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破黃牛堡
西晉末年戎狄盜賊並起。
當時中原避難之人民,其不能遠離本土遷至他鄉者,則大抵糾合宗族鄉黨,屯聚堡塢,據險自守,以避戎狄寇盜之難。
沈家作為幽燕大族,亦積極修建塢壁,圈地自守。
當是時,無處可退的百姓,大量並入沈家,改名更姓,成為沈家子。
其家族的塢堡,多事平地建塢,占地極其寬闊,內有肥碩的土地,而四周有圍牆環繞,四麵有門,塢內建望樓,四隅建角樓,可謂是與一般的城池無異。
漢趙永鳳元年,劉淵授石勒安東大將軍、開府,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進軍攻巨野、常山,攻略冀州陷冀州郡縣堡壁百餘,並收攏衣冠人物,稱為君子營。
彼時,天下震驚,認為河北衣冠盡喪。
而就在彼時,居住在黃牛堡的沈家家主沈羆(pi)站了出來,率領族中兒郎其中優異者,諸如沈彌、沈浚、沈琨,與石勒鏖戰,不僅保住了黃牛堡不失,反而奪回者圈、苑市二壁壘,為江南豪族稱道,稱其為河北世家中流砥柱。
沈家也從那時,正式成為北方大族。
如今雖然曆經多朝,塢堡不複先前的榮光,但黃牛堡作為沈家祖業,也為沈家子看中,世代小心經營,不肯懈怠,自然繁花依舊。
沈家三爺與二爺奪權後不久,便坐鎮此地。
隻是今夜驟然而起的動**,使得沉睡之中的沈家三爺猛然驚醒。
從寬****的大**跳下來,自有美婢第一時間趕過來,幫忙將衣裳披上。
此時,大量的沈家老少聚集起來,皆是神色惶惶的看著沈三爺。
負責管理黃牛壁的執事驚慌失措的衝到神三爺麵前,高聲道,“三爺,大事不妙,有賊人破了苑市壘,不知道殺了多少我沈家兒郎。”
聞言,沈家三爺感覺有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來一般,連忙吩咐道,“還愣著做什麽,速點齊家兵,營救苑市壘。”
“是。”
執事頷首,一招手,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聚集了數百個沈家的族人,手持刀槍,朝著苑市壘殺了過去。
隻是這群沈家的家兵剛剛除了黃牛壘,後麵便有數十騎使用不知道什麽邪法,召喚來天雷炸開了城門,然後直接殺了進來。
很快,黃牛壘內部便響起了一陣陣呐喊聲和慘叫聲。
當葉渡進入黃牛堡的時候,早就埋伏在此地的蘇燦,早就領著一群手下,將此地屠殺了一波。
原來是蘇燦見葉渡的賞金客訓練頗有成效,便找來葉渡跟葉渡要了數目不少的金銀,尋找走投無路的乞兒,給衣給食,訓練了一支三百人的童子軍。
這支童子軍年紀雖然不大,基本上十四五歲左右,但是對葉渡和蘇燦極其信服。
葉渡平日裏未必有時間教授他們武藝,但是卻幫他們安置住處,教他們讀書識字,傳授他們做人的道理和本事。
尤其是他們見識過人間的險惡,對於給予他們溫暖的人恨不得將命多報答給葉渡。
“相當不錯。”
葉渡忍不住誇讚到。
他派蘇燦來做這種髒活,其中一部分心思是想將蘇燦跟自己捆綁的更深,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想看看這個讀書人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從眼前的景象來看,蘇燦沒有讓自己失望。
殺伐果斷,有大將之風。
今夜行事,必須采取雷霆手段,一旦沈家的塢堡都反應過來,那麽給沈家帶來沉重打擊的想法就會泡湯。
甚至於他們這點人,會被沈家人埋伏,損失慘重。
到時候別說打擊沈家,就連鴛鴦島那群畜生都難以收拾。
忽然,葉渡看到有兩個相熟的乞兒躺在血泊之中,鮮血簌簌的流了一地。
而其中一人身上插著的郝然是蘇燦的佩刀。
於是問道,“這兩個兄弟做錯了什麽?”
蘇燦並未完全帶童子軍,而是選擇了一些親信,跟他一起行動,畢竟都是一些十幾歲的孩子,萬一出了亂子,容易無法挽回。
結果童子軍打的那叫一個出彩,反而自己的手下出了大問題。
見葉渡問起,蘇燦羞愧回應道,“葉兄,這兩人不尊我號令,趁機去平民家中搶劫錢財,正好被我撞見,便被我手刃了。”
“兩位哥哥並未去平民家搶劫錢財,是那沈家貴子逃到貧民家中去了。”
其中幾個乞兒忍不住,為死去的兄弟叫起了冤屈。
葉渡隻是瞥了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細節,冷聲到,“放屁!若是沈家貴子逃匿到貧民家中去了,他們二人直接將人抓出來便是,何故殺平民老小?”
