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嫡女

翻手為雲成貴女 068 不知廉恥,四姑娘手段卑劣

在場的眾人看到這首詩,都不約而同地震驚了,曾經有過文人墨客賣弄**,不小心提及到類似“滿城盡帶黃金甲”這樣的字句,便被皇帝下令滿門抄斬,而今日,這個舒家小丫頭,竟然敢說“直取天河下帝畿,衝天香陣透北都。”這不是大大的逆天嗎?

這時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將同情和憐憫的目光,投向臉色鐵青的舒侯。

舒潯易死死地攥著拳頭,這件事已經明擺著了,夏兒的丹青能被偷出去,絕對是府內之人所為,這些目光短淺的女人們,關起門來在家裏鬥鬥鬧鬧就算了,現在弄到皇宮裏來,難道不知道這是要抄家滅族的嗎?

舒安夏安靜地站著,淡淡地看著太監手中那兩幅看似相同的“千裏江山圖”,一臉坦然。

眾人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在心裏感歎這兩幅畫的神奇和作畫之人的功底,如果沒有那首煞風景的造反詩,這兩幅畫絕對堪稱“北國第一畫。”

想到這裏,一些王侯親王開始搖頭,這麽一個“才女”就要成了“造反詩”的犧牲品了,再加上前幾日的宮變,就算皇帝不說,王侯親貴以及群臣們還是心有餘悸。

皇帝見舒安夏不說話,盯著她的黑眸愈發冰冷,皇後掃了一眼舒思玉,又看了看舒安夏,朱唇微微一翹,“皇上,這兩幅畫雖然相同,但也無法證明就是舒安夏一人所畫,如果冒然治罪,恐怕難以服眾吧?”

皇帝臉色沉了沉,“那皇後的意思……?”

“除非——”皇後頓了一下,斜睨舒思玉,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除非有人證!”

不知是受了皇後眼神的鼓勵,還是這原本就是舒思玉和皇後唱的一出雙簧戲,總之,就在皇後話音一落的瞬間,一直站在一旁的舒思玉,忽然緩緩走到殿中央,跪地,“啟稟皇上、皇後娘娘,雖然奴婢很不想這麽做,但是身為北國的子民,就要為北國的帝後效忠,奴婢思想向後,決定為了忠義大義滅親。”說到這裏,舒思玉停頓了一下,挑釁地看了看舒安夏,她的眼裏滿是幸災樂禍的得意。

本來就坐不住的舒潯易,一聽舒思玉這麽說,心裏登時明白了怎麽回事,這時舒思玉一轉頭,雖然是看舒安夏,但是從他的角度,正好跟舒思玉的眼神在一條線上,舒潯易趕忙搖頭,老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

見舒思玉沒有看他,舒潯易更加著急,帝後的詭計他又不是沒有領教過,看著這架勢舒思玉和皇後是達成了某個共識,這個傻孩子到底知道不知道,皇後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要搬倒舒府而已!

舒思玉說完大義滅親的話,在場的眾人也明白的差不多七七八八了,看來這個舒四小姐是親眼看見了舒六小姐的作畫,不過其實就算沒有人證,也顯而易見了,這兩幅畫如出一轍,無論從背景的渲染、景物的勾勒,還是筆力的清淺,都一樣毫無挑剔。如果說出自兩人之手,那更加是不可能的事兒。

這時,眾人心中也差不多可以肯定了,今日這個舒府六小姐是難逃一死了。

皇後揚了揚手,“好孩子,說吧!”

舒思玉舔了舔唇,剛要張口,坐在座位上的舒潯易卻忽然“騰”地一下站起來,“玉兒,帝後麵前你說話要小心,亂說話或者亂嚼舌根,都是死罪!”舒潯易死死地瞪著她,果真是四姨娘肚子出來的,白受了這麽多年的教育,目光如此短淺。

舒思玉一聽舒潯易的怒斥,忽然身子顫了顫,四姨娘就說過舒潯易對舒安夏偏心,沒想到今日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接斥責她,暗暗地咬住下唇,舒思玉賭氣地憋起嘴。

