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嫡女

翻手為雲成貴女 090 爭掌家權

終於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雪片洋洋灑灑整整下了一夜,夾著凜冽呼嘯的寒風。舒安夏房內的的暖爐已經加成了三個,但她仍然覺得冷,古代的取暖設施實在簡陋,除了早期暖爐的雛形,其他什麽都沒有。

舒安夏已經壓了幾床被子,仍然覺得冷,無奈之下,她隻好穿著厚厚的棉球襖子入睡。一夜睡得極其不安穩,半夢半醒間夢到了許多人和事兒。

翌日清晨起來,大雪依舊紛紛揚揚地下著,已沒過腳腕子,惠人和碧雲頂著雪早早起來打掃,春梅去準備熱水。自從上次春梅幫長公主的事兒之後,惠人和碧雲都對春梅有所芥蒂,但是因為春梅在她搬到二夫人的計劃中,吃了不少苦頭,所以功過相抵,那件事就那麽過去了。

春梅是個有分寸的人,同時也是個感恩的人,舒安夏相信,她不會再背叛她第二次。

因為舒府連日來的禍不單行,舒正易娶寧安伯府的嫡女做填房一事就一直被推遲,現如今,舒正易走馬上任,老太太為了討個好彩頭,便定在舒正易上任的七日後,也就是明日,娶寧安伯府的嫡小姐入府,一時間,舒府上上下下都陷在喜悅當中,尤其是老太太,整天拿著串佛珠一直念叨著“陰霾過去好事將來。”

昏迷了兩個月的舒天香醒了!因為二夫人的死去,下人們對舒天香的態度也是冷嘲熱諷。然而舒天香卻是一臉的茫然,無論是對於二夫人的死訊,還是對於下人的刁難,她都是出奇的冷靜。

對於這個消息,舒安夏還是有些震驚。不哭不鬧並不像舒天香的性格。因為原本她身體的主人死過一次,所以才會她才會穿越過來,難不成?……

房門的響動打斷了舒安夏的思緒,她一看來人,不禁笑了出來。

顧瑞辰的滿頭滿身,都是大大小小的雪片子,有的化開結成了冰,冰上還掛著新的雪片子,他的靴子已經濕得可以踩出水來,不難看出他走了很遠的路。

舒安夏趕忙起身,將他身上的雪拍掉,然後解下他厚重的貂皮披風,並吩咐春梅去準備些薑茶驅寒。

“你這是從軍營過來?”舒安夏一邊拍掉他發絲上的雪,一邊開口問道。

“嗯——”顧瑞辰的聲音悶悶的,好像有什麽心事。

舒安夏扯著他坐下,站著的他身高太高,舒安夏根本就夠不到頭頂,“去軍營就先辦正事,別急著趕過來。”雖然舒安夏也想天天見到他,但是看到他如此辛苦,她不禁有些心疼。

顧瑞辰長臂一撈,將舒安夏圈在懷中,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丫頭,不許趕我走!”

舒安夏這才看到他的正臉。

他的表情懨懨的,眉頭輕蹙著,仿佛在思索什麽棘手的事兒。

“軍營中出了什麽事兒嗎?”舒安夏一般不過問他軍營的事兒,但是看著一向自信神采飛揚的顧瑞辰,如今悶悶的,她還真是不習慣。

“不是軍營——”顧瑞辰喟歎一聲,扯起她的手把她箍在他身上。他定睛看著她,緩緩開口:“江東和魯西一帶受災,二十餘萬百姓無糧挨餓。兩地巡撫上表,向朝廷求救,然後戶部在孫正雲貪墨,就把糧庫搬空了,前陣子秋收,按計算,至少收入八十萬石,卻上報隻有十萬石,剛夠明年朝廷的米糧。而恰好這時九皇子囤積米糧,抬高糧食價格,戶部就想當然地參了一腳。”

一說戶部,舒安夏直接想到了舒正易。輕輕地蹙契眉,舒安夏心裏一陣氣悶,“三叔他——”

