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嫡女

翻手為雲成貴女 093 五十板子

“母妃,母妃你怎麽了?”一個略帶焦急的聲音,從皇後身後傳來,還未等皇後反應過來,她的身後就襲來一股巨大的推力,皇後一個趔趄,身後的朱婕妤趕忙扶了一把。

皇後眼帶怒意,淩厲地視線掃向那個差點推倒她的身影。

九皇子表情懨懨地,始終注視著安貴妃而未看其他人。

一旁的長公主見到九皇子對安貴妃的焦急之情,眼眸閃閃,臉上的表情晦澀難定。

“快傳太醫,傳太醫——”九皇子厲聲喝道,回過頭的瞬間不經意略含警告的眼神瞄了一下長公主。

長公主眯起眼,憤怒地看著一個半躺在地方,一個蹲在其側滿臉焦急之色的母子。

倪姨娘臉色慘白,身子抖個不停,剛剛的那一幕發生的太快了,她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舒安夏靜靜看著臉色慘白的安貴妃,她穿的鞋是氈底弧度宮鞋,身上帶著知母香的香囊,說明有兩種情況,一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二就是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但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宮內並沒有傳出關於安貴妃有喜的這一說法。

轉念回想,安貴妃的走路和舉手投足,都沒有小心翼翼的感覺,應該……。

還沒等舒安夏思量完,九皇子暴怒的聲音就響起,“這是什麽,你們在墨汁中加了什麽香料?”九皇子憤怒地看向皇後,琥珀色的眸子中一股濃濃的殺意閃過。

看著九皇子的反應,舒安夏心裏也大致有了譜,她終於想起來這股香味兒到底是什麽——“吉祥琥珀”。

誰不知道皇後喜貓,且熟識貓的習性。怪不得她一直都覺得這個香味兒太怪異,貓對香味極其**,再加上安貴妃習慣佩戴知母香這種大寒香氣,與香料中摻雜的“吉祥琥珀”相衝,會令包括人在內的動物發狂。

剛剛安貴妃靠近之時,她聞著墨汁裏的味道,就有一股莫名的煩躁之氣,更何況毫無控製力的貓?倪姨娘的身上的“吉祥琥珀”極其濃鬱,當她跟安貴妃站在一起之時,貓受了刺激,先奔著她而去,而好巧不巧,她又打翻了參著這種香料的墨汁,將其掃到安貴妃的身上,這樣墨汁中的“吉祥琥珀”和“知母香”的參雜作用發揮到了極致,貓自然就發狂。

隻是這一切怎麽就如此的巧合?

探究地看了一眼倪姨娘,倪姨娘的臉色已由慘白變得紫青。舒安夏輕輕走到她旁邊,握住她顫抖的雙手。

皇後略帶怒氣地瞥向她這邊,意味不明。

跟著九皇子一起進來的三皇子,一聲不響地走到皇後身邊,行了個禮,皇後看見三皇子之時,厲色的神情中,才有所緩和。

舒安夏又靠近了倪姨娘幾分,因為墨汁一灑,裏麵的“吉祥琥珀”的味道就到處都是,她卻也分不清倪姨娘的身上從哪裏傳出了這個味道,再加上這麽多人看著,她又不能問倪姨娘,來之前是不是有誰給過她什麽東西,或者她的衣服經過什麽人之手。一時間,事情變得更加棘手。

太醫很快就到了,診斷之後斷定安貴妃小產,舒安夏早就預料到了,安貴妃身上帶著知母香,再加上見了血,根本就回天乏術。

皇上也聽到了風,過來的時候,臉上滿是暴怒之色。

一向堅強的安貴妃聽到太醫診斷之後,一直嚶嚶哭泣,直到皇帝來了,安貴妃才堅持起身請罪,說什麽沒保護好皇子,隻求一死。

皇帝聽後心疼加上懊惱,安貴妃這一胎可是他老來得子,沒想到竟然就這麽掉了,一聽剛剛在場的宮人講述當時情形,再加上九皇子找出香料這個苗頭,皇帝更加氣惱了,心裏努定,就是皇後搞的鬼,二話不說一個大巴掌就打到了皇後臉上。

皇後瞠目結舌,不可思議地看著皇帝充滿殺意的眼,“皇上,你——”