坐在高位上的長公主揚了揚眉,“舒侯,皇上還在呢,你這麽教訓女兒,是不是不太合適?”自從宮變之後,舒潯易被卷了進來,雖然最後舒府平安,但是舒潯易早卻一同樹了皇後和長公主這兩個勁敵。

舒潯易臉色一暗,又投給舒思玉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後轉過頭對著皇上說了一堆什麽臣該死不該冒犯的話,皇帝不耐煩地擺擺手,舒潯易見好就收,又坐回了座位上。

正殿內,再次恢複安靜,眾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殿中央舒府的兩個女兒的身上。她們一個跪著一個站著,一個顫顫巍巍欲言又止,一個脊背挺直,端莊淡然,但是大多數人隻能看到兩個女子的背影,卻不知道,假如他們站在正麵,就會看到不一樣的畫麵。那個跪著的女子眼中滿是算計和狡詐,而那個從容淡然的女子,晶亮的水眸中卻是睥睨天下的雲淡風輕!

見舒思玉遲遲不開口,皇後的臉冷了三分,眼神中多了抹不耐,舒思玉身體一緊,心裏開始做了衡量,舒潯易畢竟是她血親的爹爹,她回去隻要認個錯就好了,想到這裏,舒思玉揚起一個自認為好看的笑容“奴婢是親眼所見,這兩幅畫都是出自於六妹妹之手!”

舒思玉話音一落,舒潯易登時麵如死灰,整張老臉上是滿滿的失望和憤恨。

舒安夏冷笑著彎起唇瓣,她早就等著舒思玉這句話呢,如果她不說,她還真沒辦法讓事情進行下去呢。

這時,大殿內陸續開始傳來小聲的議論聲。

“舒安夏,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嗎?”皇帝的眼中滿是淩傲和冰冷,早已不是被困時,那個需要幫助的老人。

“幾個公公手中所拿的兩幅‘千裏江山圖’都是出自於奴婢之手!”舒安夏正了正身子,坦然道。

皇帝的眼底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複雜,“既然你已經承認,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來人——”

“慢著——”

“等一下——”

兩個現場關注度最高的男子一同起身,長公主一見燕離歌站了起來,立即掬起一抹涼薄的視線,狠狠地瞪向他。

燕離歌死死地咬住下唇,雙拳死死地攥著,仿佛要摳破手心。半響,經過激烈的心裏鬥爭,燕離歌直了直脊背,躲開了長公主的視線。

反觀顧瑞辰,則是毫不客氣地直接走到殿中央,先是蹙眉看了看皇後,然後又略帶審視地瞧了瞧舒思玉。

舒思玉一看到顧瑞辰,俏臉上出於本能地浮上一抹紅暈。顧瑞辰心裏冷笑了一聲,臉上卻是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四小姐親眼所見,六小姐是作畫呢還是題詩呢?”

舒思玉被他這溫柔一笑弄得心猿意馬,大腦立即短路,也沒來得及多思考,就隨便說了個答案——“題詩”。

顧瑞辰滿意地點點頭,溫潤的嘴角上揚,“很好。”

然後,他霍地轉過身,臉上恢複了原有的嚴肅和一本正經,“此圖有兩處疑點,其一,卷軸的‘千裏江山圖’上題詩的筆跡線條生硬,運筆不自然,轉折處手抖且無張力,跟六小姐的詩畫之功,相差甚遠,隻要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顧瑞辰頓了頓,淩傲地看了一下眾人。

眾人聽顧瑞辰這麽一說,視線紛紛又轉到畫上,不一會兒,大家的驚歎和小聲的議論又再次傳出,無外乎,顧瑞辰見識遠見,觀察細微,題詩的筆跡和作畫之人,應該非同一人。

聽著眾人的評斷,顧瑞辰滿意地輕笑了一聲,繼續道,“其二,也是此圖最大的疑點,且看圖畫部分,用的是上好的‘祁山墨’裏麵加了‘百葉香’所以卷軸一開便有淡淡的香氣,而且用此墨作畫,下筆緊湊生靈,有立體感;而反觀詩詞,用的是普通的‘研墨’,顏色較淺而且裏麵夾著一點棕色,所以說明題詩之人平時偏愛練字,雖然功力不怎麽樣,但是卻達到了一種癡迷,會將墨汁中,參入自己的血。”

舒思玉一聽顧瑞辰對題詩之人的評價,登時麵如死灰,她一直以為她的字和才學都是顧瑞辰最欣賞的,尤其是她的字,她最引以為傲。卻不曾想,顧瑞辰的評價一句句如刀割一般,闖入她的心,“筆跡線條生硬,運筆不自然,轉折處手抖且無張力!”如果不是現在在皇宮的大殿上,她真是想一頭撞死!