“沒關係,我當初舉薦他,也是要牽製皇後,無論此消彼長還是彼消此長,隻要控製在一定的度,就不會動搖到皇權。隻不過,如今百姓受災,戶部幫著九皇子趁機斂財,至百姓安危於不顧,實在該死!”顧瑞辰咬牙說著,幽深的黑眸中滿是波濤洶湧。

舒安夏抿著唇,“這件事長公主知道嗎?”九皇子既然敢這麽做,就要承擔上此事流傳出去的後果,而長公主又寄予他要繼承皇位,民心就極為重要。

“昨日知道的,據說大發雷霆,嚴令九皇子開倉救民,但九皇子堅決不從,誓要把這件事做死做絕!”顧瑞辰長長的睫毛垂著,黑眸中也閃過一抹疑惑。

舒安夏的心顫顫,顧瑞辰還不知道九皇子是長公主之子一事,她又不知如何開口,此時關係甚大,一個不小心就會牽連整個家族的滅亡,正如她跟長公主談的條件一樣,她保證這件事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長公主保證她不會再找她和舒家的麻煩。舒家——畢竟還有個倪姨娘。

“九皇子——難道不怕這件事傳出去,讓天下百姓知道嗎?”

聽著舒安夏如是問,顧瑞辰的眼中也有了費解之色,“九皇子此舉,像是破釜沉舟,跟長公主決裂,但是我實在想不出,他脫離長公主的羽翼,會對他有任何的好處。”

舒安夏歎了一口氣,“也許九皇子自己認為,他無論做了什麽,長公主都不會拋棄他!”

顧瑞辰輕笑出聲,“對於長公主而言,任何一枚棋子,都可以隨時棄之,而不聽話之棋更要毀之棄之,除非——”說到這裏,顧瑞辰頓了一下,黑眸忽地精光一閃,仿佛想到了什麽一般,緊接著,他的黑瞳中閃過一抹了然般的恍然大悟和濃濃的不可思議。

舒安夏扯起嘴角,揚起一個舒適的弧度,她沒有對長公主食言,將秘密泄露出去,她隻不過稍微引導和提醒了一下顧瑞辰而已。

顧瑞辰的雙臂收緊,將頭埋在她的腋窩,喃喃道,“丫頭,你真是我的福星。”

舒安夏回抱她,腦中卻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你說,如果聯合京都的米商們,共同跟九皇子打這場米糧的價格戰,如何?”舒安夏淡淡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顧瑞辰的氣息變得有些沉,思忖半響,搖了搖頭。

“京都的米商們都是以利為本,九皇子囤積糧食,把糧價抬高數倍,‘利’字的當頭,米商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跟我們合作去跟九皇子打價格戰?在利益麵前,國家和他人的死活,在很多人眼中,都卑微的不如金銀。”

“也許,有一個人不會!”舒安夏揚起秀眉,水眸閃閃。

看著如此自信的舒安夏,顧瑞辰愣了一下,有些詫異地盯著她。

舒安夏俯身在顧瑞辰耳邊,輕聲嘀咕了起來。顧瑞辰身子一顫,雙眼愈發的晶亮。

這時,房門輕微的響動了一下,一個鵝黃色的身影便閃身而入,看到顧瑞辰和舒安夏兩個依偎著的身影之時,那個鵝黃身影身子狠狠地顫了顫。

你儂我儂的兩人,忽然被打斷,一齊向門口望去。

舒安夏一見來人是惠人,不由得愣了一下,惠人的腋下夾了一個包裹,手上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碗。

惠人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顧將軍先喝碗薑茶驅驅寒。”惠人一邊說著,一邊向他們這邊走來,眼神不經意地瞄了一眼顧瑞辰放在舒安夏腰間的手。

舒安夏動了動,想要從顧瑞辰身上站起來,然而困在她腰間的手收得更緊了。

舒安夏的雙頰浮上一抹紅暈,剜了顧瑞辰一眼,示意他還有外人在。畢竟他們兩人的親昵,舒安夏還是不想當著他人的麵展現。

顧瑞辰挑了挑眉,像是沒看到舒安夏的尷尬般,手臂像鉗子一般,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

舒安夏無奈地歎了口氣,轉念一想,畢竟惠人也是她的婢女,不算外人吧,舒安夏扭動的身子又安靜下來,自我安慰。

就在惠人從門口走到他們身邊的這短短的瞬間,舒安夏和顧瑞辰眉來眼去地交流了數次,惠人雖然低著頭,但是餘光瞥到的地方,已經剛剛她們倆的一切動作都盡收眼底。

端著薑茶碗的手指不斷收緊,惠人咬著唇,臉色微變。

坐在顧瑞辰腿上的舒安夏如坐針氈,並沒有注意到惠人的變換,看著惠人一點點走進,舒安夏尷尬地扯扯唇瓣,“怎麽不是春梅送過來?”