三皇子見皇後被打,想挺身而出,又擔心被皇帝的台風尾掃到,一時間舉步維錯,皇後的手氣得直發抖,她最心愛的貓兒也被兩個太監抓起來,準備淩遲。

這時,皇帝忽然像想起了什麽,猛地轉過頭,淩厲的視線落在倪姨娘臉上。

倪姨娘腿一軟,撲通一下跪地。

“是你把參了香料的墨汁灑到了安貴妃身上,嗯?聽說貓兒是先奔著你去的,要不是你打翻了墨汁,也不會奔著安貴妃而去,是不是?”皇帝的聲音冷如寒冰,一雙暴戾的黑瞳仿佛要將倪姨娘拆吞果腹。

倪姨娘抖動著肩膀,麵如死灰,“皇上開恩,臣婦——臣婦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皇帝咬牙切齒的聲音一出,大步邁開,揚起腿,就衝著倪姨娘踹了過去。

舒安夏瞳孔一縮,身體伶俐的一閃,就衝了上去,倪姨娘隻覺得背後一股巨大的拉力,之後整個人,就向後仰去,待她反應過來之時,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皇後的身後。她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拉著她的舒安夏。

舒安夏緩緩地提了一步,擋在倪姨娘的身前,坦然地回望皇帝。

皇帝怒喝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殺意,眯起眼,“你們舒家的人,都找死嗎?”

老太太被舒安夏這麽一弄嚇得不輕,趕忙小跑上前跪地,“皇上息怒!”

原本一臉看好戲的三太太,一聽皇帝說“舒家”,也跟著過來,略帶責備地剜了舒安夏一眼,跟著老太太跪地。

“皇上息怒,臣婦以性命擔保,此事跟舒家無關,即使有什麽,也是倪姨娘自己自作主張。”三太太低著頭,算計的眸子轉了又轉。

倪姨娘一聽三太太這話,臉上的委屈之色更甚,舒安夏趕忙扶住她,冰冷地掃向三太太。

三太太這句話,說得夠陰險,不但想撇清舒家跟倪姨娘的關係,還坐實了倪姨娘的罪名舒安夏冷笑了一聲,三太太想的真是太美了,如果倪姨娘因此而獲罪,就算她極力撇清,舒家能不受牽連嗎?

“母親,您快跟皇上澄清一下啊!”三太太見皇帝不說話,趕忙扯了一下老太太的袖子,輕聲道。

老太太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三太太,又看了看倪姨娘。雖然她想壓製一下倪姨娘,讓老三媳婦掌家,可是她也沒到了想弄死倪姨娘的地步。更何況倪姨娘還救過她的命。而且,她一直都覺得這個老三媳婦是個聰明的主,但是沒想到今日卻犯起了糊塗,謀害貴妃和謀害皇子如此大的罪名,根本容不得她們撇清關係,弄不好都要株連九族呢,難不成,她有什麽把握?

帶著探究,老太太又掃了一眼三太太,三太太的長睫毛閃著,眼底滿是自信的算計。

老太太蹙眉,扯著她衣袖的那隻小手不經意地在她手心滑了幾下,她的心裏立即有些了然。

帶著一抹不確定,老太太期盼地望了一眼長公主。

舒安夏的心咯噔一下,寧安伯本是九皇子的幕僚和恩師,她怎麽忘了這一茬。

轉頭又仔細看了看倪姨娘的那身衣服,忽然覺得極其刺眼,她終於想起來了,這身衣服的料子是三太太嫁入侯府,敬茶的那日每人送的,因為當時人人都有,所以舒安夏並未在意。如今看來,今日這場賞梅風波,原來是從三太太進門那日起,就安排好的。

淩厲地掃了一眼長公主,長公主也是蹙著眉,有些不解地看著倪姨娘。

輕輕地握起拳,舒安夏心裏閃過一絲了然。此時的她,已經將整件事情理清了,長公主知道安貴妃有了身孕,想借著皇後之手,除掉安貴妃,所以設計了這麽一出,至於倪姨娘,應該是臨時加入的小插曲。

不對,如果說小插曲,也許還不夠準確,因為倪姨娘這顆推波助瀾的棋子,應該是三太太臨時加進去的。

當初舒安夏跟長公主談判之時,已經達成了共識,對於九皇子之事,她從此裝聾作啞,而對於舒府,長公主必須離得遠遠的。長公主雖然冷漠,但是對於將那個醜聞公諸於眾,她還是有所顧忌。所以,讓倪姨娘也參上一腳,必然是三太太搞的鬼。

皇帝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看三太太,唇瓣輕啟,“你又是誰?”

“臣婦正是戶部尚書舒正易的新婦。”三太太毫不緊張地答道,語氣中帶著驕傲自豪之感。

“原來又是舒家人!”皇帝冷笑了一聲,“舒老太太,你怎麽說?”