一種人畏懼葉渡的氣勢,同時心中理虧。
而一群童子軍,則巍然不動,皆是一臉崇拜的看著葉渡。
葉渡瞅了其中幾個人的褲襠,心中越發的了然,冷喝道,“每人打二十軍棍。”
蘇燦求情道,“他們也是第一次隨你我做大事,不懂規矩,情有可原,可否待回還之中,再做處罰,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可!”
蘇燦走上前,一人踹了一腳,罵道,“還不謝過大王!”
一群乞兒立刻上前磕頭,“謝過黑龍大王!”
“謝過黑龍大王!”
葉渡上前問道,“沈家三爺呢?”
“我還真不認識是不是沈家三爺,隻是看著堡壘的主事之人,穿戴富貴,對其他人頤指氣使,應該身份不低,所以便將其囚住,等候你處置。”蘇燦回應道。
葉渡點頭,隨蘇燦前行。
遠遠就聽到一個囂張的老家夥在罵罵咧咧的斥責著什麽,葉渡疑惑道,“怎麽不派人抽他嘴巴?”
蘇燦低聲道,“這老東西說他掌握著驚天秘密,說咱們定然不會殺了他。”
不會殺了他?
葉渡冷笑一聲,邁步走入牛棚。
一進去,就見一個身份尊貴的老者,被扔在牛糞裏,幾個乞兒正在往他身上呲尿。
那老者罵道,“小兒無禮,待你們大王見我之後,定然要斬了你們!”
嘴裏說話雖然硬氣,待聽到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扭頭看見身材高大的葉渡,先是一愣,旋即整個人驚慌失措起來。
雖然葉渡以黑布覆麵,但是沈家三爺確實是見過葉渡的。
一看眼神就認了出來。
而葉渡也是見過沈三爺的,雖然隻是彭水相逢,但是這種大人物,總歸是有能記住相貌的。
他一臉的大恐怖道,“大王饒命!”
葉渡微微一笑,“沈三爺,認出來便認出來了,何故在這裏裝瘋賣傻呢?”
沈三爺搖頭道,“大王您說什麽糊塗話?老小兒什麽時候見過您,又怎麽可能認識您嗯?”
蘇燦嗬嗬一笑道,“原來你真的是沈三爺,您不會以為您還有活命的機會吧?”
說著,拿起了鋒利的刀,輕輕的擦拭著,嘴裏繼續笑著說道,“我把刀擦幹淨,免得您到了閻王爺那裏,說我殺人不夠專業。”
沈三爺聞言,心裏越發的恐懼,但片刻之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便逐漸放棄了掙紮,絕望的冷笑道,“好算計啊!
你們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到現在衙門企業一點人手都沒有派出來,說沒人官麵上的人物跟你們同流合汙,誰信?
不過,這麽大的事情,小小的縣令可做不到,定然是姓楊的徹底倒向了你們。”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葉渡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驚訝,心中暗道,不愧是掀翻了沈嶠年的人物,心思果然細膩。
在這個時候,還能聯想出那麽多東西。
“聽不懂?我勸你最好放過我,姓楊的不是什麽好人,你們與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你可知道,前些時日,我們拜訪他,他有多惺惺作態?”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你能想到那麽多,我想你的結局,你剛才就已經猜到了。”
葉渡手持大刀,上前一步。
真的麵臨死亡,沈三爺滿頭冷汗,臉色白的過分,但依然強壯鎮定,“葉渡,你不缺錢,你缺的是扶搖而上的助力,今日一戰,我沈家輸定了,但與其將好處憑白給了那些賤民,不如好處你拿走,我沈家從此臣服於你。”
“而且,我還知道一個驚天秘密,也可以一並告訴你,是關於梁.......”
話還沒說完,葉渡的刀已經刺了出去。
鮮血四濺,惹得蘇燦老大不痛快。
罵罵咧咧道,“你文雅點,血都噴我身上了。”
殺了沈三爺,葉渡轉身出了牛棚。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陣陣喊殺聲。
眾人大吃一驚,以為沈家的主力殺了過來,下意識的看向葉渡。
卻見葉渡的表情風輕雲淡道,“莫要慌亂,此次沈家的塢堡和莊園都安排了內應,各地都陷入了自顧不暇的境地,即便是有人來了,也當時黃牛壘的家兵。”
“我去會會他們。”
說著跨步前進,但走了兩步,忽然駐足說道,“此乃沈家祖業,定然藏匿了不少寶貝,你們速速找一找。”
聽到祖業這兩個字,包括蘇燦在內,幾乎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要知道,這一次的行動,葉渡可曾經跟村長許諾過,他們可以拿走三成的好處。
這裏既然是祖業,幾百年的積攢,今年財寶絕對不是小數目。
哪怕隻有三成,他們分到的也絕對不會少。
一時間,乞兒們,紛紛散開,尋找起寶藏來。
……
跨步流星,葉渡來到了城門附近。
隻見王猛子等人已經擺開了陣勢,準備迎敵。
口裏喊著,八臂黑龍,天下無敵之類的糟糕口號。
而沈家的家兵人數眾多,喊殺聲震天,看起來頗有聲勢。
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享受太平生活太久了,沈家的家兵早就沒有了銳氣。
他們始終不敢真正的靠近,手裏揮舞著的兵刃也有氣無力。
不過也可以理解,沈家上層過於貪婪,這些家丁拿不到真正的實惠,怎麽會賣命?