惠人一聽雙手一顫,些許薑汁濺了出來,滴到她手上。灼熱的感覺從她手背襲來,惠人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春梅換奴婢去掃雪了,就讓奴婢替她送薑茶過來。”惠人故作鎮定地說著,彎下腰,將薑茶放在離顧瑞辰最近的桌子上。

舒安夏了然點了下頭。

“春梅讓奴婢帶一雙幹淨的靴子過來給顧將軍換上,六姑娘,您能不能起來一下?”惠人一邊把腋下的包裹打開,一邊說道。

舒安夏愣了一下,因為惠人一直沒有抬頭,所以她也沒注意到,剛剛說這句話的時候,惠人向她這邊瞄了一眼,她這才看到,一向從不碰胭脂水粉的惠人,竟然化了淡妝?視線緩緩下落,落在惠人抱著的那一雙嶄新的靴子麵前,舒安夏的心咯噔一下。

他們舒府要想找一雙男人的靴子,隻能去找管家。而她們“夏園”是未出閣的小姐,“夏園”的人去要男人的靴子,根本不可能要的出來。小廝們穿的靴子,又不可能做工這麽精細。那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這雙靴子是惠人早就做好的,她是給誰做的?再加上,她都忘記顧瑞辰靴子濕了這一茬,為何春梅會記得那麽仔細,亦或是實際上在顧瑞辰進來的時候,隻是門口掃雪的惠人注意到了,而故意借著春梅之名送進來?

想到這裏,舒安夏的目光沉了三分。

感覺到周身氣息變冷,顧瑞辰知道舒安夏定然是察覺到了什麽,實際上,他早就發現了這個叫惠人的婢女看他的眼神不一樣,隻不過在不確認之前,他不想讓他的丫頭因此失去了一個得力的助手,所以他一直都沒有開口。

“六姑娘——”見舒安夏沒反應,惠人又試探地叫了她一聲,自己的目光卻落在整個靴子都被雪水打濕的了顧瑞辰的腳上,不經意間,閃過一抹心疼之色。

這一回,舒安夏終於捕捉到了,惠人眼中的那抹心疼!

舒安夏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回想每次顧瑞辰來,基本上都是惠人伺候,還有惠人時不時地出現在他倆麵前,她這才明白了這麽多巧合的緣由。原來,惠人對顧瑞辰是有了別樣心思的。

忽然一股氣悶襲來,舒安夏眯起眼。幾個月以來,惠人對她的忠心,她是看得見的,但是再多的忠心或者是再親的姐妹,心愛之人,絕對不能讓。

想到這裏,舒安夏的眸光驟然變冷,淩厲地看向惠人。

迎上舒安夏的目光,惠人身子瑟縮了一下,試探地開口,“六姑娘,您——”

“不必了!除了丫頭給的,任何人的東西我不會要,包括舒府的!”顧瑞辰故意用了“舒府”的,是要給惠人一個台階下,也不想讓舒安夏為難。

惠人一聽,小臉煞白,捧著靴子的雙手,狠狠地抖了抖。

“穿上看看合不合腳再扔了也不遲,起碼讓我知道你的尺寸嘛!”舒安夏唇瓣翹起,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說出的話,卻是毫不留情。

“有些東西就算尺寸合適,我也不屑要,何必浪費那個時間?”顧瑞辰的指尖在舒安夏的腰間掐了一把,輕笑出聲。

舒安夏吃癢,笑著用手肘擱他。兩人立即鬧做一團。

被冷嘲熱諷之後又被忽視的惠人,死死地咬住下唇,剛剛顧家軍和六姑娘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她再聽不懂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看著嬉笑打鬧的兩人,惠人灰頭土臉地退了出去。