老太太一聽被點名,一向平靜自如的老臉上浮上一抹緊張,她舔了舔唇,“回皇上的話,老身——”

如果正如老三媳婦給她的提示,全部推到倪姨娘身上,長公主會保她們舒家,就犧牲了倪姨娘一個人,但是倪姨娘畢竟——老太太愈發的為難,眾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到老太太身上。

“皇上,臣女有句話想說——”一直沉默不語的舒安夏,緩緩走向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禮,一看是舒安夏,皇帝的目光沉了三分,剛才就是她讓他差點丟了麵子。

“剛剛那一幕,看見的人都能證明,貓兒先是抓上了倪姨娘,而倪姨娘隻是本能地用手去擋,才打翻了墨汁,如果皇上治倪姨娘一個疏失之罪,那麽臣女無話可說,但是如果將安貴妃小產之責怪罪到倪姨娘頭上,那此事的處理,難免讓人覺得不公。倪姨娘隻是一個臣婦,如何能把手伸到宮裏?”舒安夏的話說得盡量避重就輕,畢竟如果觸犯了皇帝的禁忌或者冒犯了他,這事兒就更難辦了,況且,從表麵上看,倪姨娘確實是起到了一個推波助瀾的作用,所以皇帝這關,領罰是必然的,但是這個帳,她得好好跟三太太算算。

舒安夏話音落下,長公主也上前一步,“舒六小姐說的有理,皇上還妄三思!”

三太太一聽長公主幫著舒安夏說話,替倪姨娘求情,雙眼撐大,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她,長公主的表情淡淡的,仿若一個旁觀者。

三太太的反應更讓舒安夏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舒安夏唇瓣輕揚,陰冷地掃了一眼三太太。

三太太打了一個哆嗦,不再說話。

“父皇,這件事明擺著有人使妖蛾子,一定不能這麽算了,請父皇做主,徹查此事!”一直表情不善的九皇子,嚴肅地行了個禮,緩緩道。

舒安夏看著眼前這個一本正經的男子,忽然想起皇宮那夜他的輕浮和算計,嘴角彎起,皇宮的人,有哪個不是帶著麵具生活的?

皇帝目光一沉,直接下令把所有接觸過墨汁之人全部抓來。

舒安夏趁著這個空擋,悄悄地退出來,小聲吩咐了一下春梅。春梅會意,匆忙地向宮外跑去。

然而太監再來回報之時,三個經手的宮女和太監,全部都離奇死亡。

皇帝為此更為暴怒,自己的皇子被害,卻束手無策,一時間,所有人都開始忐忑,怕被此事牽連上。

這時,一個太監尖細的聲音打斷了這詭異的氣憤,“啟稟皇上,寧安伯夫人求見。”

三太太一聽自己母親來了,臉上閃過一抹異色,待皇上宣了她們進來,三太太看著她們手中拿著的東西之時,臉色大變。

寧安伯夫人揚起脖子,滿臉笑意地給皇帝行了個禮,然後是皇後娘娘、長公主等,原本今日的“賞梅會”她也要來參加的,結果因為她那兒子又發什麽瘋,把媳婦打得鼻青臉腫,所以她們也來不來,哪知道侯府的丫鬟過來傳話,說安貴妃喜歡寧安伯送去侯府的布匹和絲綢,幸好家中還有些存貨,她就趕快帶來了。

隨著寧安伯夫人進來,一股濃鬱的“吉祥琥珀”的味道撲鼻而來,被兩個控製的貓咪,忽然發狂,身體幾個攢動,便從太監的懷中躥了出來,直奔寧安伯夫人而去,寧安伯夫人嚇得匆忙後退,她本就緊張加上手上捧著東西,慌張之下,就摔了個大跟頭,下一秒,貓咪已經跳上了她的身子,對著她的臉,狠狠地劃了幾把。

登時,寧安伯夫人的麵部血流如注。

“母親——”三太太驚恐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想上前又不敢上前,隻好慌忙地喊人幫忙。“快來人把這隻死貓抓走,快抓走!”三太太聲嘶力竭,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貓上,當然沒注意到皇後娘娘鐵青的臉。

皇後瞪著三太太的眸光越來越冰冷,不經意間,閃過一抹殺意。

幾個皇帝身邊的太監,匆忙擋著皇帝麵前,又進來了幾個侍衛,東抓抓,右擋擋,終於再次把貓咪控製住。

寧安伯夫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三太太的臉色差到了家,她總覺得明明說了不來的母親,忽然出現,定然有什麽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還未等三太太想明白,身側的舒安夏便幽幽開口,“皇上,您應該看到了,這含有能令動物抓狂的‘吉祥琥珀’就在這些布匹和絲綢上,‘吉祥琥珀’十分珍貴,普通根本弄不到,所以指向性隻有在王侯勳貴之家,雖然宮女太監死了,但是隻要找到源頭便可抓出真凶!”