眾人一聽顧瑞辰的分析,紛紛點頭稱是。舒安夏輕彎唇瓣,沒想到,他竟然觀察得這麽仔細,怪不得兩幅卷軸打開之時他什麽也沒說,原來是在觀察這個。想到這裏,一股暖流流過,投給他一記感激的眼神。

顧瑞辰回望她,用眼神告訴她安心,一切有他。

背後的燕離歌已經默默坐下,原本緊蹙的眉頭,更加沒了縫隙。

跪著的舒思玉看著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雙拳死死地握著,尤其看著舒安夏臉上那明媚的笑容,她恨不得把她的嘴撕碎。

皇帝沒有說話,而是咬著牙等著冷然站在下麵的舒安夏和自信滿滿的顧瑞辰。

“皇上若還是不信,大可找文淵閣大臣一同來驗,看看題詩筆跡到底是不是出自奴婢之手!”看著這麽“賣力”幫她澄清的顧瑞辰,舒安夏瀲灩一笑,配合道。

跪著的舒思玉忽然冷哼一聲,剛要開口刁難舒安夏,顧瑞辰便豁然轉身,居高臨下地斜睨她,“如此看來,四小姐剛剛所言,‘親眼所見六小姐題詩’豈不是天方夜譚?”

舒思玉身子顫了顫,臉紅一陣白一陣,這還是那個溫文有禮的顧三公子嗎?還是那個在她和太平公主上香遇襲,如天神般降臨,救她們出水火的顧將軍嗎?為何他的眼中全是冷漠,為何他對她的言辭,如此犀利?

小手不自覺地攥起,舒思玉的眼底迅速氤氳了一層霧氣。

顧瑞辰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女人就擅長用眼淚這一招,不過除了他的丫頭,誰的眼淚都對他沒效果,於是,顧瑞辰抿了下唇,繼續道,“大殿之上,帝後麵前,也有人敢信口雌黃,不知皇後娘娘認為,該如何處置呢?”這回顧瑞辰沒叫“姑母”而是直接叫了“皇後娘娘”。皇後心裏也清楚,顧瑞辰這是逼她要做個決斷呢。

此時的眾人紛紛唏噓,各種鄙夷地眼神一齊投向舒思玉。

“這個舒四小姐人品真夠卑劣。表麵上說的多忠義,不過就是嫉妒妹妹比自己的才華好!”一夫人率先開了話頭,小聲道。

“的確,真沒發現呢,我剛剛還想,娶兒媳婦,就要舒四小姐這樣端莊賢惠的才女,現在一看,果真不能光看美麗的驅殼,內在才重要,看著她人模人樣的,連自己的妹妹都陷害!”

“我看呀,指不定那首詩,就是她做的呢!不過這事兒怎麽說,都出不了舒府,舒侯這次可是麻煩了。”

舒思玉一聽,死死地咬住下唇,求救似地看向皇後。

皇後柳眉倒豎,扯起一抹好看的笑容,“皇上,‘瑞辰’分析的頭頭是理,臣妾也覺得憑借一幅畫就定舒六小姐的罪,有失公道,再加上秋夕是個喜慶的日子,依臣妾看,這件事就過去吧!”

皇後話音一落,沉默良久的長公主卻不屑地冷哼一聲,“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個喜慶的日子就壞了國法,那以後還用什麽去談規矩?”