待房門再次關上,嘴角掛笑的舒安夏,忽然冷了下來。

“她什麽時候開始對你有歪心思的?”舒安夏斜睨顧瑞辰。

“咳咳——我——”

“敢說不知道試試——?”舒安夏掀了掀唇,滿是一副要掐他的架勢。

顧瑞辰趕忙討好地扯起一個大大的小臉,“應該是——”顧瑞辰煞有介事地附在她耳邊說道。不知道顧瑞辰說了什麽,舒安夏的臉登時紅到了耳根子,她霍地起身,雙手襲上他的脖子,顧瑞辰立即求饒,兩人的嬉鬧聲回響在整個房間……

翌日一大清早,鞭炮聲四起,舒正易雖然是娶了填房,但是禮節上卻跟娶正妻沒兩樣。因為他也剛跟上任,舒潯易也回了朝廷,所以這次的婚禮來的朝廷官員比舒若香出嫁之時,不知多了幾倍。

舒正易一身大紅喜服,親自去寧安伯府將新娘子接了過來,給足了寧安伯府麵子。寧安伯和寧安伯夫人歡天喜地地親自把女兒送到了伯府門前。

禮節一樣的繁瑣,嘻嘻鬧鬧地折騰了一整天,終於把這個寧安伯府的嫡女娶進了門。不知道是舒正易太久沒碰女人,還是這個新進門的三太太太厲害,總之,當晚的**一刻變成了**十二時。第二日的早上,自然就是新媳婦敬茶請安的時候,包括舒安夏在內的所有人,都來到了“福康園”。

新進門的三太太今日穿了一件緊身華貴錦緞貂領褙子,領口拉得極高,插了五支純金鑲玉金釵,高貴而華麗。一出場,其他幾房的太太姨娘們,便唏噓開來。

舒正易跟在旁邊,嘴角掛著滿意的笑容,臉上盡顯得意。

三太太跪下,先是給老太太行禮敬茶,老太太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的笑意,卻沒有接。

三太太就這麽低頭舉著,紋絲不動,“福康園”內坐著的眾人,原本還竊竊私語,結果一看老太太這個架勢,全部都閉了嘴,等待著看好戲。

坐在舒安夏身旁的舒冬煙輕輕地擰起眉,不解地望向舒安夏,明明老太太十分看好這樁婚事,怎麽如今卻為難起三太太。

舒安夏淡淡的笑了,輕輕地端起手旁的茶碗綴了一口,老太太此舉目的有二,一是給新進的三太太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別像二夫人那樣,對她不敬;二是試探一下這個三太太的心機,適不適合以後替舒正易掌家。

舒正易見老太太不接茶碗,心裏閃過一抹不快,剛要開口,老太太揚眉淩厲地掃了他一眼,三太太這個姿勢已經足足保持了幾分鍾,她端著茶碗的雙手已經開始顫抖,但卻仍然沒有抬起頭來,看來這個三太太不簡單。

就在眾人的視線全部落在那個顫抖的茶碗上,以為馬上會摔的時候,老太太伸出了手,將茶碗接了過來。

眾人失望地“切”地幾聲,三太太依然挺直脊背,紋絲不動地跪著。

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喝了一口茶,將茶碗放回去的同時,放上了一對翠綠的翡翠玉鐲。

眾人的眼底立即閃過無比驚訝之色,這對翡翠玉鐲,是舒老太爺因公殉職以後,皇帝為感謝舒家而賞賜的,據說宮中的貴妃娘娘所帶的玉鐲,都沒有這對玉鐲的呈色純,當年的二夫人,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也沒能把這對玉鐲騙入囊中,卻沒想到今日,老太太會毫不猶豫地把這對玉鐲送給三太太。

舒正易的眼中也是濃濃的不可思議,感激地給老太太扣了三個響頭。

而這個新進的三太太看著這對玉鐲之時,臉上卻沒有驚訝的表情,也沒太多的喜怒哀樂,隻是跟著舒正易一樣,給老太太叩了三個頭。

舒潯易的臉色也沉了幾分,畢竟他身為一家之主,他的妻子中,包括舍命救了老太太的倪姨娘,都沒能得到這對玉鐲,而老太太卻把如此珍貴的東西,給了新進門的三太太。這不但讓他的麵子沒地方放,而且似乎也透露出一個詭異的信息。