不過即便是如此,仗著人多勢眾,還是逼迫著王猛子等人連連後退。
“慌什麽?一群土雞瓦狗罷了,隨我滅了他們!”
葉渡大喝一聲。
聽到了葉渡的聲音,王猛子的等人瞬間再次來了精氣神。
一個個嗷嗷叫著,緊隨其後衝了上去。
沈家的家兵瞬間被這股子恐怖的氣勢嚇住了。
根本不敢抵擋,直接快速後退。
前麵的人往後撤,後麵的人還沒反應過來。
一時間,自己人捅死自己人的情況不在少數。
有些人甚至於見狀,直接扔掉手裏的兵刃,直接逃了。
嘴裏還喊道,“狗日的三爺,來了塢堡第一時間,便是將俺的月錢改成一個月三百文,俺才不賣命呢!”
葉渡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如餓虎撲羊,對方一點抵抗的意誌都沒有,瞬間被解決了。
看著對方如此不堪一擊,王猛子氣的拿頭撞牆,嘴裏道,“師傅,我真的蠢極了。”
又有人道,“咱們要不要乘勝追擊!?”
葉渡擺手道,“不必,繼續守住城門,不要放一個人進來,也不要放一個人出去。”
說罷,葉渡轉身回了黃牛壘。
剛走了沒有兩步,便見蘇燦急匆匆的趕來,臉上寫滿了興奮,“找到了,找到了,好多金銀。”
“帶我過去。”葉渡聞言便是一笑。
進入沈家的庫房,入眼所在,是一袋袋擺放整齊的糧食,以及堆積如山的銅錢,還有數目眾多的金銀。
蘇燦拿起了銅錢,看了看,罵罵咧咧道,“沈家真不是人,寧可銅錢在庫房生鏽,也不願意分給咱們窮人。”
“是啊,俺做夢都不敢坐那麽大的。”
“就是,就是,沈家太不是東西了,這些絲綢都發黴了,造孽哦。”
跟進來的乞兒,也是一陣陣發出驚呼之聲,甚至忍不住開始偷偷往身上塞東西。
對於此,葉渡和蘇燦都沒有刻意去管。
大家拚死跟著出來折騰,還不允許發點小財了?
就連蘇燦都忍不住拿了一個玉佩,掛在腰間剛想跟葉渡顯擺一二,卻見葉渡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而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見此,蘇燦走過來,拍著腰間說道,“哎哎哎,老葉,你幾個意思?我好不容易瀟灑一回,你皺眉頭是幾個意思?莫非我今日還不夠出彩嗎?”
“不是你。”葉渡搖頭到。
“那你咋啦?”蘇燦皺眉,他想不明白,為何暴富之下,葉渡卻一臉的不開心。
“你啊,是見識影響到了你的判斷。這點財貨,加吧加吧也就十幾萬貫,可這裏是沈家的祖業,傳承幾百年未曾斷絕的地方,怎麽可能就十幾萬貫?”
一個山溝溝的山大王,都能輕而易舉的積攢兩三萬的財富,一個占據著大量土地的塢堡,一個沈家人世代辛苦經營的堡壘,怎麽可能就這點玩意?
不可能!
想到此處,葉渡開口道,“別猶豫了,繼續找,一定有隱藏的所在。”
他們時間緊迫,一會兒還要去攻克其他堡壘,不可能在此地待太久。
“好!”
蘇燦應了一聲,領著手下匆匆離開了庫房。
開始對黃牛壘掘地三尺。
黃牛壘雖然經過數代人的修繕,但整體上依然維持著魏晉時期流麗、活潑的風格,與大乾的渾厚大氣完全不一致,內部的磚牆比較薄,木質結構依然很多,所以設置密室不是很容易。
所以如果有寶藏,大概是藏匿在地窖之中。
大家夥幹的熱火朝天,一副不找到財富誓不罷休的架勢,蘇燦甚至於直接將沈家貴子綁起來,挨個拷打。
至於葉渡,更過分,因為他拿出了金屬探測器。