皇後一聽長公主反駁她,嘴角一抽搐,剛要接話,聲音卻被下麵的一個犀利清冷女聲打斷。

“素聞長公主剛正不阿,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隻不過,秋夕盛宴不單單是一個宴會,同時也代表了下半年的祥和,不知長公主執意要生事端,是不是想破壞原有的祥和呢?”此聲一出,眾人登時倒抽一口冷氣,驚詫和佩服的眼神不約而同地向聲音的主人投去。

現在誰不知道長公主和皇後無論在前朝還是在後宮都是平分秋色,除了皇後,還有誰膽敢這麽跟長公主說話。

神情淡淡的舒安夏的眼中,也多了一抹不可思議,帶著一絲探究,舒安夏將目光轉向聲音的主人——二夫人。

二夫人神情淡淡的,嘴角揚起一個乖戾的弧度,端起琉璃茶杯,輕綴了一口。

反觀舒潯易,老臉比鍋底還黑,今日她舒府的人都吃錯藥了嗎?一個一個都給他出狀況,雖然他剛剛在長公主麵前吃了憋,但是二夫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敢說這樣的話……。長公主隨便一指,治她的大不敬之罪簡直輕而易舉。

看著眾人屏住呼吸,舒潯易有些不情願地起身,剛一抱拳,他將要出口的話便被長公主打斷。

“舒侯夫人言之有理,是本宮考慮不周,此事還請皇兄做決斷!”長公主說完,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她的水眸,讓人看不起表情。

包括舒潯易在內的眾人,一聽長公主的話,下巴差點掉下來,這哪裏還是那個盛氣淩人的長公主?

舒潯易的額角狠狠抽搐,他今日的心髒已經遭受了幾次打擊了,再這樣下去,他得被人抬回府了。

皇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舒四小姐,你先起身吧!”

舒思玉叩首謝恩,緩緩地站起來,眼神的餘光中,舒安夏掛著的青白色麵紗顯得異常刺眼,忽然想起幾個月前二夫人和四姨娘送給舒安夏的藥膏,舒思玉的閃過一抹陰狠的笑意,突然舒思玉猛然上前一步,秀臂一伸,就直抓舒安夏的麵紗。

舒安夏原本在詫異著二夫人和長公主怪異的暗潮流動,加上之前燕離歌說過長公主逼著他娶舒天香的話,舒安夏的心裏更是濃濃的疑問。所以此時,她並未注意到舒思玉的動作,待她感覺到有人接近,為時已晚。

舒思玉的小手,已經夠上了她的麵紗,並且猛地一用力——

舒安夏的麵紗劃出一道亮麗的弧線,飄在空中,緩緩下落。

“嘶——”全場的眾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眼前這個舒府的六小姐,真的是那個傳聞極醜無比,幾十年不能要坐冠“醜女”之名的舒府六小姐嗎?

太誇張了,太扯淡了。想想那些有美女、才女、賢女之名的各大家閨秀們,誰有這樣的風姿?誰有這樣的氣質?

這時,一個夫人終於憋得忍不住出聲,“如果說長公主的公子稱為‘北國第一美男’的話,‘北國第一美女’絕非舒家六小姐莫屬。”

“的確,還說什麽舒家四小姐是舒府最漂亮的女兒,跟這個六小姐比起來,簡直差得太多了。”又一夫人趕忙接話。

“這個舒侯也真是,有個這麽漂亮的女兒,又是飽讀詩書、滿腹才學,竟然放在府內藏著掖著,看來這麽極品的女兒,是專門給顧三公子留著呢!”戶部尚書的陳夫人,看著離自己身旁不遠處的顧瑞辰,掩著嘴輕笑到。

顧瑞辰聞聲,揚了揚眉,嘴角彎起一個滿意的笑容。

陳夫人像得到鼓勵般,更加肯定自己這條馬屁路線走對了,心裏暗暗算計,秋夕盛宴一過,她得趕快去舒府看看,舒侯還有沒有哪個女兒到了適婚年齡,還跟這個六小姐關係不錯的。

一努定,陳夫人正了正身子,斜睨舒思玉,“你們看舒府這個四小姐,簡直就是蛇蠍美人,枉我還替我們家老二去求過親,一個庶女而已,還弄這麽多幺蛾子!”……

舒思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舒安夏這張完美無瑕的臉,懸在空中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連番的打擊已經超出舒思玉心裏承受的極限,忽地,她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幾個太監把舒思玉抬了下去,舒安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靜靜地看著桌前的茶碗,長長的睫毛垂著,讓人看不清表情。

