己嗓子的壞毛病。這種習慣,多是在一些不入流或入流後自暴自棄的歌手中盛行。
杜星河平時那麽愛護自己的嗓子,竟然也有這樣的壞習慣,方雅君很是詫異,看杜星河神態自若的樣子。他喝烈酒肯定不是為了緩解緊張的情緒,這家夥在音樂的世界裏,好像還從沒怎麽緊張過,他向來都是那麽的閑庭信步,自信無比。
他開唱前喝烈酒,肯定是開嗓用的,他怎麽就有這樣的壞習慣了呢?
又看了看手中剛拿到的《平凡之路》歌譜。方雅君在腦海裏過了過這首歌的旋律,在結合著歌詞看了看,她好像明白到了什麽,但又無法確定。
這首歌明顯是一個“過來人”寫的,就像大多數杜星河做出來的那些深刻的歌曲一樣。
她始終無法相信,這些作品是一個隻有17歲的男孩寫出來的。
可看杜星河喝酒後眼球上的紅絲透露出的滄桑紋路。她又不得不相信這些作品是出自這個從車禍死亡線上爬回來的男生寫的。
看這首歌的內容就知道,這家夥明顯比別人經曆了更多的事情。
其實從很早前方雅君就有這種疑問了,杜星河車禍後,是不是經曆了一段常人無法想象和臆測的人生,就像她曾經讀過的一些腦洞大開的玄幻小說作品那樣。
杜星河的小說《尋秦記》的主角項少龍。是一個被科學實驗炸回秦朝的現代人。杜星河能有這樣的創意,是不是他自己身上也發生了一些神奇的際遇呢?
是不是他在車禍後跑到了一個另外的時空生活過了許久,後來又回到了現在這具孩子的身體呢?
如果不是,隻是一場家庭慘劇,怎麽就讓他變得滄桑到像個小老頭了?
方雅君的腦子亂亂的,不過這些都是些遐想罷了,就像她平日裏總是在幻想著這世界上有神仙可以直接飛到外太空一樣,是一種自己對自己的思想意-**從獲得可以解釋一切的滿足感覺罷了。
在現實生活中,她怎麽可能相信杜星河是穿越的呢?
至少在1993年的今天,她寧願相信王莽是穿越的,相信特斯拉是穿越的,也不會相信杜星河是穿越的。
錄音間裏的杜星河,喝過酒後,精神大振!
整個人都進入到了一種熟悉的錄音狀態裏。
不過要錄這首《平凡之路》,他不能讓自己變得太興奮,即使他現在的心情,確實是很興奮的,畢竟是要錄這個位麵的第一首歌了。但這首歌的主基調並不是要傳遞出一種興奮的感覺來。所以杜星河必須要調試好自己的心態。
他要讓自己投入到這首歌中來。
在錄音之前,杜星河讓自己靜默了下來,先沒有戴錄音的耳麥,而是先靜靜的站在話筒後,閉眼在腦海中回放了一遍樸樹版的這首《平凡之路》,尋找這首歌原創者的靈魂,將原創的思想和自己的思想與現實結合在一起,使二者碰撞出火花,這樣才能真正將這首歌錄成完美的新版本。
……
徘徊著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嗎~via~via~
易碎的~驕傲著~那也曾是我的模樣~
……
沸騰著的~不安著的~你要去哪~via~via~
謎一樣的~沉默著的~故事你真的在聽嗎~
……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
但你仍然還在幻想~你的明天~via~via~
她會好嗎~還是更爛~對我而言是另一天~
……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隻想永遠地離開~
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想掙紮無法自拔~
我曾經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絕望著也渴望著~也哭也笑平凡著~
……
向前走~就這麽走~
就算你被~給過什麽~
……
向前走~就這麽走~
就算你被~奪走什麽~
……
向前走~就這麽走~
就算會~錯過什麽~
……
向前走~就這麽走~
就算會~
……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隻想永遠地離開~
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想掙紮無法自拔~
我曾經~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絕望著也渴望著~也哭也笑平凡著~
……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問遍整個世界~從來沒得到答案~
我不過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冥冥中~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
……
時間無言~如此這般~明天已在眼前~
風吹過的~路依然遠~你的故事講到了哪~
……