舒安夏這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這時安貴妃的貼身宮女也顫顫巍巍站出來,跪在皇帝麵前,“啟稟皇上,奴婢想起來了,安貴妃這幾件衣服穿的衣料,就是寧安伯夫人送來的!”

這個宮女的話音剛落,滿臉鮮血的寧安伯夫人瞠目結舌,開口就大罵,“你這個賤婢胡說什麽?我是剛剛侯府的丫頭派人去寧安伯府讓我帶布匹過來的,倒是說安貴妃喜歡,我之前哪兒送過什麽布匹?”

三太太一聽寧安伯夫人如是說,本就慘白的臉色更無血色,手臂急切地抓上了寧安伯夫人的胳膊,“母親,侯府什麽時候派人讓你拿布匹來?”

“就是剛剛——”

三太太水眸撐大,狠決地瞪向舒安夏。

舒安夏唇瓣掀起,水眸中滿是睥睨天下的雲淡風輕。

三太太雙拳緊握,牙齒磨得咯咯作響,舒安夏輕蔑地掃了她一眼,轉過頭。

“皇上,事情已經很明了了,‘吉祥琥珀’本就珍貴,安貴妃的衣服正是由寧安伯府送來的布匹和絲錦縫製而成,看來這件事早就預謀好的,還望皇上明察,還臣妾一個公道。”皇後冷冷地掃了一眼長公主,輕聲道。

九皇子從寧安伯夫人進來的那一刻,臉色的表情就是晦澀不明,當皇後話音一落,九皇子的臉上閃過一抹極強的憤恨之色。

波瀾不驚的長公主身子一顫,半握著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寧安伯夫人這時才明白過來事情不對勁兒,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爬到皇帝腳下,猛磕頭,“皇上,冤枉啊,臣婦冤枉。”

皇帝一腳踢上了她的嘴,寧安伯夫人本就慘不忍睹的臉上,吐出了一大口血。

“朕,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說,你背後之人是誰?”皇帝一字一句道,仿佛立即要將寧安伯夫人拆吞果腹一般。

寧安伯夫人慌忙搖頭,雖然她知道她們家老爺表麵是站在長公主一側的,但他偶爾也向皇後一派的人示好,所以,她也不清楚她們家老爺到底站在哪兒,更何況此等情況下,無論咬出來誰,都對她沒好處,隻能讓她痛失一個後盾,到底要怎麽辦?

忍著臉上的劇痛,寧安伯夫人將視線移到她從小最疼愛的女兒——三太太身上。三太太滿臉的焦急,左思右想數次,都隻能求救般地望著長公主。

長公主的目光一直淡淡的,仿佛在說,你自己惹出來的妖蛾子,自己收拾,壓根就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這讓三太太更加無奈和焦急。

“說不說?”

寧安伯夫人繼續搖頭,“皇上明鑒,臣婦冤枉!”

皇帝見她嘴硬,冷哼了一聲,“來人,拖出去,杖斃!”

“皇上——”

“皇上——”

“皇上——”

三個聲音異口同聲,趴在地上狼狽的寧安伯夫人,嚇得雙腿一縮,直接打濕了褲子。

三太太咬著牙,死死地握著寧安伯夫人的手,一時間手足無措。

皇上把視線移向皇後,剛剛在他說“杖斃”之時,是皇後第一個開口阻止。

皇後的目光垂著,“皇上,今日之事明顯有人針對臣妾和安貴妃,既然已經抓出來一條線,皇上如果滅了口,那麽背後之人,就再也找不到了!”

皇帝緊接著把視線移到舒安夏臉上,“你想說的,也跟皇後一樣不成?”

舒安夏淡淡地搖搖頭,嘴角揚起,“臣女覺得,皇上處罰的不夠力度,既然連皇子都敢謀害,那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就算皇上念在寧安伯的功勞,起碼也要給安貴妃一個穩妥的交代,所以,此事不能單單處死‘寧安伯夫人’這麽草草了結。”

三太太一聽舒安夏如是說,瞪著舒安夏的眼中迸發出焚天怒焰,舒安夏冷冷地看了她一下,轉過頭。這次過後,三太太應該不會再虛情假意地跟她套近乎了吧。

其實今日的寧安伯夫人一定死不了,皇帝之所以說了個“杖斃”,是要試探皇後和長公主,當長公主聽到皇帝下令“杖斃”之時,明顯鬆了口氣,所以皇帝心中也清楚此時的背後黑手到底是誰了。