舒思玉從小天賦異稟,可以左右手同詩,用嘴叼筆寫字,這件事如果要繼續追究,舒思玉想推卸責任也不可能。隻不過,此地是皇宮,此事關係到舒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要收拾舒思玉,以後有的是機會。

身旁的老太太頻頻地看著這個聰慧的孫女,滿眼的讚賞。

舒安夏是個以大局為重的孩子,知道輕重緩急,倪姨娘能有她這樣的女兒,也該欣慰了。

除去這場鬧劇,在場的各位都是心知肚明,本次秋夕盛宴的頭名到底該花落誰家。

皇帝雖然有些不滿,但最終還是判定舒安夏是贏家,並賜予舒安夏一道空白聖旨。轉眼天就黑了,眾閨秀小姐們紛紛集中在禦花園準備看煙花,顧瑞辰在離開正殿之前,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告訴舒安夏,他在冷宮門前等她。

冷宮是離皇宮西側門最近的宮殿,隻要出了西側門再行千餘米,就到了集市。民間的秋夕節可比皇宮熱鬧的多,不但有“比詩大會”、“鬥舞大會”、“曲畫大會”等等,比皇宮熱鬧好玩得多。而且像在舒府這種門第森嚴的世家望族裏的大家閨秀,肯定沒參加過,想著舒安夏一定能喜歡,顧瑞辰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頻頻地望向從正殿過來的小徑,他的丫頭動作也太慢了,這都快一個時辰了。

忽然,顧瑞辰的耳朵輕輕動了一下,他的黑瞳閃了閃,終於來了。

極度興奮地轉過身,映入顧瑞辰眼簾的,卻是一個他極其不想見到的身影。

狠狠地蹙起眉,顧瑞辰的臉冷了三分。

“你來幹什麽?”顧瑞辰臉一沉,眼神銳利如刀。

舒思玉愣了一下,憋了憋嘴,她剛剛偷聽舒安夏囑咐舒冬煙要注意安全,她要來冷宮這裏找一個人的時候,她就猜到了,舒安夏要見的人,肯定是顧瑞辰!

所以她先舒安夏一步來了,但是一看到顧瑞辰那厭惡的眼神,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明明是她先認識的顧瑞辰,明明以前顧瑞辰對她很溫柔的,都是因為舒安夏那個賤人!她不甘心,不甘心,絕對不能就這麽算了!

想到這裏,舒思玉一咬牙,盡量讓自己臉色如常,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是五妹妹讓我過來的,六妹妹囑托五妹妹,說她跟燕公子有些事兒要說,讓五妹妹過來告訴你一聲,但是五妹妹跟陳家公子相談甚歡,便找我來幫忙傳下話!”

舒思玉很聰明,知道以她和舒安夏的關係,如果直接說‘舒安夏囑托她來告知顧瑞辰’,顧瑞辰一定不會相信,然而,如果說舒安夏囑托舒冬煙來傳話,那麽可信度就高了很多。

顧瑞辰雖然聰明絕頂,但是一遇到舒安夏的事兒,尤其是舒安夏和燕離歌的事兒,他總是會亂了方寸。

雖然這個舒思玉心機深沉得讓他厭惡,但是當她說出這句話之時,他的心還是難免有些難受。

依稀記得第一次,和他丫頭見麵的場景,她光著身子,把燕離歌藏在浴桶裏。她一直想不通,是怎樣的女子有這樣的勇氣和善良,為救人一命,不顧名節。之後,在顧府的壽宴,她和燕離歌之間的那些眼神互動,那些默契,無不讓他嫉妒得想死。他原本就想讓燕離歌拿走虎符,然後去製約皇後的野心,然而,他看到他的丫頭為了燕離歌冒險,賭氣之下,他還是去跟她搶虎符,但是卻沒想到,他從頭到尾都盯著她將‘虎符’放進衣袋裏,卻仍然被她掉了包。從那時起,他就認定了,隻有這個女子,才是他想要的女子,普天之下,也隻有她,才能配得上他。