腦海中再一次的響起這首《平凡之路》,杜星河心中也再一次的生出了對這首歌的感悟。
毫無疑問,這首《平凡之路》在上個位麵甫一出現,就立刻成為了文青心中的神曲。
不過要搬到這個位麵,這首歌的影響,在這個時代,應該是很細微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兩個位麵的社會形態存在著巨大的不同,人們接受的東西和思想也有很大的詫異。
在上個位麵。《平凡之路》是樸樹暌違樂壇10年後,推出的一首創作單曲,正趕上了一個好聲音泛濫的季節,也趕上了一個多元化盛行的時代。所以他這首“平凡”的作品,也因此在那樣一個浮躁的時代,有了一種讓人如沐小清新的感覺。在這個位麵,顯然不存在這種社會外在環境。
憑心而論,《平凡之路》這首歌從音樂層麵看,算不上是極為成功的經典之作,不過,“平凡”的歌曲卻遭遇了一個不平凡的時代,就注定了它的不平凡。
別說放在這個位麵的這個時代了,如果《平凡之路》放在上個位麵的21世紀初。肯定也是樸樹專輯裏最不顯眼的作品,聽聽《九月》和《火車開往冬天》這兩首被他首張專輯棄而不用的歌就知道,《平凡之路》很有可能也會遭此待遇。
不過,恰恰是因為上個位麵的樂壇大環境,社會大環境。萌生了太多的洗腦神曲,或者重高音不重感情、重製作不重旋律的作品存在,《平凡之路》裏的那些人文特質,因為“對手”的平庸,反而被無限放大了。
從創作上來講,《平凡之路》並不是一首消費型的歌曲。隻要你熟悉樸樹,就可以發現該曲其實和他早年的舊作有著一脈相承的創作聯係。它足夠誠懇、坦蕩。至於趨之若鶩的歌迷對這首歌曲的追捧。不乏從眾心理,但有些細節的簡單和純粹也確實能夠起到共鳴。
這首歌曲裏的人文情懷,能勾起上個位麵許多75後和80後如煙的往事,很多人聽《平凡之路》感動得落淚,不光是因為歌曲本身的魅力,更是因為他們為自己的青春和理想落淚。
在這個位麵。這種效應能有多少,就不好說了。
而且,在上個位麵,《平凡之路》更為成功的是它與電影、與韓-寒的聯姻。
電影在上個位麵有著遠比音樂更大的消費平台,而韓-寒極高的人氣。再加上互聯網的傳播效應,都讓這首歌曲因為多重跨界而獲益。不過,這已經和音樂本身無關了。
此刻聽著腦海裏樸樹的“平凡”歌聲,杜星河回憶起了不少他和樸樹的淵源。
記得在上個位麵2012年10月份的時候。他去上-海看了一場演出,是樸樹在上-海大舞台和張-懸合作的一場名叫“樹與花”的演唱會。
雖然那兩人都是民謠歌手,但是表現出來的氣質卻大相徑庭。
那時的張-懸舉止自然,親切動人,有著台-灣流行女歌手應該具有的一切素養,而樸樹在唱歌之外的時間裏,甚至很難流暢的說完一個長句,他對著台下觀眾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對著鏡子裏的自己,不斷給自己鼓勵和交流。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支撐他唱完這半場演唱會一般。
而那時在台下的杜星河,徜徉在兩個人很特別的音樂情懷裏,除了幸福二字,再無別的感受。
雖然他欣賞過那麽多的音樂人。但是隻有樸樹和周-傑倫兩人,是伴隨著他青春期成長的,是對他有著最特別意義的兩個音樂人。
所以對於樸樹的歌曲,他才有特別的眷顧。
來到新位麵後,他最先注冊的一批歌中,就包含了樸樹所有發表的和未發表的歌曲。
遙想上個位麵的1999年,麥田音樂發行了那張驚動大陸音樂界的《我去兩千年》。與葉蓓的《純真年代》不同,作為“紅白藍”三部曲中的白色專輯,《我去兩千年》本來應該是校園民謠的一次絕唱,卻由於樸樹強烈的個人風格,帶上了很重的搖滾色彩。
而對於樸樹本人來說,做的是校園民謠或者搖滾。他應該並不關心,他隻是寫出心裏最想說的那些話,做出心裏自然湧出的那些曲子而已。
一張專輯十首歌曲,把第一首《new-boy》去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二十幾歲的樸樹。是一個什麽樣的少年。
已經逝去的美麗時光,茫茫未知的前途之路,浮躁喧囂的年代,冷漠麻木的世界,這是那時候他最重要的認知。
所以他沉溺在過去中無法自拔(《那些花兒》),他抵抗成長又不得不成長(《旅途》),他排斥那個成人的世界(《活著》),卻還對未來保留著一線希望(《別,千萬別》),他在時代的潮流裏且行且退(《我去兩千年》),內心最深處還是藏著最純真的靈魂,隻有那裏才是真正的歸宿(《召喚》)。
於是他悲傷,他矛盾,他掙紮,他絕望。他有著青春期的孩子們共通的叛逆和單純,但是在那些青春裏,卻很少有人像樸樹這樣,在自己的內心如此激烈地衝撞,幾倍幾十倍地放大這些情緒,讓人們聽到所謂青春的殘酷,很多時候根本不是因為發生了什麽事件,而僅僅是因為成長本身就是如此殘酷!