一旁的舒安夏,出於本能地蹙起了眉。舒老太爺死了以後,老太太把舒家的田產地產鋪子等給幾個兄弟分了,這些年雖然大家仍然住在舒宅大院裏,但是錢財基本上是獨立的,各過各的日子。

然而三老爺舒正易卻是個例外,他當年原本可以繼承侯位,但是在老太太的作用下,他這個嫡子得身為長子的庶子舒潯易打敗,所以舒正易一氣之下,沒要舒家的任何東西,便去了江西。這麽多年以後,舒正易忽然回了舒府,老太太自然不會虧待他,所以,從舒正易回府之後,三房的所有開支用度全部都由長房來出。所以嚴格意義上,就等於長房和三房並未分家。

再加上今日老太太的態度,舒安夏的腦中忽然冒出個想法——老太太此舉,會不會是想替三房正名,然後讓三房當家?

舒安夏擔憂地掃了一眼坐在舒潯易身旁的倪姨娘,她的臉色依然有些蒼白,嘴角掛著輕淺的笑意,友善地看著三太太。

她這個傻娘親,恐怕被人家賣了,她還會在幫人家數錢!輕輕地搖了搖頭,舒安夏喟歎一聲。

又過了一陣,三太太給長輩們都行過禮,給同輩們見過禮後,小輩們就給她問安。

三太太說了聲“等等”,然後響指一打,她的幾個貼身丫鬟沒人抱著一個托盤魚貫而入。

眾人瞠目結舌地看著幾個丫鬟托盤中的金銀珠寶和首飾,不由得看愣了眼。

小輩們挨著個兒給三太太見了禮,三太太就按照順序,每人給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外加一個首飾。這下下麵一直等著看三太太笑話的小輩們,登時笑開了花,一齊開始議論這個三太太有多麽高貴,多麽好。

舒安夏也得到了一個紅包,掂量著紅包裏麵的分量,比之前的顧府壽宴,還要多上一些。舒安夏對這個三太太,立即又多了份戒備。

收買人心……。

之後的短短三天,舒府上下都在傳新進的三太太多麽賢良淑德,多麽善解人意,多麽大家閨秀,多麽知書達理……。

舒安夏輕輕地落下一枚棋子,這個人物,太不簡單了。

倪姨娘這陣子身子好轉,也經常出來走動,這個三太太閑來無事,就來“夏園”找倪姨娘。

舒安夏跟她交談了幾次,三太太一片熱絡,沒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但她給舒安夏的感覺,總然她有些隱隱不安。

顧瑞辰那邊,舒安夏將當初剖腹的那把匕首給了他,讓他去找萬老板,萬老板看後,說了句“義不容辭”。於是這陣子,顧瑞辰天天忙著跟萬老板聯合其他京都米商跟九皇子打價格戰。

原本舒正易正直新婚,朝廷放了幾日假,結果敬茶那日之後,舒正易便被急詔詔走,留下新婚的三太太,不用多想,舒安夏也隱隱猜到是米糧一事。這時,一個碧雲匆匆忙忙跑進來,行了個禮,“六姑娘不好了,‘福康園’傳來消息說,老太太要把咱們舒府的掌家權交給三太太了。”

“什麽?”舒安夏霍地起身,不可思議地瞪著她。

“奴婢也隻是聽說,可是這會兒倪姨娘也在‘福康園’呢,聽說倪姨娘也同意了!”碧雲一臉不解,但是她聽說的,確實如此。

舒安夏臉色一沉,雖然說現在長房和三房的用度是統一支出,可是畢竟三房是寄居長房生活,又怎能當長房的家?

倪姨娘是善良的,性子又太軟,如果老太太和三太太唱一出雙簧給她看,她自然就會同意。

輕輕地攥起拳頭,“老太太說沒說什麽理由?”

