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爵位
大雨連下了兩天，老張家人病的病，傷心的傷心，渾渾噩噩過了兩天。
第三天，也就是那群壯漢放話要來取房子的這天。
張老頭坐在屋簷下的板凳上，如坐針氈。
他環顧了一圈院子才算安心下來，老李家的人，王家的幾個表叔，黃大郎，村長帶著一些張氏族人都來了，金氏也在屋裏開解老王氏。
這麽多人，倒是不用擔心那群壯漢來了打人了。
“tuang~”
院門被一腳踹開。
為首的絡腮胡看到院子裏圍坐的人，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將嘴裏的狗尾巴草吐掉，“老東西，方子、地契準備好了嗎？”
張老頭瞅了一眼，這群壯漢也不過十二人，他又安心了幾分。
“沒有，我們也不會給。”
“嗬~”絡腮胡三兩步跑到張老頭跟前，一腳踹在地上，本來已經踩實的泥巴飛濺起來，滴在張老頭的褲腿上。
“老東西，識相點，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這把老骨頭遭得住嗎？”絡腮胡說著就要去拽張老頭的衣領。
李大舅一把拍開絡腮胡的胳膊，三個舅舅站成一排攔在張老頭的前麵。
大爺爺和二爺爺家的幾個壯勞力、黃大郎、張溫雨……二十幾個人將這群壯漢包圍起來，而且他們手裏還拿著鋤頭，以多勝少肯定能打過這群壯漢。
院中坐著的其他張族人紛紛站了起來，虎虎眈眈地望著他們。
絡腮胡沒想到小水村人這麽團結，咽了口口水，不死心地威脅道：“老東西，你能每天讓這麽多人陪著你嗎？這要我們一天不拿到方子一天不讓你好過。你看看縣令敢不敢幫你？我們老太爺可是當朝宰相……”
“好大的官威啊！”
一位穿著紅色官服的人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兩個身穿綠色官服的人和八個護衛。
再往後還有王族族長、學堂夫子、王拓王稔、大娃二娃等人。
絡腮胡牛眼圓瞪，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是何人？”
“奉旨巡二浙路水患欽差大臣，範驟雲。”
張知搬來一把高椅，範大人掀袍坐下，以一種睥睨的姿態望著絡腮胡幾人，“不知道我能不能治你的罪啊？能不能治你丁氏一族的罪？嗯？”
絡腮胡咽了口唾沫，腳後跟在地上轉動，轉身準備跑路。
但範大人早有察覺，對著護衛打了個手勢，“抓起來。”
張知趕忙從堂屋門後拿出麻繩，二十條麻繩捆十二個人綽綽有餘。
麻繩她是提前準備好的，她也沒料到範大人會突然到來，但是她想著若是抓住這群人再送到縣衙去，人證物證俱在，想來徐縣令也不會避而不見了。
範大人驚訝地看了張老頭和張知一眼，嚇得張老頭哆嗦了一下，實在是範大人的官威太強了。
“先拖下去，你們四人去平安鎮走一趟，去看看這兩頭在縣衙登記過的牛在哪裏，再請丁族長去縣衙回話。”範大人點了四個護衛擺手示意他們快去快回。
然後，他換上一個笑臉，安撫地拍了拍張老頭的肩膀，“老丈莫怕，我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現在先去準備香案吧，我這裏有聖旨要讀。”
聖旨！！！
張老頭又哆嗦了一下，往上數祖宗十八代，他們估計都沒見過聖旨。
村長趕忙上前推了推張老頭。
張老頭趕緊帶著大娃二娃搬了個長條桌出來，家裏沒什麽水果，左邊放了一盤紅棗，右邊擺了一盤桂圓幹意思意思，再找一個簡易的香爐就差不多了。
**躺著的幾個人都被叫了起來，再加上院子裏坐著的一群人，密密麻麻跪了一院子。
範大人站在高處，將三彩綾的聖旨拉開，大聲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繼位以來，仰仗先祖和上天，十幾年來風調雨順，隻日日憂心百姓生活困苦……今上報木碾及騸豬之法，一能減輕農忙之苦，二能增加百姓生計，此乃利民生之舉，特賜發明人張智牛勤農二字。”
範大人讀到這裏，特意暫停了一下。
身後的護衛抬著一個匾額走出來，掀開紅色的綢布，那上麵赫然是勤農二字。
所有人偷偷抬頭，看著那黑金色的匾額和金晃晃的兩個大字，隻覺貴氣非凡，村民大部分都不識字，隻覺得特別好看，一個個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從京城千裏迢迢帶來的賞賜？
眾人看向張老頭的目光都熱切了幾分。
範大人繼續讀聖旨：“……張智牛全家致力於改善民生，發展農業，特封家主正五品子爵，封號勤農，享百步縣食邑五百戶，特賜官服一身，白銀二百兩，綢緞二十匹……欽此！”
光是賞賜之物就念了一大串，還都是村裏人聽不懂的東西。
正五品子爵，正五品啊！
牛叔以後就是有官身的人了！
所有人不敢置信，微微抬著頭看向張老頭的方向，看向他的眼神帶上了一絲連他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尊敬。
張老頭也驚訝，他第一次麵對這樣的事情，手心全是汗，恍恍惚惚好像啥也沒聽清。
張知見她爺還在發愣，接著袖子掩飾在他小腿上戳了一下。
張老頭立馬驚醒，五體投地，“草民謝皇上恩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範大人將張老頭扶了起來，“恭喜張大人，以後你也有官身了，該自稱微臣了。”
眼見著張老頭又要跪下，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張大人，快把聖旨拿到香案上放起來吧。”
張老頭點點頭，傻嗬嗬直樂，將聖旨供在香案上，帶著全家人上了一炷香才仔細地收起來。
“恭喜張大人！”
“恭喜恭喜！”
範大人身後兩位著綠袍的官員抱手對張老頭賀喜，後麵看熱鬧的王族人也紛紛賀喜。
雖然隻是一個末等爵位，但人家直接從“農”跨越到“士”了呀。
張老頭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樂得都快找不到北了。
張知趕忙拉住他的衣袖提醒，“吃飯。”
都說範大人最是鐵麵無私，人家大老遠來，給他送禮肯定是不成的，還是留下吃一頓飯吧。
張老頭這才清醒一點，“範大人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不如留下來吃午飯吧？家裏還是頭一遭遇到這樣的事，族人一早都來幫忙了，也該管頓飯……”
張知捂臉，她爺在說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