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狗為什麽不叫
張老頭點點頭,“人要想得長遠,不能隻看到眼前的東西,皮蛋生意做得好,肯定要賣到別的縣去的,到時候人家寫個契約,你們看不懂,被騙了還要幫別人數錢呢!”
沒想到張老頭目光這麽長遠,張知讚許地點點頭。
張老頭都發話了,張信山三兄弟不敢反駁,一個個臉色苦哈哈的。
張知看向小李氏幾人,“娘親,你們也要學起來。”
“啊?我們也能學嗎?”小李氏有些驚訝,字是她們女人也能學的嗎?
張知肯定地道:“當然,男主外,女主內,爹爹他們在外麵談生意要記賬,娘親們自然要把家裏的賬記好。”
老王氏聽了讚同地點點頭,默認了兒媳婦們跟著識字這件事。
見兩撥人都被攻破,張知笑眯眯地看向張老頭和老王氏。
“我們也要學?”張老頭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張知忽悠道:“爺爺,我們家發展下去,以後是要當地主的,您是一家之主,以後遇到要你簽字的地方,你隻能畫個圈按手印,那多沒麵子啊?”
“我們都這麽大年紀了,我……”
嚴於律兒,寬以待己的張老頭忍不住反駁,但在張知越來越嚴肅的表情下,乖乖閉嘴。
老張家的晚間學習班就此成立!
張知將人召集起來,難得點起油燈,由大娃二娃輪流教大家識字。
大娃站在最前麵,有些誌得意滿,“我們今天學三字經,我念一遍,你們跟著我念,人之初,性本善……”
大娃學著學堂夫子的樣子,一天正好教八句。
張信糧舉手提問,“狗為什麽不叫?狗是啞巴嗎?”
張知:……你擱這玩抽象呢?
張知捂住臉冷笑了一聲。
果然!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真的會莫名其妙笑一下。
大娃聽到這話差點一個趔趄摔在地上,一時之間都忘記了解釋。
張知打了個手勢示意暫停,“大哥,爹娘他們又不用去考學,先教張這個姓,還有縣鎮村的名字吧!學會這幾個,至少不至於連家住哪裏都不知道。”
大娃點頭應下,在地上劃拉出“張”字的寫法。
除了幾個孩子,大家都是第一次識字,看著那一點一橫一撇一捺,跟鬼畫符一樣。
大家拿著棍條在地上比劃,感覺手跟不聽使喚一樣。
大娃二娃教得認真,學生們學的認真,等夜色濃重,油燈都照不清楚了,三個孩子輪流檢驗大家的學習成果。
“爹,這不是個半圓,是個弓形。”
“娘,步字這裏沒有一點……”
大娃二娃原本興致昂揚,漸漸地,聲音裏充滿了暴躁,要不是眼前都是長輩,他倆真想擰著他們耳朵問:“這個字是這樣寫的嗎?”
大娃:這和教妹妹完全不一樣……
二娃:教識字怎麽這麽難,明明妹妹一遍就學會了……
老王氏都快哭了,她好想逃。
都怪老頭子,為什麽要答應,老王氏默默地在老頭子腰上的軟肉上掐了一下。
一陣雞飛狗跳後,張知頭疼地結束了今天的識字課。
第二天一早,老王氏又去請了幾個和他們家關係好的婦人上門幫忙做皮蛋。
聽到一天有三十文工錢,就沒有人不願意的。
張知起床吃過早食,就見前院裏坐了不少人,有說有笑地忙碌著。
張老頭和老王氏把做皮蛋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條,張知也能脫開手了。
“奶奶,我去山上找點野菜。”張知背著背簍和老王氏打了聲招呼就出門了。
路過張招娣家,喊上她一起。
“大丫姐,我這幾天有事去縣裏了,咱今天去小竹林那邊掰點小筍好不好?”張知牽著張招娣的手往村西頭去。
小筍發的快,長的也快,一天能躥出去半尺,趁著正嫩的時候多掰一點,吃不完曬幹留著冬天燉肉吃。
兩人穿過村子從一條小路往上走,竹根蔓延的很快,沒人管的竹林裏小筍發的密密麻麻。
張知現在也不想著靠竹筍賺錢,走在竹林裏,她專挑剛出土的嫩筍。
林子裏響起連綿不斷的“嘎吱”聲。
太治愈了,張知感覺自己的手停不下來。
等兩人蹲坐在石頭上休息的時候,張知看著滿地的小筍有些發愁,“這麽多怎麽帶得回去呀~”
張招娣幹慣了活,手腳麻利地給小筍扒皮,“把筍殼剝了再往回背吧。”
隨著張招娣的動作,袖子沿著胳膊往下滑落,張知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皮肉。
“大丫姐,你胳膊上是怎麽回事?”
張招娣連忙將袖子拉下來,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張知將張招娣的胳膊拉過來,卷起袖子,輕輕地撫摸傷口,“大丫姐,還疼嗎?”
張招娣呆呆地盯著胳膊,眼淚一滴一滴地從眼裏掉下來,她哽咽地說道:“我二娘生了個女孩,她那樣小,皺皺巴巴的還有些發紅,哭聲也小小的,但是……但是奶奶就把她扔到後山裏活埋了,我……我想救她,可是……等我把她挖出來,她就……沒氣了,她還……沒有吃一口奶,還沒有……看一看這個世界……”
張招娣越說越艱難,眼淚止不住的流,到最後泣不成聲,撲在張知的懷裏嚎啕大哭。
張知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撫,等張招娣發泄了一會,哭聲小了,才道:“大丫姐,小妹妹去另一個世界了,她很快就能再投胎,能遇到一個幸福的家庭,遇到疼愛她的父母,有吃不完的肉,穿不完的新衣。”
“真的?”張招娣瞪圓眼睛,又幽幽地歎了口氣,“是啊……在我們家才是受苦呢!”
“大丫姐,別哭了,女孩子的眼淚是珍珠,不能輕易掉。”張知給她擦掉眼淚,輕聲道:“如今這個世道,男人生來就比女人貴重,但是,我們要愛自己,要多學些本事,有一天,我們不靠別人,就不受這些委屈了。”
“嗯嗯,我把錢都攢起來了,誰也沒說。”張招娣點點頭,上個月她挖的紫花地丁,賣了一百二十文錢呢!
“大丫姐,你胳膊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雖然很同情那個剛出世的小妹妹,但到底沒有感情,張知更關心張招娣身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