碧雲怔了怔,“據說是舒府外宅有一個鋪子賬目上出了事兒,然後老太太叫三太太和倪姨娘處理,倪姨娘一頭霧水,完全束手無策,而三太太卻冷靜地分析了利弊,提出了解決辦法。老太太十分滿意的同時,就提出了這個掌家權的問題,倪姨娘因為剛才的羞憤,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所以老太太就順手推舟,說她老了,管不動了,就由這個三太太暫時幫忙打點。倪姨娘雖然也想幫忙,但是礙於羞於自己幫不上,十分懊惱自己。奴婢想,無奈之下,也許就答應了讓三太太管家。”

舒安夏目光沉了沉,這個三太太動作真快,這剛進府幾日,就開始搶掌家權,看來這件事跟老太太也有直接關係,當年的她扶植了舒潯易繼承侯位,但是卻仍然出了個二夫人張揚跋扈,所以,她現在想扶植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輕輕地冷笑一聲,恐怕這個三太太,比二夫人有過之而無不及。想到這裏,舒安夏輕聲開口,“去‘福康園’”。

這幾日的“福康園”都是熱鬧非凡,剛進了園子的大門,就聽見門裏的傳出來的陣陣笑聲。

舒安夏放緩腳步,這笑聲裏有老太太的,有三太太,還有——六房的李氏。

舒安夏水眸閃閃,蓮步輕移,進了房中。

“給祖母問安,給倪姨娘問安,給三嬸子、六嬸子問安!”舒安夏走上前,挨個問候了一遍。

六太太李氏一看到她,笑著的臉登時繃起,眼底閃過一抹不屑和鄙夷。三太太則是笑意盈盈地起身,趕忙扶起舒安夏,熱絡地抓起舒安夏的小手,“難得六姑娘也來了,一起在這兒用了午膳吧!”

如果不是閱人無數,舒安夏還真會被這個三太太所感動,但是基於掌家權這麽一說,她還是對她心生反感。

同樣扯起一抹熱絡的笑容,舒安夏唇瓣輕啟,“夏兒就是故意趁著兩位嬸子都在來湊熱鬧呢!”

三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像是主人一般,“歡迎歡迎,快來坐到嬸子身邊來!”三太太說著,就把舒安夏往自己身邊拉。

舒安夏輕輕地收了一下手,“三嬸子,祖母還沒同意呢!”舒安夏的言外之意,就是“你喧賓奪主了”。

舒安夏此話一說,滿臉笑容的三太太臉上登時僵了一下,畢竟“福康園”的主人老太太還未開口,這個三太太就邀人本身就壞了規矩,再加上她以主人自居,那可是以下犯上。

李氏冷笑了一聲,她早就警告過新來的三嫂要小心長房的六姑娘,結果她還對她這麽熱絡,也難怪六姑娘給她使了個牽絆子,那也是她活該!

這是,一直不說話的老太太揚了揚眉,“這有什麽什麽關係,都是一家人,不要那麽拘束了,你三嬸子啊,會察言觀色,知道祖母想說什麽,就直接說了做了,甚好甚好!”

老太太這麽一說,三太太趕忙笑了笑,剛剛臉色的尷尬之色全然消失。她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拉著舒安夏就坐了下來。

舒安夏心裏暗罵,老太太你偏袒不用這麽明顯吧。

這時,正對麵一臉哀怨的倪姨娘的臉,映入了舒安夏的眼中。

舒安夏擰起眉,倪姨娘一臉委屈之色,好像被什麽事兒憋得,雙眼通紅,卻又發泄不出來。

舒安夏眨眨眼,天真地看向老太太,“祖母你們在討論什麽呀?怎麽倪姨娘的滿臉的鬱結之色呢?你們不會趁著爹爹不在,故意欺負姨娘吧?”舒安夏調侃著,但是此話一出,老太太臉色大變,三太太臉上雖然沒有變化,但是眼底,卻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複雜。

倪姨娘的身子顫了顫,臉色委屈之色更濃。

“夏兒,你怎麽也開始沒規矩了?這裏都是長輩,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老太太聲音一沉,滿臉不悅地開口。

“夏兒隻是開個玩笑,祖母和兩位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