然而,她又一次地因為燕離歌陷入了險境,他毫不留情地殺死了那些想要傷害她的人,但是燕離歌的陰影,卻深深籠罩了他。

他一向自負,所向披靡,但第一次,在這個小女人麵前,他失去了自信,因為他不知道燕離歌到底在她的心裏有多少分量。

就在顧瑞辰沉思的瞬間,舒思玉輕巧將手中的一整瓶香粉撒到自己身上。

暗暗攥緊拳頭的顧瑞辰,深吸了一口氣,暗暗下了決心,無論他在他丫頭心中的分量如何,他都要守護在他身邊,哪怕她的心裏隻有一個小小的角落放著他,那就足夠了。

忽然想通了,顧瑞辰的臉上也不再糾結,而是揚起好看的笑容。因為一直陷入了思緒中,他的驚覺性降低了不少,並未發現舒思玉已經走到他的旁邊。

舒思玉用餘光陰狠地掃了一眼小徑上越來越近的人影,唇邊的算計更甚。

忽地,舒思玉猛然向前一步,雙臂極快地摟過顧瑞辰的脖子。滿腦子是舒安夏的顧瑞辰,被舒思玉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舒思玉將紅唇湊了過來。

顧瑞辰曈曨一縮,下一秒,他纖長的手指倏然鉗住舒思玉的下巴,捏碎的力道,將她狠狠地甩了出去。

與此同時,顧瑞辰身子晃了一下,眼前一陣暈眩。

“該死!”顧瑞辰暗暗罵了一聲,竟然被這個卑劣的舒思玉下了藥。他死死地咬住牙,冰冷的黑眸中閃過一抹驟起的肅殺。

舒思玉被顧瑞辰這麽一甩,連續退了數步,狠狠地撞上了一旁的樹枝,她一個不穩,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

舒思玉瞠目結舌,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她明明就已經要親上去了,隻要親上去,舒安夏定然會氣得走開,這樣帶她身上的迷藥香粉起了作用,她和顧瑞辰木已成舟,那麽誰都不能拆散他們了。

然而,事情怎麽變成這樣?

剛從小徑露頭的舒安夏,便看見環著顧瑞辰脖子的舒思玉,她臉色一沉,還沒等她去收拾舒思玉,顧瑞辰就已經把她狠狠地甩到一邊。

俏麗的薄唇彎起,舒安夏投給顧瑞辰一記讚賞的眼光。

顧瑞辰一看到舒安夏,俊臉上登時浮現出歉意和一抹擔憂。

舒安夏輕笑了一下,用眼神告訴他,她相信他。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早已看清了顧瑞辰對她的那份心,不管舒思玉用什麽卑劣的手段去挑撥離間,都無法破壞她跟顧瑞辰之間的那份信任和默契。

看著舒安夏的表情,顧瑞辰終於扯起一抹安心的笑容,不知怎麽,剛剛提到燕離歌帶給他的陰霾和壓抑,在看到她來了的那一瞬間,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舒思玉灑在身上那股怪異的香粉味兒開始彌散,顧瑞辰的身體有些暈眩。

舒安夏這才發現了顧瑞辰的不對勁兒,快了幾步走上來,扶住他。顧瑞辰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手臂搭上舒安夏的香肩。

舒安夏摸了摸他的脈搏。

“羅蝶香粉!”一種專門針對男人的強力**。

舒安夏咬著唇,森冷地看了一眼舒思玉,眼中劃過一抹殺意。

這時的顧瑞辰又是一聲痛苦的呻吟,“丫頭,你快走!”

舒安夏知道顧瑞辰在極力地強忍著,又怕會失控忍不住傷害她。雖然跟一個中了強力**的男人獨處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兒,但是此時此刻,她絕對不能扔下他不管。

輕輕地眯起眼,舒安夏穩了一下顧瑞辰的身體,從懷中掏出一個藥丸,忽地,舒安夏俯身,手指狠狠地捏開舒思玉的下巴,舒思玉極力地想要躲開,卻怎麽也動不了。登時,她的眼中出現驚恐之色,她從來都不知道舒安夏竟然有這麽大的力道。

一個清甜的藥丸從她的喉嚨滑下,舒思玉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摳出來,然而奈何她怎麽努力,藥丸卻是越滑越深。

舒思玉狠狠地瞪著她,“你給我吃的什麽?”

“你想要什麽,就給你吃什麽。宮裏除了皇上,隻有太監能幫你解決了,你隻有半個時辰,趕快去找人吧!”舒安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