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孝子
“這不是廁籌嗎?你確定是這個樣子嗎?”張信水滿頭霧水地望向張知。
張知:……東西還沒做出就帶著一股子味!
既然要給張老頭處理傷口,就需要一套趁手的工具,去縣城鐵匠鋪現打肯定是來不及了,張知就想著讓張信水幫忙用竹子削一個,暫時隻做兩個鑷子和一把竹刀就行了。
這不,張知就給張信水形容了一遍,方便他動手,沒想到他直接給自己擺出這麽一個問題。
廁籌,顧名思義就是用竹片製成的工具,上完廁所以後使用。
這個時代沒有衛生紙,方便完應該怎麽辦呢?
張知不知道富貴人家用什麽,但他們家,乃至整個小水村都是用廁籌。
方便完以後,用小竹片輕輕地在兩股之間刮幹淨就可以了。
小時候是小李氏幫她刮,後來她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便後刮一刮,當然也有可能是麻木了。
而且,這廁籌洗一洗還能循環利用,如果能克服心理問題的話,這東西還是蠻環保的。
張知搖搖頭把自己腦子裏奇怪的想法甩掉,“爹爹,你刮胡子用的也是這種小竹片啊,那是廁籌嗎?”
張信水才二十四歲,還沒到蓄須的年紀,每天早上都是用削鋒利的竹片刮胡子。
“嘔~”張信水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幹嘔了一下,他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旁邊的張老頭,趕緊低下頭削竹片。
“爹爹,這裏削得鋒利一點。”
張知坐在邊上指揮,她想著等桑樹林裏養的雞鴨賺了錢,就去縣城打一套趁手的工具,自己以後是要當大夫的,這些都不可或缺。
竹片刀張信水是做慣了的,很快就削好了,竹鑷子也簡單,將兩頭削尖,中間在火上燙一下就可以彎折了。
張知將竹片刀和鑷子放在小鍋裏煮沸,因為上次給母豬接生,濃縮酒精已經用完了,她隻能使用這種方法,盡量減少工具上的細菌。
趁燒水的功夫,張知去路邊拔了一些馬齒莧,用來煮水。
“這東西……不會是藥吧?”老王氏一臉疑惑。
張知豎起一個大拇指,“奶奶,你真聰明,這馬齒莧就是藥。”
“……真的?”老王氏還是滿臉震驚,這隨處可見的野菜竟然是藥,口感酸酸苦苦的,很多人家都不吃了,挖回來直接就剁碎了喂豬。
“這馬齒莧可是好東西,具有涼血止痢的作用,還被稱為五行草呢!常吃可以延年益壽。”張知一邊忙活一邊解釋道:“馬齒莧外用,可以緩解瘙癢,讓糜爛滲出的傷口變幹燥,而且,這個煮水給小孩子洗澡,還可以防治濕疹呢!”
“這麽多用處啊,那我得多拔些買去回春堂。”
“奶奶,到處都是,我估計胡掌櫃不會收哦,而且,咱家哪有人手去幹這個?”張知趕忙阻止,她奶真是見到錢就想賺,不然跟丟錢了一樣。
老王氏聽得一臉惋惜。
這事隻能老王氏自己琢磨明白,張知不再管,她將沸水裏煮了一會兒的竹片刀和鑷子撈出來,將表麵的水分晾幹。
等馬齒莧水煮好盛到盆裏,張知找出上次為了治牛準備的細麻布,一並丟進馬齒莧水裏。
等馬齒莧水放涼一些,張知端著東西蹲在張老頭麵前,“爺爺,我要開始了哦!有一點疼,你忍一下哈!”
沒辦法,張知現在還不能研製出麻醉劑,聽聞華佗研製出了麻沸散,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學到。
陣仗這麽大,張老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看響水村的王大夫,在傷口上撒一點藥粉給包起來就可以了……”
“那要不一定能治好,要是嚴重了要截肢的,就是從大腿這裏把腿鋸掉。”張知在張老頭大腿上比劃了一下位置。
一滴冷汗從張老頭額角滑落,他閉嘴不再說話了。
張知用鑷子將麻布從馬齒莧水裏撈出來,濕敷在張老頭的創口處。
“嗷~”張老頭一嗓子就嚎了出來,直接跳了起來,“不治了,我不治了……”
但麻布還緊緊貼在張老頭的傷口上,疼痛刺激得他下意識原地跺起腳來。
“大爹,爹爹,幺爹,把爺爺按住。”
張知今天非要給張老頭清創不可。
難得看張老頭吃癟,也是為了他好,三人迅速的分好了位置。
張信山和張信水一人按住張老頭一條腿,張信糧站在張老頭身後按住他的肩膀。
一瞬間,身上三個大漢,張老頭坐在凳子上動彈不得。
“爺爺,你忍一下哈,隻有……億點點疼。”張知柔聲安慰道。
張老頭緊繃著一張臉,不說話。
因為傷口滲出的組織液已經在表麵結痂了,張知先濕敷一會軟化結痂,不然幹撕更疼。
等差不多了,張知將麻布丟到一邊去,用鑷子小心地將結痂撕下來。
這個程度的疼痛張老頭暫且還能忍受,等張知拿著竹片刀將膿水擠掉,再慢慢地切掉腐壞的肉時。
疼痛直接讓張老頭冷汗直冒,他開始掙紮,對著三個兒子大罵道:“你們放開我,不孝子,你們三個不孝子……”
本來張知想著慢一些盡量多保存一些好肉,但看張老頭反應這麽大,她加快速度,手腳麻利地將一圈腐肉都切下來。
“爺爺,你看,你傷口裏還有碎木屑。”張知用鑷子夾出一塊碎屑展示給張老頭看。
不僅張老頭,老張家一家人都看到了。
碎木屑被組織液泡大了很多,上麵還裹著一些血絲,看著特別駭人。
老王氏拍拍胸口,心有餘悸地道:“還好切開看了,不然這樣怎麽能長得好嘛。”
張老頭看了一眼別過眼,咬緊牙關,不再劇烈反抗了。
張知用鑷子仔細地將一個個小碎渣都挑了出來,再用馬齒莧水衝洗傷口。
本來這一步應該用生理鹽水衝洗的,但以現在的環境張知還製作不出來無菌的生理鹽水。
因為傷口不深,也怕張老頭疼出個好歹,張知不打算縫合,她將上次製作的瘡瘍膏拿出來。
“這不是治牛的嗎?我也能用?”張老頭瞅了一眼黑乎乎的藥膏,忍不住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