而皇後,是非要把此時鬧大,對於一些人也要以儆效尤,所以她也不會善罷甘休。至於長公主,恐怕整件事都沒有寧安伯夫人的參與,隻不過跟這個三太太聯合而已,雖然她不算擔心,但是這個寧安伯夫人也如她心頭的一根刺。

皇帝的目光最後落到三太太的身上,他記得剛剛她也叫了句“皇上。”

“你有什麽話說?”皇帝冷冷地看著三太太,等待著她的下文。

三太太身子顫了顫,她幾次三番地看想長公主,見長公主沒有說話,她的心更是抽搐的緊,她不能讓寧安伯府就這麽倒了,而且這次,原本就是——

寧安伯夫人顫顫巍巍地拉了拉三太太的衣角,輕輕地搖了搖頭。雖然她不知道她女兒想說什麽,但是無外乎要替她求情之類的,她到現在已經算是明白過來了,今日的事兒,絕對跟她這個女兒有莫大的關係,假如真的是她女兒做的,那麽她就索性認了也無所謂。

三太太抿著唇,雙眼中氤氳了一層霧氣,重重地給皇帝叩了一個頭,“請皇上開恩,家母年邁,受不了酷刑,臣婦願意替代她受刑。”

一旁冷眼旁觀的舒安夏,終於忍不住心裏冷笑了一聲,這個三太太實在太會演戲,北國素來以“孝”聞名,皇帝也是出了名的“孝順”,所以三太太用了這出,來博得同情。

果不其然,三太太一說完,皇帝的臉上有些動容,鷹眸掃了一眼眾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拉下去打一百大板!”

皇後一聽,又要開口,皇帝擺了擺手,直接製止了她將要出口的話。

皇後一臉的不願,還說要放她一碼,平常一個奴才打上一百大板八成也活不成了,何況是一直養尊處優的“寧安伯夫人?”皇帝此舉,不是明擺著要滅口嗎?

帶著一絲鬱結,舒安夏斜睨長公主,長公主的眼中不經意間閃過一抹得意。

聽著皇帝沒有再說降伯府的位份,三太太垂著頭舒了一口氣,雖然處置她母親是她極其不願的,但是比起降了寧安伯府的地位,或者是剝奪了她爹爹的權力,還是她母親受點皮肉之苦比較劃得來。

看著三太太的嘴角不經意地劃過一抹弧度,舒安夏水眸閃閃,三嬸子,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忽地,舒安夏上前一步,恭敬地給皇帝行了個禮,“皇上,臣女認為戶部尚書夫人跟寧安伯夫人母女情深,而且寧安伯夫人年事已高,這一百板子,不如讓戶部尚書夫人和寧安伯夫人共同承擔?”

舒安夏此話一出,三太太霍地抬頭,滿臉驚恐之色,共同承擔,至少要打上五十板子,那她——

老太太責備地掃了一眼舒安夏,還未等開口,三太太就搶先開口,“皇上,臣婦正值新婚,所以……。”三太太欲言又止,一副為難和羞澀一樣。

好個聰明的三太太!皇帝、安貴妃剛剛痛失愛子,三太太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有可能自己也當了母親,但是她又沒明說自己有了身孕,所以即使查出來,她也不是欺君,不過就是引導皇帝往那方麵想而已。

皇帝一聽她這麽說,臉上有些動容地點點頭,剛要開口,舒安夏便搶先出聲,“正好太醫都在,可以順便給三嬸子診斷診斷,如果有了身孕,當然不能責罰,但是如果沒有身孕——”舒安夏故意將話音拉得很長,“畢竟,三嬸子跟寧安伯夫人母女情深,假如三嬸子故意推脫,難免有做戲給別人看的嫌疑哦!”舒安夏的話說得很重,直接堵死了她的後路,這個“做戲給別人看”的別人,話裏話外,正是“皇帝”無異。

三太太一聽,臉色大變,慌忙開口,“皇上,臣婦——臣婦——”

“住口!王太醫,去給她檢查!”皇帝使了個眼色,剛剛給安貴妃診治完的太醫,慌忙上前。

結果很快就出來,三太太無孕。

毫無意外地,皇帝下令三太太和寧安伯夫人各打五十板子。

打完之後,三太太的整個屁股都開了花,奄奄一息。侯府來了幾個小廝,把三太太抬回了侯府。

眾人紛紛散去,舒安夏也攙扶著倪姨娘離去,離去前,舒安夏不經意地瞄到皇帝和長公主深深對視一眼之後,彼此臉上出現的那怪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