《我去兩千年》裏的樸樹,顯然是一個在音樂人生和音樂之外的人生上都不夠成熟的樸樹,然而正是因為這種不成熟,他的音樂才顯得格外感人。
哪怕是用了最新潮的電子器樂,哪怕是放棄了那首最初的《失傳已久的大海》,樸樹的歌聲一出現,還是能讓人看到他**的內心,一個遍體是刺卻滿目創傷,自我封閉卻幾近透明的內心。
在《我去兩千年》裏,不成熟的樸樹留下了太多的問題或者說矛盾,留給以後的樸樹去解決,因為無論他怎麽抗拒怎麽抵擋,青春終究會逝去,成長終究會到來,這個世界終究會卷著他一起奔湧,而那時的樸樹,該怎樣麵對這一切?是《活著》裏的激烈衝撞頭破血流,還是《我去兩千年》裏的曖昧玩弄你追我趕,是《在希望的田野上》懷著樂觀的等待,還是在《旅途》中經過漫無止境的寒冷和孤獨,直到被《召喚》回那條蒼茫的林蔭來路?
在上個位麵的2003年,華納唱片發行了《生如夏花》這張暌違四年的專輯。
那時杜星河還是給學習西方古典樂的學生,還沒有係統的研究過流行音樂,不過他已經有了自己對於流行音樂的觀感。
那時他已經對樸樹的音樂有了特別的感受和自我解讀,聽著之前的《我去兩千年》,再聽新專輯《生如夏花》,他總有把《生如夏花》丟入垃圾桶的衝動。
這並不是因為《生如夏花》不好聽——事實上。樸樹寫的曲子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而是因為《生如夏花》這張專輯,對《我去兩千年》裏遺留的那些問題,幾乎完全沒有回應。
四年過去了,三十歲的樸樹。麵對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態度,麵對已經經曆的成長,有什麽樣的感悟,沒有聽到。
或者不是樸樹沒有唱出來,而是樸樹將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藏在了音樂的背後,想要透過這些動聽的旋律,去接觸他封閉的內心,沒有辦法。他沒打算給你看。
那時候樸樹說:“我這張專輯比之前的更加絕望”。杜星河當時並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後來他才想到,可能是因為樸樹在刻意的逃避——四年前的樸樹還可以非常直接的把他的矛盾痛苦剖開來給人看,四年後的樸樹,卻隻能對此避而不談。
既然逃避。那就說明了他的內心並沒有解決青春的問題——那些問題對於其他人,可能隻是青春的小插曲,三十歲時早已忘得一幹二淨,而對樸樹則不然,他還處在劇烈的矛盾衝突之中,甚至可能比四年前更甚,也比四年前更自閉。所以雖然做出了那麽好聽的音樂,卻絲毫不能緩解他的痛苦。
也許許多人還不知道一個事實,樸樹有著很嚴重的抑-鬱症。
在上個位麵的大陸歌壇裏,其實有抑鬱症的不止樸樹一個。
許-巍在《那一年》出版之後,也陷入了抑鬱症的困擾,而擺脫抑鬱症之後。他做出了《時光?漫步》這張在音樂技藝上達到巔峰的唱片。
心結並不可怕,解開心結之後的果實反而讓人格外期待。
隻是對於樸樹來說,這一等,竟然就等了十年!
這十年裏樸樹並不是毫無動作,在上個位麵2007年的時候。他和劉-璿組合參加了馬-桶台的名聲大震節目。
其實後來的結果證明這是個錯誤,樸樹根本不適合去上馬桶台這種娛樂至上的電視台。在節目裏他和評委言語上激烈衝突,讓人看到他還是那個堅持自我的人;節目之後他便大病一場,臥床不起,不過回頭看看,這也不過是個小插曲罷了,或許因為這場病,樸樹更明白了生活的珍貴。
在上個位麵的2014年7月,杜星河穿越的月份,樸樹的新歌《平凡之路》也終於問世了。
無數人在感歎:告別十年,樸樹終於回來了。
然而對於杜星河這樣關注樸樹音樂n年的人迷來說,這更像是一場暌違十五年的久別重逢。
也不知道韓-寒在這首歌的歌詞創作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但是杜星河從自己能看到的角度來分析,《平凡之路》裏幾乎每一句話,都是樸樹在明裏暗裏回應著十五年前的《我去兩千年》,如果韓-寒在詞的創作中占了主導作用,那不得不佩服他對樸樹驚人的理解。
在《我去兩千年》的時候,因為樸樹歌詞裏的感情太過濃烈,所以一般聽眾更多的是被這種感情所打動,較難注意到樸樹其實是一個天才的作曲人。
直到《生如夏花》,他作曲方麵驚人的才華才得到最大程度的展現。樸樹的曲子和他的歌詞有共同的特點,散文化,流水一般,隨性而成,自然譜成好聽的旋律,樸樹並不刻意追求節奏,但是《蘇珊的舞鞋》和《驕傲的上-校》證明了他調遣節奏變化的能力。
說回《平凡之路》的話,整個副歌部分的曲子確實有些平淡了些。
《平凡之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的另一首歌《旅途》。
《旅途》就像一個寓言,從《我去兩千年》整張專輯的基調來看,也帶著一個即將成人的孩子,麵對未知前途時候的恐懼和孤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